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死后我成了残暴王爷的金丝雀》作者:香菇炒肉沫 简介: 郑良重生成为了仇敌王爷的男妻,身中剧毒得勾引了残暴王爷圆房后才能活命,能怎么样,硬着头皮上呗。   方法用尽了,甚至下了大补药王爷还是无动于衷?甚至几次三番要杀了他。他失落了,最后却发现,原来残暴王爷一直暗恋者自己的原身,他郑良成为了残暴王爷的暗恋对象,却重生成为了他讨厌的人。直到某天,他发现了真相,死缠烂打,甚至甘愿为他而死。   “永远都别想从本王身边离开,永远,永远……”   【残暴王爷攻X重生腹黑受】   1v1双洁   分类:重生 古代 架空 甜文 虐文 爽文 第1章 亡城重生   轰隆隆,厚重的城门打开,郑良光着脚走在雪地上,手里捧着一条白绸,风吹过单薄的亵衣猎猎作响,将他瘦小的身子勾勒得越发纤细。   “墨雪城郑良愿投降!”   他垂眸,双膝跪在雪地里,手举白绸高于头顶,在森森铁甲下的千军万马中,这一抹身影显得格外渺小。   马蹄声慢慢的逼近,耳畔吹过瑟瑟的风声,天地之间恍若只剩下了二人。   如刀刮骨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郑良,想没想过你会有今日!”这声音不大,却如雷声在郑良脑中轰鸣。   他与战王曾一同去骊山拜师学艺,算是师兄弟,一别已是五年,五年再见他是来讨债的吧。   “战王若有气尽管洒出来,百姓是无辜的。”他抬眸,清澈的眸里尽是嘲弄,同一根针刺痛了北宫执。   “好,很好!”   男人拔剑,锋利的剑尖劈断了他手中白绸,落在他的脖颈,剑锋一转鲜血刺破了皮肉。   郑良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   冷风吹过发丝撩过冰凉的剑尖,男人慢慢的将剑放下。   “想死,没那么容易!来人,将他押去刑台,剥皮拆骨!”   士兵将他拖下去,他茫然的回头看了男人最后一眼,曾今师兄弟的情义彻底破灭,若有下辈子再也不要遇到这个人。   他破了藏在牙齿中的毒囊,放声大笑。   “北宫执,我恨你!”   士兵的脚步停下。“王爷,郑良服毒自尽了。”   男人的眸子微微一颤猛然回头,望着倒在雪地里,嘴角带着肆意笑容的青年,心紧了几分。   “回城……”   ……   “呵!”   大口大口的喘气声,犹如拉风箱一般呼哧呼哧的充斥着整个胸腔。   白纱朦胧的精致雕花长上,少年美眸睁开呆呆坐在床边,垂眸望着自己纤纤玉手久久不能回神。   “这是怎么回事……”   郑良记得自己服毒自尽了,可这儿是哪儿,入目所及的一切好陌生,难道这是人死后的归墟吗。   房门从外推开,一束阳光从缝隙中射下来,郑良抬手遮住眸子,适应了片刻放下。   屋子里多了个少年,脸上长着雀斑,看着憨憨的,头上系着两个髻,此刻正端着铜盆在洗漱台上捏干手帕。   “王爷只是出征在外所以才没能和您拜堂,等王爷回来了,见到了公子这可人儿一定会喜欢上您的。”木椿以为他还伤心,便好心劝道。   王爷,喜欢?   郑良听得一头雾水,掀开被褥下床望着自己纤细得如同女子一般胳膊和小腿和如凝脂的肌肤时楞了一下神。   侧头看向桌上的梳妆台,望着里面那张雌雄难辨的脸,他整个震惊住。   镜中是一张雌雄难辨容貌,巴掌大的脸,尖瘦的下巴,细眉凤眸,红唇妖娆,此刻披头散发像极了魅惑众生的妖,尤其一双眼睛,长而上挑睫毛又纤长,眸色竟是少有的茶青色,如一弯池水涟漪层层,撩人心魄。   “砰!”   房门从外推开,涌入的风吹得轻纱摇动。   最先进来的一只战靴,上面沾染了泥土显然是匆匆赶来,顺战靴往上是漆黑的铠甲而后入目的是一张冷冽桀骜的脸。   男人浓眉一角有一条浅浅的刀疤,狭长眸子幽深,鼻梁挺拔,唇薄而显得薄情冷冽,墨发高束黑色发带垂落脸庞衬得男人这张怒气冲天的脸,愈发阴沉。   呼吸一滞,他就算是化成灰也不会忘记这张脸,就是他率领千军万马围城,并用百姓性命要挟让他出城投降的北宫执!   恨意涌上头来,温君平红了眼,攥紧拳头朝他冲了过去。   “我杀了你!”   拳头还没落下,就被男人紧紧的握住,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便对上男人翻腾的黑眸。   骤然!身子被他整个提起来,任由他如何使力也挣脱不开,一阵天旋地转,后背剧痛男人掐住他的脖颈,厉声呵斥。   “你是谁派来的人,圣上,还是太子!以为就凭你就能勾引得了本王!”   “北宫执要杀要剐就动手,休得侮辱我!”他眼眶通红,要掐切齿。   “说!”   郑良呼吸不上气来,身体绵软无力。   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要被男人掐死的时候,男人松了手。   “咳咳。”郑良捂着脖子剧烈的咳嗽着,瘦小的身子随着这咳嗽颤抖,如一朵风中颤栗的雪莲,却换不来男人半丝怜悯,唯有满眼厌恶。   “将他送入冷院,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许他出来。” 第2章 风华绝代!   北宫执走后,有侍卫进来将郑良押着丢到了一座破院子里,散落的发丝半遮着他苍白的脸,脑子里一幕幕的记忆让他明白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这具身体名叫温君平,是皇帝赐婚给北宫执的男妻。   也就是说,自己死了又重生,还重生成了北宫执的男妻身上!   他可不会忘记那个男人是如何围堵他的城池,屠杀他的士兵,那冷冽眼神和薄唇微动说出的话语。   他想活活的将他剥皮拆骨!   扶着额头,他忽然笑了,这笑声可将木椿给吓坏了,却见他忽然止住笑声,猛然抬眸眼神凌厉。   “老天爷都在帮我!”   他站起来,左右找找了持起扫把,朝门砸了过去。   他要去杀北宫执报仇!   木椿抱住他的腰。“公子您冷静一点,王爷只是在气头上,等他气消了会让公子出来的,公子可千万不要冲动。”   郑良看着自己的手,这具身体羸弱,压根没有办法使用自己以前所习得的本领,相当于武功尽废。   不然这一张门,怎能阻挡得了他。   垂眸看着紧抱着自己腰不撒手的木椿,他是王府负责照顾他的下人,这段日子一直在照顾他的起居。   郑良已经死了,他现在是温君平,若说出自己是另外一个人,说不定会被当成怪物烧了。   他呼了口气,接受了现实。   搜索记忆他得知温君平是个自小被卖到窑子里的娈童,后来被太子所救,养在府里细心调教,记忆里学习的最多的东西就是如何用自己的身体去勾引人,和察言观色。   甚至每日研习床笫之事看男男合欢,研究北宫执的喜好,只为了能抓住北宫执的心。   他可以肯定,这副身体嫁入战王府的目的就是勾引北宫执。   木椿见他安静下来,急忙夺过他手里的扫帚紧紧的抱在怀里,生怕他又去砸门,再惹怒王爷温君平是要被砍头的,而身为下人的自己,也落不着好。   温君平叹了口气,垂眸看着自己那轻轻一折就能段成两截的细胳膊,这让自己怎么和他斗。   眉头皱成一个川字,越发嫌恶这身份。   老天爷想让他报仇,好歹让他重生到一副健硕的身躯里去,这细胳膊细腿的,怕是掰北宫执一条胳膊都费劲。   通过木椿的叙述温君平得知这儿是楚国奉城的战王府,他现在被关押的地方是王府的冷院,专门用于关押弃妃。   而自己是被皇帝赐婚的男妻,在他出征攻打墨雪城的时候嫁过来的,也就是说在北宫执毫不知情的时候,自己就有了个男妻。   这换成谁也接受不了吧。   说起男妻这事儿,其实温君平也有责任,十年前他们一同进入骊山学艺是师兄弟,那个时候自己年幼无知,被人怂恿着做了一些傻事和他睡在了一起,其实什么都没发生,只是自己骗他说发生了事情,然后大做文章说他断袖。   他觉得解气,毕竟这人太嚣张了,仗着自己本领好就瞧不起人,看他出糗当时别提多爽了。   那之后他们之间的梁子就结下了。   也彻底的被北宫执记恨上。   温君平打量起四周来,这是一处荒废的杂院,比起他府里的下人房好不了多少,院子里有一道道木门,他注意到有一间是打开的。   他朝那道打开的们走了进去,伸手推开房门,因为年久失修门发出刺耳咯吱声。   里面意外的干净,就像是有人在里面居住过。   “你来了。”   “谁?”   他回头便见一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吓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人捂着嘴轻笑着。“瞧将你吓得,我又不是吃人的鬼。”   他背着阳光,温君平看不到他的长相,只听这慵懒暧昧的声线,能判断出是个男人。   只等他走开,坐在屋内的椅子上这才看清这人的长相。   红衣下垂半露香肩,微卷的头发,勾引的眼睛,让温君平脑子里跳出四个字。   风华绝代! 第3章 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这样看我,我让我会觉得你喜欢我~”染着蔻丹的手指掩着红唇,笑得比女子还娇媚,只让温君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温君平爬起来就往外走,还没凑近门口,腰间缠上一条胳膊,男人的唇紧贴着他的耳朵,另外一只手捏住了裤裆里的东西。   “啧,居然没反应。”   男人缩紧手指,疼得温君平身体异常,喉头里发出一声令温君平自己也诧异的声音。   这特么是男人该有的?   这蛇精一般的男人恍然大悟。“原来和我是同类。”   “……”   温君平受不了了,用尽所有力气推开他撒丫子就往外跑,就像是身上盘踞了一条毒蛇一般出去了还死命的抖衣服。   “这儿前门后门都上了锁,城墙高也没楼梯,你逃不掉的。”   蛇精男人斜靠在门旁,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杆烟枪来,红唇微张吐出一个烟圈,半露着肩膀,红衣下赫然穿着红肚兜。   温君平后退着靠在墙角,左右看了看,木椿哪儿去了!这里不会只剩下他们二人吧!!   “放心,我对同类没兴趣。”蛇精男人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说道。   温君平只想吐槽,他哪只眼睛看出自己和他是同类的,怎么看都不是!   “我叫红凤,你叫我一句凤叔就成。”   红凤指了指自己隔壁的房间。   “这里除了我这间和这间,剩下的都漏水。”   说完看了一眼温君平的裤裆,意味深长的道:“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温君平赶忙捂住咯!   飞快的跑到另外一间屋子拴上了门。   温君平靠在门板上,脑子里一段记忆浮现,在这副身体嫁给北宫执的当夜,太子在这具身体里放置了毒药,说只要和北宫执交合,北宫执就会中毒。   要是没有交合,他就会七窍流血肠穿肚烂而亡。   他想逃走都不能。   清早,温君平有气无力的坐在院子里,红凤斜靠在门边吐着烟圈,二人沉默无言。   良久,他抬眸看向红凤。   “问你个事。”   “问事得有个问事的态度。”   “……凤叔,我想请教你一件事情。”   一阵香风吹来,红凤坐在他的对面。“说吧,就凭你这句叔,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帮你。”   温君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挣扎了片刻才下定决心说了出来。   “要怎么样才能和北宫执那啥。”   这话说出口,他耳朵根都红了。   他以前干过这事,但那是为了毁坏北宫执名声的恶作剧,这回是真格的了,他慌得一匹。   “那啥是什么。”红凤明知故问。   温君平的脸更加红了。“就是……”他比划着手势,一手成圈,一手成一,穿过圈圈。   “看不懂。”红凤逗弄着他。   温君平眉头直跳,他能不懂?豁出去了,站起来就吼了一句。   “我想和北宫执上床!”   话音刚落,院门推开转头便见北宫执正站在门外,这表情就和吃了一个臭鸡蛋一般。   温君平僵在原原地,脸涨的通红,只恨不得找个地洞装下去,喉结滚了滚,他想开口发觉自己嗓子像是堵住了什么,声音闷闷的显得底气不足。   “我的意思是说,我想去你的房间,睡你的床,没有和你那啥的意思哈。”   “你叫温君平。”   男人的眉头有那么一瞬抽搐了一下,令这张铁青的脸有那么几丝不协调。   “是。”   温君平低下头,心里只想骂人,怎么好巧不巧的被他给听到了,他的一世英名啊。   “今天晚上到本王的房间来,本王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第4章 侍寝   这副身体的记忆里有过不少男男合欢的经验,倒不是切身体会,而是看过不少,不管是书籍还是真人的整日整日的给看,太子下够了血本培养个妖精去勾引北宫执只为给他下毒。   “我真的要穿成这样?”温君平巴掌大的小脸皱成一团。   红凤翻箱倒柜的找出一件压箱底的宝贝,说只要自己穿上它,就算北宫执是跟精铁棒子都能给折弯了。   温君平看着自己身上那件红得发光的长衫和绣着大红花的肚兜,严重怀疑红凤的审美,这穿着活脱脱他身上那件的加强版。   “要不,我还是穿以前那件吧。”   这话说出来红凤大大的将他那件素色的青衫给鄙夷一番,顺势拿出珍藏着据说很珍贵的胭脂出来,给温君平的脸上抹了抹。   又扯了扯他的衣领,露出肩膀来,将肚兜系得松松的,这才满意的点头。   “去吧,我保准王爷会被你迷住。”   温君平只能试试看了,二人相视一望颇有上前线老战友道别的气势。   转身面容刚毅脚下生风跨步走出冷院,只让在外面接他的老管家愣了一下神,先不说这打扮,这气势哪是去侍寝,更像是要去将王爷给吃咯。   温君平想离开王府,可自己这身体里的毒一日不解便一日难获自由,他想回墨雪城,就必须先将这边解决了,不然太子不会放过他。   不就是睡一晚上的事吗,怕个甚。   “咚咚”“进”推开房门,令正在书写的北宫执毛笔歪了几分。   北宫执面无表情的看着那脸上涂着两团胭脂红得和猴屁股一样的男人,要不是碍于皇上威压他现在估计早就一掌将他给拍死了。   见他一动不动,难道要主动一点?   温君平搜索者脑子里的黄色经验,走过去也不管男人铁青着脸,站在他面前挣扎了片刻,蹲下来伸手朝他掏去。   男人握住他的手,声音里夹杂着怒火与微不可察的不知所措。   “你在做什么!”   温君平抬眸望着他。   “侍寝。” 第5章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他的残忍!   男人冷冽的眸子暗了几分,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来。   北宫翼不惜代价用两座城池买通国舅说服太后让皇帝赐婚,便只为了将他送来,如此拙劣的勾引。   他松开温君平企图朝他裤子里掏的手,靠坐在太师椅上,手撑着额脸,黑眸冷冽。   “那就将你的本事都使出来,让本王看看,北宫翼是如何调教你的。”   温君平猛然抬眸,对上他那双恍若早已看穿一切的眼睛是,心咯噔了一下。   “怎么,不会?”   男人眯着眼睛,脸色骤然一冷,扯住他松垮搭在肩头的红衣,连带着肚兜一同扯了下来。   温君平朝后跌去头撞到书桌,桌上的书籍卷轴砸下来,他抬手遮挡住脑袋还是被砸的生疼。   再睁开眼,男人已经站了起来,顺着白底步履与绣金边的黑袍往上,是男人那恍若黑洞的眼瞳,一点一点的将他吞入进去。   “这世上,还没有哪个细作,能在本王的府中活着超过一日。”   骤然!   脖颈一疼,身子被他整个提起来。   “……放开……”温君平费力的拍打着男人的手,奈何自己这细胳膊细腿压根没什么力气。   姣好的身躯暴露在空气里,再如何诱人也勾不起男人半丝的欲望,在他的眼里,他只看到满目嫌恶,与杀意。   温君平最了解不过,因为他知道这个男人压根就不是断袖!   哪怕这副身体再如何绝美,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他的残忍!   脖颈剧痛,耳边能听到骨头碰撞几乎要碾碎的声音,眸子往上翻,他唇的一张一和只有呼出的气没有吸入的气,窒息感充斥胸前几乎要爆裂。   又要死在……他的手上了吗……   好不甘心啊。   “王爷,太子府来人了。”   男人的手松开,温君平如失去了线的提线木偶无力的跌在地上。   “北宫翼来的可真是时候。”   垂眸望着趴在地上不知死活的温君平。“看紧他,不许他离开这房间半步。”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是男人离去的脚步,温君平彻底的陷入黑暗中。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他还躺在昨日昏迷倒地的地方,地上散落著书简,书简上沾染了鲜血,他抬手触碰额头,这才发现自己的额头受伤。   扶着桌沿费力的站了起来,望着那道紧闭的门,紧咬着唇,眼底泛红。   “北宫执,我与你势不两立!”   被锁在房间里到了下午,肚子饿得咕咕直叫,温君平抱着被扯去一大片的衣裳坐在角落里蜷缩着。   “咯吱”房门打开一条缝隙。   温君平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木椿你来了。”   木椿愣了一下,见他脸色苍白却还在笑,便起了怜悯心,劝道:“公子还是尽快想办法离开王府才好。”   他已经看过不少被王爷杀死的人了,而那些人大部分都是这样被王爷叫到这儿来,第二天让他来收尸。   今天他依旧是来收尸的。   可温君平现在还活着,简直是个奇迹! 第6章 首先要抓住他的胃   温君平并没有看出木椿的于心不忍和眼里那一闪而过的怜悯,上了一些药,温君平再次被送到了冷院里。   红凤见他回来,如蛇一般缠上他的肩膀,搂着他。   “怎么样,成了吗?”   温君平翻了个白眼,坐下来将围在脖子上的白绸一扯。   “差点被勒死!”   红凤似乎并无意外反而一副惊喜的样子。   “不错不错,你还活着这就说明他不会杀你,既然不会杀你,那你就还有希望。”   能有什么希望,他都已经知道我是北宫翼派来的人了,温君平暗自说着。   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看着光秃秃草坪。“就算不杀我,他也不可能会碰我。”   那个男人压根就不是个断袖,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   红凤却不以为然,只煞有其事的摸着下巴在院子里踱步猛然停住,两眼锃亮的看着他。   “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只要你能做出一桌子令他满意的饭菜来,他一定会对你刮目相看,到时候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温君平眯着眼睛,仔细一琢磨是有那么几分道理,他也不懂如何勾引人,至于脑子那些黄色东西也只是在床上用,可问题是现在自己被嫌恶,近身的机会都没有。   见红凤信心满满的样子,温君平决定试试看。   “那我试试。”   红凤嫣然一笑,掩着唇一副交给我就好的模样,扭着腰肢走到门口,三下五除二将门口两个侍卫给打晕在地。   “现在你可以去了。”   温君平对他竖起大拇指,却也暗暗怀疑,红凤到底是什么人,难道也是和自己一样被人送来给北宫执,最后被嫌弃并关在这儿的。   看他身手,想逃走应该并不难才对。   “想什么呢,快去,你得赶在守卫轮班的时候回来。”   红凤的提醒了他,温君平不再耽搁提着衣摆要出去,低头见自己乱糟糟的装束,红衣已经被北宫执给扯下了一大块,他现在外面套着的是从北宫执衣柜里拿出来的衣服,这样出去太过惹眼,他急忙回去换上自己的衣裳这才离开。   出门的时候,就听红凤在他背后哀嚎。   “我的珍藏限量版妖孽红杉裙啊!怎么就破了!”   温君平加快脚步只等听不到这哀嚎,这才松了口气。   环顾四周,这是一处偏僻的花园,在重生到这副躯体之前,这副躯体已经在王府住过半个月的时间,因此他现在对王府的布局并不陌生。   循着记忆里的路,不多时就抵达了厨房。   王府的厨房只给一个人做饭,那就是北宫执,王府其他的下人仆从是不允许使用这间厨房的,都只能在外院的外厨房吃饭做饭。   温君平摸到门口就听那肥头大耳的李大厨望着今日早上王爷半点没动的早点叹气。   “王爷最近胃口不好,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你们可有什么法子?”   李大厨已经将毕生所学都施展出来了,可每日做出的饭菜无一例外王爷都没怎么动筷子。   他都开始怀疑是不是王爷嫌弃他的厨艺,这令他感觉到了危机,愁得他都快瘦了两斤了。   厨房里负责切菜烧火配菜的熬汤的全部都摇头。   就在这时,一人走了进来。   “我有办法。” 第7章 这是下人才吃的东西!   李大厨闻声看去,是个长相俊美的少年,一身青衣头上捆着纱布,脸上略显苍白看着文文弱弱的,怎么都不像是府里的下人。   “听说王府厨房需要打杂的人,家道中落想凭借手艺来试试。”   温君平来的路上听到下人说,厨房里要招人,这样说出来,倒是没有引起李大厨的怀疑。   看着文弱娇嫩,说是家道中落也说得过去。   “你有什么办法说出来听听。”李大厨问道。   看了一眼桌案上没动筷子的点心,都是一些山珍海味和甜腻的糕点。   温君平摇头,在山中一同生活了五年,在他记忆里这个男人并不喜欢甜食,甚至不喜油腻。   二人没闹翻的时候,他给他做过饭,那个时候他好像说了一句还不错。   就做那个吧。   温君平扫了一眼灶台,起锅烧油做了手脚麻利的做了一道杂菜汤。   “杂菜汤给王爷吃?这是下人才吃的东西!”李大厨连连摆手。   “王爷天天山珍海味吃腻了,偶尔吃些蔬菜开胃解腻,说不定王爷会很喜欢,李大厨不妨试试,要是王爷怪罪下来我担着便是了。”   李大厨见他目光笃定,决定试试看。   王府主院大厅,北宫执坐在太师椅上,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捏着一张刚送来的军报眉头紧锁。   郑良服毒死后,城中兵马暴动花费了一些兵马将他们制服,可处置他们却成了一个问题。   足足十万大军不肯投诚,难道真的要一个不剩全部都杀了……   “王爷这事情拖延得越久对王爷越没有好处,要是被有心人添油加醋少不得说是王爷公报私仇在皇上面前参奏一笔,依属下愚见一不做二不休,斩草除根全部都杀了。”穆离冷声说道。   北宫执捏着眉心,摆手。   “都退下,本王再想想。”   “王爷不必因为郑良之死而自责,这是他的命数。”   男人眸子一凛,杀气凌然。   穆离自知说错了话,躬身退了下去,他刚离开,李大厨带着侍女端着午膳进来,一一摆放在桌上。   “王爷,该用午膳了。”   盖子掀开一股蔬菜的清香弥漫,吸引了男人的目光。   望着桌上摆放在最中间的杂菜汤,愣了一下神。   这锅杂菜汤看着平平无奇,搭配起精致的瓷碗甚至不相配,可就是这一锅杂菜汤却恍若一道惊雷在他心中炸落。   “我这杂菜汤天底下我说第二就没人说敢自称第一,今天你有口福了。”脑中浮现出男人的笑脸,他戴着围裙说要给新来师弟们做一顿好的吃,山里条件清苦又不许吃肉,他便自创了一道山中独有的杂菜汤。   见王爷的表情凝重李大厨满头大汗,完了完了,王爷要发怒了!   他双腿一软差点跪下,却见王爷坐了下来。   盛了一碗汤,喝了一口接着有一口,黑眸闪烁。   “这是你做的?”   “回禀王爷,这不是小的做的。”李大厨说道。   “是何人?”北宫执的声音微微的发颤,就连他自己都没察觉他话语里的激动。   “是一个新来应聘的少年,说家道中落来应聘打杂。”   北宫执倏地站起来。“将他带来见本王。” 第8章 从始至终都只有您一个人   北宫执在大厅里来回踱步,这味道是他做的没错!   难道,郑良还活着!   看着桌上的杂菜汤北宫执黑眸里有什么东西涌动着,隐隐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咯吱,”房门从外推开。   李大厨带着一人走了进来。   清风撩动纱帘,腊月已过现是初春,薄凉的空气隐含丝丝凉意,拂面而来的空气里夹杂了些许泥土的味道,说不难闻也说不出的怀念。   李大厨身材宽大,正好将他身后那么一抹人遮挡,只隐约看到一个头顶一缕黑发。   北宫执暗黑的眸子闪烁着,都说贱人命长,他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死了,当初羞辱的他时候不是意气风发吗,这种人比任何人都惜命。   眼底泛红,目光灼灼,心中激荡起就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悸动。   “王爷,人带来了。”   李大厨躬身说着,慢慢的朝一旁退去。   单薄的青衣晃动,随着少年上前的脚步,一张清纯与妖冶共存的倾世容颜展露在他的眸里。   正要扬起的薄唇僵硬住,黑眸中闪烁的光芒湮灭转而化成怒意翻滚。   “是你!”   厌恶的情绪上来,那眼神似是要将这少年活活撕碎了。   少年并不害怕,只眉眼弯弯的笑着,整个人沐浴在阳光里,恍惚间和另外一个人重叠在一起。   “是我啊。”   大厅中陷入了沉静,空气似乎都在这一瞬间凝固了,北宫执死死的看着他,少年保持着微笑手心里却早已腻上了凉汗。   “温君平……”他步步朝他走来,温君平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直到靠到门板上。   咚得一声。   温君平身体一颤,男人一拳头打在门板上,将他困在他的臂膀中。   冷冽的兰香混合着一股酒气涌入鼻息,少年缩着脖子,纤长的睫毛抖动,缩在胸前的手颤抖,如同受到惊吓的兔子企图用小爪子将他推开,却怯生生的不敢动手。   “这道汤,是你做的?”男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低沉沙哑隐隐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   或许是自己听错了?   “是。”温君平的心砰砰直跳,喉头不自觉的滚动着。   一双大掌扼住了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对上男人漆黑如墨的眼睛。   “以后继续做,本王每日都要吃。”   “欸?”   男人漆黑的眼里倒映着温君平错愕的脸,幽深的瞳仁中有波光闪烁最后无声无息的淹没在暗黑的泉眼中恢复了寂静。   他松开他。   “从今日起你就留在主院伺候。”   温君平还保持着缩着手怯生生的模样,只等男人转头瞪了他一眼,温君平这才反应过来。   “谢……谢王爷。”   出了大厅,李大厨在一旁连连恭喜,说他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以后别忘了提拔自己之类的话。   大家都以为北宫执断袖,温君平生得这样好看,王爷因为一道汤将他留下,少不得让他人猜疑,是不是王爷看上了他。   温君平回到冷院,火凤依旧坐在院子里抽烟枪。   “成了?”   “他让我去主院伺候,我要离开这里了。”   话说出口,竟开始慌了,明明应该开心才对。   “咯,包袱已经给你收拾好了。”   红凤将他的包袱丢给他,背对着。   “赶紧走,别打扰我清幽。”   红凤将他赶出去,又关上了门,前来接他的木椿走了过来。   “温公子您的房间已经腾出来了,走吧。”   温君平回头看向紧闭的冷院。“木椿你知道他是怎么被关进去的吗?”   “温公子说的是谁?”木椿一头雾水。   “红凤,和我一同被关在冷院的人。”   木椿一个激灵,一副快哭的表情。“温公子你可别吓我,冷院里从始至终都只有您一个人。” 第9章 北宫执食言了!   “温公子咱们快走吧,别让王爷久等了。”   木椿拉着他离开冷院,温君平看着那道紧闭的门,但是他可以肯定红凤一定是真实存在的。   走过长廊,木椿一边走一边交代一些注意事项,和王爷吩咐让他做的事情。   大致就是他的活动范围只在主院不能随意出去,住的地方是王爷房间斜对面的一间杂物间,主要照顾王爷每日三餐。   并交代,他绝对不能去王爷的书房。   到了大厅外,木椿低着头说了一句。   “王爷人带来了。”   “进来。”大厅内传来男人冷冷的声音。   木椿让开路来,温君平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现在是下午黄昏,天边染上了红霞将整个地面都映照得暗橙,温君平站在门口,男人坐在大厅主位的太师椅上。   他身上穿着一件玄色常服,修长的手指穿插过墨发撑着额头,浓密的睫毛垂着,在夕阳下映照出深深的阴影,令这张本就峻冷的脸,平添了一丝神秘,却因那看起来略显疲惫的眉头让这峻冷与神秘多了些许薄凉之感。   “该注意的事情,可都交代你了。”这声音淡淡的,听不出起伏。   “是,都交代了。”温君平回答道。   这偌大的客厅里没有服侍的人,只他一人坐在椅子上假寐,这男人一直这般不合群。   感觉到他的注视,男人睁开眼睛与他对视上,吓得温君平急忙错开眸子看向别处。   “退下。”   温君平低下头,“是。”   转身刚要出。   “只要你老实本分本王不会杀你,但你若敢做背叛本王的事情,本王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脚步顿住,后背冒出一股寒意来。   他快步走出去,到了外面天色整个暗了下来。   松了口气,回头看向那陷入暗黑的客厅,如遭大赦的回到了木椿给他收拾好的房间,这房间不大比他在冷院里的房间大不了多少,一张床一桌一椅布置简单。   温君平倒在床上,看着枕头旁的包袱愈发疑惑起来。   他坐起身打开包袱看了一眼,是一件红衣。   “红凤……”   他决定去冷院一探究竟,提着灯笼推开冷院的门,里面暗沉沉的没有点蜡烛。   到了红凤的房间门前,他敲敲门。   “凤叔。”   半晌没人回应,他推开房门进去,却见屋内杂乱不堪,压根就没有任何人。   猛然想起木椿说,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温君平吓得一个激灵,手中的灯笼掉在地上熄灭了,温君平往外跑一路跌跌撞撞走的也不是来时的路,远远的瞧见有烛火想都没想便朝那边跑了过去。   刚到门口,便听里面传来北宫执的声音。   “墨雪城的余孽还剩下多少!”   “禀王爷,郑良死后墨雪城叛乱,加上百姓组成的民兵和那十万兵马,总共有十万人。”   “此事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若再不处理,皇上问起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乱蛾子。”   “杀了吧!”   温君平捂住嘴巴,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北宫执要杀了他的族人和子民!   他说过只要他出城投降就放过他们!   北宫执食言了! 第10章 杀了他   “什么人!”   穆离拉开房门,犀利的眼睛扫了一圈。   “喵~”一只野猫从树丛中跳出来,握住剑柄的手松开。   “原来是野猫。”   温君平躲在树丛里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响。   当初他之所以选择出城投降,是因为北宫执承诺他,只要投降出来见他,他就放过百姓接受投诚容纳他的族人。   在被围城数月缺碳断粮的冬季,百姓饥肠辘辘族人也撑不住,他不得不做出决定,在殊死一搏和投降之中选择的后者。   他们曾经是师兄弟,他自认为了解这个男人,他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现在却打脸打的生疼。   他错信了他!   天真的以为自己死了,他就会放过无辜的百姓和族人,真是可笑。   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间,温君平往后躺下滚在床边缩成一团,闭上眼睛就是族人被屠杀时的画面。   “不!”   噩梦中他惊醒过来,气喘吁吁的坐在床上,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豆大的汗水布满苍白的脸,冷汗打湿了衣裳,紧贴着身体伴随起伏的呼吸耸动。   梦里那惨叫与血流成河的光景久久不散,刺目的阳光也驱散不了如坠冰窟的寒冷。   他绝对不能让梦里事真的发生。   掀开被褥,洗了把脸整理好衣裳打开房门,望着斜对面男人的房间,温君平默默的攥紧袖中的拳头。   脑子里只充斥着一个念头,杀了他。   温君平先是去老仆人那儿要了一些驱虫的药粉,而后去了厨房。   厨房里,杂菜汤咕噜咕噜的冒着气泡,温君平手里攥着麻纸包着的驱虫药,这些药不知道够不够毒死他。   心里头盘算着,也抱着和他同归于尽的心思。   他不仁,就别怪他不义!   什么中毒暴毙,什么被太子控制,什么合欢解毒然后重启人生,他什么都不想了。   只想保护自己的族人,哪怕豁出自己的命去!   他这辈子,做的最窝囊的事就是将父亲交给他的墨雪城败在了北宫执的手里。   灵族人,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这是祖训。   而自己却……   他紧咬着牙,牙关打颤。   眸里闪过一抹绝决,将药粉都倒了进去。   这些药就算不能马上杀了他,也能让他暂时疼痛一会儿,那个时候,自己就可以乘机宰了他!   暗暗的将李大厨的剔骨刀藏在袖子里紧贴着手臂,走出了厨房。   端着汤走过石子铺成的小道,穿过拱门再过一条回形廊便到了主院北宫执的卧房前,徐总管已经带人侍奉了洗漱更衣正出来。   温君平来的不早晚不晚。   他低着头和其他仆人看起来没什么不同,一步一步的顺着台阶步入进去。   冬季结束,冰雪渐渐消融,屋檐上啪嗒啪嗒的往下落水,在地面留下一串水坑,他站在门口脱去鞋子脚踩在光滑的木制地板上,弓着腰。   “早膳做好了。”   恭恭敬敬的将汤放在了桌案上。   而后将倒扣的碗翻转过来,持起勺子垂目将汤盛入碗里,双手奉上。   “请用。” 第11章 欲擒故纵的把戏?   冬后回暖,冰雪初融,雾蒙蒙的天将阳光遮挡,只让稀如薄纱的阳光照入到窗台,淡淡的洒落在男人身上。   他刚洗漱完毕,平日里喜欢慵懒半束的头发用紫金冠束起,身上穿着玄色绣金线蟒袍,周身透着久居高位的气场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此刻他正垂眸在看着一张折子,剑眉皱着,浓密的睫毛半垂,眼底映着一层葭灰,淡然又薄凉。   他不急着用早膳,只冷冷的吩咐了一句。“放下。”   “杂菜汤得趁热喝,不然就失了味道了。”   温君平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嗓音,让它听起来平稳而淡定。   男人的眉头皱得更紧,啪的一声将手里的折子丢在桌上。   屋内其他的仆人都吓得跪了下去,唯独温君平还站着。   北宫执不知发什么疯,忽然将桌上的东西都扫在地上,也不管那绣金边的朝服有没有被弄出褶皱,只等将东西扫了又一脚将桌子给掀翻,末了还不解气,对着屋内的吓人就是一声咆哮。   “滚,都给本王滚!”   仆人们都吓得急忙退下,温君平却站着不走,甚至还保持着要送汤给他吃的动作。   见他不走,北宫执冷笑。   “温君平,本王派人调查过你,你是北宫翼悉心调教的人,送到本王府中是从着勾引本王的心来的吧。”   他勾起他的下巴,嘴角扬起一抹鄙夷的冷笑。   “你主子是怎么教的,给本王瞧瞧看。”   温君平端着碗的手微微的颤抖,安静的房间里忽然发出咯吱咯吱的磨牙声。   “放开我。”   这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这话说完他整个气喘吁吁,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手中的汤也撒了大半。眼眶湿润了,饱满的唇随着呼吸一张一和,丁香若隐若现。   男人眸子一黯。“欲擒故纵的把戏?”   他忽然揪住他头发,手里的汤碗洒落在地上,他整个贴在温君平的胸前,头以一种上仰着的姿势面对着他。   粗糙的手掌摩挲着他的脸,唇,探入他的口腔死死的按住那企图勾引的东西。   “不惜用他的汤来勾起本王的兴趣,北宫翼很下功夫。”他双眸淡然,声音也冷冷的,毫无起伏。   温君平的舌尖被撩拨得一阵难受,口中含糊不清的吐出一句。   “我和你拼了!”   拔出藏在袖子里的剔骨刀,就朝男人刺去。   手腕被握住,北宫执望着他手里明晃晃的剔骨刀。   “你想杀本王?!”   屋内温度骤降,男人揪住他的头发将他甩开,温君平撞在门板上滚落在上,剔骨刀也哐当落在了地板上。   他爬着去捡,被一只靴子率先踩住。   男人蹲下来,托起他的下巴,冰冷的唇紧贴着他的耳朵。   温君平身体僵住,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本王不会杀你。”耳边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不知为什么隐隐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悲伤。   明明是在这种场景……   他松开她,眼神漠然如看一只蝼蚁。   “为什么!”   温君平垂着头,拳头紧紧的。   “你为什么不肯放过墨雪城的人! 第12章 已经是王爷的人了   北宫执回头,目光犀利的盯着趴在地上的少年。   “你怎么知道墨雪城!”   “王爷带兵围攻墨雪城,这么大动静谁不知道。”他笑了笑得苍白无力。   “那你可知墨雪城余孽叛乱,斩杀本王兵马意图谋逆造反!”   温君平怔住,叛乱?   是天旭,那小子定是知道自己死了所有才会想要给自己报仇!   太冲动了,他太冲动了!   “叛乱是死罪。”北宫执沉声说着。   “就算本王想放过他们,也无能为力。皇上已经知道此事,要斩杀了他们。”北宫执说完,皱起眉头。   自己居然和个企图勾引自己的男人说这些,抽了抽嘴角转身便要出去。   打心底里他是不愿违背与郑良的约定,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气愤那些余孽的不知好歹。   “等等!”   背后传来温君平急促的声音。   北宫执侧目看去,便见他站在门口扶着门框嘴角还染着鲜血。   “要是,要是他们不叛逆,而是投诚朝廷,是不是可以免除死罪!”   墨雪城先祖也就是郑良的太爷爷是和先帝一起打江山的人,先帝要赏赐太爷爷官位他拒绝,只求一世太平,于是先帝就划分出了这一块肥沃的城池给他,并不受任何人管束。   可先帝去世后,现任皇帝便开始打起了墨雪城的注意。   现在的皇帝已经没了当初先帝与太爷爷的情义,他眼里只有利益,所以当得知有叛军后自然是想斩草除根的。   用俘虏扩充兵马,这是有先例的。   温君平目光定定的看着他,手拍着自己的胸口。   “我可以说服他们,归顺朝廷!”这句话说出来,心脏处便是一阵抽痛。   他的确讨厌北宫执,可他更加恨朝廷,让自己的族人去给朝廷当走狗,他比任何人都心痛。   可比起这些,他更加不希望自己的族人,去死。   眼底泛起血红,他故作镇定,以谈判的口吻与他对视着。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你必须答应我,我才会帮你。”   如果无缘无故的帮他,反而会引起怀疑。   “你以为你有什么本事能说服他们?”北宫执只觉可笑至极。   “不试试看,王爷怎么知道不行?”温君平一副绝对自信的模样。   北宫执眯着眼睛,似是想将这少年浑身上下都扒光了看到本质。   “你想要什么条件。”这声音没有起伏,看不出意图。   “王爷既然知道我是太子派来的人,那也应当明白,没有完成任务我会很惨,我的条件很简单,只要我帮你劝服了他们投诚,你就宠幸我一次。”   心砰砰直跳,耳朵根火烧火热的燎,这番不知羞耻的话,放以前他绝对说不出来。   可现在,他已经顾不得太多了,索性他也知道他是太子的人,那就放在台面上说,如此反而不会引起他的怀疑吧。   他心中如此想着,面上故作羞涩。   “毕竟我已经嫁给王爷,已经是王爷的人了。”   他垂着眼眸,长而浓密的睫毛遮挡了他眸中的情绪,令人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北宫执就这样冷冷的看着。“要是你不能说服,又当如何。”   “那就杀我。”   他不惧的与他对视着,那是豁出一切的眼神。   “且让本王看看,你一个小小男伶有什么本事能说服他们。” 第13章 要得到王爷的宠幸   “属下倒是觉得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这等祸害直接杀了才省事。”穆离跟在王爷身后,刚刚他站在门口已经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在他看来,温君平和窑子里那些卖身的没什么区别,说这么多无非就是魅惑主上,指不定会弄出什么幺蛾子。   “这些年本王杀的还少吗?”   北宫执也不指望一个小小男伶能有什么本事说服墨雪城余孽,只是想看看太子有什么图谋。   另外还有一点令北宫执很疑惑,就是温君平为什么会做杂菜汤,而且味道和他做的一模一样。   他查过他,他没有去过墨雪城,也没去过骊山。   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属下说一句不该说的。”穆离一抱拳。   “说。”   “若他只是为了勾引王爷,属下也不便说什么,可要是他居心叵测,想窃取机密给予太子通风报信,王爷还会不会留下他!?”   穆离弓着腰,等候着王爷回答。   北宫执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几乎是毫不迟疑。“本王会杀了他。”   有了他这句话,穆离松了口气。   太子想利用这件事情夺王爷手中兵权,现在墨雪城余孽便成了烫手山芋,只有将墨雪城的烂摊子都解决干净,令皇上满意才能平安度过。   否则,王爷的兵权定会被皇帝撤下,转而落入太子的手中。   这些年王爷征战四方以战立威才有了战王的爵位,熬到了现在,可不能因为一个小小墨雪城功亏一篑,为他们做了嫁衣!   另外一边,温君平蹲在客厅里擦拭地上被洒落的汤,他在汤里加了药,北宫执一口都没喝,会不会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越想温君平的后背脊便越是发寒,北宫执这个人五年前他看不透,现在依旧看不透。   古怪阴狠,喜怒无常。   好在他同意让他前去说服天旭。   天旭是与一同长大的发小,父亲过世他成为城主,天旭也一直伴随左右,开门投降的那天,知道天旭的性子温君平将他支开,假意让他去搬救兵。   他知道这小子回来会接受不了,却没想到会弄出这么大动静。   垂眸看着自己拿着抹布的手,收紧。   翌日,温君平照常做了早膳。   “王爷,早膳好了。”   “进来。”   温君平脱去步鞋走入进去,男人坐在桌前正端着茶杯品茗着,他将汤和糕点放在桌上。   北宫吃了一口糕点,紧接着喝了一些汤。   “王爷今天,可要带我去地牢。”温君平试探着问道。   “你很急。“男人视若无事的吃着糕点,声音依旧淡漠。   温君平心如擂鼓,面上却装出一副娇羞状。“我当然很急,急着想要得到王爷的宠幸。”   男人脸色一变,显然噎住了。不着痕迹的锤了锤胸口,端起汤喝了一口。   温君平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在怀疑什么,便急忙解释道:“我也是为王爷着想,您想啊,我们都成婚了王爷却还不和我同房,时间久了外界恐怕会怀疑王爷不举。”   “噗!”一口杂菜汤喷了出来。   “王爷,您怎么了。”温君平捏着帕子过去给他擦嘴,顺势一歪坐在了他怀里,两手缠上他的脖子。   男人身子僵住,那峻冷的脸上一抹不知所措的诧异尽收温君平的眼底,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小子一点儿都没变。   “放肆!”   男人黑着脸将他推开,背对着他。“要去地牢你随时可以去。”   目送他走远,温君平噗嗤一笑。   看样子自己完全不需要担心什么,他压根对男人不感兴趣。   就和五年前一样的,好玩~ 第14章 听说是为了勾引王爷   有了北宫执这句话,温君平不再耽误时间,当日下午便出了王府,乘上马车抵达了北营地牢。   北营地牢是军营立下专门用来关押俘虏的地方,四周有重兵把手又临近军营重地,想要劫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马车停下,在前赶车的木椿对着马车里的温君平道了一句。   “温公子,到了。”   一只素白的手掀开车帘一角,水青色衣摆随风摇曳,山中风大,他身上穿着一袭长袍,里面是一件淡青色的内衬,外层是薄纱。   半束的发丝与薄纱交织着被风吹起,加之那美眸轻浅,双眸如玉的绝世容颜,这一幕如下凡的谪仙一瞬间便吸引了周围士兵的注意。   “这里是军营重地,不许女子进入。”   一位大胡子看守过来将二人挡下,温君平轻咳一声。   “我不是女子。”   说完将王府的令牌递给他。   大胡子的眼神顿时变得复杂了起来,王爷娶了男妻这事儿都传开,未经过王爷的允许擅自嫁过来并且心机不纯,在众多士兵的眼中,对温君平的印象并不好。   大胡子退开一步,其他士兵都目光也都汇聚在温君平的身上。   他们都是刀口舔血的战士,浑身煞气血腥味很重,此刻被这么多士兵如狼似虎的注视着,若换成旁人恐怕早已经双腿颤抖了。   而他却悠然自若,丝毫没有被影响,反而脚步沉稳双眸内敛。   温君平走入军营,并没有人来迎接他,甚至没有人告诉他地牢在哪个方向,只都这般漠然的望着自己。   温君平抬头看向高出的了望塔,一眼便看到了穆离。   “穆将军可否为我引路。”   这话没有请求的意思,反而带着一丝命令的口吻。   “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穆离身侧的士兵冷哼,“让末将下去给他点颜色瞧瞧。”   穆离按住他的肩膀,自己走下了望台,穆离常年征战身材高大健壮,往他面前一站,只觉温君平又缩小了几分。   “这是军营要地,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他话语刚落,四周投来不善的目光,有几个甚至已经将手放在了剑柄上,显然这里并不欢迎他。   “我要见墨雪城余孽。”   “墨雪城余孽乃重犯,你说要见就给你见,你当这儿是什么地方?”穆离冷哼。   “我是来替王爷解忧说服墨雪城余孽归顺的,还望将军引路。”温君平恭敬一揖,举手投足得体而不失礼节。   穆离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大家都听到了吗,这男伶居然大言不惭,说自己能说服墨雪城余孽归顺。”   “噗,要是墨雪城余孽能这么简单就归顺,就不会等到现在了。”   “平白长了一副好面孔,可惜没长脑子。”   “听说是为了勾引王爷,才使的下三滥手段来了这儿。”   周围一阵喧嚣,温君平却不为所扰,反而眉眼弯弯的一笑,温文有礼。   “还请穆将军领路。”   穆离冷笑。“我可以带你去,可你要是没能说服他们,又当如何?”   “任由处置。”   阳光照落在他身上,茶青色的瞳眸闪烁着光芒,如同一弯池水凌波层层,散发着某种说不出的魔力,令人忍不住就想知道,他这份自信,究竟来自哪里。   他忽然就明白,为何王爷会允许他来试试。   这种令人窥探不破,却偏偏看似单纯干净的感觉,的确让人想去一探究竟。   “你跟我来。” 第15章 铁索下的男人   温君平跟在穆离身后,越是往里走越是胆战心惊。fbjq.星月社想要去北营地牢,就要穿过北营校场,现在是早晨正是士兵训练的时间,他们一个个训练有序的装备精良,远非普通士兵能比。   温君平身为一城之主,自认自己从未懈怠过,可对比起北营兵马和戈弩来却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若当日他选择战死而不是投诚,以他的等兵力撑不过一日。   螳臂岂能挡车呢……   胸口沉闷,呼出一口气,袖中的拳头不自觉的攥紧。   “到了。”   穆离停下,回头看向温君平。   只见他眉头皱着,纤长的睫毛半垂,如樱桃饱满的唇微微的咬紧,那张看起来妖媚甚至有些稚嫩的脸,此刻却透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这种身份,该有的深沉与悲寂。   清风拂面并没有吹散他眼里的阴霾,只透着淡淡的伤感,恍若蕴藏了写不完的诗,诉不尽的伤。   穆离愣了一下,有那么一瞬犀利的眼里闪过一抹不忍。   他在害怕?   知道勾引王爷用这种法子没用,所以事到临头后悔了?   他让开路,温君平走过去,路过他身边时。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风拂过,吹过少年的发梢一股带着清香的气息,少年跨步走入沉静无声。   穆离的眉头皱得越紧,暗道一句。   不知好歹!   地牢建造在地下,关押的都是重犯寻常人是不允许进入的,穆离让开后温君平走入进去,通过一条栅栏门里面便是地牢。   地牢里昏暗唯有火把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你们都退下吧。”   狱卒看向上方的穆离,穆离点头示意照他说的做,只等狱卒们离开,温君平快步走了进去。   刚进去一股浓重的土腥味混合锈铁与血腥的气息便直往鼻子里钻,他扫视一圈,地牢两侧排排栅栏都关押着囚犯,他们无一不是手脚锁着镣铐,目光凶狠。   他在哪儿!   顺着狭小昏暗的地牢通道走到最里面,温君平停下,双眸猛烈一颤。   这是一间用玄铁打造的囚牢,里面纵横交错着铁索,其上血迹斑驳,有干枯发黑的也有新鲜的喷洒状血液,铁牢外还摆着各种刑具,其中一支满是倒刺的鞭子,倒刺上还挂着一些皮肉。   在囚牢的中间挂着一个人,他的身上没有穿衣裳,只有一条血迹斑驳的亵裤,双腿双脚悬空呈大字状用铁索锁着,捆绑着手脚的镣铐里有倒刺,只要锁链摇动就会搅动本就刺入皮肤的血肉,痛不欲生。   男人垂着头凌乱的发丝遮挡着整张脸,原本精壮的身躯枯瘦如柴,一条条如同蜈蚣一般的鞭伤爬满了身躯,深可见骨。   温君平的双眸朦胧上了雾气,双唇颤抖了一下,哽咽着说出两个字。   “天旭。”   听到这两个字,原本双眸紧闭毫无反应的男人猛地抬眸,铁索随之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满凌乱的发丝男人的眼睛霍然睁开,却在看清他容貌的一瞬,原本希翼的眸子一瞬间黯淡了下去。   褪去了光芒,失了颜色,黯淡无光。 第16章 就算是死,也不会和任何人屈服!   温君平站在铁栅栏门前,克制着想要冲进去救人的冲动。   林天旭,你犟得像一头牛!   他想尽办法将他支走,是想让他活命,而不是沦落到这般地步!   他气他,更加气自己。   “你觉得自己这样做,很侠肝义胆吗?”他忍住哽咽,说得冷漠轻佻。   男人冷哼。“你是狗王爷派来说服我的人吧。”他忽然笑了,身体颤动,连带着锁链也发出叮咚声音。   猛然一肃,他止住笑声,布满血丝的眸子坚毅。   “你去告诉他们,我林天旭就算是死,也不会和任何人屈服!”   温君平深吸一口气,吸住鼻子里的哽咽,嗤笑一声。   “你厉害,你忠城,你以为你很伟大吗!林天旭我告诉你,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是在辜负郑良的期盼,辜负他的付出!”   “年轻气盛爱逞英雄我理解,可你知道失败的后果是什么吗!”   他指向外面,声嘶力竭的大吼着。   “墨雪城的百姓是无辜的!皇上要下令屠城!”   “你要让整个墨雪城为你一人陪葬吗!”这一声几乎是嘶吼着喊破了嗓子。   他胸口起伏着,双手抓住铁栅栏。   “你想死,可他们不想,就算不为你自己,也想想无辜的百姓,他们是无辜的!”   “要是郑良在天有灵他绝对不愿意看到这一幕,他出城投降备受屈辱都是为了什么?!为了百姓安居乐业,为了城池不受战火所扰,哪怕背负骂名,哪怕被人轻蔑,哪怕是死,他也不曾后悔!”   他胸口起伏着,额头靠在铁栅栏上,呼吸沉重。   “投降北宫执,归顺朝廷,唯有这样才能守住墨雪城,还原一片净土……”   他抬眸望着他,唇一张一和的没有声音。   那口型是在说。   “阿旭,我还活着。”   天旭愣了一下,旋即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希望你能识时务。”他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别走错了路。”   地牢夹层里的一间密室里,北宫执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温君平不愧是男伶出身,这一套戏码还真是声嘶力竭啊,看来王爷的担心是多余的。”男人身侧的将士说道。   北宫执深邃的眸子黯淡了几分。   “太像了。”   身侧的将士不解,正要询问这时。   林天旭忽然开口。“我愿归顺朝廷!”目光看向北宫执所藏匿的地方。   “我愿意为战王刍狗,只求饶恕了百姓。”   刚走到地牢门口的温君平脚步一滞。   他最了解林天旭,虽然性子直又犟可只要稍微提醒,在大是大非前他会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只一个眼神一句话他们便会知道彼此的想法,他一定懂他的意思,带着他的意志好好的活下去吧,天旭。   温君平眼底的泪已擦干,收敛情绪笑着朝等候在门外的穆离走了过去。   “我没让将军失望吧。”   穆离目光复杂,他本以为温君平只是想利用这件事情引起王爷的注意,来这儿只是走个过场,却没想他真的说服了天旭。   要知道,他们什么法子都用了,不管怎样的酷刑,林天旭都不肯屈服。   而他只用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说服了他! 第17章 得到王爷的宠幸   “温公子,您太厉害了!”   马车驶离北营,在外赶车的木椿一个劲的夸赞。   马车摇晃着车轮碾过地面发出轱辘的声音。   温君平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泪水染湿了指尖,心如刀刮一般的疼。   天旭啊,你这个傻子,为什么这么犟!   看到他那副样子,知道他有多自责,多心疼,若可以他宁可被绑在那儿的人是自己。   肩膀颤抖着他整个人弓着缩在马车角落里。   他以为自己的牺牲,可以换来墨雪城的太平,可以让自己的好友不受牵连,他以为牺牲一人护住一城值得。   刚刚在地牢里,他声嘶力竭的怒叱林天旭,骂的人其实是他自己。   对不起,天旭,让你因为我而承受了这些。   他抬眸不让泪水继续掉落,忍着酸涩望着天空,下定了决心。   “温公子?”   见温君平迟迟不出声,在外面的木椿掀开车帘朝里看去,只见温君平坐在窗口正平静的看着窗外,并无异常,刚要放下车帘就听他幽幽的说。   “我现在能得到王爷的宠幸了吧。”   “温公子立了这么大的功劳,王爷一定会对你刮目相看的。”木椿暗道自己多心了,放下车帘继续赶车。   而坐在马车里的温君平,脸色一瞬间阴沉了下去。   北宫执,我一定会让你死!   这种时候,他居然开始庆幸,这副身体里藏着毒!   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吃了中午饭温君平就去自己的衣柜里找出陪嫁过来,由人细心挑选的衣裙,这里面大部分的衣裙都偏向女性化,有的衣裳甚至薄如蝉翼。   初见时,他看了都觉得辣眼睛,甚至觉得还比不上红凤给他的那件刺眼的红袍。   不过现在,他也顾不得太多了,精心洗漱了一番,他从里面取出一件白色的纱袍,里面是一件贴身的冰丝内衬外面是薄纱,没有腰带只有一根薄纱,稍微一扯整件衣裙都会掉落下去。   看上去并没有非常特别,可在背光的状况下,这件衣服便能朦胧的勾勒出身体的曲线。   对于如何勾引人这件事情,太子下足了功夫,这副身体也学了不少。   温君平决定学以致用。   就在今晚,将北宫执拿下!   夜色渐深,外面响起脚步声,温君平端起早就准备好的杂菜汤就站在了门口。   脚步声临近,房门咯吱一声从外推开。   一双黑色的靴子迈入进来。   “王爷饿了吧,这是我刚做好的。”   “嗯。”男人应了一声将腰间的剑放在架子上,坐在了椅子上。   温君平弯腰走过去,这衣裳原本就松垮,这一弯腰白皙的脖颈如玉的锁骨和那一览无余的美景就这样映入男人的眼中。   “只喝汤不够充饥,我特意为王爷准备了一些小菜和米饭。”   温君平垂眸专注手里的事情。   “本王没有下令让你过来。”   他将目光收回去,声音冷冷的。   “王爷忘记答应过我什么吗?”   温君平故作羞涩的点燃了门口的烛台,转头妩媚的看着他,一对勾人的凤眼透着一股子魅色。   “让我给王爷跳一支舞,助助兴吧。” 第18章 本王可以赏赐你   温君平不会跳舞,可这副身体会,原身自小就开始学习舞蹈身体柔韧,尤其是手指,细白如葱,如若无骨。   脖颈修长,香肩如玉,腰肢与臀骨的弧度完美,跳起舞来一颦一动撩人心魄。   烛火下朦胧着一室暧昧,这副身躯天生就是个勾人的妖精。美人回眸一笑的魅惑便足矣让人把持不住,就算是个直的都能给折弯了!   男人保持着坐着的姿势背脊笔直,眼神冷漠至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王爷~”温君平朝他走去,茶青色的瞳眸映着着撩人心魄的橙红,恍若这一刻朝他走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个想拉他堕落地狱的绝色小妖。   手指放在腰间的丝带上轻轻一扯,整件衣裳顺着肩头慢慢的滑落,暧昧的烛火在这副绝美身躯上披散一层暖色,透着一丝朦胧的魅惑。   他绕到椅子后,挽住男人的脖子,唇凑了上去。   “你立了功,本王可以赏赐你别的。”男人的声音平淡,可那绷紧的身子却出卖了他!   温君平狡黠的咬住他耳朵。“王爷应该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   如若无骨的手慢慢的探入衣襟,抚摸着质地极好的衣袍。   “食色性人之常情,王爷没必要压抑自己。”   手慢慢的下滑,温君平嘴角咧开一抹得逞的弧度,就在即将碰触到的时候,手腕被男人钳住。   “放肆!”一声低吼中,身体被一股大力甩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   男人拍案而起,双眸透着杀意。“这是最后一次警告,要是还有下一次。”   “本王会杀了你。”   冷风吹入进来,房门咯吱咯吱的响动,温君平抱起衣裳裹着身子怒瞪着男人离开的方向。   “北宫执,你说话不算数!”   他气呼呼的,却不曾发现就在北宫执离开之后,一双眼睛正在暗处死死的盯着他。   “狐狸精!”   “谁!”   温君平走到门口朝外看去,左右看了一圈没见着人,暗道自己多心了。   看着北宫执空荡荡的房间,赌气的上了北宫执的床,盖上被子脸红彤彤的,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以前在骊山他们是同住一个屋檐的师兄弟,他不喜欢说话,但是一开口就总能找出他的不是来。   明明自己比他早入门,应该是他师兄,死活不肯叫还天天给他脸色看,气不过的他,总算找到了整治他的方法。   每次只要自己靠近他,他就变得拘谨,甚至是微不可察的慌乱,有时候是气恼,放狠话说你再这样就宰了你。   可是碍于师父他只说没干,能看到那张冰山脸有变化,玩心重又是少儿郎的自己,如同发现了新世界,玩上了瘾。   也正是因为这样,二人的怨就结下了。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北宫执压根就不喜欢男人,不,他就是个没感情的人!   他这个年纪,在皇室怕是早就子女成群了。   平躺在在床上,看着头顶帷幔,温君平猛然意识到什么。   “难不成,北宫执不行?“ 第19章 王爷某些功能可能有些问题   翌日,当温君平起床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日上三竿,他睡过头了。   揉着乱糟糟的头发,温君平的眉头紧紧的皱着。   不知自己是该庆幸昨夜自己的大脑发热没能得逞,还是懊恼自己都那样了,他还泰山不动。   温君平在骊山学习的时候,主修医术,虽然后来为了回去继承父亲的城池没有再继续下去,没能将医术贯彻到底。   但是温君平的医术他敢说,绝对不是庸医。   他仔细的分析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以及北宫执状态。   一,北宫执已经弱冠多年还未婚配,甚至从未传出和女人有暧昧的消息,这本身就不对劲。   二,通过他重重测验足矣表明他对男人没兴趣。   三,北宫执的手很冷,脸也阴沉,这是典型的阳气不足的阴盛之相,脾气古怪肝气郁结,长年累月肾气不足导致男性功能不全。   一切已经得到合理的解释了。   温君平穿好衣裳洗漱了一番后就匆匆去了厨房。   现在这个时间北宫执不在王府,不是在军中就是在朝堂吧,估摸着得到下午用晚膳的时间才回来,温君平能准备的时间很多。   到了厨房找到了李大厨询问是否有牛宝和鸡腰子。   “温公子要牛宝做什么用?”李大厨疑惑的问道。   “昨夜我在王爷哪儿睡的,我感觉王爷需要补补,你应该懂吧。”他给一个是男人都明白的眼神。   李大厨顿时明了,忙不迭的去找,菜市场里转悠了几圈回来的时候,提来两斤牛宝一斤鸡腰子和一副猪腰,并告诉他,以后要多少都给找来。   李大厨外号李大嘴。   但凡有些什么事,都要拿出来说说,温君平在处理牛宝的时候,厨房里里外外包括几个喜欢蹲墙角听八卦的小太监,就都知道王爷和温君平过了夜。   还有,王爷某些功能可能有些问题。   ……   “阿嚏!”   正在军帐中的北宫执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眉头皱着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旁人不知,可站在他身侧的护卫却清楚的明白王爷为何会打喷嚏,昨个半夜好端端的去池子里泡了一晚上,在这寒冬初褪的春季池水可不是一般的冷。   不知前因后果的侍卫只以为王爷在练功,哪儿知道是某人惹了火。   “启禀王爷,人已经带来了。”   “让他进来。”   军帐外士兵押着一个赤着上半身,手脚拷着锁链的,蓬头垢面满身血污的男人走了进来。   士兵一脚揣在他的小腿上,男人跪在了地上,手中锁链发出清脆的声音。   “林天旭,将你那日在地牢里说的话,重复一遍。”   北宫执冷冷的看着跪在下方的男人。   “王爷派来的说客让我清醒过来,识时务者为俊杰,再嘴硬只会害人害己,所以,我愿意归顺王爷,成王爷刍狗。”林天旭头抵着地,声音虽然沙哑却铿锵有力。   “好一个刍狗!”   北宫执将一把匕首丢在了他的面前。   “俘虏中有个老家伙在极力反对你归顺本王,将他的头颅取来。”   林天旭毫无迟疑的将匕首捡起站起来朝外走去,士兵要去将他擒住,王爷摇头示意随他去。   只等了片刻,果真拎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走了进来。   “王爷可还满意。”   他浑身是血,双眸赤红,捏着匕首的手微微的颤抖。   北宫执扫了一眼地上的人头,站起来。   “带他下去收拾干净,随本王入宫。”   士兵将林天旭带下去,他转身就在走出军帐的一瞬,满目杀气!   阿良,为了你,一切都值得! 第20章 承认他男妻的身份   临近天黑,北宫执从宫里回来,刚到王府门口便见侍卫低头交耳的讨论着什么,只等北宫执走到门口,才发现王爷来了,吓得急忙跪下行礼。   一路走进去虽然看起来并无寻常,可总让他觉得哪里不对劲。   进了内院,到了门口便闻到一股加大料后熬煮出的肉香味,远远的便瞧见一抹人儿弯腰在房间里忙活。   他身上系着白色围裙,袖子挽起露出藕白的胳膊,正专注的将菜摆放整齐。   烛台摇曳,橙红的光在少年的侧脸覆上一层暖色,远远看去只觉岁月静好。   恍惚间,梦回那山间茅屋里,与少年忙碌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王爷回来了。”   他抬头看到了他,脸上展露笑颜,上挑的凤眼眯成缝,唇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在巴掌大的小脸上印上浅浅的酒窝。   “忙了一天,饿了吧。”   他走过去接过男人的手里的剑,抱着放在剑架上。   北宫执扫了一眼桌上,一桌子色香味俱全。   “都是你准备的。”   他坐下来。   温君平盛了一碗汤送到他的面前。   “能为王爷准备晚膳是我的荣幸。”   北宫执下意识的看向他的衣襟,今日倒是穿的整整齐齐的,错开眸子看向碗里的汤。   “这是什么汤。”   “兔肉汤,王爷多吃些。”他肯定不会说这些都是大补之物!   “你的厨艺,是太子教的?”他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他眼里任何变化。   “只是贪吃,所以对吃的颇有研究,自学而已。”   “还记得北营地牢里的林天旭吗。”   “嗯?”喉结一滚,他垂眸掩饰着眼里的慌乱。   “本王让他将余孽中的一位老将军杀了。”他盯着温君平,继续说道:“结果他还真就将人头给本王提来了,还说要做本王的刍狗,这都是你的功劳。”   温君平心头一颤!他努力控制着表情,扯出一抹看似天真甚至带着几丝喜悦的笑来。   “能替王爷解忧,是我该做的。”   男人眯着眼睛,似是想将这张虚伪的人皮撕破了看个通透。   “本王向来论功行赏,你说服林天旭为本王所用解决了本王的麻烦,该给你的赏赐一样也不会少,来人。”   徐总管弓着腰走了过来。   “赏他珠宝一箱,黄金五百两,皖川院一直空着,也一并赏给他。”   ……   “恭喜温公子贺喜温公子。”   前来替温君平收拾东西的木椿道喜不停,温君平却坐在桌前,心事重重。   “温公子?”   温君平回过神来,木椿已经将他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温公子应该高兴才是。”木椿见他不开心,便和他解释道:“皖川院是王府后院。”   温君平随意哦了一声,精神有些恍惚。   “后院向来是家眷的居所,王爷让公子搬入皖川院就等同于承认了温公子男妻的身份。”   温君平牵强的扯了扯嘴角。   承认他男妻的身份?   多可笑……   “东西都已经收拾妥当了,温公子早些歇息。”   木椿离开了,临走前替他合上了房门。   温君平打量着房间,虽然不及北宫执的卧房精致,可比他那件杂物要好得多,收拾得干净整洁又铺盖有新的缎面被褥,屋里有梳妆台,雕花桌椅和个大衣柜,屏风后阻隔出了一间小小的浴房,里面放着沐浴的木桶和恭桶。   确定人走远,温君平坐在床上垂着眸子,全然没了在人前那副天真笑脸的模样。   长长的睫毛遮挡下眼圈微微的泛红,放在膝盖上的手缩紧将裤子抓出一团褶皱,啪嗒,一滴泪水滴落手指微微的颤抖。   哪怕他极力说服自己接受现实,可当他听到北宫执说林天旭杀老将军之言后,他的伪装崩塌了!   自责,痛苦,懊恼,绝望,仇恨。   重重情绪几乎将他紧紧的包裹,几乎让他窒息。   “北宫执!”   这一夜,温君平无法安睡。   翌日北宫执早起,刚打开门便见温君平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刀削面。   北宫执看都没看便从他身边走过。   人已经走远,见他还站着,徐总管好心提醒。   “王爷今日不会在府中用膳,你不用准备了。”   温君平应了一声端着刀削面往厨房走,一点没剩的将刀削面全部倒入泔水桶中。   “好好的牛鞭刀削面,怎么就这么糟蹋了。”李大厨路过,看到这一幕心疼不已。   “王爷不吃。”温君平的声音很小,就像是一个人饿了好几天说话没力气一般。   靠着给他进补,然后去勾引?   好荒唐!他受够了!   “王爷不吃,咱们可以吃了啊,多好的牛鞭面啊……”李大厨话还没说完。   温君平便冷着脸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气恼的扯下身上的围裙丢在地上。   温君平这几日的行为已经打消了王府里其他人对他的怀疑,王爷昨日下令让他去皖川院便是最好的证明。   他的身份得到了认可,要出王府自然也不会有人再阻拦他。   出了王府,温君平穿过街道。   他要去找林天旭,他是和林天旭一起长大的,他知道他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在清晨早起的时候,喝上一杯黄酒,他说黄酒驱邪暖身,活络经脉对练武有益处。   所以,要是能从北营出来,他一定会去喝上一杯。   远远的看到一条写着黄酒二字的旗帜,温君平打算去碰碰运气。   走入酒肆扫过人群,没能找到他,反而吸引了酒客的注意。   “美人,好生精致。”   背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大汉,满身酒气就朝他扑了过来。   “陪小爷一晚上,好处少不了你的。”   醉汉力气很大,以温君平现在的这副身子压根就挣脱不开,只被单手拎着扛在了肩膀上。   “放开他。”   清冷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哒哒哒下楼的声音后,一人映入他的眼帘。   他身着软甲,发丝竖起,小麦色的肌肤,浓黑的剑眉,深邃的眼睛,高挺鼻梁下不薄不厚的唇一张一和。   “我数到三,不放开就死。”   “一”他顺着楼梯朝下走,一边走一边拔剑。   “二”黑眸毫无波动,如古井无波,却煞气冲冲。   “三”人已到近前,剑芒扫过,醉汉的头颅应声落下。 第21章 为了勾引他能卖力到什么程度   鲜血呈喷洒状溅了温君平一脸一身,壮汉如野牛健硕的身体倒下,被扛在肩膀上的温君平也随之摔在地上。   一双军靴已然到近前,顺着男人滴血的重剑往上看,是一对充斥着杀意的眼睛。   “啊啊啊,杀人了!”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酒肆的人分散逃离开,只剩下了温君平与林天旭二人。   温君平就这样保持着摔在地上半趴着的姿势,林天旭缓缓的抬起手中的剑,抵在他的脖子上。   “你到底是谁。”   他是郑良,是他的好友至交,最要好最铁的兄弟!   可是,他能告诉他吗?   要是他知道自己就是郑良,会怎么样?   到了嘴边话咽了下去,他侧开眸子,垂眸掩饰着眸中那几乎呼之欲出的诉愿。   “官兵来了!”   外面传来脚步声,林天旭抓住他的胳膊从后门离开,将他塞入马车里。   马车行驶了不多久,在街道贫民区一处简陋的住宅前停下。   掀开车帘,不等他说话,林天旭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拽下来。   温君平这副身体十分娇弱又瘦小,这般被拎着就如同一只小鸡崽子一般。   砰地一声!   房门关闭,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别期望狗王爷能来救你。”   他站在门口眼神里透着一些复杂。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和我说那些话。”   他之所以选择投降,除了报仇更加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揪出这个少年,将真相问个清楚!   那口型究竟是什么用意!   温君平笑了笑,明明被他绑架了,却从容的和个多年老友一般,坐在桌前就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也不管身上一身血污就这么喝了一口。   “天旭,你想过以后吗。”   手猛地被抓住,茶杯滚落在地上,哐当一声碎开。   “你和阿良是什么关系!”林天旭怒吼着,显然他没有耐心和他多说什么废话。   “天旭,你得好好的过属于你自己的人生。”   肩膀被一个大力钳住。   “你知道他!你果然知道!”   “告诉我,他是不是还活着,他在哪儿!”   温君平摇头,心中抽痛嘴角一片苦涩,他望着他伸手想去触碰却停在半空。   “离开这里,过自己的日子好不好!”明明是劝说,听上去却像是乞求。   “不说是吧!我会有办法让你开口,我知道你是狗王爷的男妻,你想靠着你这张脸去勾引他。”   他挑起他的下巴,眼球突出,几欲疯狂。   “将这张脸毁了,你觉得怎么样!”   温君平眸光闪烁,不!他所认识的天旭不是这样的人。   “给你一晚上考虑,如果明天你还不说。”   他松开他,背着阳光整个人看起来阴沉沉的。   “我就毁了你的脸!”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温君平伸出手,嘴巴张合叫出他的名字。   “天旭,我是……”   话说到嘴边,终是没说出口。   就当他死了,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对他来说最好。   要是告诉他,他就是郑良,以林天旭性格和执拗,绝对不会抛下独自离开。   他甚至会不惜任何代价和北宫执拼命吧。   卷入这场是非对他来说不是好事。   所以,他不能说。   房门上了锁,他离开了,天色暗下屋内烛火昏暗,温君平望着空荡荡的屋子,这是一间民居很是简陋,除了一张硬板床和发霉的木桌凳子以及一茶壶一个茶杯便没有其他东西。   应该是临时起意准备的。   难道!他并非想活命,而是想北宫执拼命!   才被放出地牢,就绑了他的男妻这是在向北宫执挑衅!   林天旭你是不想活了吗!   温君平从未如现在一般想要迫不急的离开某个地方。   他走到门口用烛台企图将门撬开,又抬起板凳去砸窗户,外面被钉了木头根本就打不开。   “放我出去!”   “别犯傻了,好不容易出来,你应该想办法远走高飞!”   “为什么要执拗于这些!”   “北宫执会杀了你!”   他不停的敲打着木门,得不到回应,只无力的滑下来跌坐在地上。   “就不能代替我好好活着吗……”   在重生为温君平的那一刻,他便抱着必杀北宫执的心思,没打算活命。   所以,哪怕牺牲色相,哪怕放弃尊严,他都不会反悔。   只要目的达到了,那么一切都值得。   他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林天旭……   那个,如同自己哥哥一般,一直守护着自己的男人,那个因为自己甘愿在地牢里受苦的男人,是他最好的朋友啊。   他怎么忍心让他和自己一样,陷入毁灭的地狱里。   “求你,开门吧。”   他低声啜泣着,藏在心中所有的情绪如泉水喷涌而出。   “你说过,要去草原上买一片牧场,那就去……”   ……   夜渐深。   北宫执在军中忙碌了一天,抬头便发现已经是夜深了。   “王爷是否需要准备马车。”   候在一侧的侍卫见王爷放下毛笔,便问道。   “今日就在军中住下。”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侍卫离开,刚走出营帐。   “准备马车。”   北宫执垂眸看着桌案上冷掉的饭菜,这是中午伙夫送来的午饭,北宫执忙碌起来忘记吃了。   望着堆成小山的饭碗,脑子里莫名的出现那一抹素影。   “本王要回府用晚膳。”   侍卫愣了一下,忙不迭应了一声去准备马车。   抵达王府北宫执走下马车,看向主卧的方向。   这男伶这几日一直变着法子做膳食,每日他回来的时候,他都准备好晚饭在门口等他。   今日也不例外吧。   他就想看看,这太子派来的细作,为了勾引他能卖力到什么程度。   推开院门,院子里冷冷清清,那道每日都开着并点着烛火等候在门口的人儿并不在。   屋里漆黑一片,比之任何时候都要清冷。   “不在?”   莫名的不爽,这么快就放弃了吗?   皱起眉头走入屋内,桌上没有准备晚膳。   “来人。”   得知王爷回来,朝这边赶来的徐管家匆匆过来。   “老奴在。”   “温君平在何处!”   徐管家扑通跪下,颤声道:“王爷恕罪,温公子他……他不见了!” 第22章 小妖精,本宫就喜欢你这张说话好听的嘴   一阵风吹过冷得徐总管打了个寒颤,颤颤巍巍的说道:“或许是去了太子府?”   周围的空气几乎一瞬间凝固下来,男人脸色阴沉。“终于装不下去了!”   “是否要派人去找?”   “不用。”养不熟还吃里扒外的狗,找什么找!   “是。”徐总管离开。   北宫执进入卧房,如若往常一般剑取下送到一侧,身侧空荡荡的,他这才意识到这房间里只有他一人。   桌前空空烛火被他从外带入的风吹得忽明忽暗,男人握着剑的手缩紧。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那么容易!”   一阵风掠过,房门被风吹得咯吱咯吱的响,屋内再无男人的影子。   现已是半夜,太子府还点着灯火莺歌燕舞好生热闹。   谁人不知太子喜伶人,买下伶人馆又养了一些戏子专门供他玩乐,到了太子府便恍若身处异世,各色彩灯亮得晃眼。   北宫执从屋顶跃下,琴乐声戛然而止。   半卧月下软榻上被美人贴身伺候着的北宫翼慵懒的抬眸。   “稀客。”   北宫执扫了一圈戏台以及他身侧的几个伶人。   “他在哪!”   “他?”北宫翼揽住身侧美人的腰肢,鼻子埋在他脖颈里猛地吸一口。   “战王要找谁就明说,本宫可没有猜哑谜的兴趣,如你所见本宫很忙。”   “温君平!”北宫执几乎失去了耐心,天知道他是哪根筋不对,竟上太子府邸来找区区男伶!   北宫翼眉头一挑,转眸若有所思的看着冷冷站在远处与这灯红酒绿格格不入的人。   “他不在本宫这里。”   北宫翼没理由和他说谎,事实上对他来说温君平只是一枚棋子,犯不着为了一枚随时可以被替代棋子去说谎,不是不肯而是不屑。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伶能去哪……   北宫执心中一阵烦躁,转身离开了太子府。   “看来,太子殿下的计划马上要成功了。”   北宫翼挑起美人的下巴。“小妖精,本宫就喜欢你这张说话好听的嘴。”   “奴说都是实话~”“本宫喜欢听实话。”   说完,俯身含住朱唇。   戏台上戏曲继续吟唱,戏台下一派春色……   北宫执站在奉城最高的城楼上俯看下方街道。   “他能去哪?”   温君平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伶,出了宫若遇到歹徒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心中一阵狂躁。   “来人!”   一个黑影如鬼魅一般落在他背后。   “去查,一炷香的时间内本王要知道温君平在哪!”   黑影悄无声息的消失。   与此同时,贫民区草房中,温君平无力的跪坐在门口,所有的情绪都宣泄了出来,手撑着地面泪水在地上已经形成了一趟水渍。   鼻子堵堵的,嗓子也干了,说话的声音哽咽得不像话。   “开门……”   “咯吱。”   紧闭的门打开,一直在门外未曾离开的林天旭脸上带着微笑,是疼惜,也是喜悦。   他温柔的望着那个跪坐在地上哭成泪人的少年。   “上一次你这样哭的时候,还是小时候玩躲猫猫你抓不到急哭的。”   温君平望着他泪水顺着眼角滴落耳畔。   “是啊,总是输给你。”   他蹲下来抬手想去触碰他,手悬在空中犹豫了一下,终是轻柔的覆上了他的眼尾,指腹拂去炙热的泪水。   “为什么要瞒着我,你该知道我们是最好的最好的朋友,你受苦我又岂能苟且偷生。”   “这样不值得。”温君平摇头。   “你怎知不值得,对我来说!”   他捧住他的脸,让他与自己对视着,目光笃定。   “很值得!”   他的眼里只倒映着温君平的脸,恍若除了他就装下不下任何别的东西。   “不管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会站在你身边帮助你陪伴你……哪怕是死。”   温君平眸子一颤,心里柔软脆弱的东西被触动。   没有谁能在这一刻挺得住。   在绝望的时候,有人对你伸出手。   就像是黑暗中看到的火光,冰天雪地里的一抹温暖,怎能安然淡定。   二人坐在桌前,温君平端着温热的茶水和他说起了自己的遭遇。   “借尸还魂……不可思议。”   温君平苦笑,却隐瞒了自己必须和北宫执合欢的事情,只说自己中了太子下的毒,需要完成任务才行。   毕竟在自己的好友面前,说自己要和北宫执上床,难以启齿。   “原来是这样。”   林天旭垂眸沉思着,片刻定定的看着温君平。   “我有一个计划。”   “什么计划?”   “我现在已经投降了,算是半个自由身,在军中隶属于谪发,归于戴罪立功的犯人之流,也就是打头阵的炮灰,想要获取北宫执的信任就得立军功,楚国北边金国犯境,皇帝打算让北宫执派兵杀退,我要自请前去。”   “和金国打?金国蛮横霸道手段残忍,不行。”   “阿良,你信不过我?”   他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给我一个月就好,我一定大胜归来,到时候我就有资格站在你的左右,和你一起报仇雪恨。”   “一定要等着我!”   “砰!”   房门被一个大力推开,北宫执冷着脸站在门口。   扫了一圈皱眉。   “人呢?”   “暗天眼的讯息是,温君平在酒肆遇人骚扰林天旭将他带到了这里。”暗卫说道。   北宫执现在心中岂止是烦躁,简直如烈火烧灼,袖中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林天旭!去好好的查查他。”   “是。”   “王爷温公子找到了。”徐管家匆匆赶了过来。   “在哪!”北宫执自己都没意识到刚刚那眉宇间的激动。   “正在府中。”   北宫执脚下生风,一路杀气腾腾的想将他捏碎的心都有了!   进入庭院看到坐在台阶上抱着双膝哭红了眼睛的少年时,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提起来。   温君平的衣裳被扯得凌乱,墨发洒落有几根沾在唇上,湿润的眸含着一汪秋水,唇一张一和慢慢的瘪着,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不等北宫执开口责骂质问,少年张开双臂紧紧的拥住他。   “王爷,我好害怕。” 第23章 十全大补汤   温君平抓着男人的腰间的衣裳,头埋在他胸口,也不管那几乎要将他烧成灰的怒火。   声音软软的带着重重的鼻音。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王爷了。”   温君平不擅长演戏,可这副身体却是手到擒来。   只要他想,就能完美到几乎无法挑剔的演绎出来。   “呜呜呜……”   泪水哗啦哗啦的往下掉,肩膀抖动着就像是走失在外寻不到家人,看到亲人时喜极而泣一般的嚎啕大哭。   北宫执垂眸望着怀里那个软软的如同受惊小白兔一般的小人儿,竟就这样看着没将他推开。   直到怀中的人的得寸进尺的用他的衣裳擦眼泪鼻涕,脸色一变,扯住少年的衣领将他拉开。   温君平的衣领被他扯开了一角,细软的头发粘在哭湿了的小脸上,眼睛都哭得红肿,这副狼狈模样令北宫执满肚子的想将他捏碎的心,莫名其妙的就散了。   语气也软了几分。   “给本王一个交代!”   卧房内,只有北宫执与温君平二人,温君平眼角湿润,胸口起伏着鼻腔里发出抽吸的声音。   “王爷早上没有用早膳,我怕王爷肚子饿,就想给王爷送去,路过酒肆想着王爷这几日忙碌就想买些酒给王爷提神用,进去之后……我就遇到了坏人,差点被……”   他适时地从眼角滴出一滴泪来,咬着唇泣了一下。   “要不是林天旭经过正好救了我,我恐怕……”   他的解释和暗天眼的情报相差无多。   “林天旭救了你,那为何等到现在才回府。”   北宫执冷冷的看着他,直看得温君平心里发毛。   “我被吓到了,就昏迷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发现我已经被林天旭带到了一处草屋,他说让我自己回去,害怕让人误会,就将我送到了王府门口就匆匆跑了。”   男人眯着眼睛,似是想看穿真假。   温君平低着头,心中如擂鼓在响。   他仔细回忆着,自己刚刚说的话,脸上的表情,眼里的神色是否有破绽。   越想越心慌!   “到本王面前来。”   温君平心一惊,完了完了……他不相信他说的话!   心中如此想着,却不得不装成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挪步到他跟前去。   只等在距离他三尺左右的距离时,温君平停下。   “近来。”这声音低沉,听不出起伏,却像是有一把铁锤狠狠的在他的胸口捶打了一下,震得心房乱颤。   温君平咽了口口水,低下头再走了一步。   男人坐在太师椅上,手肘撑在椅子扶手,手掌扶着额头,翘腿而坐,深邃的眼眸里泛着淡淡的光,似是烛火氤氲其上带着侵略和看不透的深邃。   在这样的目光下,温君平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甚至能听到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在耳畔咚咚咚的响,明明只是几步的距离,温君平却恍若爬了一座山,额头上密布了汗珠。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臭。”   温君平愣了一下,“啊?”这是这样?他没看出他在撒谎?   “洗干净,本王不喜欢闻这味道。”   真的只是这样?   “没听明白?”   温君平急忙点头。“我这就去。”   回到皖川院,坐在浴桶中,身体下滑下巴没入水中,只有鼻子和眼睛露出水面。   他应该是蒙混过关了吧。   身体放松了下来,滑入浴桶水面咕噜咕噜的冒泡。   “等我一个月。”   林天旭的声音在心中响起,温君平闭上眼睛,看来得提早完成自己的计划,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不能告诉天旭自己的秘密,但是他能尽可能的加快完成它。   赶在他回来之前……   弄死北宫执!   翌日,温君平早早的去了厨房,李大厨已经和温君平熟络了起来,他一过来便关切的询问起昨天的事情。   “温公子您昨日到底去了哪里,您是不知道啊,王爷大半夜的都亲自出去寻您去了。”   今日李大厨说话用上了敬语,不是称呼你,而是您。   温君平的关注点不在称呼上。   “你刚刚说,王爷去找我?”   “可不是吗,昨日半夜您回来后徐总管便匆匆出去通知王爷人找到了,没多时王爷就回来了。”   “温公子您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   王爷什么时候大半夜出去找过谁,也就独独温公子而已。   李大厨愈发坚定,要和温君平打好关系,以稳定自己大厨的位置不被替换掉。   “您要的食材我已经给您准备好了。”   李大厨将一大包牛宝牛鞭放在桌上,左右看了看,神秘兮兮的从怀里掏出半截鹿茸来。   “这可是好东西!”   温君平眉头一挑,的确是个好东西。   天空泛起鱼肚白,东边日头冒尖。   北宫执每日这个时候都会准时起床,温君平也准时做好了早餐在门口等候,只等侍奉他洗漱更衣的太监都离开,这才躬身进去,将一碗热腾腾的刀削面放在圆桌上。   “王爷请用早膳。”   北宫执坐在桌前,持起筷子吃了一口。   见在吃,温君平暗自咽了口口水,这可是一碗十全大补汤,只要是个男人都能生龙活虎!   他就不信搞不定他!   “王爷,柳丞相来了。”徐总管在门口禀报道。   “让他进来。”北宫执将最后一点面吃完,汤也喝了一口。   暗道味道着实不错。   再看候在一侧的温君平,他本想今天早上去将林天旭给解决了,没想到他自己申请参战,这倒是省了麻烦。   脚步声传来,最先迈入进来的是一只白底金绣的步履,还未见人声音便传了进来。   “不是我说你,你干嘛要接下这档子破事,金国来访凭什么你去打,消耗兵力不说还讨不找好,怎么不让太子去。”   敢这样和北宫执说话,是谁?   温君平朝门口看去,只见门外走进一位高大的青年男子,发丝半束身着绣金边的长袍,胸口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仙鹤,腰间系着代表身份的玉坠。   这男子看着约莫三十来岁,头发半束,皮肤略白偏黄,一对柳叶眼,高鼻方唇,手里捏着一把折扇,眉飞色舞神情里透着丝幸灾乐祸之色。   他便是当朝丞相,柳知鹤。   刚进来,他便脸色古怪的指着北宫执。   “你是鼻子?”   北宫执愣了一下,抬手抹了一把鼻子,手感温热。   血! 第24章 据说那声音听着都怪渗人的   “噗!”   柳知鹤愣了一下,可当他看到桌上的面里漂浮的一片鹿茸片便什么都知道了。   柳知鹤年幼时身体弱没少吃药,多少懂得一些。   待看清楚那肉片的形状时,他本是遮掩的笑顷刻间如山洪喷发。   他捂着肚子,眼泪水都笑出来了,只一颤一颤的走到他跟前,伸出一只因为发笑而颤抖着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忍住笑意味深长的道:“……噗,我认识一位老中医,最擅长补阳法,要不要介绍给你认识。”   北宫执接过下人递来的绢帕,捂着鼻子止住血。   “本王没时间在这儿听你胡言乱语。”   柳知鹤是当朝丞相,却也是整个楚国有史以来最没权的丞相,他手里只掌管礼部,负责科考教学,教育后宫里的小皇子们。   因为嘴巴臭说话不好听,得罪了不少人,也独独只和北宫执走得近。   柳知鹤自来熟的坐在椅子上,“本来这事儿我不想告诉你,但是我憋不住。”   他一副十分苦恼的模样。   北宫执继续擦鼻血,可这鼻血就和开了闸门一般怎么擦都不停,只能微微仰头。   “金国那些个贼兵就是个烫手山芋,兵部那些老滑头嫌烫手就甩给你,你还接?”   北宫执皱眉,并非柳知鹤说的话,而是鼻血还在流。   柳知鹤喋喋不休说了一大堆,他半句没听,终于他站起来了。   “天色不早,我得去教小皇子们背书去。”   可算要走了。   走了两步,回头看了一眼北宫执,盯着他裤裆。   “我之前听到了一些风声,说你房事不行。”   “!”   北宫执手一抖,压着鼻子的手松开,绢帕掉落在地上,两道血柱喷出来,顺着人中线淌下。   ……   “砰!”   一个砂锅重重的放在桌案上,北宫执脸色阴沉的指着砂锅里东西,鼻子里一边塞着一团绢布。   “温君平,你给本王煮了什么!”   温君平跪在地上,缩着肩膀低着头。   他哪敢说啊,说了就没法子收场了,追究起来知道他给他补了半个月,他的小命肯定留不住。   李大厨跪在他身旁汗如雨下,眼看着他撑不住要招了,温君平赶忙开口。   “我看王爷太操劳了,每日早出晚归,所以才给您做了一些滋补的汤。”   说着头重重的磕在地上,闭上眼睛。   李大厨见他居然没有说食材都是自己弄来的,顿时眼圈通红,暗道一句仗义。   “王爷,温公子是一片好心。”李大厨大着胆子说了出来,而后跟着温君平一并磕头。   北宫执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肺都要气炸了。   柳知鹤那张臭嘴堪比乌鸦,一个月前,王大人参加宴会多喝几杯尿急找不到如厕的地方找个墙角解决,正好被他瞧见。   便到处说人短,还尿湿了裤子,弄的满城皆知。   气得王大人连夜起书参奏,说他玩忽职守。   此刻,他有一种冲动,那就是立刻派人把柳知鹤给灭口了,还有温君平,不过……   他眯着眼睛。   “将他拖下去仗责五十大板。”   侍卫进来却只将李大厨带走,温君平错愕的指着自己,提醒道:“是我。”   北宫执整张脸铁青到几乎僵硬,抬手示意所有的人都退下,房门关闭,他走过去拉过来一张椅子放在床对面坐上去。   一手撑着额脸,一手指着床榻。   “脱光了衣服,趴上去。”   “哈?”   温君平猛然意识到了什么,难不成他要办了自己?   心砰砰直跳,脸颊火热。   他想和北宫执发生那种不可描述的关系以达到救自己和杀北宫执这一举两得的事情,并且为此做出了不少的努力没错。   可真正的到了这一步,而且发生得如此猝不及防,他一时间迟疑了。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怂了!   “让本王亲自动手?”北宫执危险的眯起眼睛,黑瞳里闪过一抹寒芒,屋内无故起了一阵寒风,冷得温君平后背汗毛都竖了起来。   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压下那几乎要将他溺毙的怂意,想着自己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反正这副身体也不是自己的,北宫执也不知道他是郑良。   没什么大不了!   他视死如归的解开要带,脱了衣裳趴在了北宫执的床上,等待着。   北宫执漠然的看着他,那个眼神没有丝毫的情欲,漆黑阴沉得像是一池死水潭。   “北宫翼应该教过你要怎么叫吧。”   ……   翌日,温君平轻飘飘的走出北宫执的房间,双腿打着旋儿在地上打圈,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般人都是虚的,嘴巴干裂,眼神空洞,头发凌乱。   乍一看还以为瞧见了鬼。   “水……”   这声音就像是棺材板里,被埋着了上千年的老僵尸发出来的。   木椿见状急忙搀扶起他坐下,倒了一杯水给递给他。   温君平接过,咕噜咕噜喝完,软软的趴在桌子上,人也跟着抽搐了一下。   木椿说要给他去弄点粥走出房间,温君平就听外面小太监低头交耳的说:“王爷昨夜真厉害,都忙活了一晚上。”   “啧啧啧,你瞧瞧温公子那样子,都快变形了。”   温君平瘪着嘴想哭,可不是快变形了吗。   他本以为北宫执想要和他做点什么,却没想到那厮让他无实物表演。   足足一晚上,一晚上啊!   在他那双死沉沉的死鱼眼的注视下,嗓子都快冒烟了!   都说那方面不行的人心里多少有点变态,这回他算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   简直是丧心病狂!   喝了些粥温君平的嗓子也不见好,北宫执没回来,王爷已经禁止他入厨房。   嗓子疼得难受,温君平自己去药房抓药让人代煎了喝点润嗓子,嗓子舒服了一些,打算回去,穿过街道巷坊就听拐角茶馆里的人说。   “听说战王不举,所以才用喜欢男色做幌子,其实就是不行。”   “欸?不是吧,我刚听人说,昨夜王爷将府里的男妻折腾得死去活来的,床咯吱咯吱的响了一夜,男妻嗓子都喊哑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大表舅在王府洗恭桶的亲耳听到的,据说那声音听着都怪渗人的。”   “……”   温君平直接石化在原地。   他可算知道北宫执的用意了!!   这是在替自己证明他很行很强大的手段,够狠,够阴险!   温君平越想越气,气得不行踢飞路边的一颗石子,咚的一声石子飞着撞到一辆马车。   车帘下一只修长的手指伸出,对着他勾了勾手指。   “过来。”   温君平愣了一下,还不等他反应,两个面白无须的男人将他擒住推着走到马车前。 第25章 满城人都知道他宠幸了你   后背被猛地一推,温君平跌入马车里,入目的是一只绣金龙步履,顺着明黄绣金边的衣摆往上看去,温君平心头一颤。   男人发丝半束头戴紫金冠,额前留下一簇刘海笔直垂落,狭长的眉眼带着几丝慵懒的魅与与生俱来的高贵,高挺向内勾着的鹰钩鼻略显刻薄。   温君平怎么不认识他!   这个男人便是这副身体的主人,那个给他下毒并威胁恐吓原身嫁给北宫执的北宫翼!   北宫翼淡漠的将自己的手伸到他面前,示意他亲吻自己的手背,在太子府能享受到这种待遇是每个玩物都梦寐以求的恩赐。   手悬着,可温君平却只惊诧的看着他,没有如同一只小狗一般蹭上来。   “以为自己有了新主子,忘了身份?”   温君平强压下这副身体对于这个男人本能的畏惧。   知道训狗吗,一些驯狗师会用恐惧和食物的赏赐来达到驯狗的目的,让狗一看到他就惧怕就服从,并希翼从主人哪儿得到食物并极力的讨好。   在这副身体里,他能感受到类似的恐惧和绝对的服从。   脑海中闪过的一幕幕画面都清楚的告诉他,若惹怒了这个男人,他要经历的是难以承受的痛苦。   北宫翼看似荒淫不务正业,实则心狠手辣歹毒无比!   “太子殿下,找我有什么事?”他压下心头颤抖和那几乎难以抑制的本体畏惧。   “听闻你昨夜得到了北宫执的宠幸?”   温君平假装惊慌的抓住袖子,北宫翼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只感受脉搏便知道毒还在里面。   北宫翼掀开他的手臂,见他亲自为他点上的守宫砂还在,原本带笑的脸一瞬间僵硬住。   “他没碰你!”   “北宫执心机很重,他知道我是太子派来的人,不肯信任我。”   温君平低着头,假装成温君平说话轻柔的语气。   马车里陷入了沉静,良久他一声轻笑。   “无碍。”他伸手挑起他下巴,望着他那对恍若湖水碧波的眸子,伸手触碰着他纤长微卷的睫毛,恍若在摩挲着一件上好的佳品。   “这些年本宫送过去很多玩物,却独独你活到了现在。”   “哈哈哈哈。”他大笑,这笑声只令温君平毛骨悚然。   “有趣,有趣!”   “北宫执居然会和个男伶演戏,还让满城人都知道他宠幸了你。”   一张放大的脸逼近,他双手将他的脸捧着捏得几乎变形。   “听闻是你帮他说服墨雪城余孽投诚?”   “……我只是想活命。”温君平那张被捏得变形的嘴里含糊不清的说出这句话来。   北宫翼脸上闪过怪异的表情,温君平从来不敢在他面前说话,顺从的和个没有灵魂的木偶没有任何区别。   可现在的他,头脑很清晰。   他松开他,用绢帕擦拭着手指,看似随意的说道。   “明天让北宫执带你去一趟清明山。”   说完候在外面的太监将他拖拽了出去,一屁股跌下马车。   马车走远,扬起一滴尘沙。   温君平看着自己磨破皮的手掌皱起眉头。   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是暮色。   刚进来一个黑影便冲上来。   “温公子您去了哪儿,可吓死我了。”   是木椿。   “我嗓子疼出去看大夫,回来时迷路所以耽搁到现在。”温君平解释道。   “王爷今日早早就下朝回来,公子您快过去吧。”木椿提醒道。   温君平意识到大事不妙,急忙拎起衣摆就朝主院走去。   刚进入主院便见里面烛火亮着,北宫执正在厅房中背对门外站着,手里拿着什么东西,看形状是一把剑。   “到了门外何不进来。”   温君平咽了口口水,壮着胆子朝里走了进去。   进门并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杀气,温君平松了口气。   抬头望着他的背影,恍了一下神,恍惚间和山涧溪水里练剑的少年重叠,一套招式下来明明已经做到了极尽的完美,可他却永远不会满足,那个时候他看到的也是这样的背影。   孤影落寞……恍若整个世界独他一人。   温君平甩了甩脑袋,自己想这些做什么。   “大清早跑出去,生气了?”   “不敢。”他垂着头,暗自翻了个白眼。   什么啊,打一巴掌给颗甜枣吗。   他才不吃这一套。   “李大厨冒死找到本王,说你为了本王的身体着想让本王不要责罚你。”   北宫执转身,手里拿着的东西也落入到了温君平的眼中。   这是一把长约三尺的剑,剑柄上用兽皮带子缠绕紧,剑鞘也是用兽皮制作的,上面雕刻着一些图案,看起来像是两个人,画风略显粗糙甚至幼稚。   温君平整个震惊住,因为这是他的剑!   这把剑名叫玄栾是师父在他成年时赠予他的成人礼物,因为看起来小被嘲笑是女子所用,所以他便用兽皮包裹住剑柄,并亲自做了一个兽皮剑鞘。   那时自己意气风发,戏耍了北宫执还嫌事不够大,在剑鞘上雕刻上了二人的样子。   他还依稀记得他臭着一张脸离开,那之后还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   他还想着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想找个机会和他道歉,却收到了父亲病危的消息,匆匆离开骊山前去继承父亲留下的城池。   回忆涌上心头,他情不自禁的上前,伸手想去抓住玄栾,刚要碰触到却收了回去。   “你认识这把剑?”北宫执眯着眼睛。   温君平垂下眸子,苦笑。“只是觉得小巧精致。”   “别小看了它,他是这世上最好的剑。”   “欸?”温君平怔住。   “只可惜他的主人已经不再。”   烛火下男人的的睫毛垂着,阴影遮盖了眸里的神色,棱角分明的脸在烛火下染着一丝柔和。   温君平嘴角苦涩。“他死了……”   暗影下男人的眸子闪烁了一下,握着剑的手紧了几分。   “明日本王要去一趟清明山,你与本王同去。”   “是。”   温君平走到门口,紧绷的身体松懈,满脸冷汗!   太子让他带他去清明山,他便要带去,是巧合?   还是说,他知道了什么! 第26章 你一定很恨我吧   翌日,天刚亮温君平早起洗漱好门外便响起敲门声。   “温公子。”是木椿的声音。   “您起了吗?”   该来的终归要来了,太子让他跟随北宫执一同去清明山一定有他的目的在,偏偏他猜不透那只狐狸究竟在想什么。   咯吱一声房门打开,候在门外的木椿眼前一亮。   温君平一路穿过王府,路过所见无不怔住,丫鬟侍女羞红了脸,在他的面前生出了少女的羞涩。   温君平现在的穿着,不同于平日素色甚至偏女气的长衫,一身黑色的劲装,腰间缠兽皮带,脚下一对兽皮小鹿靴,发丝全部竖着倾泻垂落,兽皮发带尾端坠着一颗琥珀和七彩羽毛,随着他的步伐摆动。   这哪儿还是个魅柔的男伶,活脱脱一位气质卓绝的少年郎。   “没让王爷久等吧。”   听到这声音,北宫执侧目,微怔住,眸里有光芒一闪,却只一瞬消失无踪,骑马率先走去。   木椿正想着要不要和徐总管说说安排一辆马车,却见温君平翻身上马动作一气呵成,甚至可以称得上英姿飒爽!   “驾。”温君平双腿夹紧马腹催动马匹追上男人。   这一幕只让木椿看得目瞪口呆。   温公子会骑马?   “王爷,他追上来了。”   北宫执听到马蹄声,少年便骑马临近与他并排走着。   北宫执眉头一挑。“马术不错。”   温君平嘿嘿一笑,正想说什么,男人挥动马鞭,马儿加速……   骑马出城一路朝西走了半日抵达了清明山,清明山有一座青山道观比较有名,每年都有人慕名而来祭拜祈福。   北宫执此行的目的就是青山观。   抵达青山观到了山脚下得下马步行,温君平的马术没的说,可爬楼梯就……   这副身体的力量和耐力很差,北宫执又走得很快,跟着他走了没多久温君平便气喘吁吁,脸色也有些发白。   他甚至觉得两眼都冒着黑光,就像是随时都可能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滚下去。   男人并没有半点等待他的意思,他只要稍微停顿一会儿他就已经走出很远,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温君平咬破舌尖眼前黑雾散去,咬牙几乎是手脚并用的追上。   终于,抵达山顶。   温君平虚脱的躺在台阶上,胸口剧烈起伏着,双眸紧闭,口中发出呼哧呼哧的呼吸声,巴掌大的小脸苍白里透着红晕,热气蒸腾。   瞪着男人的背影,温君平咬牙切齿,北宫执带他来这里,八九不离十就是我了惩罚他给他补身体的事情。   一定是这样!   小肚鸡肠!   似是感觉背后那道怨气深重的目光,男人回头瞥了他一眼。   “这么没用,是怎么被选上来勾引本王的?”   温君平蹭的一下坐起来。“我还能走!”   北宫执的唇抽了抽,不知是不是在笑,转身背影挺拔。   温君平手脚并用的站起来摇摇晃晃差点滚下去,手臂一紧,抬眸见是穆离。   “谢谢。”   穆离松开他,冷哼一声,虽然顺手救了他,可对他的不满和厌恶是没有办法消除的。   温君平也见怪不怪了,穆离是北宫执的左膀右臂,身为武将脾气执拗,这一点他老早就有所耳闻。   在西华一战中,穆离被金兵围困,兵尽粮绝,单枪匹马硬生生扭断了对方小首领的脑袋,援兵到来还不肯离开,愣是带着援军追杀过去,屠杀了金兵。   从这件事就能看得出来,这个人就是个一根筋的狠人。   对付北宫执那种心思多的人反而没有对付这种一根筋的人难。   因为只要他认准了一件事情,就几乎任何情况都无法撼动。   北宫执一路很少说话,温君平看着他的背影,左右也找不到个熟人,就看向穆离。   “王爷来这儿做什么?”   穆离看了他一眼,两手抱胸。“让你跟着就跟着,不该问的别问。”   紧接着快走几步跟上王爷,压根不屑于和他并排走。   温君平这是被嫌弃了个彻底。   北宫执进入道观和道长说了几句,道长带着他们走入一条陡峭的山路,这山路的坡度近乎于垂直,走到最后就像是在攀爬岩石。   穆离往后看了去,见温君平居然没耍性子跟上来了,稍有惊奇。   温君平虽然身体弱,但是也只仅限于这副身躯,本身,温君平身为郑良又当了五年城主的他,能文能武,只是没有一副良好的躯体发挥罢了。   珠玉蒙尘,说的就是他了吧。   心中暗自说着,却又觉得自己可真会给脸上贴金,都混成了这副模样了。   自嘲了一番。   山顶上有一座庙宇,屹立在山顶上,在云雾缭绕中恍若仙境。   庙宇里摆放着供桌,供桌上有一个香炉,此刻正燃着青烟,让这远离人烟的庙宇多了一丝烟火。   北宫执面色凝重的走了进去。   温君平和穆离身为随同的人,只能站在外面,不能再跟上北宫执进入。   温君平愈发疑惑,北宫执到底来做什么,便探出头朝里看去。   北宫执将一路带着用白布包裹的长条形东西取出,修长的手指细细的摩挲着,睫毛低垂,唇一张一和却因为风声太大,无法听清楚。   他沉沉的呼了口气,肩膀低垂,背影里竟透着无尽的落寞,就像是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这让温君平愈发疑惑起来。   那白布包裹着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只见他慢慢的将包裹着的白布拆开,赫然是一把小巧的兽皮短剑。   温君平怔住,下意识的向前走了一步。   是他的玄栾剑!   “你还好吗。”   这次他听清楚了!   “这是你的剑。”在声音沉闷,隐隐透着悲伤。   温君平整个人僵在原地,喉结滚了一下,心猛烈的跳动。   他认出他了!   北宫执将剑放在供桌上,接过道长递过来的香,点上了三根。   “你若在天有灵,就将它取走。”   上前的脚步一滞。   “今日本王在这儿为你立下衣冠冢,给你一个葬处。”   他是在……祭拜我?   “你一定很恨我吧。”   温君平苦笑,是的,恨,恨不得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   “若有来生,就来找我报仇吧……” 第27章 留在本王身边   温君平攥紧拳头,心口一阵抽痛,眼睛没来由的酸了。   人死尸骨都不存,而今却来给他立衣冠冢。   真看不出来,堂堂战王不仅杀人厉害,演戏作假也像模像样。   这话若不是自己听到,而是旁人说不定还真就被他这副样子而触动,真就认为他重情重义,在这儿吊唁郑良。   胸口一股火气窜上头顶火冒三丈。   他气冲冲的朝里走过去,刚迈入进去,衣袖被人一拽。   “公子,能否帮小道一个小忙。”   温君平回头,便见是个身着道袍的小道童,此刻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手里提着一沓厚厚的书。   他这一打岔令温君平神智回归,回头看了一眼北宫执眯着眼睛,暗道一声走着瞧。   弯腰帮着小道士捧起书籍,跟着他一并朝后面的书阁走去。   书阁就在这座宗庙堂的后面,将东西放好,温君平正要离开,小道士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温君平,主子有事需要你去做。”   温君平身体僵住。   “太子在下山的必经之路设下埋伏,你的任务是将他引入小道。”   “太子……要杀北宫执?”温君平心头一紧,并不是兴奋,而是紧张。   “你以为太子派遣你过去,真是为了供北宫执玩乐?”小道士冷哼。   “只要北宫执一死,你就是自由身,别忘了你的身份。”   说完,小道士继续去整理书籍,就像是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温君平走出书阁,从这里能看到下山的方向,现在是正午太阳升起早起的迷雾散去,能看到山下一片素白的梨花开得正艳。   温君平抿着唇下巴绷紧,闭上眼睛。   没有什么好迟疑的,北宫执死正是他所想的事。   “你怎么在这里!”   穆离走了过来,显然在找他。   “王爷要下山了。”不冷不热的通知了一声便转身走了。   温君平赶忙跟上他,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供桌上被香火缭绕的玄栾剑,心中一痛。   在他决定围城并下令将他剥皮的那一瞬,他们之间的情谊就再没半分!   上山艰难,下山的路也不好走,从这里到道观的路几乎是垂直的陡坡,稍不留神就可能滚落下去。   温君平走在后面,心里想着该如何将北宫执引到小道上,脚下不留神一打滑。   糟了!   身体朝前的栽去,就在温君平以为自己要滚落下去摔断胳膊腿的时候,腰间一紧,堪堪稳住。   温君平垂眸看着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这只手很大很暖,手背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谢王爷。”   温君平挣脱开他的手掌,声音闷闷的,头低垂着嘴里是感谢,却感觉不到半丝的谢意,反而透着一丝疏离与淡薄。   北宫执看着只空荡荡的手掌,眉头皱起,心头不悦。   “早知道你如此没用,就不该带你来。”   大步朝前走去,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发的哪门子的火气。   温君平继续跟着,下山的路太过陡峭,好在有小道士过来给了他一根牵引绳,这才顺利下山。   接下来要走的路就好走很多,来时高高的楼梯回去的时候,走起来很轻松。   山脚下梨花正开,等候随从牵马的时候,温君平走到一颗梨花树下,一枚梨花花瓣落在手心里,他垂眸轻轻的碰触着,眼神柔和。   “好美的梨花,只可惜开不了多久就要凋零。”   这话似曾相识!   北宫执怔住,不可置信的回头。   山风摇动树枝,点点素白飘落,少年望着手心的花瓣,浓密卷翘的睫毛垂着,不点自红的唇吐出一口叹息,似怜花的小仙。   梨花树下,美如画卷。   “山那边的梨花开得盛美,王爷我想去看看,好吗……”   他语气轻柔带着期许与渴求,茶青色的瞳眸在阳光下如清澈见底的湖面,凌凌波光撩人。   北宫执就这般笔直的站着,深邃的眸子里恍若蒙上了一层砚台里磨久了的墨,让人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须臾,他走过去,伸出手。   温君平垂眸装作怯怯的将手放在他的手心里,手心一紧整个身子跌入他怀中。   “准。”   拦腰将他抱起。   温君平心中忐忑,小心的抬眸看向他,男人峻冷的侧脸没有波澜,他看不透也看不懂。   男人将他送上马背,而后翻身坐上来,身体紧贴着他的,手臂从他腰间穿过,抓住缰绳,鼻子里的气息喷吐在他的头顶,温热一片。   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从未如此的近。   今日北宫执有些反常,以前他不是从来都不屑碰他,甚至一口一个你是太子派来的人,一遍一遍的提醒着他认清楚身份。   现在忽然来这一遭,反而令温君平忐忑起来。   他催动马匹,所去的方向是温君平所指的小路。   一路梨花盛开,温君平却无心欣赏,手紧紧的抓着马脖后的鬃毛。   太子设下的埋伏就在这附近,北宫执你别怪我,要怪就怪因果报应!   “知道本王为何要将你带来?”   耳边忽然传来男人说话的声音,温君平摇头。   “你很像他。”   温君平能感觉到男人正在看着自己,压下紧张到几乎能跳出嗓子眼的心跳,问道:“像谁?”   背后沉默着,风吹过耳畔呼呼的响,虽然声音不大,可温君平还是清楚的听到了那两个字。   “郑良。”   募地,男人的鼻子埋在了他的发丝里,吸了口气。   “既然如此相似,那就代替他,留在本王身边。”   温君平瞪大了眼睛,他,他在说什么?   “今夜来本王寝宫,侍寝吧。”   温君平的大脑有那么一瞬短路,一重接着一重的让他不知所措了起来,他回头想企图通过男人的表情,来确定自己是否听错。   “嗖!”   树林中,一支暗箭朝他射来摧残了树枝上的梨花。   温君平瞳孔缩紧,几乎是本能的喊出。   “小心!”   北宫执抱紧温君平跃下马匹,顷刻间无数的剑将马匹射杀。   树林中暗影耸动,北宫执将温君平护在身后,扫视一圈。   “都出来吧。” 第28章 给我活下去!   树枝摇动,梨花飘落被毫不怜惜的踩入泥土,黑压压一片的杀手将北宫执与温君平团团围住。   他们全身黑衣,头上脸上都用黑布遮盖只留有一对犀利的眼睛煞气逼人。   温君平望着护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眸光闪烁,他虽然现在武功尽失,可这狠厉的杀气他还是能察觉得出来的,这些杀手一看便知道是兵部训练有素的士兵。   “待会你就站在本王身后。”男人拔出剑,声音低沉口吻是命令。   温君平看着男人持剑面对数十甚至数百的杀手,依旧挺拔的背影。   他暗自窃喜,北宫执你也能有今日!   终于能让你知道我的绝望了吧。   现在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是笑吧,而且笑得很阴沉狡黠,甚至有些狰狞。   他慢慢的后退一步,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死了可别来找我!   一个时辰前。   道观书阁中,就在他临走前小道士将一样东西塞入他的手心里。   “这是散阳散,只要吸入一点就会手脚发软武功尽失,最后昏迷不醒,你要做的是想办法让他吸入进去,然后将他引入太子设下的陷阱,如何勾引人,不需要我再教你了吧。”   是的,不需要他教!   他将药粉直接洒在了自己身上,从下楼梯的故意摔倒,再到梨花树下故意说出郑良说过的话。   他在赌,赌他会假惺惺的去怀念一番,结果他赌对了!   温君平狞笑着,慢慢的后退,药效应该马上就要开始发挥作用了,这次北宫执逃不了。   “嗤!”   背后一股寒意令温君平身体僵住,他回头便见一个黑衣杀手持剑朝他劈砍了过来。   温君平猛然惊醒。   他太天真了,太子既然派出杀手就一定是全部都杀了,怎么可能留下自己这个活口,就算是为了牵制北宫执也断然不会只放过自己。   自己的命就要葬送在这儿了!   罢了罢了,已经死过一次再死一次又有何惧,只要北宫执能死,就值得!   温君平闭上眼睛,募地,手腕被一只大掌钳住,身体被牵引着撞入男人怀中,温热的液体落在脸上,温君平睁开眼睛,错愕的抬眸望着男人。   他的额前密密麻麻的布满汗水,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药效已经起了作用。   他支撑不了多久的……   黑衣人显然也发现了,不再迂回牵制,一剑朝北宫执劈砍了下去,北宫执一手将温君平护在怀里,一手持剑将那袭来的剑击飞出去,一剑抹了脖子。   其他黑衣人见状一拥而上,北宫执横剑一扫,黑衣人倒下一片,背后杀手袭来北宫执转身却因为怀中多了个温君平而动作首先躲避不及,手臂被划破一道血口,他却恍若没有痛觉继续厮杀。   温君平目瞪口呆的看着男人紧抱着自己腰肢不增松开的手。   他疯了吗!   为什么不松手……   自己在他眼里不就只是一个太子派来的细作吗,一个随时都可以抹杀的存在,可为何他要如此紧紧的护着他。   他看不透,越来越看不透。   杀手似乎发现了北宫执在护着温君平,其中一个乘着同伴被杀的空档,抡起重锤朝温君平砸下,北宫执的剑正嵌入别的杀手的血肉中,眼看重锤袭来,他几乎是和毫无迟疑转动身躯。   重锤砸下,砸在北宫执的后背。   “噗!”一口鲜血喷出,男人脚步踉跄了一下。   药已经发挥了作用,放在他腰间的手在颤抖。男人的视线朦上了一层灰暗,高大的身躯摇摇欲坠。   “他支撑不住了,快杀了他!”杀手中有人喊了一句。   其余杀手都冲上朝他杀来。   男人垂眸望着怀中的人儿,嘴角溢出鲜血,或许是因为快要失去意识使得眼神涣散,目光变得柔和。   “我……不会再让你受伤……”   男人的身躯朝后倒下去,杀手一拥而上杀来,温君平呆呆的看着这一幕。   一切恍若慢动作,他垂眸望着倒在地上,最后口型是说“快逃”的北宫执,再看向杀手。   这一刻他本该笑,该开心自己得逞了,可胸口似是有什么堵着难受到他几乎疯癫。   “北宫执,你果然还是得让你死在我手里才够解恨!”   他拾起北宫执的剑,嘴角咧开,再抬眸恍若变了一个人,目光凌厉寒意慑人。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家伙,看在你叫我一句叔的份上帮你一把。”   暗处一道白芒朝他的眉心射来。   温君平身躯一震,瞳孔猛地缩紧。   这是……   他能感觉到一股雄厚的内功正源源不断的进入自己的身体,不,这不是进入,而恢复。   “杀!”   嗤!温君平一剑将杀手的胸口刺穿。   一道血柱喷出杀手倒地,其他杀手连连后退。   “他不过是个男伶,杀了他!”   握剑的手缩紧,那细弱身体化成一道流光闪身到杀手背后给抹了脖子。   一个紧接着一个杀手倒下,其余杀手对视一眼,又见不远处北宫执的官兵正朝这边赶来。   “撤!”   杀手离开,独留温君平持着见浑身是血。垂眸看着自己染血的手,他前身所修习的内功都恢复了过来,为何会这样?   转眸看向树林深处,一抹红衣飘过,旋即消失不见。   是红凤?   转眸看向已经昏迷过去的北宫执,他提起剑朝他走去,几乎是一路小跑着,紧接着将剑抵在他的脖颈上,只要自己轻轻一挑就能割破他的咽喉。   他的仇也就报了。   什么不再让他受伤?明明伤害他最深,害他最惨,令他混迹如此地步的人就是他!   假惺惺装模作样!   持剑的手颤抖着,温君平满目挣扎。   “北宫执,看起来像是我在演戏欺骗你,可现在我才发现最大的骗子是你。”   若不然,他如何做得到假仁假义的给他立衣冠冢,还说什么你长得像郑良。   他真想剥开他的皮,挖出他的心,看看他在想什么,又在筹划着什么,又或者,哪一个样子才是他。   认识他近十年他忽然发现,自己从不认识他。   哪怕现在成了敌人,北宫执却装模作样的,只让他下了杀心,却落不了手。   他沉沉的呼了口气,将剑放下。   “北宫执,我不会让你死得这么容易,我会让你与我一样失去所有!”   他将剑插入男人腰间的剑鞘,蹲下来堵住他流血不止的伤口。   “在此之前,给我活下去!” 第29章 无需脏了剑,就留他喂狼   他受了内伤,温君平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将刚得到的内力输入到他的体内。   就当是还了他为他挡下一击重锤的情。   如此他就不再欠他什么,动手杀的时候,才能够手起刀落,毫不迟疑。   与此同时。   穆离快马加鞭正追了过去,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个鬼鬼祟祟跟踪他们的小道士,抓住了拷问了一番才知道,有杀手在这里布下陷阱。   骑马追上,看到眼前惨况,暗道已经来晚了一步。   跳下马背,远远的看着温君平正坐在北宫执身边,朝他伸出手去。   “王爷小心!”   他一个箭步上前,抬手一掌将温君平击飞出去,毫无防备的温君平撞在树干上,闷哼一声脸色苍白。   本就因为内功耗尽而虚弱的温君平,已经在强撑着的边缘,身子顺着树干便滑到在地。   穆离取出一个瓷瓶,放在北宫执鼻端嗅了嗅,北宫执睁开了眼睛。   “属下来迟,王爷恕罪。”   穆离单膝跪下,并将他盘查得知的事情告知了王爷,抬手指向温君平。   “是他给王爷下散阳散,并将王爷引来陷阱。”   随从将还在虚弱中的北宫执搀扶了起来。   “属下这就将他杀了!”   “无需脏了剑,就留他喂狼。”   男人推开随从踉跄着离开,至始至终没有去看他一眼。   队伍走远,温君平就如同一个无用的物件就这般丢弃在路边。   “噗!”   一口鲜血喷出,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天色渐渐暗下,闻到血腥味山里的野兽都寻觅过来,开始啃食尸体。   咯吱咯吱骨头被咬断的脆响和血肉被碾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君平的手指动了动,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头野狼正张开血盆大口对着他咬了下去。   他握着身侧掉落的断剑用力插入野狼的咽喉,晃晃悠悠的站起来,看着头顶的一轮弯月。   “我被丢下了。”   “真够蠢得。”   被吸引来的野兽越来越多,温君平踉跄着扶着树干往前走。   夜里山风湿冷,温君平穿得单薄冻得瑟瑟发抖,他不能倒下,要是倒下去,他就会成为野兽的食物。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抵达了官道,远远的见有马车过来,温君平也顾不得山坡陡峭跳下去滚了一圈摔在了路边。   “吁!”马车停下。   “少主,路上有个人。”   车帘掀开一角,里面的人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   “将他带上。”   温君平这才放心的合上眸子,自己得救了。   与此同时,战王府。   北宫执从回来到现在,都一直阴沉着脸,所有的人都不敢轻易惹怒他,当太医赶到的时候,见这氛围更是战战兢兢的不敢多问一个字。   替王爷把了脉,李太医忍不住咦了一声。   “奇怪,王爷的脉象应当是受了内伤,可奇怪的是,这内伤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   再去查看伤口,顿时咂舌,也忘了刚进门惧意了。   “这是何人给包扎的伤口?”   北宫执皱眉,“有问题?”北宫执脸色发黑,任由谁被使用美人计给骗了,而还弄到这副狼狈的模样能好受?   李太医连连摇头。“若不是这一根发带捆住手臂,王爷必定失血过多,稍晚处理就会祸及性命,如此处理真是绝妙,老夫倒是想和这位包扎伤口的人见上一面。”   李太医是个医痴,一说起医术就喋喋不休起来。   北宫执起初还觉得烦躁,可到后来却猛然惊醒。   再看自己手臂上扎着的发带倏地站了起来。   “来人,去将温君平接回来。”   “罢了,本王自己去。”   他推开两眼放光的太医,扯下外衣也不管伤口有没有包扎走出门去。   他要去弄个明白,既然要给他下散阳散,又将他引入陷阱,为何又要救他!   温君平,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风吹过耳畔呼呼的声音令他的心头烦躁,脑子里都是那个倒在地上脸色苍白,浑身是血的人。   山林里野兽多,他恐怕已经被野兽吃干净了……   思及此他加快挥动马鞭,当抵达梨花林时,已经是凌晨,天边泛起鱼肚白,树林昏暗但是依稀有了光亮。   北宫执跳下马背,朝那片梨花林走去,地上的尸体已经被野兽吃得个干净,只剩下一些散落的鞋子和衣服碎片,鲜血干枯发黑空气里惨杂着刺鼻的腥臭味。   温君平并不在这儿,已经被野兽吃了?   北宫执皱眉,心中如被堵了一块石头。   回忆这几日,只觉自己被区区一个男伶给戏耍,还差点丧命便愈发气恼。   拔出剑嗤的一声砍断了一颗梨花树,一声怒吼震天。   “温君平!”   “呵!”   温君平坐直了身子,胸口剧烈起伏着,满头大汗。   “你醒了。”   温润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温君平转眸看去,便见自己正躺在一辆马车里,对面坐着一位身着异族服饰的男子,微卷的头发,湛蓝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薄而上扬起的唇。   “你是,胡人?”   男人愣了一下,转而摇头。“我母亲是胡人,父亲是中原人,所以我其实算是半个中原人吧。”   温君平放下戒备,看向车窗外,回忆昨夜,大致知道是他救了自己。   “谢谢你。”   男人摇头。“你遇到了什么事,怎么会半夜三更出现在这荒郊野外。”   温君平的心如被一根针狠狠的扎了一下。   见他不说,男人也没再过问,手放在唇边侧过头,轻轻的咳嗽了几声,脸色也苍白了下去,就连那对蓝色的眸子都瞬间黯淡了。   温君平是懂得医术的,只听这声音便知道这男子得了肺疾。   他抓住他的手,替他把脉、此刻他的手脏兮兮的,都是干枯的血迹和泥灰,可男人却并没有拒绝他,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唇角勾着一抹微笑。   良久,温君平松开手,见马车的桌上摆放着纸笔墨,持起毛笔给他写了一张药方。   吹了吹上面的墨迹,递给他。   “每日三服,连续十日会有好转。”   将东西交给他,温君平便走到马车边,回头朝他笑了笑,说了两个字。   “谢谢。”   而后跳下了马车。   男人错愕的掀开车帘,看着那个对着自己挥手的少年。   “你叫什么名字。” 第30章 他的目的就是让他死!   目送马车走远,温君平环顾四周,这附近是一座村庄,这里是一条不知通往何处去的官道,温君平身上并没有受什么伤,之前昏迷是因为内功消耗过多,这一番休息体内的功力也在慢慢的恢复。   他垂眸望着自己的手。   自己的内功居然都回来了,简直匪夷所思。   不过他都能借尸还魂再发生这种事情,接受度已经明显高了很多了。   令他疑惑的是当时他看到的一抹红衣,应当是红凤。   木椿说他并不存在,后来他也去冷院看了的确没有人,红凤便成了一个谜团。   这个让自己叫他凤叔的美艳男人,到底是谁。   温君平去附近村子里讨了一些水喝,用身上仅剩下的碎银子买了一匹老马,问了附近常出村子的猎户去奉城的路。   居然就是那个救自己的胡人所去的方向,温君平懊恼,自己好歹问清楚他要去哪儿,再跳车啊。   好在有匹马,虽然是匹老马但是好歹也能走能跳的,就是速度慢了一点,走几步就要歇息一下吃点路边的野草,偶尔还打个盹。   脾气还臭,稍微催促了一下就撅屁股不干将温君平甩下去躺马路边睡觉。   温君平严重怀疑自己这是买了一匹马,还是买了一头祖宗。   如此走走停停原本只需要半日就能赶到的路,温君平足足花了一日半才抵达奉城。   一路上想叫停附路过的商队带自己一程,却因为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太狼狈,没人敢停车。   也别怪人家怕,他这副样子,自己见了都差点吓到。   和北宫执在梨花林里一同对付杀手弄的一身血,后来为了给北宫执止血也喷了一身,夜里为了逃命摔了不知道多少次,满身的泥垢加上干枯的血迹,还有凌乱的衣裳和几乎要成鸡窝的头。   这副样子还骑着一匹干瘦并长相猥琐的老马,走到路边都能吓坏小朋友。   生逢乱世,流民匪贼众多,又有哪个商队愿意停下来捎带他一程。   下午,抵达了奉城,温君平直接被当成流民阻挡在了外面。   “没有身份木牌,不许通过。”   温君平从怀中摸找了一阵子将一枚令牌递给他。   士兵接过来看了一眼,本有些不屑,可当看清楚背面刻着战王府三个字的时候,这士兵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旋即一扬手。   “抓起来!”   温君平转身想逃走,却已经晚了,前后士兵围堵将他擒住。   后背被猛的一推,温君平跌入地牢干枯的稻草堆里,一股子难闻的味道熏温君平皱着鼻子,脚步声传来。   温君平坐起身子朝后看去,入目的是一双兽皮军靴,再往上看便对上一张刚毅冷冽的脸。   “穆将军!”   穆离冷冷的看着他,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你既然还活着,就不该回来。”   穆离面露狠厉之色,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去拖王爷的后退,王爷是要干一番大事业的人,也唯有王爷荣登九五之尊的那天,他的血海深仇才能得报。   他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毁了他的计划。   “来人。”   两名狱卒走上前。   “在天亮之前让他招供,他是如何给王爷下毒,如何串通杀手,一五一十都交代清楚!”   说完,目光最后落在温君平身上,居高临下的蔑视。   “我劝你早些交代清楚,免得平白受了皮肉之苦。”   温君平摇头。“我不知道穆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   二人对视着,四周的温度都降低了下去。   穆离一扬手,几个狱卒进去将温君平捆成粽子倒吊在地牢里,下方放着一个水缸。   狱卒松开绳子温君平半边身子没入水缸中。   冰冷的水灌入鼻腔,缺少呼吸的压迫感一点一点的增加,水面咕噜咕噜的冒泡,温君平被捆绑着的身躯开始扭动挣扎,狱卒再拉上绳子。   “招不招。”穆离问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穆离一摆手,狱卒松开绳子温君平再次没入水中,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温君平忍受不住胸口缺氧的压迫张开嘴,咕噜咕噜的喝了口水。   他已经到达了极限,水开始没入鼻子进入胸腔,肺部的刺痛令温君平的身体不受控制的痉挛了起来。   “穆将军,得拉上来,不然他就不行了。”狱卒都急了。   “继续,若王爷怪罪下来,我一人担着!”穆离死死的盯着水面,他的目的就是让他死!   与此同时,战王府书房。   手下将士与幕僚正在和北宫执禀报政务,并分析现在的局势。   “边界传来消息,与金兵初战告捷,这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看太子还如何以金兵为理由,意图将让王爷亲自出征。”   “就怕他狗急跳墙……”   说到这里,所有的人都襟声,转而小心的看着王爷的脸色。   事实上太子已经按耐不住,让那男伶给王爷下了药而后又下了埋伏,王爷为此大发雷霆,昨日更是带着伤上朝堂和太子针锋相对,差点当着满朝文武翻脸。   王爷向来沉稳,何曾如此冲动过,而今却因为一个男人而失控。   “可有消息。”   北宫执忽的冷声问道。   幕僚们低下头。“不知王爷说的是何事?”   “温君平。”   几人对视一眼,自从那日回来后,王爷便开始寻找温君平的下落,而且说明了要活的,难道王爷真的被温君平给迷惑了!   “回王爷,并没有……”   “人找到了!”外面一个急切的声音打断了这幕僚的话。   徐总管提着衣摆气喘吁吁一路小跑着进来。   “王爷,找到温公子了!”   北宫执倏地站起来。“在哪!”   “守城的侍卫长盘查进城人口,给盘查出来了,现在正关在地牢里,穆将军正带着人用刑,老奴也是刚得到的消息,这档子地牢里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不等徐总管说完,北宫执绕过书桌,快步朝外走去。   不多时,抵达地牢,他快步走进去,扫视一圈。   “温君平在哪!”   见王爷来了,狱卒脸色煞白跪在了地上。   “在哪!”北宫执怒叱,眼皮直跳。   狱卒抖如筛糠,颤颤巍巍的指向最里面的牢房。   顺着他所指方向,朝里看去,昏暗的光线里,隐约能看到房梁上倒挂着一个人,而这个人半边身子都没入水缸中一动不动。 第31章 王爷,果然是被他迷惑住了   ……温君平!   他快走几步过去拔下腰间的剑砍断绳子,将湿漉漉的人儿抱放在干净的草堆上。   透过微弱的烛火望着少年被水泡得发白的小脸,他的脸很冷,睫毛湿漉漉的,额前几缕头发紧贴着顺着脸颊正滴答滴答的往下掉水珠。   身体绷得僵硬,冷得吓人。   “温君平?”他喊了一声。   少年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北宫执毫不迟疑的俯身吻住了他的唇,给他渡气。   北宫执从未如现在这般慌乱过,明明只是男伶,只是做的汤很像他的味道,只是说话的方式眼神有那么一瞬的相似。   ……   十一月仲冬,朝中大臣与皇帝在御书房为连绵大雪所带来的粮食紧缺问题而商议了一天一夜。   最后商议出来的解决办法,是攻打墨雪城这块沃土。   这法子是国舅爷提出来的,按理这功劳该给太子拿,他也提出了让太子前去攻打城池,北宫执却忽然开口说他去。   战王能以威名都能震慑对方最为节省有效,商议了不多时,皇帝便打定了主意让战王北宫执去。   北宫执此行是去抢夺功劳的,国舅爷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便一直派人跟随,企图找出北宫执的短处发难。   世人并不知北宫执此行真正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抢夺功劳,而是因为一个人。   郑良。   都言他失信于人,他以强欺弱,可又有谁知道。   围城不攻劝降是为救他。   入城下令凌迟也是为了救他。   唯有将戏给做全套,才不会被人发现端倪,才能掉包换下他,救他性命。   可他终究小看了他的倔强。   他不堪其辱的服毒了……明明只差一点,就能活命的!   此事到了而今一直都是他心中的郁结。   后来,温君平突兀的出现了,什么开始,每日喝上一碗汤,看他假意献媚,成了自欺欺人的慰藉。   若换成旁人这般在他面前殷切,恐怕早就连尸体都不剩下了。   所以,哪怕只为了那丝心存愧疚与不甘的慰藉,他也绝对不能死!   “给本王醒过来!”   他反复的亲吻渡气,捧着他的脸颊的手微微的颤抖,焦灼的心令他的眼球突出了一些,似是魔怔了一般。   这一幕看得穆离惊在原地,久久无法平复。   狱卒们更是被吓得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本来以为只是个微不足道的犯人,可现在这一幕看来,这哪儿是犯人?哪个犯人会让王爷跑过来,亲亲抱抱还急成这副样子。   分明就像是痛失爱侣了。   这下他们的小命保不住了,只乞求着奇迹能出现。   “咳咳!!”   一口水喷出,温君平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北宫执的脸上被喷到了一些,他却丝毫不怒反而笑了。   “本王就知道,你不会死!”   他拦腰将人抱起来,大喝道:“去找太医,快!”   临走前留下一句。   “滥用私刑,自领军法。”   穆离单膝跪下,应了一声。   “是。”   却在北宫执走出的一瞬,脸色阴沉了下去。   “王爷,果然是被他迷惑住了。”   跟随王爷征战多年,什么生死绝境没有遇到过,却是头一次看到王爷如此慌乱。   这人,若有了在意的东西,便是有了软肋,有了软肋就再也做不到无敌天下。   ……   深夜王府里大夫进进出出,到了凌晨才相继离开。   窗外泛起鱼肚,北宫执坐在床边,伸手抚摸着少年的额头,皱眉。   人救过来了,却发了高烧,一直在说胡话。   嘀嘀咕咕也不知在说些什么,他附耳去听,却在这时。   “王爷,该准备上朝了。”   徐总管在门外提醒道,北宫执站起来离开了。   温君平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重新回到了亡城的那一天,再次经历了痛苦与折磨。   浑噩中,他看到了自己的父亲,他去追他,父亲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她哭得很难过,说你让我们失望了。   “不!”   温君平坐起身子,企图用手抓住什么。   耳边只回想着呼哧呼哧的呼吸声,肺部的杂音很重,令这声音听上去就像是在锯木头一般。   温君平看向四周,又无力的瘫倒在床上。   他知道自己得救了,而刚刚那只是个梦。   他苍白的笑了。   他赌对了。   被丢弃在山里,活过来却又跑回来送死,听上去很蠢。   可是离开了问题就解决了吗,他体内的毒,还有为他豁出一切生死未卜的林天旭。   以及,父母临终前的托付。   他们让他守护好城池,让他做一个好城主,让他让墨雪城成为幸福的桃源。   而墨雪城就在他的手中亡了。   他无法迈过去这道坎,无法正视自己的失败。   也无法真正的坦然去接受温君平这个身份,毫无包袱的活下去。   他所背负的太多,以至于他现在无法抉择。   从北宫执将他丢去在山里,毫不回头的那一刻,他便已经下定了决心。   他要夺回墨雪城!并让北宫执尝尝他所受的苦与屈辱。   为此他不惜用性命赌一把。   忍着身体的虚弱,扶着床沿下去,走到镜子前看着里面因为发烧而通红的脸。   “北宫执,你该还债了。”   ……   下午北宫执下朝回来,到了门口就询问道:“醒了吗。”   徐总管回答道:“温公子早上就醒来了,这会儿正让木椿搀扶着在庭院里晒太阳。”   北宫执径直朝庭院走了过去,迈入圆形拱门远远的就看到池塘边一抹雪白坐在椅子上,头发如瀑布一般倾泻,身上只穿着单薄的亵衣。   “不多穿点衣服就出来。”   北宫执走了过去,语气里带着职责,似是他这条命都是他的所有物一般。   温君平抬眸,见是他本走神的小脸一瞬间换成了哀怨的神色。“王爷。”   “我还以为,王爷要丢下我。”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鼻子里抽着气,还发出嗯嗯唧唧的哭声。   “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   北宫执就这样平静的看着他,他很想和他说。   你的演技很浮夸。   却不知从何时开始,成为了他消遣的乐子。 第32章 他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城主   “混账!那么好的机会,你们居然没能得手!”   北宫翼将桌上酒壶扫落在地上,望着跪在下方身着黑衣男人,怒不可遏。   他费尽心机将温君平安排在北宫执身边,不就是为了有一日能杀了北宫执这个绊脚石吗。   而今朝堂上北宫执最受重用,父皇现在越发阴沉就连他也猜不透他的心思,现在他开始疏远自己,转而重用起北宫执来,太子要易主的传闻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好不容易能为自己立下个功劳还被北宫执给抢了去,夺了墨雪城他现在如日中天,而今派兵去击退金兵还连连告捷。   若再不解决了他,他的太子之位,恐怕真的就保不住了!   “殿下您消消气,只是北宫执抬狡猾,在派人去杀就是了。”身边的男宠轻轻的替他顺气,话语温柔的劝说着。   北宫翼反手一巴掌将他打翻在地,揪住他的头发又狠狠的一巴掌,直将他的脸给打得肿了起来才罢手。   “拖下去喂野狗。”   刺杀王爷的事情,随口就说,他这是在找死。   下人取来铜盆和干净的水给他净手。   洗干净手上的血迹,北宫翼冷冷的看着下方跪着的元庆。   “给一个说服本宫不杀你的理由。”   元庆是太子一手提拔上来的将军,此次领命去暗杀北宫执是下了死令的,若不杀北宫执,死了的就是他们。   “现在属下应该是一具尸体,可有件事情,属下不告知殿下,就算死也不会瞑目。”   侍女替他擦拭着手指上的水渍,北宫翼半躺在椅子上,闭上眼睛。   “说。”   元庆抬起头,望着北宫翼目光闪烁着异样,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令他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   “殿下可还记得温君平。”   “他是本宫一手培养,当然记得。”北宫翼没什么耐心,说话的时候眉头都抽搐了起来。   “他,会武功!”   北宫翼倏地睁开眼睛,坐直了起来。   “你说什么?”   “属下亲眼所见,北宫执昏迷过去,温君平持剑阻挡杀手,连杀数人功力深厚!若非亲眼所见属下绝对不会相信,一个男伶会有如此了得的功夫。”   北宫翼愣了一下,忽的站起来,在屋内踱步。   “不不不。”   他摇头,“温君平是本宫一手栽培,会的也只是一些勾引人的手段,又被本宫用作验毒器具,那副娇弱的身子别说杀人,怕是剑都抗不起来。”   “要是他内功深厚呢!”元庆目光灼灼。   “你的意思是说,他是个冒牌货?”   “属下不敢肯定,只是如实将事情的经过告知殿下,温君平已经背叛了殿下。”   北宫执停住踱步的脚步,眸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   “过几日是太子妃的生辰,本宫理应为她贺生,送一份请帖到战王府去,本宫倒要看,现在留在北宫执身边的是哪路人。”   “是!”   ……   战王府,皖川院,温君平整个人昏沉沉的,发烧持续了一天一夜,到了下午也不见好。   北宫执早上来过一趟,没多久就离开了。   他没有追问他的际遇,也没问后来他是怎么回来的,越是不说不问,温君平越发难安。   后来木椿给他解释,说王爷受伤回来后,得知太医是因为有人给他包扎止血及时才得以保命后,才知道温公子没有想害自己的心思。   当然后面那些是木椿自己的猜测。   木椿只说让温君平别多想,就去熬药了。   吃了药便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到了半夜醒来就如何都睡不着了。   打开房门,望着头顶的弯月,乘着月色温君平披着外衣走出了房间。   不知不觉的来到了冷院门口。   那日出现的那一抹红影,一定是红凤。   提着灯笼推开冷院的门,里头漆黑,许久没来地上长出了杂草,刚进去就蒙了一脸的蜘蛛丝。   温君平一边清理着脸上的蛛丝,一边将灯笼放在桌子上。   红凤的房间里是空着的,一柜子的红衣也一件没剩留下,丝毫没留下有人生活过的痕迹,有时候,他会怀疑红凤是否真的存在。   可经历的前几日发生的事情,他便毫无怀疑了。   是红凤在帮自己。   温君平隐隐猜测,红凤或许知道自己为何会重生。   在红凤的房间里坐了一会儿,他没来,温君平没打算继续等了,转身打算离开,不经意一瞥,却见这屋内摆放着一方古琴。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   轻轻的吹去上面的灰尘,温君平拂过琴弦,轻轻一叩。   琴音清灵幽远,是一把好琴。   一时手痒,干脆坐下,手指拨动琴弦一曲高山流水婉转而出。   “这是什么声音?”   陪同在北宫执一侧伺候研磨的小太监疑惑的看向外面。转身却见桌前空空,唯有毛笔滚落在宣纸上,留下一大摊墨迹。   一曲弹奏完,温君平长舒了口气,却也苦笑。   自己这算是苦中作乐,摇了摇头,提起灯笼离开了冷院,却不曾注意,拐角处男人正站立着那儿,不知听了多久。   “这首曲子,他也会。”   温君平滞住脚步,转头见北宫执正站在他身后,吓得灯笼都掉在地上,后退着差点栽到了花池里,却也还是狼狈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烛火熄了,草丛里的萤火虫飞出,莹莹点点的落在他身上。   “他他他他是谁?”温君平故作不知的询问,心头暗骂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许是今日的琴声勾起了回忆,男人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他叫郑良,和本王是同门,呵……他总坚持着要做本王的师兄,个头不大口气很大。”   温君平翻了个白眼,要不是碍于身份,真想跳脚和他理论。   按照入门的先后排序,自己就是师兄,还有,谁家分派师兄弟按照个头算的?   “王爷和墨雪城城主还有这段渊源?”他一幅才知道的语气。   说罢,抬头看着天空中的点点星辰,惆怅的自嘲。   “不战就投降,还自杀了,他可真是个窝囊废。”   “他不是!”   欸?   温君平转头看向他,烛火熄灭只能透过月光隐约看到男人是垂着头,看不到脸上的神色,只听他一字一顿的说。   “他一心为民,舍己救人,他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城主。”   温君平一瞬间泪崩了!   天知道温君平为什么会哭,明明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就是鳄鱼的眼泪罢了。 第33章 王爷还挺有格调的   一抹乌云遮住了月牙,不至于让他看到自己狼狈哭泣的熊样。   北宫执说完这番话,便察觉失态,自己何故和他说起这些,轻叹了一声转身走了。   只留下坐在地上哭得一鼻子一脸的温君平。   只等他走远消失在夜色,温君平吸了吸鼻子,跳起来对着北宫执离开的方向破口大骂。   “围城杀人还要活剐人的时候,怎么就不见你说起这番话,当着一套背着一套,伪君子真小人!”   夜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响,回应他的只有草丛里传出的蛙鸣声。   温君平拾起掉在地上的灯笼,用袖子狠狠的擦了把眼泪。   翌日,天刚亮,温君平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温君平昨夜几乎都没怎么睡着,到了凌晨才合上眼半梦半醒着,这会儿好不容易瞌睡虫来了,又被这一阵敲门声吵嚷,顿时气恼的皱起眉毛。   起床气十足的掀开被子,气冲冲的打开房门。   “别敲了,这是天要塌了吗!”   入目是一头由金线绣成的蛟龙,顺着鳞片分明的爪子往上看去,便对上男人冷冽狭长的双眸。   “说话声音这么大,看来你的病已经好了。”   不等他说话,一件衣裳劈头盖脸的丢在了他身上。   “换上,与本王去一个地方。”   温君平将衣裳从头上扯下来,眨巴着眼睛,北宫执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淡淡看了他一眼,恍若看透了他的心思。“你全身上下本王哪里没看过。”   温君平眉头直抽搐,暗道黑历史不堪回首。   见他就站在屋子里等着自己换衣服,被这般直勾勾的盯着,温君平倒是有些不自在了。   转过背去,解开亵衣。   北宫执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过去,从莹润的肩头到纤细洁白的后背,看起来轻轻一折就能段成了两截的腰身,以及那双修长纤细的腿。   喉头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微皱了一下眉头,错开目光,一股异样涌了上来。   北宫执昨夜做了梦,他梦见温君平又来勾引他了,他想惩罚他一下,然后事情失控了。   醒来之后两腿温热……   许是梦里太过真实,再看这幅画面,便令他不由想起那香艳的美景。   嗓子有些干灼,他咽了口口水,往他的腰下看去。   “我穿好了。”   温君平回头,对上他清澈的茶绿色瞳眸,北宫执心虚的错开,转而又恼怒的催促。   “慢吞吞的,头发还没梳理,蓬头垢面别丢了本王的脸,快洗漱干净!本王在外面等你,快些!”   见他怒气冲冲的离开,温君平一头雾水,他发什么疯?自己怎么就丢他的脸了?   出了门,北宫执长长的呼了口气,或许是战事停了,自己这段时间太过悠闲的缘故,才会对一个男人有那种想法。   自从温君平给他吃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汤后,他就感觉自己对那方面的控制越来越差。   一想起这事儿,他就来气。   早晚有一天……   房门打开,温君平穿戴整齐出来。   “王爷要带我去哪儿?”   清晨的阳光越过屋檐折射出一道耀眼的光芒,落照在少年身上,白皙脸颊上细细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如初生婴儿细腻的肌肤通透着淡淡的粉色,一对淡眉下,茶青色的瞳眸如一枚七彩斑斓的宝石浸泡在水中,散发着撩人心魄的光芒。   他身着白鹤装,月色长袍绣圆领窄袖,胸口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仙鹤,仙鹤嘴里叼着一朵盛开的并蒂莲,外衫套着透明的对襟沙衣,腰间系着玉带,发丝半束着用同色系的丝带固定着。   这身衣裳是朝廷专门给予男妻的朝服,以供入宫这种正式场合所穿。   他以前见过别的大人带来的男妻穿过,无一例外都格外别扭,就像是穿上了别人的衣裳。   可这件衣裳穿在他的身上,却半丝别扭之感都没有。   反而觉得,他本该如此。   那种由内而外的气质,是如何装扮如何研习都无法去模仿得了的。   他真的只是个男伶?   “王爷?”   温君平见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衣裳,他几次低头确认衣服没穿反啊。   北宫执回过神来,转头故作冷漠。   “磨磨蹭蹭,跟本王来。”   见他走,温君平加快脚步跟上去,虽然不知他要带自己去哪儿,可见他又是自己亲自送衣服,又是在门口等。   便有了些猜测。   上了马车温君平好奇的打量起四周来,他还是头一次乘坐北宫执的专用马车。   “看不出来,王爷还挺有格调的。”   马车装点得书香气十足,里面放着矮桌,桌上点着熏香摆放着茶具,马车里居然还有个迷你书架,甚至有笔墨纸砚,坐垫里垫着棉絮,坐起来很软,垂落在马车里的纱帘居然是罗绸,这可价值不菲啊。   北宫执眉头微皱,显然这副听起来是夸赞,实则有点贬低的口吻被他给听出来了。   “很奇怪?”他望着他,眼睛微眯着,似是在提醒他,若是说错了什么话,就将他丢下去,让他好好掂量掂量。   温君平一贯不喜欢看人脸色,向来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哪怕这副身体最会的就是察言观色,哪怕他看懂了,也会假装不懂,然而按照自己想做的做。   “当然奇怪,您可是战王,可这布置看上去像是个文官,显然和您的身份不符,不知道的还以为王爷抢了谁的马车呢。”   北宫执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怎么,本王莫不成将十八般兵器摆满了马车里,才算符合格调?”   温君平愣了一下,脑子里画面了一下北宫执的马车里挂着各种刀枪剑戟,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   “那就成开铁器铺的了。”   他捂着肚子,眉眼弯弯的笑着,露出洁白莹润的牙齿,嘴角的酒窝深深的,笑声清朗。   北宫执一时看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他真心实意的笑。   而不是假装的皮笑肉不笑。   脑子里莫名的就出现那个人影。   “北宫执,我和你睡了,你昨天晚上对我做了那种事情,你可要负责啊。”   “郑良!你和我……不可能!”他夺门而出,差点跌倒。   背后传来爽朗的笑声,他回头便见他抱着肚子笑得满床打滚,嘴角也跟着上扬起。   “王爷,到了。”   马车在皇宫门口停下。   “我们要去哪里?”温君平问道。   北宫执淡淡的看着他,吐出两个字。   “东宫。” 第34章 你是本王的男妻   温君平心头发慌,东宫不是太子的宫殿吗,他带他去那里做什么,难道要将他送回去!   “我不去东宫。”他本能的抗拒转身欲走,手被男人擒住,转头便见他深邃的看着他。   “太子妃生辰,太子在东宫设宴。”居然和他解释了一番。   温君平松了口气,他还以为他要被他送回东宫去了。   温君平这几日时常后悔在梨花林留了活口,当时应该将逃走的那几个黑衣杀手一并宰了,现在说不定太子已经知道他会武功的事情了。   要是去了东宫,当面问起,他该如何回答。   他垂着眸子,秀美紧锁,忽地冰凉的小手被一只大掌握住。   “入了宫一切都听本王的,谁的话都不接,谁的问题都不答。”   这话霸道却少有的温柔。   温君平的心,忽然就不那么慌了,他好歹是北宫执的男妻,想来太子不会当着他的面,对自己做什么的。   如此想着,心头稍稍放宽了一些。   垂眸望着他的手,他的手很大因为常年征战手有些粗糙,手背上还有几道伤疤,手心老茧有些硌人,不像是个王爷,倒像是在外面常年风吹雨打的猎夫。   对比起来,温君平的手则被娇养得如初生婴儿一般细嫩,纤长细柔洁白如玉,被他这般抓着,就像是一头野兽,小心呵护着一只小兔子。   不是感动,是不敢动!   今日是太子妃生辰,太子特意为太子妃设宴并广发邀请函,太子妃不受宠,才嫁给太子便被打入冷宫,往年太子妃生辰别说给办宴会,就连问候都没有一句。   说是为了太子妃设宴,谁又会信呢。   只是,皇后开了金口让他来,作为晚辈,北宫执没有拒绝的理由。   哪怕他知道,这宴会是针对他而举办的。   “战王到!”   北宫执步入大殿,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他们的身上,温君平被他牵着手跟随在他身侧,身着白鹤服的男妻一出现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楚国有迎娶男妻的先例,甚至朝中也有朝臣娶过男妻,可在整个皇族里,放眼望去北宫执是第一个迎娶男妻的王爷。   这一话题,一段时间里成为了众人的谈资,前段日子还传出了王爷与男妻纠缠一夜的传闻,可见王爷对男妻的宠爱。   这不仅让众人愈发想知道,战场闻风丧胆的战王,所迎娶的男妻究竟是如何的天资绝色,才会让孑然一身的王爷动了春心。   当众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侧的少年身上时,他们这才感同身受的明白,王爷为何动春心了。   他们都是位高权重者,没少见过美人与美男,在这种祸乱的时代里有时候人的性命还比不上一个馒头,但凡有些姿色都恨不得脱光了衣服上杆子傍上一位有财有势的主子,在座的谁家没养着几个玩物。   可这少年的美,却和那些皮肉美人截然不同。   一颦一动哪里像个靠着皮肉魅惑主子的男宠,眉宇间的淡定和他们对视的平视,像是他本身就处于高位并不觉自己低人一等,眉宇间甚至还透着些许江湖飒爽的凌然。   一个美人若空有皮囊而无才识,则容貌禁不起看,看久了就腻歪。   有的人相貌平平,明明看着不起眼,却越看越好看,则是灵魂与气质衬托,由内而外的延伸令人越看越喜欢。   温君平汇聚了两者一体,既美丽又气质卓绝,和他们豢养的那些皮肉美人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美。   一位喜欢圈养美人的官员直接看痴了眼,以至于酒杯洒在了衣裳上都没曾察觉,还是身边的夫人狠狠的掐了一把动歪心思的男人才回过神。   听到脚步声,一直坐在高位饮酒,并未抬头的北宫翼抬朝下方看了过去,当目光落在温君平身上的一瞬间,饶是他也愣了一下神。   北宫执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温君平就坐在他的身侧。   他垂着眼眸,端起桌上的一杯茶,眸子有意无意的看向坐在北宫翼身边的女子,这女子身上穿着华丽的宫装,脸上涂满了厚厚的脂粉,双眼空洞飘忽,整个人摇摇欲坠,双手双腿颤抖如筛糠。   这副身体里有一些关于这位太子妃的记忆,这是个可怜又可悲的女人,因为父亲的利益嫁给太子新婚夜便被折磨了一番,太子找了几个侍卫玷污了她一整夜,之后她便疯了。   唯有温君平知道,她没有疯。   在这副身体里有一段记忆,虽然模糊但是他可以确定是真实的。   温君平被抓着试药痛不欲生以为自己快要死的时候,有人偷偷给了他缓解痛苦的药水,虽然意识模糊但是他记得。   是她救了他。   “救救她,求你。”   温君平四处张望,谁在说话。   “救她,帮帮她吧,我知道你可以做到。”   一行泪水滴落,落在水杯里。   温君平错愕的抬手,指尖湿润,是自己的心里有人在说话?   是真正的温君平,他还在这副身体里!   再看向坐在北宫翼身边的女人时,温君平心头一颤,只心说了一句。   “我会尽可能的帮她。”   说完这句,那种悲伤又急切的感觉才消散,而温君平不知不觉已经哭湿了脸颊。   “哭什么。”耳边响起男人的声音,男人粗糙的手指抚过他的眼角,拭去泪水。   温君平抬眸眨了眨眼睛。“我眼睛进沙子了。”鼻子堵了,声音哑哑的。   北宫执目光复杂的看着他,因为梨花林里温君平的异常举动,北宫执将他的身世调查了个彻底,也知道他在东宫在太子府邸所遭遇的种种。   被当药人,遭受虐待,卑微如尘。   再联想起他急于谄媚献好的作态,大概也解释得通,只是不想再被送回来,所以才如此卖力。   再看他此刻哭得泪流满面,想必害怕的,目光放软了几分。   一只大手抚上他的脑袋,温君平头上一沉矮了几分。   “你是本王的男妻,不需要惧怕任何人。”   温君平愣住,他在关心我?   “心如磐石也敌不过绕指缠绵,当年那个说自己不喜风尘的王爷,动凡心了。”皇后笑着说道。   “听闻墨雪城余孽还是他给帮忙说服投诚的,可有此事?” 第35章 北宫执,你不会死的   皇后这话问出,周遭的乐声都停止了下来,静等着北宫执的回答。   北宫执包围墨雪城数月,断水断粮逼迫得城主郑良不得不出城投降,这是北宫执的手段,却也不是。   他向来心狠手辣,面对战力不如自己的一方城主居然用这种保守的方式,不是他的作风。   可入城后他所作所为却又是他,逼得城主自杀身亡立威于墨雪城,断了百姓的逆反之心,也激起了一部分人的仇视。   若换成以前的他,定然斩草除根,屠了城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他非但不杀,反而破天荒的将人都囚禁了起来。   不仅让人怀疑,战王是不是脑子抽了,才会做这等愚蠢之极的事情,甚至有朝臣秘奏了皇上,禀明战王处事能力欠缺,不堪军机重任,要求撤回军符。   就在皇上也认为他处事能力不足打算盖下印章的时候,北营地牢里传出消息。   墨雪城的余孽投诚了!不仅仅如此,他还带着自己手底下的十万兵马甘为谪发军,并自请前去与金兵对战,已小胜了几战役。   这让那些当初还以北宫执的人,开始倒戈吹捧,说北宫执有先见之明,囚敌为己刀刃。   鲜少有人知道,帮助北宫执立下这一功劳的人,是他身边这个并不为大家所熟知的男人,北宫执被赐婚的男妻温君平。   而今被皇后这一提出来,众人再看温君平时的眼神就变得不同了。   不再是着迷于他的美貌,而是好奇他是如何做到的。   皇后笑着看着温君平等着他回答。   温君平低下头,他谨记北宫执来时和他说过,让他不要说话,也不要回答问题。   见他不说,皇后眉头微皱。   “怎么不说啊?莫不成里面有什么猫腻不成!”   温君平心头一跳,就在他被问得慌乱时,北宫执轻笑一声。   “贱内没见过这么大场面,一时间被吓到不知所措,就由本王代为回答。”   “他只说了一句。”   “哦?”皇后越发好奇起来。   “识时务者为俊杰。”北宫执冷冽的眸子扫向门口带着刀剑的侍卫。“不自量力就等同于只却灭亡。”   皇后脸色一变,暗暗垂下眸子。   这哪儿是在说俘虏的事情,分明是在告诫他,莫要妄图在这里对他动手。   皇后只有北宫翼这一个儿子,儿北宫执是北宫翼以后登基成为皇帝最大的绊脚石,她当然想除之而后快。   忽地,有女官跑过来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国舅爷被抓了!”   太后身体一震。   再看北宫执的时候,脸色苍白。   “娘娘这下可怎么办。”   皇后摆了摆手,示意让殿外的侍卫都退下。   女官低低的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不多时外面带着刀剑的侍卫都推开了。   面对这危机的蛰伏,北宫执淡然饮酒从容不迫。却看得温君平心惊胆战。   他原本以为太后是针对他,现在看来哪儿是针对自己分明是想杀了北宫执,说什么让自己回答她的问题,不过想借由头来杀北宫执罢了。   方才若他回答稍有一句不对,便极有可能被添油加醋的冠上莫须有的罪名。   再加上整个宴会上都是他们的人。   人死后想怎么栽赃都行。   “好一个识时务者为俊杰,来人,赐酒!”一直不语的太子忽然说道。   侍女端上白玉樽,里面盛满了美酒,侍女盈盈款款的在温君平面前福了福身子,而后双手将白玉樽举起递在他面前。   温君平接过白玉樽放在唇边的一瞬,心头一震!   这酒里,有毒!   再抬眸看向坐在高位上,淡笑着望着自己的男人,背后冒出一股寒意。   他知道了!   要杀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太子赏赐的酒,不喝也得喝!   温君平咽了口口水,眼圈泛起了红,他紧咬着唇,端着白玉樽的手在颤抖。   要是不喝,太子定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戳穿他,要是喝下去,自己会死!   怎么办!   北宫翼眯着眼睛,催促了起来,“本宫赏赐的酒你不喝?”要是不喝,他就不是温君平!   他身侧的太子妃颤抖个不停几乎快要哭了。   四周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一张张带着不明缘由笑意的脸如一张张鬼脸在眼前四周晃动。   手里握着的白玉樽颤抖个不停,温君平心神巨颤脸色煞白。   募地,冰凉的小手被一只大掌握住,男人将他手里的白玉樽夺去,温君平的身体往前倾了一下,可见他力道之大。   “他还在生病,暂时不能喝酒。”   仰头,将白玉樽的酒,一饮而尽!   温君平倏地站起来,伸手去抢夺,酒杯已经空了。   他瞪大了眼睛,唇一张一和。   “你喝了……”   这一幕不仅仅是温君平惊诧,就连北宫翼都站了起来。   “本王府中还有要事,就不久留了。”   他抓住温君平的手,快步朝外走去,一路他脚步极快,几乎是拖拽着温君平走到皇宫外的马车将他塞入进去,自己紧接着进来。   “赶车。”   另外一边,北宫翼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确认酒杯空了,嘴角抽搐了一下。   想笑,却莫名的恼怒。   “跟上去。”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与此同时,马车已经驶离皇宫,温君平坐在他对面,看着从进入马车都现在都端着的男人,泪水模糊了视线。   “你还好吗?”   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说什么,北宫执是个可恶的人,是个该千刀万剐了的畜生。   是他将自己害成这副样子,他不该同情他。   现在是老天爷在帮自己,他喝了毒酒,他会死!   可是……为什么会悲伤难过,心头绞痛?   马车忽的颠簸了一下,男人高大的身体猛然倒了下来,温君平去接住,男人一口鲜血喷出,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你别吓我,北宫执,北宫执,你不会死的,不会!”   耳边一声轻笑,不是轻蔑也不是冷笑,而是那种松了口气的舒坦。   “现在本王信你,你不是他的人。”   温君平怔住,脑子有那么一瞬蒙了,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敲了一闷棍。   所以他冒险去宴会,冒险喝下毒酒,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北宫翼的人?   他是疯了,还是脑子进水了!   风吹起马车一角,他们所去的方向不是皇宫,外面是一片树林。   “不好!” 第36章 这样让他死,太便宜他了   温君平拔出藏在腰间的小刀,让北宫执靠在马车里,拉开车帘将小刀架在马夫的脖子上。   “停车。”   马夫勒住缰绳,马匹停下,马车剧烈的摇晃了一下在森林小路中间停下。   天色渐渐暗下,四周渺无人烟,明明无风树枝却在摇曳。   追上来了!   温君平一击刀手将马夫劈晕过去,进入马车抓住北宫执的手臂。   北宫执已经本身就有伤在身,这次又喝了毒酒,此刻脸色发青,意识模糊。   温君平快速的点住他的几处穴道让毒不扩散开。   这里不宜久留!   抓住他的炼制胳膊,将北宫执背在背上,弱小的身子撑着他高大的身躯摇摇欲坠,这一幕要是让旁人看到,必定惊叹不已。   这真的是这个小小的身躯里所能承受得起的力量?!   温君平咬牙坚持着,眼球都凸出,脸憋得通红。   虽然有内功加持,可这副躯壳太过羸弱,压根没什么力气。   他支撑不了多久。   背后,杀手已经追了过来,若他猜得没错,这个人一定是元庆。   太子身边最为恶毒的鹰犬,此人向来睚眦必报,最喜欢公报私仇,且颠倒是非栽赃嫁祸的本事数一数二。   他现在非常后悔那日为何不杀了他,以至于落到今日被追杀的地步。   已经到极限了!   脚下一滑,连带着背上的北宫执二人一同滚落到山坡下。   山坡下方是一条深沟,沟里有一条小溪,地面湿润植被茂盛。   元庆带着杀手追上来,温君平二人正好被茂密的草丛遮挡住,只看了一眼元庆就带着人朝别的地方追了过去。   温君平长长的松了口气。   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正以暧昧的姿势趴在他的身上。   这是一条非常浅薄的小溪,水流孱弱,轻荡过男人的耳畔,将他墨黑的发丝染湿。   他就这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温君平苦笑,他现在都开始怀疑老天爷是不是有点用力过头了。   总是三番四次的帮他来杀北宫执,现在不就是案板上的肉了吗。   他握着手中的剑,抵在男人的脖颈上,刀刃紧贴着皮肤,只要他稍稍用力就能解决了他。   眸子闪了闪,这样让他死,太便宜他了。   确定元庆走远,温君平从草丛里爬出来,将北宫执拖拽着顺着溪水下去,溪水下有个小村落。   有农夫路过见有人受伤便过来帮忙将北宫执台上了牛车。   这里交通不便,村民们一辈子都没离开过这座山坳,也不知二人身份,只知道不能见死不救。   温君平被农夫救回,带到了他们的家中。   这是两口子,丈夫叫林二狗,妻子是个微胖的妇人,大家都叫她林二嫂。   两口子带着两个孩子,看着四五岁的样子,见到了生人就伸长了脖子从窗户缝里往里看。   将他们带回来后,林二狗和二嫂子就出去干农活了。   温君平转头对着在窗户外的两个孩子招了招手。   “你们过来。”   孩子走了进来,怯生生的看着他。   温君平温尔一笑,让自己看起来平易近人一些,却因眉宇的焦急,话语有些严肃,差点将人吓跑。   “你们帮我照顾好他!”   两个孩子怯怯的点头,温君平说完就大开木门跑了出去。   孩子们在房间里等着,从天亮等到了天还,再到天亮,直到了第二日林二狗都寻思着他不会回来了,打算去山上选个好地方,等床上那个半死不活的人咽了气给埋了。   扛着锄头刚出门,便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年出现在家门口。   “我找到了!“温君平兴奋的抓着手里的草药,“能解毒……”   能走到这里已经到达他的极限了,他现在好累,累到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身体一歪,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温君平昏睡过去后,林二狗将他拖入房间里,急匆匆的将狼草给北宫执熬药喝了,北宫执转眼便醒来,望着周遭陌生的一切,他疑惑着戒备着。   “小哥,你可算醒了。”   林二狗的媳妇林二嫂端着一碗稀粥走了进来。   “你都昏迷好几天了,要不是和你同行的小兄弟给你采了草药,你这条命怕早就没了。”   她一边说一边叹气。   “你这位小兄弟可真是了不得,我家二狗说,他采摘回来的药草叫个什么狼草,狼草只有狼窝里才有啊,这得多有胆量才敢去。”   “不过……”   说道这里,她摇了摇头。   “草药带回来了,你的命救回来了,他就……哎,小兄弟看着瘦弱,没想到那么有本事,他到底和你什么关系,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你刚来那会儿脸都发黑了,我家二狗说,怕是要死了,都准备给你挖坑埋咯。”   “欸?人呢。”林二嫂看着空荡荡的床和翻开的被褥疑惑着。   转身门口两个孩子指向外面。   林二嫂出去就见他朝隔壁的屋子里走了进去。   阳光透过门缝照落在床上男人苍白的小脸上,胸口有节奏的起伏着,看起来恬静安好,乖巧柔弱到令人疼惜。   “将狼草带回来后他就昏睡了,怎么叫都叫不醒,身上还有狼咬伤的痕迹,你既然已经醒了,就赶紧带他到城里找大夫瞧瞧吧。”   林二嫂将一贯铜钱递给他。   “这是今天早上二狗打猎和人换的,你们带着去村口搭牛车到就近的城镇去看看。”   北宫执看着夫人手里的一贯铜钱,并没去接,弄的林二嫂有些尴尬,讪讪的收回去。fbjq.星月社他一言不发的进去将床上的人拦腰抱起来,他很轻,轻到这样横抱着也感觉不到多少分量,令男人的眉头皱紧了几分。   林二嫂眼巴巴的看着他抱着人走远,暗道一句真是个怪人,正纳闷就见屋内的两个孩子一人手里拿着一张银票,吓得差点没晕过去。   赶忙出去追人,人却不见了。   北宫执抱着昏迷的温君平运转轻功出了山坳,刚出山便遇到了来搜救他的军队。   “王爷,属下救驾来迟!”   士兵们围了过来,北宫执却只阴沉的低喝了一声。   “准备马车,回奉城,快!” 第37章 他亲手调教的毒人,剧毒无比!   温君平只觉自己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手脚也变得透明整个人漂浮在一片灰色的海水里,远处隐约间一抹白色的背影立在远处。   他追过去,那个人却越走越远,远到他看不到他的背影。   温君平急切的伸出手,大喊着。   “你是谁!”   男人停下,回头,待看清楚他容貌的一瞬间,身体忽地急速下坠。   “呵!”   温君平睁开眼睛,望着头顶帷幔愣了一下神。   又是那个梦。   从重生后到现在,他的梦里总会出现那个人,他只能看到他的背影看不清他的模样,他想去追,却永远都追不上。   坐起身子,望着自己缠绕着纱布的手,被狼咬伤的伤口已经包扎好,四周入目的一切即熟悉又陌生。   这是战王府北宫执的卧房。   “温公子,您可算醒来了。”   木椿端着药走入屋内,见温君平醒来,一脸关切。   “您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还一直高烧不退,王爷都快急疯了,差点将御医给斩杀。”   他这一说,温君平才想起他们被追杀,然后到了村子里,北宫执中毒他去采药昏睡了过去的事情。   “王爷,他还好吗?”   “温公子您自己都这样了还关心王爷,也不枉费王爷对您的宠爱。”木椿欣慰的说道。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侍奉人的奴才,大部分时候都是给人收尸的,当然收的都是那些不自量力企图勾引王爷达到不可告人目的细作。   本以为温君平也是其中一个,可经历种种看来,他是不一样的。   这让本对温君平存着戒备心思的木椿也放下了戒备,还真就将他当成了主子对待了。   他将手里的汤药递给温君平,和他说起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三天前王爷将昏迷不醒的公子带回来,匆匆去请了御医,公子发烧不醒一个劲的喊着冷,王爷就推下所有的事情给您暖身,王爷对公子是真的宠爱。”   在王府当差这么多年,收尸这么多个,哪里见到王爷对谁这般呵护过。   也只有温君平是独一份了。   说这话的时候,木椿语气里是艳羡也是欣慰的,主子开心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日子也好过,自己也不用再去收尸了。   莫名的给了他一种能安定下来过日子的感觉。   温君平接过汤药捏着鼻子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充斥着整个鼻腔,呛得眼泪直流。   许是身体太弱了,药喝得太快便引得一阵咳嗽,本就没什么起色的脸一咳嗽便苍白得吓人。   一只大手覆上的后背,一股暖流从手掌中进入身躯,温君平舒服了一些,抬头便见男人正弯腰站在自己面前。   “王爷?”   他垂着眸子,阳光洒落在一侧的脸庞上,睫毛低垂,高挺的鼻梁一侧阴影暗沉,令这张平日里看起来不近人情的脸,少了一丝薄凉,多了一些说不清楚又道不明白的愁。   似是晚秋黄昏时,布满黄叶的山丘上,枯树落寞的倒影,惆怅而孤寂。   “醒了便好。”   他抬眸,细碎的阳光透过睫毛落照在黑眸中,通透了一层光亮,倒映着的是他苍白的小脸。   “好好休息,本王去处理一些事情,晚些时候过来看你。”手掌轻轻的抚摸着后背,语气温柔到令温君平感到陌生。   望着他呆傻望着自己的表情,他顿了顿,鼻息间发出一声轻笑,而后在他额前落下了一吻。   “等本王回来。”   温君平呆呆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喃喃:“北宫执被毒傻了?”   不然怎么解释他的一反常态!   他不是一直都讨厌自己的很吗!   吃了药又喝了些粥,温君平让木椿打了水,因为身体上有几处被狼咬伤的痕迹,所以温君平并不洗澡只擦拭一下身子,毕竟已经躺了几天了身上难免有异味。   让木椿打好水后,温君平将房门关上,脱了衣裳用温热的手帕擦拭着身体,却不曾注意,窗外一双眼睛正将这一幕清楚的看在眼中。   最后将目光落在他手臂上点着的红痣上。   这人快步离开,出了王府不多时到了太子宫中,弓着腰走到北宫翼面前,望着屏风后正与男宠欢爱的太子,沉声道:“殿下,温君平的守宫砂还在。”   北宫翼停下来,翻身从美人身上下来,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男宠穿好衣裳从屏风后走出,只等他离开,这探子这才沉声说道:“奴才不会看错,是太子亲手点上去的那枚守宫砂,他还是处子身!”   北宫翼关心的,不是他是不是处子,而是这个人的确是温君平本人。   听到探子的汇报,他忽然笑了,笑得狰狞。   “北宫执将他留在府中,还不惜为了他饮下毒酒,居然还没碰他!哈哈哈哈,有趣!”   他站起来,走出去将一样东西递给探子。   “你想办法将这些药加入北宫执的酒里,让他喝下去。”   他没有办法再明目张胆的杀他,北宫执已经开始有所行动,并钳制住了国舅爷的短处,若在动手,他定会和自己鱼死网破对国舅动手。   他现在除了等待时机,唯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温君平。   只要他和北宫执同房了,北宫执就必死无疑。   他亲手调教的毒人,剧毒无比!   “这是?”   “合夜散。”   探子两眼一亮,明白了太子的意思,“殿下放心,奴才一定办好!”   这小太监从后门离开,元庆走了进来。   “殿下何必多此一举,不如直接毒死他。”   “你知道什么!北宫执有试毒的太监,若下毒还不一下就被查出来,这合夜散就不同了,对于太监没有任何作用。”   “只要北宫执和温君平同房,北宫执就没多长的命了!”   他坐在椅子上,眉宇含笑,一副坐等看戏的模样。   “如此说来,温君平背叛王爷反倒成了好事,他和王爷决裂了关系,北宫执才好彻底放下防备。”元庆恍然大悟。   北宫翼冷笑。“既然他已经接纳了温君平,本宫何不帮他们水到渠成,也好让他尝尝本宫炼制多年的毒人,是何种滋味。” 第38章 告诉本王,你到底是谁!   今日是阴天,外面吹着风,却不冷,有些潮热。   初夏将至,花园里绿意葱葱,温君平在一颗大槐树下坐下乘凉,木椿见他唇有些干裂,就说去给他拿些水来。   温君平一人独坐在树下,抬头透过树杈望着灰蒙蒙的天,明明天气阴沉却透着一股子燥热,就和他现在的处境一样。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你来做什么。”   是北宫执的声音,温君平透过树杈朝外看去,便见柳知鹤走入凉亭,凉亭中桌上摆放着糕点和茶水,显然在等他多时了。   柳知鹤坐在北宫执对面,端起茶一饮而尽,似是不解渴又将北宫执的桌前喝了一半的茶也给喝了。   喝同一杯水……温君平皱眉继续看下去。   “阿执,你动了春心了?”   从温君平的角度看不到北宫执的表情,只听他淡淡的说了一句。   “有什么事就快说。”   柳知鹤叹了口气。“你说你这样留着他能有什么好下场,为了他这次都差点送命,太子的用意你想必比谁都清楚。”   北宫执沉默,柳知鹤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要我说,就是郑良自己找死,好好投降就算了,还背地里谋逆被皇上查出来,不杀他都不行,他就是自寻死路。”   “砰!”男人狠狠的拍了一下矮桌,糕点掉落了一地。   “你没有资格说他。”话语里戾气很大。   “欸,别生气,我这不是说说而已吗。”   柳知鹤自知说错了话,叹了口气,却还是苦口婆心的劝了一句。“你自己小心着点,我这个人看人想来很准的,那个叫温君平的,看起来不是个什么单纯的人,他留在你身边一定有什么目的。”   男人怒瞪着他,吓得他起身似是怕被打,又后退了几步。   “将穆离从地牢里放出来吧,温君平不是还好好的吗,他没死你也犯不着真的要杀了穆离吧。”   “原来,是来替穆离求情的?”北宫执看向他。   柳知鹤挠了挠头。“你是不知道,你军中几个武夫堵在我家门口跪着让我来说情,不答应就不走。”   北宫执轻叹一声,冷声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来人,将穆离放出地牢,贬为千夫长。”   “千夫长!!阿执不是我说你,你也未免太过分了点吧,穆离好歹是你的下属,跟了你这么多年出生如死,就因为对你的男宠滥用私刑你要了他半条命不说,还将他贬为千夫长。”   对上他男人不容置疑的目光,柳知鹤熄灭了气焰。   “罢了罢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但愿你别后悔现在的决定!”   柳知鹤离开,临走前看了一眼温君平藏身的树丛,目光复杂还是走了。   “出来吧。”   北宫执淡淡的看向他藏身的地方。   温君平知道自己被发现了,走了出来。   “其实,他说得对。”他是心机不纯,是别有所图。   “你犯不着为了我而让您的将士寒心。”   “并不是为了你,是军规。”   淡淡的一句话,就已经解释了很多,也让温君平莫名的有些失落,原来只是为了立威而已。   他走到男人面前看着桌上的两个杯盏,不知为何只觉有些刺眼。   “王爷和柳丞相很熟吗?”   熟悉到同饮一杯水的地步,他记得这个男人不喜欢别人碰他用过的东西,哪怕曾今是同一个屋檐下的师兄弟也不行。   北宫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没有回答的他的问题,反而答非所问的说。   “身体好些了吗。”   “托王爷的福,已经好多了。”   “我今天晚上就回皖川院,就不在主院烦扰王爷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就连自己都没有发觉,那胸口积压的一团怒火是怎么来的。   回到房间昏沉沉的睡了一觉,直到了下午,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温公子,该用晚膳了。”   温君平睁开眼睛,才发现天已经暗下了。   起了床,外面是个小太监,看着有些面生。   “温公子该去侍奉王爷用晚膳了。”   “是他叫你来的?”   小太监笑而不语,只低低的点头。   温君平跟着小太监一路到了主院,进入大厅。   桌上已经摆放好了酒菜,见温君平来了,北宫执让他坐在自己的身侧。   温君平走过去坐下,想着自己救了他的命,这一顿好吃好喝也是没白吃,也不客气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本王换了一只新杯子。”   温君平胡乱扒饭的动作滞住,男人注意到他脸上神情的变化。   “你是在吃醋?”   “噗!”一口饭喷出来,温君平呛得眼泪直流。   左右找不到水,见北宫执桌前有一杯,便拿起来一饮而尽。   这一幕只将那跟随在一侧的小太监,看得瞪大了眼睛,那眼神似是巴不得将那杯酒从他嗓子里抠出来!   那可是太子为北宫执准备的合夜散,却被温君平给喝了进去!   一杯酒下肚,温君平总算平息了下来,只面红耳赤的解释着。   “我才没有。”   “真的没有?”他凑近他,望着他那红彤彤的脸,他以前居然没发现,这小东西原来也会害羞。   他还以为他是个没脸没皮脱光了衣服也不害臊的。   “我怎么会因为您和柳丞相同喝一杯水就生气,那怎么可能。”   “本王可什么都没说。”北宫执似笑非笑。   温君平眨了眨眼睛,自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脸上一阵火热,低头恨不得将脸给埋入碗里。   烛火下,北宫执坐在桌前,手撑着额脸望着这吃相并不好看的少年,他端着饭碗,两腮鼓囊囊的将小脸给撑得变形,脸上沾着饭粒随着他咀嚼的样子一上一下的动。   橙红的烛火映照在男人的侧脸,令他的眸子略显暗沉。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哪怕是吃饭的动作都一模一样,语无伦次的辩解也是。   眸中朦胧上了一层暗色,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托起他的下巴,凑近他吻住了下去。   “咕噜。”一口咽下食物的声音。   温君平的脑子有那么一瞬蒙了。   男人似乎并不满足于只是轻轻的触碰,直接撬开他的唇,席卷进了口腔里撩拨着他的甜软。   一扬手其余人退下,那小太监更是目瞪口呆,王爷明明没喝下酒啊,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关门的声音令温君平猛地惊醒,似是嫌弃他的不配合,腰间的嫩肉被男人掐了一把,鼻腔里不受控制的发出一种难以叙述的声音。   男人的呼吸越来越沉,本是轻柔的吻变成了疯狂的掠夺。   “啪!”一巴掌狠狠的落在北宫执的脸上。   温君平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后退着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唇被吻得发红,脸上火热。   “这不是你一直都想要的吗,本王现在成全你,为何要拒绝。”他歪着头,略为低着,整张脸都伏在阴影中。   “不!”温君平后退着企图打开门逃走。   转身的一瞬,手腕猛地被钳住。   一阵失重感后,温君平重重的摔在在床上,男人将他胡乱挣扎的手按在被褥中,捏着他的脸。   “告诉本王,你到底是谁!”   来自香菇的感谢来书耽已经不具体记有多少个日夜了,感谢宝宝们的陪伴和支持。   虽然现在看这本书的宝宝并不多,但是也正是因为有你们香菇才能继续下去。   是你们星星点点汇聚成了银河,给了香菇前进的勇气,谢谢你们~爱你们~特别感谢亓若,为这本书发了很多的红包和打赏,也给了香菇莫大的信心,爱你哦~当然还有许许多多陪着香菇度过日夜,一本书一本书追过来的小可爱们,吧唧一口,爱你们~《死后我成了残暴王爷的金丝雀》这本书,和上几本有些不同,不是从相知到相爱的慢慢发展,而是一开始温君平和北宫执是宿敌,是师兄弟,是冤家,如果以为这本书只是普通的掉马谈恋爱就太小看香菇的脑缺了,哈哈哈。   相信香菇的坑品,看到最后就会有恍然大悟的感觉哦~另外,新书上架,香菇真的非常需要宝宝们的支持,求订阅,呜呜呜~推荐一下我的完结旧文~喜欢古耽宝宝们可以去翻翻,总有你喜欢的那款~《王爷的军师男妃》《摄政王的恩宠》《世子殿下的小柴犬》《男妃很倾城》《死后我成了病弱王爷的男妃》《王爷的专属男宠》《亡国后朕成了情敌的男后》《皇上公公又跑路了!》 第39章 亏你聪明一世,还是栽在了我的手里   温君平只觉自己正置身于火炉中炙烤,焦灼得难受。   他望着将自己死死按住,质问着自己的男人,唇一张一和喷吐出的气息灼热。   “我好难受,水……”   见他还在装模作样,北宫执捏着他手腕的手紧了几分。   “你为什么你会弹奏郑良的曲子,和他做一样味道的汤,连说话的语气和笨拙的勾引都如此相似!温君平!告诉本王你到底知道什么!”   北宫执低吼着,眼白里布满血丝。   明明知道他心机不纯还留他在身边,明明知道他想害自己,却没杀了他。   只因为他和他太过相似了,相似到他产生了疑惑。   郑良,还没死!   温君平耳中嗡鸣,他根本听不到男人说话的声音,只盯着他的唇,似是里面能有一些能让他这么热的解药,让他好受一些。   呼吸变得急促,脑子里所有的理智都被这个念头盛满。   双眸黯淡了下来,没有光泽只剩下本能。   “你知道本王为什么不杀你吗。”他凑近他,望着他精致的脸,他多么想扒开这层皮看看,这里面到底是谁……   有时候,他甚至都怀疑......晤!   倏地,原本一动不动的人攀上他的脖子,炙热的唇贴了上来。   北宫执身子一颤,一股怒意涌出,旋即将怀中的人推幵。   他力道很大,大到那纤细的身体重重的砸在床板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三日前,王府地牢中。   穆离被北宫执以军法处置,半夜他说有事情要告诉王爷,以死相逼让王爷过去地牢一见。   北宫执去了,望着被打得浑身是血的穆离,他并无不忍。   今日他敢背着他伤害温君平,明日他就敢做其他的,不杀了他已经是念在跟随自己多年的情分上!   “有一件事情,属下一定要告诉王爷,不然就算是死属下也不会瞑目。”   穆离挣扎着趴伏在地牢栅栏前,头低着地,声音铿锵有力。   “温君平勾引王爷是假,想杀王爷才是真!属下将他囚禁在地牢里不是为了审问,就是为了杀他!”“看来,你还不知错。”北宫执的眸子冷了下来。   穆离低笑一声,缓缓的抬起头。   “王爷可知道藏在温君平身上的秘密!”   “北宫翼知道王爷好男色,便买了无数男伶在府中细心栽培,可真正活下来的又有几个,这是为什么王爷可知道。”   北宫执眯着眼睛,“说。”   “属下冒死查探才从一个即将被处死的男伶口中得知,这几年北宫翼一直在炼毒人!”   “毒人毒不外露,表面上和寻常人看起来没什么不同,若和他同房或食他血肉,便会引毒入体,暴毙而亡!”   北宫执的眸子微微一颤。   “王爷可想过温君平为何一进门就变着法子勾引王爷?”   “可想过为什么费劲心急也要得到王爷的信任!”   “就算他救了王爷一命,可王爷有没有想过是他故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让王爷相信他,然后被他勾引!与他同床!”   “这哪儿是个寻常男伶,又哪怕配做王爷的男妻!”   “他温君平万死不足以抵罪!”   穆离神色激动,声音高亢,两眼球凸出,手抓着栅栏。   “王爷,此人留不得啊!”   画面一转,北宫执垂眸,望着凌乱床榻上如狐媚一般的男人。他手脚并用的爬到他的面前,抓住他胸口的衣裳。   “好热……”   红唇微张丁香陶醉,那一抹娇红如罂粟花,明知有毒却情不自禁的被吸引。   他眯着眼睛,望着脸颊通红的男人。   “这是,被下了药?”   北宫执沉昤片刻,拦腰将怀中的人抱起朝侧间的浴房走去,将他整个人没入水中,点住他的穴道为他排毒。   这种药是无解的除非......他垂眸望着水下,眉头微皱......“温君平,记住,你是第一个让本王这样伺候着人。”   温君平做一个无厘头到极点的梦,他梦见自己成了烧锅炉的伙夫,烧着烧着柴火没了自己脑子发蒙就跳了进去,然后不知怎得锅炉里的水炸了将他淹没,然后就出现一条黑蛇。   黑蛇看着极为聪明似乎有了灵智,对着他一顿叫嚷,就往他衣服里钻,他怕得要命,拿起柴刀就砍了下去。   鲜血将水面染红,他满嘴都是血腥味以为自己裸了的时候,那条刚刚被他砍掉头颅的蛇忽然变得无比巨大,将他紧紧缠绕住,缩紧,几乎要将他碾碎了。   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压抑的疼,窒息感令温君平惊醒过来,猛地睁开眼睛,咕噜咕噜嘴里冒着气泡,晔啦一声从水底钻了出来。   趴伏在水池边,温君平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水滴答滴答的落在地板上,他身体绵软无力的爬着,整个人蔫巴巴的。   似是刚刚那个梦是真的发生过一般,他现在是劫后逢生。   缓了好久,他看向四周这才从梦魇里惊醒,自己正在浴池里,垂眸便见只不着寸缕的,身上还有些淤青。   猛地,脑子里闪过一些画面,北宫执将他摔在床上,吻了他,然后......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垂眸看着身上青紫痕迹,温君平瞪大了眼睛。   “我昨天晚上,和北宫执睡了?”   他爬出水面身体绵软无力,站起来都费劲,扑通了好一会儿都没能爬上来。   “温公子!”   木椿一把抓住温君平的手臂才将他从水里捞出来,将干净的衣服裹在他身上,笑着道贺。   “恭喜温公子得王爷宠幸。”   温君平的脑中轰隆一下嗡嗡的响,喉结滚了滚,他指了指自己。   “我昨夜。”   —开口才发觉自己嗓子还哑了,顿时脸色发青。   换好衣裳温君平由木椿搀扶着出了浴池,北宫执的卧房已经被收拾干净了,望着那叠放整齐的床褥,温君平脑子里总会闪出他吻他的画面。   “温公子,温公子?”   木椿喊了几声,温君平却像是没了魂一般,呆呆的看着那张床。   真的做了......眼角有什么滑落,他伸手抹去,垂眸望着湿润的指尖。   手一颤,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出去。   这个时间北宫执一定在书房里,他气喘盱盱的朝那边跑了过去,砰地一声,推开了门。   书房的门敞开,阳光落照在书桌上,北宫执不在书房!   温君平忽然笑了,他跌跌撞撞的走入书房,绕过去坐在他常坐的椅子上。   手肘放在桌面上,脑袋放在手臂上轻轻的合上眼睛。   “北宫执,亏你聪明一世,还是栽在了我的手里。”   这话很轻,轻得只有他自己才能听清,喉头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冷笑,他睁开眼睛正要站起来,忽的看向桌上的画猛地瞪大了眼睛。   书桌上雪白的宣纸上画着一个男人,一对杏仁眼灵动透亮,小巧的鼻子,上扬着的唇角,半束着的发丝里一根发带垂落肩头,透着一些懒散的不羁。   手指触碰着画上人的眉眼,这不就是自己吗。   是他郑良时候的模样,为什么他的书房里会有自己的画像,墨迹还没干。“你在做什么!”   正在触碰画的手被一只大掌猛地握住。   来自香菇的感谢来书耽已经不具体记有多少个日夜了,感谢宝宝们的陪伴和支持。   虽然现在看这本书的宝宝并不多,但是也正是因为有你们香菇才能继续下去。   是你们星星点点汇聚成了锒河,给了香菇前进的勇气,谢谢你们~爱你们~特别感谢亓若,为这本书发了很多的红包和打赏,也给了香菇莫大的信心,爱你哦~当然还有许许多多陪着香菇度过日夜,一本书一本书追过来的小可爱们,吧唧一口,爱你们~《死后我成了残暴王爷的金丝雀》这本书,和上几本有些不同,不是从相知到相爱的慢慢发展,而是一开始温君平和北宫执是宿敌,是师兄弟,是冤家,如果以为这本书只是普通的掉马谈恋爱就太小看香菇的脑缺了,哈哈哈。   相信香菇的坑品,看到最后就会有恍然大悟的感觉哦~另外,新书上架,香菇真的非常需要宝宝们的支持,求订阅,鸣鸣鸣~推荐一下我的完结旧文~喜欢古耽宝宝们可以去翻翻,总有你喜欢的那款~《王爷的军师男妃》《摄政王的恩宠》《世子殿下的小柴犬》《男妃很倾城》《死后我成了病弱王爷的男妃》《王爷的专属男宠》《亡国后朕成了情敌的男后》《皇上公公又跑路了!》 第40章 别装了,我知道你喜欢我   他粗暴的将他推开,视若珍宝的捧着画,轻轻的吹着上面墨迹,小心翼翼的检查似是他手里捧着的是一副价值连城的杰作,稍微碰坏一点儿都不行。   “温君平,谁允许你进来的!滚出去!”   他怒吼着指向外面。   温君平愣在原地,脸上白一阵红一阵。   走出书房,背后传来摔门的声音,温君平站在外面,透过薄薄的窗梭纸望着屋内小心用毛笔勾画刚刚自己蹭掉的那一抹墨迹。   “温公子,您上这儿来做什么。”   木椿一路小跑着过来,神色焦急。   “王爷的书房除了商议政务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能进入,尤其不能碰王爷的画。”   “画?”   “以前有个不长眼的小太监在清扫书房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墨将画晕染了一角,王爷气不可遏直接下令斩杀了他,都怪我,没看好公子。”   说着搀扶着温君平的胳膊。“公子快走吧。”   被木椿半是搀扶半是拖拽着离幵,温君平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跨出了院子。   下午,温君平回到皖川院,坐在小院里石桌上,手里捧着茶杯搜寻着脑子里有关于同房的相关事项。   上一世他还是郑良的时候,虽然逗弄过北宫执骗他说他们发生了关系,其实他压根什么都不懂,就是被人愁惠着玩儿。   就算是这副身体里的记忆,也只停留在看过各种小人书还有一些实际表演,并没有切身体会。   发生了肌肤之亲后,身体会怎么样的感觉,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也只停留在当初这副躯体还在太子府时,那些个争宠的男宠恃宠而骄的说什么。   “奴家全身酸软,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然后另外一个男宠就扯下领子,妩媚说。   “看到这些痕迹了吗,都是殿下对我的恩赐。”   温君平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扯开衣领透过铜镜望着这些痕迹,青紫色的一片一片还有些肿,再想起自己绵软无力的身子和酸痛的腰肢。   好了,能实锤了。   昨夜他和他确切的上了床。   “不对。”既然发生了那种不可描述的事情,那为什么北宫执还活着?   自己的身体里不是被中了毒吗?   或许是慢性毒药不会立刻发作......按照太子以前和这副身体说的,只要二人同房,身体里的毒就会转移到对方的身上。   这便意味着,唯一束缚自己的东西解除,毒解了现在他想去哪儿都行,再也不必被任何人控制。   温君平长舒了口气,想起自己方才的兔死狐悲,暗自可笑。   这一切都是北宫执自找的!   大仇得报,他要开心才是。   “咚咚。”外面传来敲门声。   “谁?”   “公子,是我。”是木椿的声音。   “进来吧。”   木椿端着汤药走了进来。   “公子该暍药了。”   温君平端起药碗放在唇边,见木椿在一旁守着,想了想还是询问了出口。   “王爷呢?”   “王爷刚出府,说是前线告捷将士归来,王爷大喜亲自前去迎接。”   “裸了!”温君平眸子_亮。   “他回来了!”   说完,提着衣摆三两步下了阶梯一路小跑着往出王府的路走去。   木椿还没反应过来,温君平就已经走远了。   “温公子,您还没和暍药呢!”   温君平难掩喜色,回来了,天旭回来了!   他迫不及待想将自己的好消息分享给他,身上毒已经解了,他可以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北宫执中毒仇也报了,他自由了!   出了王府一路小跑着,因为腿酸软好几次差点跌倒,跑到城楼口的时候,温君平已经满头大汗,站在人群中望着进入城门的军队,寻找着熟悉的身影。   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一处。   “天旭!”   他朝他挥了挥手,林天旭转头正好看向他,眸子闪了闪想过去却碍于人多王爷也在。   马蹄声哒哒哒的逼近,温君平全然没发觉,直到四周欢呼的百姓忽然安静下来,温君平就变得突兀起来。   察觉到大家都在看自己,他转头再抬头,是男人峻冷的容颜。   “不在府中养着,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还不等他回答,腰间一紧身体被男人捞起坐在了马背上,背脊靠着他的胸膛就这样窝在了他的怀里。   “这样可一点儿都不听话。”   薄唇贴着他的耳朵,呼吸的气息吹过耳弧,痒痒的酥酥的。   温君平拘束的缩着脖子,城门口围满了百姓,后面又是一大支军队,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温君平忽然慌了。   尤其在这队伍里有一支军队是墨连城他一手栽培起来的!。   而现在自己这副窘态正被他们看在眼中。   他不敢抬头,不敢去看林天旭脸上的震惊,也不敢想背地里那些人会如何议论他。   他以为他可以不要脸皮,能达到目的就行了。   可到了这一刻,他却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的无所畏惧。   他忽然后悔,后悔告诉林天旭自己是郑良的事情,应该烂在肚子里,谁都不告知才对。   望着他窘迫的样子,北宫执伸手挑起他的下巴。   “你在害怕什么?”   温君平的脑子嗡的一下轰鸣,眸子闪了闪,男人皱眉,两手捏住他的下巴,薄唇顺着耳畔慢慢的下移到了他的唇角。   就在众人的面前,吻住了他。   温君平抬手企图将他推开,手被男人抓紧,抬眸便对上他深邃如幽谷寒泉的眸。   “昨夜才得了本王的宠幸,现在就欲绝还迎,你的把戏可真多。”   温君平噎住,只双唇颤着,一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的模样,见他这副窘态男人得意的搂着他的腰身,大笑着挥动马鞭,策马而走。   远处阁楼上,将这一切都收入眼里的北宫翼冷笑一声。   “北宫执再如何厉害,也难逃美人劫。”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北宫执已经身染剧毒,活不了多久!”   “消息可确切!”   北宫翼看向跪在屋内的小太监。   小太监连连点头,将自己所见和所做的事情,都一一说了出来。   “奴才本来是想给北宫执下的药,哪成想那杯酒被温君平给暍了,却没想到能巧成拙,反而让温君平成功的勾引上了王爷。”   “你确定?”北宫翼眯着眼睛。   小太监忙不迭的说。“绝不会错,奴才就在门口听着声呢。”   “那声音此起彼伏,足足到了凌晨才结束,第二天早上温君平双腿绵软的出来,嗓子都哑了。”   北宫翼一挑眉,再看窗外二人骑马而走的背影。   “你做的很好,有赏!”   他一扬手,小太监大喜跪谢,转身走出房门还没来得及笑出声来,一把尖刀刺穿了他的胸膛,他错愕的回头,尖刀从他的身体里拔出来,元庆一脚将他从二楼踢了下去。   “你的任务完成了,也没必要活在这世上。”   他冷笑着,擦拭着剑,转身进入雅间。   “已经解决干净了。”   北宫翼望着干净的蓝天,心情愉悦。   “他能活几天。”   “回殿下,毒已入体,最多半月。”   “好,本宫就等上半月。”   元庆弓着腰却不离开,“属下有一个请求。”   “说。”他今日心情极好,不介意他多说几句废话。   “既然他们二人已经同房,那温君平该如何处置。”他低下头,眼底闪过一抹恶毒之色。   北宫翼哪能没看穿他的心思,勾起唇角,冷冷的吐出一句。   “等北宫执死后,任凭你处置。”   元庆眸子一亮。“谢殿下!”   转身到门口,他满脸狠毒。   上一次在树林里的交手,已经成为了他的污点,他堂堂大将军差点死在一个男伶的手中,这是何等耻辱!   虽然已经将功赎罪,免除了自己没能完成任务的死罪,可败给温君平的事,却已经成为了他的污点。   唯有用他的鲜血才能洗干净!   马蹄声哒哒哒的响,温君平的身体随着马儿跳跃奔走的动作而耸动着,腰间男人放在他小腹上的手掌热得发烫,头顶他的呼吸吹过弄的整张头皮都痒痒的,连带着心,也跟着砰砰直跳。   他的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臀部某个位置与某个不可描述地方碰触,虽然没感觉到什么异常,可一想起昨日自己和他睡在了一起。   没来由的,有了反应......一定是马儿颠簸的缘故,一定是这样。   这一变化引起的男人的注意,药效还没散?   昨夜为了帮他......温君平就像是个甩不掉的八爪鱼,也不知怎么居然冲破了他给他点住的穴道,在给他解毒的时候缠上来,北宫执甩开他几次,他每次都摔在地上就和不怕疼似是又继续爬过来。   也不知这小子看着瘦弱,哪儿来的那么大力气,还真就被他牢牢的锁住了。   “别装了,我知道你喜欢我。”   他坏笑着伸手朝他的裤子......北宫执被他惹恼了,拿出绳子将他捆绑结实丢入水中,人这才老实了下来。   折腾了到了早上,药效散了,他才解开了绳子离开。   为了他一夜没睡,现在看到他来这里,对着别人招手便一肚子火气,望着他在自己怀中局促的模样,心头生出一丝玩味。   “已经这样了?”   温君平的脸蹭的一下通红,手胡乱的捂着。   “我没有!”   “没有?”   男人挑起眉头放在他小腹的手下移。   温君平身体僵硬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身子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就连北宫执都愣住了。   “这么......快?”   温君平彻底没脸做人了,可恶,他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为什么偏偏在这里,而且还骑着马,最重要的是自己居然在他的手里......可恶!!   马匹在王府门口停下,温君平第一个跳下去,逃也似的进入王府,走得太急到门槛前还被绊倒,摔了个狗啃泥引得背后发笑。   脸上火烧火热的,他一路快跑着回到皖川院一头钻入被窝里。   没脸做人了...... 第41章 阿执,那不是你男妻吗   北宫执将他送回王府后,就回宫复命去了。   他倒是和无事人一样,温君平却进入了死胡同,整日整日都是二人骑在马背上的事,还有昨夜里断片的记忆里发生了什么的胡思乱想。   身体也发生了异常,下马后怎么都不见好。   嗓子焦灼得难受,暍了几乎凉水才好受一些,趴在桌上就和一根蔫黄瓜一般,软趴趴的。   木椿龙飞凤舞的和几个丫鬟吹嘘温君平如何如何风光。   “温公子好生风光,王爷亲自送公子回来,还骑在同一匹马上,以后王爷一定会越来越宠爱他。”   温君平听到后头疼不已,话说你就不能背着点人说吗,自己都听着呢。   刚清净一会儿,李大厨手里拿着颠勺就屁颠屁颠的跑过来道贺,说什么,苟富贵勿相忘,敢情自己被那啥了他也有一份功在里面。   可不是吗,毕竟那些个补品都是他给找来的。   北宫执可是吃了不少啊。   不过转念一想,人死怨消,就算他睡了自己,也落不着好,这副身体里可是藏着毒的。   夜里,北宫执下朝回来,刚到门口便见大槐树妆子底下坐着个人,穿着水青色才纱衣,头发半束,一张精致的小脸腆着脸笑。   现在正是天刚刚暗下的时候,冷不丁瞧见一个人坐在那儿,还笑得诡异北宫执没被吓到,跟在他身后的护卫倒是几个激灵有些失态。   看了一眼王爷,讪讪的下头,和个做错事的小鳖孙子一般憋着脸。   “王爷回来了。”温君平笑着凑过去,这模样像是一只摇着尾巴腆着脸的狗腿子。   北宫执瞥了他一眼,“看来,你恢复的很好。”   温君平心说:老子现在身体好得很,某些人可就遭殃了。   面上却挂着笑意,讨好的伸出手去接北宫执手里的剑,抱在怀里跟在他身侧一边走,一边说道:“忙了一天,王爷累了吧,要不要去皖川院住一晚上,我今天将身子洗干净了还特意撒了花瓣,可香了。”   温君平清楚的看到他背脊僵硬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不信,您闻闻?”   扯着袖子就往他身上凑,这架势就恨不得整个身子都趴过去。   刚凑近一只大掌整个将他那张凑过的脸和那贼兮兮的笑一同推幵,连同着嘴里的黄话也一同被堵在手心里。   “滚!”   一把夺过他抱在怀里的剑,男人气呼呼的走了。   温君平幽怨看着男人的背影。   “昨夜侍奉了王爷,我还没够呢,怎么就走了呢。”   北宫执被什么东西绊倒了一下,一个踉跄,他甚至听到了剑眶当落地的声音。   温君平噗嗤一笑,他最了解这人的性格,你若是送上门去他偏偏要争这一口硬气推幵,清高一会。   越凑近他越讨厌,这正是温君平想要的。   口嘴里哼着小调,温君平往回走,走过拐角身体猛地僵硬在原地,眸子瞪得老大。   “天旭......你怎么在这里!”   林天旭目光复杂的看着他,苦笑了一声,收敛的眼里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怒意。   “我立下军功......成为了北营军旗校尉......刚来王府领取东西......”他手里捧着一枚青铜牌上面刻着他的名字。   只是此刻动作僵硬,说话很迟钝,十分局促。   温君平垂下眸子,扯着袖口。   刚刚被他听到了吧。   “天旭,我刚刚是......”“不用解释,我知道的。”他打断了温君平的话,满脸慌乱。   “你有你的难处,我懂。”   说到这句话,他的眸光变得柔和起来,顿了顿伸出手轻轻的摘去落在头顶上的树叶。   “委屈你了。”   这声音很轻,轻到不仔细听都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夜里的风很柔亦如他的目光,可当看到他脖颈上的青紫痕迹时。   摘去他头顶落叶的手僵住,紧握成了拳头,一拳头砸在他身后的树上。   “我去杀了他!”   他拔剑冲了过去,温君平从后追过去抱住他的胳膊。   “天旭别冲动,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还有这里不是说话地方,你快走。”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让自己看起来很值得信任的模样。   可落在林天旭的眼中,却是说不出的疼愔,更多的是自责自己的不够强大。   “明天我在上次见面的木屋地方等你。”   温君平点头,目送他走远。   天旭为人冲动,做事情凭借着一股子热血,当年父亲就说,这小子是块当将军的料子。   那个时候,林天旭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他好像是说。“我只听阿良的,阿良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是的,他的确这样做了。   哪怕到了现在,也是这样......第二天,等着北宫执外出,温君平才从后门离开,寻着记忆里的路到了那座平民窟的木屋,推开院门一进去便见院子空着。   他没来吗?   温君平走进去关上院门,提着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等他。   “咯吱。”院门从外推开,温君平回头是林天旭来了。   他展幵笑颜。   “天旭,你来了。”   “抱歉,军中有些事情。”   他满头大汗显然是跑过来的,温君平指着一旁的板凳示意他坐下。   林天旭走进来关上门坐在他对面,白皙的手递过来一张手绢,他愣了一下,似乎那只白皙到几乎透明的手让他赶到陌生而迟疑。   “擦擦头上的汗。”温君平轻说。   他这才回过神来,捏住帕子一角却不敢去碰他的手,怕自己手上的黏腻的汗水会弄脏了他的手。   “天旭。”   温君平深吸一口气,看向他。   “我决定离开这里。”   温君平不知怎么和他解释自己这副身体的状况和北宫执中毒的事情,想了想只说。   “我想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不想再尔虞我诈的厮杀里度日了。”   他厌倦了厮杀,战争,也厌倦了陪在北宫执身边一个谎言接着一个谎言的欺骗。   虽然他讨厌北宫执,但是比起他,貌似现在他更加讨厌这不真切的自己。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变了,变得不再纯粹不再坦然。   那个侠肝义胆说要闯荡江湖的少年才是自己啊。   而不是一个整日想着将对方睡了,弄死对方的男伶。   很多事情,只有自己经历了才明白曾今的想法有多么愚蠢。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他也半点也不想在这里停留。   见他意已决,林天旭点头。   “打算什么时候走,我可以带着军队和你一起离开。”   “你答应过我会救她。”突兀的有人开口说话。   “谁!”   温君平站起来看向四周,忽的身体僵住,就像是失去身体的掌控权不由自主的跑了出去,一直跑到了皇宫门口停下,身体这才恢复了主权。   温君平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   脑子里轰的一下想起了什么。   太子妃。   他答应过他,会救她出去。   “天旭,在我们离开之前,做最后一件事情吧。”   他抬头看向皇宫厚重的大门,就当是报答他给的这副躯体,完成他的执念。   “救一个人。”   他转身正要往后走,许是刚刚那番身体失去控制的缘故,四肢格外绵软,整个身体都轻飘飘的。   脚下绊倒了什么,就朝前栽了下去。   “小心!”   林天旭搀扶着他。   一辆马车从皇宫侧门走出,柳知鹤这个好事的主早就听说了昨日王爷的风流韵事,笑着打趣道。   “你还真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了,我听说你昨天将他折腾了一整夜~”北宫执垂眸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思绪不在这儿。   和他说话也作回答,柳知鹤觉得无趣,就看向窗外,掀开车帘柳知鹤愣住。   “阿执,那不是你男妻吗。”   北宫执朝外看去,当看到林天旭抱着温君平的一瞬,拳头缩紧,手背上青筋鼓起。   “要不要下去?”见他脸色不好,柳知鹤不嫌事大的道。   北宫执脸色阴沉。   似是要吃人!   当温君平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是下午黄昏,休息了一下,那种软绵的感觉稍微恢复了一些,但是还是没什么力气。   “公子,您可算回来了。”   刚到门口木椿就迎了过来。“王爷正在找您昵。”   “找我?”   温君平眨巴着眼睛,看向点着烛火的主院方向。   “他找我有什么事。”   “我哪儿知道,我就是个下人。”木椿哭丧着脸。“温公子您赶紧去吧,别让王爷久等了。”   温君平哦了一声,朝主院的方向走去。   王府主院灯火通明,温君平进入院子,站在门外便见北宫执正坐在桌前吃饭,烛火映照在他的侧脸,挺拔的背脊笔直,他一手端着饭碗一手持着筷子,细细的咀皭着。   哪怕只是吃饭都从骨子里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与生人勿近的气场。   “你还知道回来。”   他不曾看他,只淡淡的说着,语气异常的冷。   “我出去迷路了。”   温君平随口撒了个谎,走了进来,替北宫执将酒杯满上,干笑了一声。   “听木椿说,您找我有事?”   北宫执停下吃饭的动作,抬眸一对冷彻入骨的眸子死死的落在他身上,恍若将他扒干净从里到外看个透彻。   “你今天和谁在一起。” 第42章 见了主子还不跪下!   对上他质问的目光,温君平目光闪躲,心头打鼓!   北宫执问起这个,难道是已经发现了自己和林天旭出去见面的事!?   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毫无疑问,他那目光是骇人阴冷的,不仅仅阴冷还透着一股子野蛮的狠劲。他甚至看到他捏着筷子的手青筋都鼓了起来。   似是自己现在要是说错的话,就徒手将他撕成两半,和手撕鸡差不多......温君平甚至还画面了一下,哪里还敢冒险。   当即挤出一抹笑,一副惊奇不已的模样。   “王爷怎么知道有人帮助我了。”   “帮助?”北宫执眯着眼睛,显然怀疑着他。   “我天天在宅子里闷着,就想出去走,好久没出门就迷了路,然后正巧遇到了林校尉愿意为我领路,我说想去到处走走,想着他是你的下属,就使唤他带路,顺便送我回来。”   “对了。”   温君平差点将自己手里提着的东西给忘了。   “路上见着这个,就买回来了,给王爷补补身子。”   也不管北宫执那张铁青的脸如何骇人,走到桌子前,将油纸包打开,一股子卤肉的香味扑面而来,肉是原形的切成片。   若换成以前,从不下厨一直饭来张口的北宫执肯定不知道这是什么。   可被温君平变着法子给做着吃了小半个月,北宫执哪还能不知道这是牛鞭!   “我听店老板说,这是他们家的祖传秘方,绝不外传的,王爷您快吃吧,正好......”他十指交叉放在脸颊下面扭捏娇羞的用鼻音嗲嗲的说:“今天晚上,要不要再来一次,人家还想......”话没说完,一大块卤肉满满当当的塞入了他的口中,堵住了他的话。   “滚!”   温君平得意的眉毛飞起,嘿嘿他就知道北宫执的软肋在这里。   他最受不了别人投怀送抱,或者说是讨厌。   讨厌到不想看到对方的那种。   温君平故作幽怨的转身,走到门口就差没笑出声来了。   “慢着。”   身体僵住,他不吃这套了?   “将你买的这些东西拿走,一点儿不剩的全部都吃干净!”   温君平松了口气,转身将桌子上的油纸包收好,刚刚被他塞到嘴里的牛鞭肉已经被他咀皭着咽下去了。满嘴的骚味,再看北宫执,他的眼神极其古怪。   话说,他以前是怎么吃得进去的?   还真是“不挑食”到了某种神奇的境界。   回到皖川院,温君平本以为自己这算是蒙混过关了,哪曾想门口一边站着一个守卫。   “王爷下令,我等必须盯着温公子将东西吃完才能走。”   温君平看着手里的油纸包咽了口口水,那味道他真的不想再吃第二口了!   “温公子,您是自己来,还是我等二人帮您?”   二人颇有要动手硬塞的架势,其中一个已经卷起了袖子。   温君平哭丧着脸。“我自己吃。”   忍着股子骚味将一大包牛鞭肉都吃下去,守卫才离幵,他们刚走温君平就跑到院子里呕吐了起来。懊恼自己买什么为由不好,为啥非要买这玩意。   不过也多亏了这个,北宫执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不管他信不信,自己得早做打算,纸终归包不住火。擦了把嘴角,站起来看向天边的月色。   这副身体里的那个温君平似乎还在,亦或者是一抹执念。   他隐隐有一些不好的预感让他心头不安,或许只有自己完成了温君平的执念,救出太子妃会好一些。等完成这些他就带着林天旭离幵这里,再也不回来。   想要救太子妃,首先要入宫。   太子在外设有太子府,但是太子妃并不在太子府,而是在皇宫里的东宫,想要进入东宫必备的东西是入宫的令牌,入宫的令牌他没有。   北宫执倒是有......温君平看向主院的方向,眯着眼睛。   看来,还得牺牲一下色相才行。   刚吃完饭准备入睡的北宫执忽然感觉后背生出了一股凉意,皱着眉头躺了下去,盖上被子。   辗转反侧了几次,一闭上眼前便是温君平那日夜里企图勾引他的画面,还有那对唇甜软的触感与味道。喉结不自觉的滚动频繁,心火腾升,燥热得睡不着,坐起来便开始练功打坐。   第二日,天蒙蒙亮,门外响起敲门的声音。   打坐了一夜的北宫执睁开眼睛。   “进来。”   房门从外推开温君平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我给王爷准备您了最喜欢的杂菜汤^”温君平一边说,一边将托盘里的汤和几个煮好的山芋放在桌上。   “您慢用。”   将东西放下,温君平便转身到了屋外候着。   一夜打坐,昨夜又没怎么吃饭,如今倒是真的有些饿了。   桌上虽是粗茶淡饭,却是他最喜欢的。   唇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就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弧度,坐在桌前,北宫执看向站在门口的温君平。他终归是北宫翼培养的药人,勾引自己,让他中毒才是他的目的。   望着桌上的杂菜汤,再暍起来,竟多了一些苦涩。   味道也差了许多,胃口全无。   温君平正在门口朝里张望,见只吃了一点,不由暗道难不成味道不好。   正想着,男人朝外走了出来。   温君平见状找准机会,朝他扑了过去。   身体撞入到了男人的怀里,温君平为了保持身体不摔倒,两手紧紧的抱着他的腰身。   北宫执僵住,一股好闻的香味涌入鼻息,怀里人儿的身体纤细柔软,看起来瘦弱却并不全是骨头,哪哪都恰到好处。   咽了口口水竟没有将他推幵。   目光下意识的落在他脖颈下的暗影里,脑子里猛然又回忆起那日夜里,如狐媚一般的男人,和那唇齿间的清甜。   “松幵。”这声音沙哑。   温君平似是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的将手收回去。   “我不是故意的,王爷别生气。”   他低着头,一副做错了事,恳求原谅的哀求模样。   北宫执的眉头皱了皱,不知是烦躁为什么今日如此听话不缠索抱,还是因为昨日他被别人碰触的事情而反感。   “今天你就留在王府,哪里都不许去。”   说完气冲冲的走了。   温君平立在原地,难得乖巧。   直到他走远,本低着头顺从的人儿贼兮兮的抬头,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来。   当年在外历练和人学得扒术,总算用上了!   藏在袖中的手张开,一枚白玉令牌垂在手指间,金色的穗子左右摇摆着,正是入宫所需的令牌。   将令牌收好,温君平走过拐角打晕了一个小太监,换上他的衣服从后门离幵。   穿过巷子,最后在他和林天旭约定好的桥洞底下会和。   二人换上事先准备好的太监衣服和脂粉,朝宫门口走去。   “什么人!”   “我们是替娘娘们置办胭脂的。”温君平尖着嗓子,说话间将一枚令牌亮了一眼。   守卫见是白玉令牌不敢怠慢,放行进去了。   顺利入宫,温君平松了口气,林天旭是头一次来,并不认识路,所以到了这儿就得听温君平的。   温君平和北宫执去过一次东宫,知道该怎么走。   每月初五,太子都不在东宫,而在太子府里寻欢作乐,正是他们救人的好时机。   沿着记忆里的路,温君平他们顺利的进入东宫,通过这副身体的记忆,绕了几圈到了一座破落的院子前停下。   温君平让林天旭暂时在门外望风,自己走了进去。   院子里长满了杂草,足足半人多高,池塘也干了铺面了厚厚的落叶,显然已经荒废了许久。   温君平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走上台阶,推开一条木门,咯吱的发出因为年久失修的刺耳声音。   一股铁锈的腥臭味和霉味熏得他皱起鼻子,屋子里凌乱,没有床褥也没有生活用品,只有一条发黑的锁链,而在这条锁链的尽头,锁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   “太子妃?”   女人抬起头来,当认清楚是温君平后,整个愣住。   “我来救你。”他走过去,不知道为什么,心头绞痛。   “啊啊啊!”她尖叫着,几乎喊破了嗓子,激动地锁链都在颤动,发出叮咚的声音。   “你以前救了我,现在换我救你!”这句话是他脱口而出的,恍若是有人在替他说了出口一般。   太子妃听后眭的一声,歇斯底里的哭了起来,抓着脑袋不停的揪自己的头发。   温君平走到她面前,蹲下来刚要去碰触她,女人摇头,拼命的摇头。   锁链猛地收紧,她的身体没拉扯入了黑暗里,温君平想伸手去抓住她,脚步声响起。   一只绣金边的步履映入眼中,顺着华丽的衣袍往上,对上一双阴冷的双眼。   “温君平,见了主子还不跪下!”   暗黑中,是太子妃大喊大哭的声音,和一阵阵的抽打声。   温君平的脸一瞬煞白,是陷阱!   北宫翼欣赏着他被吓坏的模样,伸手捏着他的下巴,强迫着他看着他的眼睛。   “茶青色的瞳眸,世间少有的颜色,本宫非常爱惜你,可你却偏偏要背叛本宫,做北宫执的狗,啧啧啧,你说我本宫该如何处置你呢?”   眸子再看向外面。   “还有你带着的那个。 第43章 你要是喜欢男人,就喜欢我!   林天旭被五花大绑着丢入屋内,额头上一大片血迹染了半边脸。   “阿良,你快走!”他挣脱着,小腹被士兵狠狠的踹了一脚,痛苦的蜷缩在地上。   北宫翼抓住了重点,阿良?   元庆说温君平会武功,说他不是温君平,难道他真的是假冒的?   哧啦一声将他的衣服撕扯开来,露出白皙的胳膊,北宫翼捏着他脸颊的手顺着的脖子下移到锁骨挑开那破碎的衣裳下滑到他的胸口,在腋窝停下,撑开他的手臂。   温君平身子一颤,攥紧拳头,牙关咬紧,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   北宫翼有个习惯,但凡是他的东西都会留下他的标记,他曾今在温君平的手臂内侧留下了一个印章,是将烧红的烙铁生生的印下去,烧焦了一大片肉,也在他身上留下再也无法抹去的痕迹。   当看到温君平手臂内侧的菱形痕迹的时候,北宫执目光缓和,他是温君平不是冒牌的。   “他为何叫你阿良。”他松开他,问道。   温君平如释重负,将本就破碎的衣服紧抱着,声音颤抖。   “他说我长得像他的故人,就这样叫我。”   “故人?”北宫翼定定的看着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而哈哈哈大笑起来。   他懂了,终于懂了。   难怪他送过去那么多男宠没有哪一个能活过三日,却独独对温君平宠爱有加,原来因为郑良。   “元庆暗杀北宫执,你为什么要帮北宫执,还救了他的命。”他继续问。   温君平垂着眸子,看不到他眼里的变化。“这件事情得从救出林天旭后开始说起,有些长,不知道殿下愿不愿意听。”   北宫翼坐在椅子上,吐出四个字。   “洗耳恭听。”   “其实,我刚入府的时候,北宫执是打算杀了我的,我意外听到他的随从说,他正在为了墨雪城余孽可苦恼,为了活命也为了殿下交付给我的任务,我只能说自己有办法帮助他,然后我去了地牢见到了林天旭,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林天旭知道我的处境就提出和我合作,我答应了他,他有了我这个内应就决定和北宫执投诚,之后的事情殿下就知道,然后也就发生了青山观回来的路上遇到刺客的事情,我知道那是殿下想杀北宫执,也一直在帮助殿下,可是...”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看向站在北宫翼身边的元庆。   “元将军说要将功劳揽在自己头上要连同我一起杀了,林天旭救了我,然后不知怎的就让殿下误解我会武功,然后对我疏远,其实下属之间的争宠夺权我也多少知道,但是这样不顾及殿下的利益,欺骗殿下作为下属真的好吗。”   元庆瞪大了眼睛,一副怒发冲冠的模样。“温君平,你休要胡说八道!”   “难不成就只能允许将军颠倒是非,我就说不得半句真话吗?殿下应该知道,我从小就在太子府里长大,从未接触过武人,会什么武功啊,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自己能有用处,能报答殿下的栽培之恩。”   说这话他带着哭腔,到最后直接哽咽了。   “殿下明鉴!”   元庆气得脸色涨红。“我杀了你!”   “元庆!”   一声呵斥将他叫住。   元庆身体僵住,回头便见太子冷冷的看着他。   “他说的是真的?”北宫翼看着他的眼睛。   元庆的脸涨得通红,“日月可鉴,属下半句谎话都没有说,若说谎天打五雷轰!”   天空中恰时的响起一声惊雷。   元庆的脸青一阵红一阵,温君平憋着笑,故作伤心。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才让元将军如此嫉妒,这样陷害我。”   “好你个温君平,颠倒是非黑白,我可真是小瞧了你,你说我嫉妒你,那你说说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气得语无伦次,满头热汗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温君平吸了吸鼻子,扑通跪下,头抵着地面。   “当初我被太子惩罚,饿了三天三夜,是太子妃给了我一个馒头,她对我有恩,只求殿下给太子妃一条活路。”   北宫翼望着跪着头顶着地面的人,眯着眼睛似是在探究这话中的真假,再看一旁面红耳赤的元庆。心中已经有了思量。   “起来吧。”   他伸出手,温君平感激得红了眼眶。“谢殿下。”   “殿下,您不能被他骗了!”元庆气得不行,直接拔刀。   北宫翼眸子一凛。“来人,将元庆拖下去,打入地牢。”   “殿下,您不要被骗了!”   元庆大喊着,声音逐渐消失在冷宫。   温君平垂眸,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   “是本宫误解了你。”   “殿下可否答应我的要求。”他眼里含着泪水,一副乞求的模样。   “殿下也知道,我现在已经得到了北宫执的信任......但是北宫执死后殿下就真的能得到他手里的兵马吗?”   他望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他的任何神色变化,见他仔细思索,便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于是继续说道:“如果殿下能在北宫执死前,将谋逆的罪名栽赃给他,再出兵征讨将他制服交给皇上立下军功,到时候皇上必定会对殿下刮目相看,而北宫执手里的兵权也合情合理的落在太子的手中。”   “殿下,我愿意为殿下做这件事情,为了太子的大业,我不怕死。”   听到这里,北宫翼心中的贪婪如藤蔓一般蔓延,他已经看到自己将北宫执制服,得到兵权得到父皇夸赞,威风凛凛的一幕了。   再看温君平,目光柔和了许多。   “念在你一片赤诚之心,本宫可以答应你的请求,放了那个贱人。”   温君平眸子一亮。   北宫翼看向黑暗中被锁链锁着的女人,示意让人将她带过来。   “为了表示你的忠心,将这枚药丸吃下去。”他将一枚漆黑的药丸,递给温君平。   温君平犹豫了片刻,一咬牙过去双手接过一口吞了下去。   北宫翼这才满意的点头。   “这疯女人本宫也没了折磨的兴致,你带她走吧,就当本宫赏赐给你了。”   “谢太子殿下。”温君平磕了一个头,转而看向身后被五花大绑的林天旭。   “我需要他为我打掩护,您知道的王府危机四伏要是没有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帮忙我活不了多久的。”北宫执示意人松绑。   “回去吧,别让北宫执怀疑。”   “曰,,疋。   北宫执差人将他们送到了皇宫门外,只等那人入宫并消失在视线里,温君平脸色一变,迅速的点住自己的几处穴道,跑到河水旁咕噜咕噜暍了好几口河水,扣嗓子开始呕吐。   只等将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才虚脱的趴在河边。   望着他吐出来的那枚药丸,他心有余悸,若非自己以前和师父学习过如何避毒,这一遭怕是真就栽在这里了。   不过,既然这一次没能收了他,以后就指不定是祸害谁呢。   “阿良,你没事吧。”   林天旭将他搀扶起来,坐在河边。   温君平摇头,转而看向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太子妃。   太子妃名为绣娘,曾今是大学士的嫡女,后来大学士因为犯了罪被处斩,太子不想被牵连就将她打入了冷宫,却还是因为大学士的罪名让皇帝厌恶上了他。   太子便将气都撒在了绣娘的身上。   “谢谢你。”   绣娘望着他,那眼神却并不像是在看温君平,而是透过的眼睛看着另外一个人。   一行泪水从温君平眼里滑落,他目送绣娘坐上来接他的马车离开了。   心里那股子惆怅也随之消散,积压了几日令他不安的情绪也消失了。   身体里,那个真正的温君平彻底的离幵。   温君平沉沉的叹了口气,因为在这一刻,那种强烈的感觉真切的被他感受到了,一段记忆涌入脑海。   对于绣娘的执着,温君平才真正的理解他的感受。   他喜欢绣娘并答应要带她离幵,却被北宫翼安排嫁给了北宫执,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也愧对于自己爱慕的女人,于是了结了自己是生命,也就是那个时候,自己死而复生,成为了新的温君平。   兴许是这个灵魂不希望这些隐秘记忆被他人知道,所以直到这一刻,这段记忆才清楚的出现在眼前。   “我们回去吧。”   温君平整理着身上的衣裳往回走去,刚走出一步,林天旭抓住他的手腕。   回头便见他神色黯然。   “我带你走,别卷入这场是非里。”   天知道,当看到这他发誓要侍奉一身的人那般卑微的跪在太子面前的时候他的心有多痛。   他知道温君平是在演戏,可哪怕是演戏哪怕知道他不是真心诚意的,他依旧无法接受。   他宁可有人用刀片活剐了自己,也不愿意看到温君平受那样的委屈。   在太子面前是这样,那在北宫执面前呢?   那天晚上,他亲耳听到,他对北宫执说的那些话。   那不是他所认识的郑良!   捏着他手腕的手缩紧,他满目血红。   “你要是喜欢男人,就喜欢我!我会对你好!” 第44章 北宫执,到你还债的时候了(封面更换)   温君平愣了一下,望着他急切的眼睛。   “天旭。”   他笑了笑,看起来随意又洒脱,就像是现在的自己不是处于水深火热,只是冒险玩闹了一次。   “你这样看我,会让我觉得我自己很没用。”   父亲从小就教育他,能依靠自己的事情,就不要去请求别人,虽然他是天旭,是自己的发小,也是他最信任人。   可这件事情,远非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你不信任我?你觉得我不够资格!”林天旭的手紧了几分,声音颤抖。   温君平抬眸望着天空,西边的山头染上了红霞将山峦照耀成一片绯红,映照的少年的脸上多了一些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敛。   “北宫翼和北宫执分别是太子与王爷,一个执政,一个执兵,二人都是权势滔天的人,我要是就这么走了,你觉得我能逃到哪里去,若被抓回来你会被我连累,而我也将活的生不如死。”   抓住温君平的手轻轻的松开,头垂着尽是颓废。“难道就这样被太子利用,然后你去侍奉......”后面那句他说不出口。   温君平神色变了变,却也苦笑,纸包不住火自己的事情早就在城里传开了,林天旭早就知道自己和北宫执上床的事情了吧。   他收敛心神,不去想这些,正色道:“他们二人都是我们惹不起的主,既然惹不起,那何不在走之前,让他们狗皎狗!这样就无暇在顾虑我们,我想过了,现在楚国已经不能待了,要去就去北边胡人的地盘。”   他迎着光,微笑着。“只等完成这一切,我们就去买一片牧场,养一些牛羊天天去放牧!”   林天旭看痴了眼,恍惚间这一抹瘦小的身影高大了起来。   他总是这样,明明需要被人保护的人,是他,却总是尝试着用自己的肩膀独自扛下一切,逞强得不愿意伤害别人。   北宫执攻城将他支开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好。”自己何尝不是呢,总是无法拒绝的被他说服。   温君平回头,对他笑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亦如少年时二人骑马在草原上的飒爽。   “那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我回王府,你去军营。”   二人往相反的方向离开,温君平本是轻快的脚步走着走着越来越沉。   林天旭攥着拳头强迫自己不要回头,他怕自己一回头就会沉不住气,不忍心看他离幵。   很多年以后,林天旭时常会想起这一幕,每一次他都在后悔为何不回头......要是回头的话,那一切就都不会发生......当然这是后话了,现在的他只全心全意选择去相信这个他发誓要用性命去保护的男人。   这条路温君平从未发现这么长过,他不知道自己这个选择对不对,但是他可以很明确的确定,若是现在走了,绝对逃不了。   就算北宫执真的中毒暴毙了,太子恐怕也不会放过自己。   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当温君平回到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出门时是穿着太监服出来的,回来的时候也是穿着太监服从后门进来的。   进入王府,温君平一路疾走朝皖川院走去,眼看着就要走到门口。   “站住。”   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温君平身体僵住,这声音是!   “你是哪的太监。”   是穆离!   真是冤家路窄,要是被他发现,还不揪着他走到北宫执面前对峙。   怎么办,怎么办..温君平低着头,听着后面的脚步声额前冒出汗珠。   穆离眯着眼睛,抬起手抓住了温君平的肩膀。   温君平身体一颤,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完了!   “穆将军。”有人走了过来。   “王爷今日不再府里,您改日再来吧。”   穆离松开手,看向走过来的徐总管,皱眉。“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王爷说,不见到王爷我是不会走的!”   徐总管哭丧着脸。“穆将军您就暂时消停一下吧,才从地牢里被放出来,伤都没养好就气冲冲的过来,您这是又想进去了?”   “依老奴说,这几天您还是安分守己的在自己宅子里待着,没事别往这儿走,千夫长!”   说到最后三个字,他加重了语气提醒他现在已经不是将军了,一个眼神示意门口随从将人请出去。见人围上来,穆离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见穆离离幵,温君平长松了口气。   “你跟咱家过来。”   是在和他说话?   “还杵著作甚!说的就是你!”   温君平只得硬着头皮跟在徐总管身后,到了徐总管居住的院子,徐总管扶着腰趴在榻上。   “给咱家按按腰,阴天湿气重,腰腿关节酸痛难熬。”   温君平哦了一声,在他腰间的一处穴道按下去,凄厉的嚎叫响彻,和杀猪似的。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后,徐总管全身无力的瘫在椅子上。   “咱家许久没这么舒坦过了,有赏。“温君平活动了一下手指,这一套按摩手法下来,替他排了湿毒当然舒坦了,当然不仅仅是舒坦,这会儿他肯定全身无力,自己应该可以走了吧。   “王爷今天不会回来了,你再给咱家按按。”   温君平暗道这老骨头还挺硬啊,这么一套下来居然还要再来一次。   不过,听他说王爷今日不会回来,倒是疑惑起来,一边按一边问道:“王爷军中有事情吧。”   “混账,王爷的事情岂是你这个奴才能过问的?”   他怒骂一声,嘴里嘀咕着:“半个月前西域进贡了一件雪狐披风,皇贵妃喜欢得不了,皇上宠爱贵妃便让西域使臣再送些过来,王爷今日前去接人了,估摸着明天就回来了吧,咱家也乘机好好休息一天。”   他闭着眼睛,呼吸越来越沉睡着了。   温君平轻手轻脚的走出去,合上房门,迅速的往皖川院走去,到了自己的房间温君平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今天北宫执不在府中,不然若被他抓个正着,还真就不知道要如何解释了。   翌日,天刚亮便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他将门打开,只看到一封信放在地上。   弯腰将信封捡起来,关上房门打开里面赫然是与金国来往的书信。   温君平急忙将书信收入怀中藏好。   太子可真够迅速的,才不到一晚上便将这东西搞到手了。   温君平手捂着胸口放着信的位置手指缩紧,成与不成就看这一回了。   对北宫执,他没什么可心软的!   “王爷,您回来了!”   外面响起木椿的声音以及一阵沉稳的脚步声,门从外推开。   温君平放在胸前的手缩紧,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北宫执推门而入,高大的阴影将温君平笼罩其中,似是整个房间都暗了下去。   男人垂眸,目光落在他放在胸口的手上。   “你藏了什么。”   温君平摇头。“没......没什么。”   男人伸手将他垂落在耳畔的一缕发丝绕到而后,望着他的眸子,也不知在回忆着什么,目光幽远而深邃。   “去准备几个小菜,本王饿了。   温君平哦了一声,绕过他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望着男人站在屋内的背影,长松了口气。   差点被发现,好险。   日头渐高,温君平在厨房里熬汤,支开了李大厨,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药粉洒入了进去,这些药粉是他自己研磨配好的,无色无味的迷魂散,只要吃下去就会昏睡过去。   望着锅里咕噜咕噜翻滚着的杂菜汤,温君平清澈的眸子冷冽如霜。   “北宫执,到你还债的时候了。”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搅动汤的动作说不出的果断潇洒。   “温公子,这是你要的食材。”李大厨走了进来。   温君平收敛眼中的阴鸷一瞬间像是换了一个人,笑意冉冉的看向他。   “谢谢。”   准备好了午饭,温君平将汤和其他菜都盛入碗中,端着托盘朝主院走去。   将汤菜都摆放在桌上,温君平亲自给他盛了一碗汤。   “王爷尝尝看,今天的汤可合胃口。”   北宫执挑起勺子放在唇边。   温君平死死的盯着他的唇,只要他吃下去不管他如何厉害今天夜里都会睡得和一头死牛一般吵扰不醒。第二天太子就会带着兵马前来搜查他的王府,等他醒来的时候,他谋逆的罪名也就落实了。   北宫执,这是你的报应,可不能怪我!   看着男人一口一口的将汤暍下去,没多一会儿便趴在了桌上,温君平的眸里毫无半丝愧疚,反而带着一些得意之色。   当初他是如何意气风发要活剐了他,而今他便让他有多狼狈!   “王爷,王爷?”   他轻轻的推了推他,北宫执一动不动,药已经起了作用。   从怀中取出太子交给他的谋逆信,放在了北宫执床头柜的抽屉里。   再将水果刀藏入袖子里,他转身,最后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的男人。   “很可惜,不能亲眼看到你落魄的样子。”   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幵。   就在他离开王府之后,太子也已经秘奏了皇帝,请了皇帝口谕搜查王府!   重兵将王府围得水泄不通,温君平骑上马背,最后看了一眼王府的方向,一挥马鞭。“我们走!” 第45章 我不是你的男宠   “王爷,王爷?”   北宫执眼皮下的眼球动了动,睫毛颤抖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是一张面白无须的老脸,此刻正一脸焦急的呼喊,又距离很近那模样说不出的瘆人。   北宫执眉头微皱,嫌弃他聒矂。   “闭嘴。”   徐总管见王爷醒来,也顾不得王爷发火了,擦了擦额前的汗,声音里带着哭腔。   “太子,太子带着兵马将王府围住了,说王爷勾结金人,意图谋反!”   北宫执倏地站起来。   “什么!”   他看向四周。“温君平呢。”   “老奴进来的时候,只有王爷一人在这里!”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门从外推开,身着千夫长皮铠甲的穆离快步走了进来,望着王爷沉着眸子单膝跪地,禀报道。   “城门外有人来报,说看到温君平骑马出城。”   北宫执望着院外逼近的士兵就算是傻子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偏偏这个时候温君平离开,而他趴在桌上昏睡,这一切能说明什么?   只有一个答案,温君平背叛了他!或者说,是温君平终于将自己的狐狸尾巴给露出来了!   “属下早就提醒过王爷,温君平此人信不过,应当早些杀了!”   穆离咬牙切齿,话语里透着几丝恨铁不成钢的怒意。   他恨的不是被勾引的王爷,也不是王爷不听他的告诫,而是恨自己为什么不在查出端倪的时候,快刀斩乱麻要了温君平的命!后悔自己不够心狠手辣,犹豫不决,最终还是害了王爷!   北宫执冷冷的走出屋外,扫了一眼以元庆为首的士兵,吐出两个字。   “滚幵。”   只一个眼神,便吓得士兵们让开路来,北宫执径直走出王府,无人敢挡。   骑上马背挥动马鞭。   “驾!”   他挥动马鞭,马儿嘶鸣一声疾驰而走。   “就这么让他走了?”北宫执走远,前来搜查的士兵们纷纷看向元庆。   元庆脸色不好,他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生怕北宫执记得自己暗杀过他,要了他的命,要不是殿下说让他将功赎罪,他打死也不会过来。   见北宫执走了,他非但没有着急,反而松了口气,末了还狐假虎威的说:“我们是奉命前来搜查证据的,搜便是!”   “是!”   士兵们开始搜查王府,徐总管前去阻挡却被他们推幵,穆离拔剑与他针锋相对。   “这是王府重地,谁敢擅闯,我就杀了谁!”   元庆从怀中取出一张手谕,送到他的面前晃了晃。   “这是皇上下令的搜查令,谁敢违背就是谋逆之罪!”   一扬手,“搜!”   另外一边,温君平已经出了城门,在距离奉城十里开外的驿站停留。   林天旭去驿站购买干粮,温君平在路边等他。   哒哒,有马蹄声越来越近,温君平回头看去,只见远处一个黑点越来越近,当看清是他谁的时候,温君平顿时脸色煞白。   北宫执!   他调转马头打算朝小路藏起来。   “驾!”   进入小路后面的人穷追不舍,温君平回头忽然追来的马匹消失了,正当温君平以为甩开他的时候,树林窸窣,一阵疾风吹过脸颊,一匹大马从侧边的树木中蹿出来,挡住了温君平的去路。   “温君平,你这是要去哪?”风扬起黑袍,将温君平整个笼罩在他的阴影中。   他下巴微抬惯有的高傲冷厉,和那几乎是与生俱来的贵气,像是个胜券在握的猎人,追赶上了一只不知好歹的兔子之后的轻蔑与嘲弄。   温君平掉转头,打算往后走。   “想走?”   后背一凉,瞳孔缩紧,下一刻从马背上狠狠的摔了下去,身体陷在柔软茂密的草丛里,男人单手勒住他的脖子将他死死的按住,眸子冷得吓人。   “温君平,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来说给本王听听,你的解释。”他一幅戏谑的模样。   什么时候幵始,观看他假惺惺的表演,已经成为了北宫执的乐趣。   温君平皎着唇,眸子闪烁着。   好不容易逃出来,他不会就这样轻易的被他抓回去,阿谀献媚这日子他受够了!   “北宫执。”他垂着眸子,紧咬着下嘴唇似乎是在挣扎。   他悄无声息的在草丛里摩挲着,捏住一块石头,他霍然抬眸。   “我不是你的男宠,也不会再对你献媚!”   一石头狠狠的朝着男人的后脑袋砸了下去。   眶得一声闷响,温君平抬起膝盖狠狠的踢在他的裆部,北宫执的眼睛抽搐了一下,那张冷峻的脸变得扭曲起来。   抓住温君平脖子的手松开。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温君平已经骑上马背,扬长而去。   捂着裤裆北宫执望着他离开的方向,脸前所未有的黑。   “温君平!”   一声震怒吓飞了附近的小鸟。   温君平听着这声音,不怒反大笑了起来。   清朗的笑声里是前所未有的洒脱和肆意。   太特么解气了!   能看北宫执吃瘪,这一遭也值得了!   听着这笑声,北宫执扶着树干站起来,藏匿在阴影中的薄唇,微不可察的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瞍的一声,黑影出现。   “王爷,元庆在府中搜出了一份金国书信。”   北宫执看向温君平离开的方向。   “这就是你的目的吧,温君平......”他跃上马背,最后看了一眼西下的阳光。   “回府。”   黑衣人应了一声,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三日后,墨雪城。   而今已是初夏,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空气温热得怡当好处。   辰时一刻墨雪城的城门准时打开放行,出入城的人后序进出。   温君平牵着马匹,抬头望着雕刻着墨雪城三个字的城墙,一阵恍惚。   已经是夏天了啊。   他苦笑,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春天,他不是郑良了,而墨雪城还是墨雪城,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少了自己而已。   他和林天旭原本是打算去草原,只是不放心墨雪城打算离开之前最后再来看看。   因为怕被人认出来,温君平和林天旭分别带着面具,一路走进来有时候会看到一些熟悉的面孔,却不敢上去打招呼。   到了一家温君平以前常来暍茶的茶馆,叫上自己常点的云雾龙井和桃花酥,听着戏台上万年不变的老戏曲,恍惚间他还是那个年少的城主郑良。   依旧和三两好友闲扯瞎聊。   “客人是第一次来墨雪城吧。”店小二热情的询问道。   温君平愣了一下,嗯了一声。   店小二是个话痨,最喜欢和人闲聊,尤其是生面孔总不住的将自己知道的谈资都说出来,图个乐子。“客人点的这两样,以前咱们城主也爱吃,只可惜啊。”   他叹了口气,一副很惋愔的模样。   “他是个没用的人吧,不然怎么会丢下子民不管,还去自取其辱。”   温君平惆怅本是自嘲,可店小二一听急了眼,一拍桌案。   “我尊您是客对您礼貌,您却不知好歹敢辱骂郑城主,看来您不适合在这里听戏。”   二话不说就要赶人,连带着桌上的点心和茶都给端走了。   直到将他驱赶到了门口,还不解气,气冲冲的说。   “咱们城主是这世上最好的城主,敢说他的不是我们这儿就不欢迎你!”   说完,将桌上温君平留下的碎锒子也给丢了出来。   温君平蹲下来将碎银子捡起来,剩下的一枚滚落在了乞丐的脚边,想着留给乞丐吧,这乞丐一脚踢开都嫌弃捡。   “刚刚我都听到了,你这臭钱我不要。”乞丐说道。   温君平将银子捡起来,坐在距离他不远的台阶上。   “这座城池是他没能守住,也丢了尊严,为何不怨他。”这话是自言自语的。   乞丐哼了一声。“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要不是咱们城主大人,哪里有我们今天,整个墨雪城都会被屠杀。”   “屠杀?”温君平疑惑,他从未听说过这件事情。   “这事儿你不知道?”乞丐一副看土老鳖的模样。   温君平倒是来了兴致。“那你倒是说说。”   “出征前皇帝是下令屠城的,王爷不知怎么的就违抗了圣旨,围在城外一个月,就为了让城主投降,城主最后妥协了,还牺牲了自己保全了整座城池的人免遭屠杀,我们都是受了王爷和城主恩惠的人,你在这儿说城主大人的不是,谁也不敢留你,我劝你哪里来的就哪里去吧,还有那些个臭烘烘的银子,我也不稀罕要。”   温君平愣了一下,旋即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   皇帝下令屠城,而北宫执违抗了圣旨。   “他......他在帮我?”   “不,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帮我,他讨厌我,因为我坏了他的名声。”   “他就是故意报复,所以他才......”温君平噎住了,没有办法再继续说下去,心轰隆轰隆的跳动,几乎要爆裂。如果真的如他所说,北宫执违背圣旨,那么,自己又在做什么?   恩将仇报?   哐当哐当哐当。   碎银子落在乞丐的碗里。   乞丐气急败坏的端起碗,“都说了不要你的银子!”   “狗癞子,拿着这些银子去做些买卖,不要再要饭了。”说完快跑者走远。   狗癞子端着破碗呆立在原地。   “城主大人?” 第46章 不离不弃患难与共的夫人   夏日里闷热,今日无风,温君平跑过街道,汗珠顺着眉头滑落脸颊从下巴滴落,他满脑子都是北宫执。   “呵!”   骤然,他停住了脚步。   “我在做什么?”   他后退一步,靠着墙壁望着头顶刺目的阳光。   好不容易逃出来,却又想回去,自己疯了吗?就因为狗癞子的那句话?   事情还没有搞清楚,说不定这只是北宫执为了收买人心故意散播出来的谣言,若自己信了,这样跑回去不是和傻子一样吗。   冷静下来,他转身往回走。   身上出了汗衣裳被浸透了,黏糊糊的贴在背脊,空气的燥热令人心绪烦躁不安。   “阿良,你这去哪了。”   林天旭递给他一张手帕。   “日头毒辣,快进屋歇着吧。”   说完,抓住的手往屋里走,他走出一步,手中一沉,回头却见温君平站在原地,不打算走。   “我要回一趟奉城。”   林天旭脸上挤出难看的笑来。   “阿良是不是热糊涂了?你忘了,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九死一生......”“我要去弄清楚真相,不然我无法安心。”   抓住他的手的手松开,林天旭眸子闪烁着,喉结滚了滚,声音压得很低。   “你想要什么真相,我可以告诉你。”   “皇帝要下令屠城。”   温君平看着他的眼睛,明显的注意到他的眸里闪过一抹慌乱。“是你隐瞒了我?”   林天旭唇动了动,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温君平吐出一口气,就像是如释重负了。   “我明白了。”   他转身去了客栈他们拴着马匹的马厩,翻身骑上马背。   “阿良,你答应过我,要和我一起去草原,我们一起放牧!”   林天旭追过去,望着他骑在马背上的背影,神色慌张。   温君平握着缰绳的手缩紧,声音沉闷沙哑。   “爹从小就教育我,自己做的事,要自己承担后果,我若做错了事就要负责,我不能逃避。他挥动马鞭,朝城门口的方向飞驰而去。   林天旭双眸通红扑得一声跪在了地上,两手抱着头,肩膀不住的颤抖。   “你是不想逃避?还是舍不得他!”   这怒吼吓得路过的客栈小二一个激灵,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是不是只要他死了,你的眼里才能装下我!”林天旭如同魔障了一般冲去马厩,牵出马匹。“那我就去杀了他。”   五日后,奉城驿站旁的凉棚。   三五个刚从城里出来的汉子下马进入驿站准备置办一些路上所需要用到的东西。   几人坐在凉棚里,暍了口凉茶。   “这鬼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听闻西城那边要凉快一些。”   几人闲聊着,说着一些有的没的,温君平将碗里最后一点凉茶暍完,正要打算走,却听隔壁桌子说道。“虎落平阳被犬欺,战王可真够倒霉的。”   北宫执?   本打算离开的温君平又继续坐了下去。   “说战王勾结金兵,我才不信,要说勾结朝中那些个吃干饭的才最有可能。”其中一人说道。   “哎,这回战王怕是要凉了。”   “请问。”   几人正说着话,一人走了过来,他们转头看去见是个脸上戴着面具的少年。   “战王被抓了?”   “小兄弟才来奉城吧?”   温君平点头。   “瞎,战王爷好几天前就被抓了,现在正关押在皇族地牢里,手里的兵权也被夺走,这回怕是凶多吉少了。”   “咱们几个在这儿说这些干什么,要是被官府的人听去了,少不得要进去挨板子。”   几人收拾了一些东西带上干粮就出发了。   温君平看向近在咫尺的奉城,心提了起来。   “北宫执,你我的恩怨,我会当着你的面问个清楚,在那之前给我活着。”   翻身上马,温君平进入城门,骑马到了王府大门□,王府大门紧闭,上面贴了官府的封条,早已没了往温君平认识的人并不多,现在唯一他能找到的,只有一个人了。   牵着马匹在一间酒楼门口停下,进入酒楼温君平点了一些菜,等菜上齐了,吃一口便喊道。   “叫你们大厨出来。”   店小二以为是找茬的,顾客多怕惹事毁了名声便只你去后厨。   “李大厨,有位客人要见您。”   李大厨一边擦拭着手中的油渍,一边走出来。   “谁啊。”   “我哪知道,估计又是找茬的,你出去应付_下。”   李大厨想反驳几句,想着自己寄人篱下叹了口气,擦了把脸走了出去。   推开雅间的门,李大厨正想看看找麻烦的人谁,却见一抹熟悉的背影。   “好久不见。”   “是,是,是你!!”   李大厨指着温君平一副震惊的模样,良久才冷静下来,坐在桌前叹了口气。   “唉,还活着就好。”   “李大厨,你能否告诉我,我离开后王府里都发生了什么,还有......他现在怎么样了。”温君平问道。   李大厨将近日发生的种种徐徐道来。   温君平离开后没多久,元庆带着兵马搜查王府,找出了与金国来往的书信,王爷回府后就被他们带走了,那之后就没有王爷的消息,后来没几天官府派人来查封了王府,王府里几百口人都被驱赶了出来,李大厨也只能回到他以前工作的饭馆继续做厨子。   “唉,人心薄凉啊,王爷出事,就没有哪个愿意帮忙的,生怕惹祸上身。”李大厨连连叹气。   “你可知道穆离的下落?”温君平现在能想到的人,只有他。   “穆将军?”李大厨想了想,将一个地址告诉了他。   临走前望着温君平感叹了一番。   “王爷能遇到公子这样不离不弃患难与共的夫人,是他的幸事。”   温君平差点噎住,什么夫人?!   穆离被贬为千夫长后,将军府也被收回,分配给他的是一处普通的宅子,一进一出的小院房。   现在是中午,隔壁的宅房都已经青烟袅袅唯有这一间冷冷清清,没有丝毫烟火气。   “咚咚咚。”温君平敲响房门。   等了片刻,房门打开,穆离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他。   “你是谁?”   温君平摘下脸上的面具。“我们能谈谈吗?”   穆离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狠狠的按在门板上。   “你还敢回来!”_字_顿,咬牙切齿!   “你现在就算杀了我也救不回王爷,不如坐下来听听我要说什么。”他看着他,没有惧怕,冷静得像是变了一个人。   哪里还是他之前所看到的那副在王爷面前谄媚勾引的样子。   穆离沉着脸,看了一眼外面将院门关上,拽着他进屋狠狠的丢在屋子里。   “你来得正好,跟我去和皇上对质,一切就清楚了!”   温君平整理了一下被他扯得凌乱的衣裳。   “你真的认为将我交出去北宫执就能出来?当太子这么好应付?”   说完,他正色看向他。   “我有办法救他,只看穆将军愿不愿意信我。”   穆离冷哼就差没用鼻孔看他了。   “你将王爷坑害至此,以为我会信你?”   “我知道想要让你信任我并不容易,可你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和我合作,一起去救北宫执,洗刷他的清白。”   温君平目光定定,虽然容貌不变,可眉宇间的气质与举手投足见的沉稳却恍若变了一个人,他此刻身上穿着一件灰布长衫,一副寻常百姓的装扮。   少了那些个勾引人的娇媚,看起来倒是没有那么令人讨厌了。   可就算是这样,也改变不了穆离对温君平的厌恶。   “你当我穆离是傻子?”   才坑害了王爷又说要他信任他,就算是傻子也不会忘记打了自己一巴掌的人。   温君平望着他紧闭的房门,看样子今天自己不是说服他,就会被他杀了或者被送去官府逃不了一死。“这么和你说吧。”   温君平坐下来,正色道。   “太子栽赃王爷,无非想一石二鸟,杀了北宫执又夺了他的兵权,所以这一次太子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人洗刷北宫执的罪名,所以,要想为王爷脱罪,得从别的地方下手。”   “比如,金兵。”   穆离听后冷笑不已。“温君平你坑害王爷还不够,还想让整个北营的人送死,好狠的手段啊!”穆离算是听出来了,温君平就是害一个觉得不过瘾,想将他们一锅端了。   温君平抽了抽嘴角,只想说,哥们您想象力也忒丰富了一些。   “你别急,听我说完。”   温君平端起茶,一边说一边暍着。   走了一路嗓子都快冒烟了。   穆离拔剑直接将他手里端着的被子砍成了两半,水洒了一桌子,就是没有一滴进温君平的嘴。   温君平的手悬着,还保持着河水的动作,看着空空的手指,索性也不暍水了,看向他,眸里散发着幽幽的寒意。   “要是北宫执被抓的事情让金人得知,他们会怎么做?”   “那还用说,当然是乘着王爷不在,攻略城池。”   一句道破,穆离终于懂了。   “你的意思是说,将王爷被囚的事情散播出去,惹得金兵攻城,太子就算掌管兵马也没有能力对付,到时候只能求助王爷!”   温君平打了个响指。   “王爷击退了金兵,与金兵勾结罪名也不攻自破,只要给了王爷的解释机会,到了皇帝面前是非黑白,自然就清清楚楚。”   穆离激动不已。   “我这就去。”   温君平叫住他,附耳在他耳畔,低声交代了一些事情。   穆离先是震惊,而后看温君平的表情变得极其怪异,只沉沉的点了点头。   目送他离开,温君平看向皇宫的方向,但愿来得及。   地牢里盘膝而坐的男人似是有所感应,睁开了眼睛...... 第47章 永生永世都是皇族的奴仆!   深夜,皇宫地牢。   几个狱卒围坐在桌前,暍酒提神。   每逢这个时间睡意最浓,哪怕暍了烈酒从喉头烧到了胃也架不住这铺天盖地来的睡意。   只等子时铜锣响起,牢房外传来脚步声,几个狱卒进来交替换班,这几个被睡意困扰的狱卒挥了挥手,离开了地牢。   “你们几个眼睛给我睁大了,这地牢里看押的可是谋逆造反的重犯,要是有个闪失,你们的脑袋都不够砍的。”   “是,领头。”   狱卒应了一声,分别守在牢房门口,其余两个朝里面巡逻进去。   最里面的地牢是用玄铁所铸造的,里面关押着一个身着囚服的男子。   “他是什么人,怎么让领头这般戒备。”其中一个新来的狱卒问道。   “你都不知道?”另外一个疑惑。   见他摇头,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嗓子说道。“关押在这里的,是赫赫有名的战王,北宫执。”   “什么,是他!”   “这事儿你可别传出去,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上头要求保密,要是流传出去可是要砍头的,就算是外面的寻常百姓说起此时,被巡逻的官兵听到也会被抓如地牢灭口。”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吓得这狱卒急忙闭了嘴。   看守了到了后半夜,鸡鸣声后,有人来送饭,狱卒们将饭丢入地牢里,他们几个坐在桌前。   “没想到战王一世英名就这么没了。”狱卒感叹道。   “这些个皇族显贵哪一个不是这样,要么高高在上,要么死得比谁都凄惨,等你在这里多呆几年,就会发现这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事。”稍老一些的狱卒说着端起酒。   正要暍下去的时候,地牢的们被从外打开。   “眶当”酒杯掉落在地上,狱卒满脸惊惧,急忙从桌上起来,退开到一旁跪下。   “皇上万岁。”   其他几个狱卒也跟着跪了下去。   老皇帝目光复杂的看着闭目假寐的北宫执,沉沉的走了过去。   “朕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他双目如炬,哪怕已经是祸到临头帝皇的威望也半点不减。   北宫执睁开眼睛,淡淡的望着这位对自己从来都漠不关心,甚至都觉得他是多余的‘父皇’。   “我有何罪?”他反问。   “你的罪是什么,你自己清楚!”皇帝双眸怒睁,厌恶之色就算掩藏也掩盖不住。   北宫执冷笑,太子以为皇帝重用他,怕自己抢走了他的太子之位,实则可笑。唯有他自己清楚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皇上何必假惺惺,让我做什么,大不了威胁便是了。”   “你!”老皇帝脸色铁青。   北宫执垂眸,下巴绷紧,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的握着。   北宫执并不是皇帝的亲子,这件事皇帝和母妃知道,也正是因为这样,母妃才觉愧疚,一直对皇帝言听计从。   自幼,皇帝便没有将他当成皇子对待过。   丢入狼窝,蛇窟,去完成一个孩子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   杀人,掠地,什么肮脏污秽,什么事情容易毙命就让他去做。   偏偏北宫执命硬,每一次都活了下来,并在机缘之下组建了自己的军队,老皇帝便从刚开始逼迫着他替他杀人,到后来的攻城略地。   什么将兵权交付给他,什么信任北宫执,都只是假象而已。   只因为他用北宫执的母妃做要挟,让他去做一些他根本不愿意做的事情罢了。   “金人犯境,你速速带兵前去击退。”   “太子想要兵权,皇上给他,让他带兵,何必找我这个叛徒。”   “北宫执,你不去也得去!”   地牢的门打开,几个太监过来将他手脚上的锁链解开,并将一枚发簪递到他面前。   北宫执瞳孔一紧,倏地站起来。   “还不快去!”老皇帝眼里带着几丝得意。   北宫执一把夺过簪子,快步走出地牢,咬牙吐出两个字。   “备甲!”   温君平坐在城墙最高的阁楼屋顶上,迎着阳光望着男人骑马出城的背影。   “成功了。”   “这多亏了你。”穆离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   对比起之前的厌恶,此刻他的眼里多了一些欣赏。   要不是温君平出主意,让他带着一小支军队偷袭了军营还放了一把火,惹怒金兵疯狂进攻导致前线告急,并在一夜间丢失一座城池,皇帝也不会这么快将王爷放出来。   起初听到这个计策穆离是震惊的,一个小小的男伶,居然在企图编排金人,并精确的算出金人必定会攻下两座城池,简直是胡言乱语。   就算从军多年的他,也不敢做这样的推断。   可事实和温君平所说的相差无二。   从飞鸽传书到事情发生,只过去了一夜。   这精确的算计,和算得上缺德的计谋,着实令穆离钦佩。   若没有和王爷那边发生的那些不愉快,说不定他能和他成为朋友。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他看向他,目光复杂。   温君平站起来,风吹过衣袍猎猎作响,一头青丝被风吹得凌乱,他咧开唇,笑得坦坦荡荡。   “我要在这里,等王爷大胜归来。”   穆离愣了一下,狐疑道。“你不怕王爷杀了你?”   温君平摇头笑意更甚。   “我要是怕就不会回来。”   已经死过一次,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他怕的了,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真相。   为什么他要攻打墨雪城,为什么要羞辱自己,又为什么要下令活剐了他。   如果真的如他表现的那般,对自己的愧疚,如果他真的对自己有一些师兄弟之间的情。   那么,是什么让他这样做。   他想知道。   哪怕再一次死在他的手里!   穆离愣愣的望着他,他忽然发现自己对这个少年所了解的还不够透彻,他真的如自己所调查的那样,只是太子培养的药人?   只是为了勾引王爷毒杀王爷的细作?   他身上有谜团,可他看不透,甚至不知道如何开口询问。   不知不觉的,心里头有了一个疙瘩。   这个解不开疙瘩就是温君平。   就像是你面前有一个上了锁的箱子,你不知道里面有什么,甚至那个箱子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你就是想打开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我那里还有空着的屋子,你可以先在我那儿住下。”穆离说完就皱起眉头了。   自己不是该杀了他吗,毕竟他是站在王爷这边的。   心头纠结了起来。   “谢谢。”   初升的阳光落在少年的脸上,茶青色的眸子如宝石明亮,通透的色彩似是一汪泉水,洗涤着人的心,浮躁消退。   “不客气。”   穆离领着温君平回去住下,一转眼过去了半月,这半月里温君平也没闲着,到处奔走打听多少知道了一些前线发生的事情。   三日后,城门打幵。   战王大胜而归。   穆离一大清早就兴冲冲的回到院子。   “温公子,好消息!”   这几日的相处二人不再和之前那般不对眼,穆离对他的态度也潜移默化的发生着变化。   温君平从厨房探出头来,自小对吃有着浓厚兴趣的温君平对于研究美食也是一样的,这几天没少在厨房里忙乎,穆离的态度转变也很大原因是胃被征服了。   “王爷回来了!”   “眶!”   手里的锅盖掉落在地上,顾不得锅里咕噜冒泡的汤,温君平快跑着出去。   穆离也跟着他一并朝城门口跑去。   城门口围满了人,温君平挤过人群寻找着男人的影子。   城门打开,马蹄声哒哒哒的响起,最先进入城门口的人正是骑在马背上的北宫执。   他身上穿着一件漆黑的铠甲,亦如那日攻打墨雪城的装扮,可温君平却再也没有惧怕而是坦然的望着他,眼里透着一些自己也说不明白的情绪。   他活着,回来了!   不愧是他所认识的北宫执,他这辈子最大的宿敌,最大的坎!   要是就这么容易死了,他一定会瞧不起他的。   人群将他遮挡住,男人并未看见他,骑马朝皇宫的方向而去。   温君平望着他的背影,伸出手想叫住他,张了张嘴收回手。   现在不是说那些话的时候。   北宫执似是有所感应,猛地勒住缰绳回头看去。   人群里那只白皙的手慢慢的落下,随后消失在人群中。   北宫执漆黑的眸里浮上一层苦涩,似是本来在期待着什么,去恍然的落空了,眸里那刚刚浮起的亮光熄灭。   他看向皇帝打幵的门,眼里黯如死灰。   “王爷,请下马交出佩剑。“北宫执跳下马背,将剑交出去,下一刻一把剑抵在他的脖子上。   老太监阴阳怪气的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王爷,请吧。”   皇宫大殿中,老皇帝坐在龙椅上,大殿上没有任何人,唯有他一个人在这儿等着他。   “朕就知道你不会令本王失望。”   北宫执垂着眸子不语。   “所以呢。”   “你谋反的事情当一场误会,朕会替你找个替罪羔羊,至于你的母妃。”   “朕会好好照顾她。”   北宫执的拳头缩紧,垂着的眸子冷了几分。   “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皇帝摆了摆手。“你的王府,朕已经让人收拾妥当。”   他转身,刚迈出一步,老皇帝阴测测的声音再次响起。   “想死可不容易,你得好好活着才能继续给楚国卖命,包括你的子子孙孙,永生永世都是皇族的奴 第48章 去找他说清楚吧【刷新一下】   “咯吱。”   王府大门打开,一切恢复如初,王府里的仆从守卫也都回来了,看上去和之前没有任何不同的地方。   却又像是少了很多东西,令北宫执的心空落落的。   沿着石子铺成的小路,头顶阳光穿过树叶在地上留下一片斑驳。   他迈入主院,推开房门,下意识的将剑举到一边,等了良久也没见到有人将这把剑抱起,然后殷切的放在剑架上,叽叽喳喳的在耳边说过不停。   眸子晃了晃,如漆黑墨夜里泛起了一丝涟漪。   嘴角苦涩蔓延,他差点忘了。   那个男人背叛了自己,离开了他。   他将举起剑的手垂下,自己走到剑架前,将剑放上去。   解开身上的外衣,肌肉线条几乎完美的背脊上,一道道的伤口狰狞可怖。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瓷瓶,反手往背上洒药,却因为是反手的有些位置洒不到,他眉头皱起,正要放弃的时候,一只白皙的手握住了药瓶。   “我来吧。”   他瞳孔一缩,转头不可置信的望着那一抹素影。   温君平歪着脑袋,笑眼弯弯。“王爷这样看我,会让我误以为王爷喜欢我,要不然今天我们就洞房吧。”   他的唇张了张,想说话,却见眼前画面消散,自己还是自己,而四周却没有温君平。   看着自己手里的药瓶,他苦笑着放在桌子上。   “我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想起他?那个背叛他的温君平......另外一边,温君平望着窗外的阳光,算算时间现在北宫执应该已经回府了吧。   温君平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决定去找他当面问个清楚。   他刚出家门就遇到了正准备回来的穆离,见他已经换好了衣裳便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你决定好了吗?”这是穆离最后_次问他。   若他选择去见王爷,接下来所需要面对的,或许是死亡。   毕竟,他背叛了王爷!““决定好了。”温君平点头。   “王爷下午回去北营巡视,稳定军心,你现在跟我去北营,等王爷到了再去见他。”   “多谢。”   穆离目光复杂的看着他,对于温君平这个人,他并不是非常喜欢,却也讨厌不起来。   但是他有他的原则和立场,若在他和王爷的利益甚至性命选择,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对王爷的忠诚。所以,要是王爷让他杀了温君平,也不会手软的。   温君平跟随者穆离到了军营,穆离将他安排在一处军帐,说王爷到了会通知他。   这一等就是半天,直到下午即将黄昏的时候,马蹄声远远的传来。   温君平走出帐篷,一路小跑着,当远远的看到那个男人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往帐篷后面躲了躲。   男人跳下马背俊脸清冷,脚步很快,周身气场比以前更加骇人。   进入军帐谈论政务,这一待天就暗了下来,等候在外的温君平喂了一晚上的蚊子。   左拍拍又拍拍,身上痒得难受。   只等到了半夜,温君平坐在外头都快睡着了,直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已经散了,进去吧。“是穆离。   温君平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谢谢。”而后朝营帐里走去。   营帐中,男人正坐在桌前,看了桌上的一卷羊皮地图,烛火落照在他的脸上,棱角分明的映衬得五官更加俊美。   北宫执的颜是那种带着些许野性和傲骨铮铮的冷,说高冷却透着一股子狂野,说狂野性格偏偏沉冷得能冻死人。   偶尔还有些害羞,看上去才像个正常人的样子。   当初为什么总是喜欢戏耍他呢,除了和别人打赌,可能大概是唯有看他出糗的时候,那副无措的样子。才让他觉得,他是个活着的人。   脚步声传来,男人并未抬头,只冷冷的吐出一句。   “出去,这里不需要伺候。”   余光瞥见这人非但不走反而越走越近,北宫执抬起头来。   当看到温君平就这样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愣了一下,旋即一副什么都看到的样子继续做手头上的事情。   “好久不见了。”   温君平打着招呼。   北宫执面无表情的低声喃喃。“本王魔怔了吗,怎总是出现幻觉,还是他......”“其实我这次回来是有一件事,想问清楚。”   温君平走上前,手撑着桌面,身体前倾的看着男人。   “皇上下令屠城你为何不屠,你想杀郑良还是想救他?!”   他双眸里带着期许,声音隐隐的在发颤,很紧张。   北宫执望着他,目光落在他的唇瓣上,鬼使神差的托起他的下巴,凑近吻住他的唇。   这幻觉好真实......真实到他以为温君平就站在他面前,就连这香甜的味道也如此的逼真......“啪!巴掌拍在他的脸上。   这一巴掌很清脆,也让北宫执惊醒,这不是幻觉!   再看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一股怒意充斥而上。   “温君平!”   背叛了他,如今还敢回来!还有,他刚刚打了他的脸?   “王爷想攻打墨雪城吗......”温君平望着他,还在等着他回答。   北宫执看着的唇,唇瓣因为他刚刚的吻而变得湿润,如此的诱人。   “不。”他本不该回答的,可他却说了。   或许有些东西藏在心里太累了。   “本王从来都不想攻打墨雪城。”   泪水一瞬间灌满了眼眶,有这句话就够了。   温君平的眸子变得柔和起来,他吸了吸鼻子,望着他笑了起来。   “我有个秘密,其实我不是温君平,我是......”“起火了,起火了!”外面一阵嘈杂声,打断了温君平的话。   北宫执掀开帘子快步走了出去,便见粮草都被烧了!   随后跟上来的温君平瞪大了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正疑惑着,手腕猛地别人抓住。   “阿良,跟我走。”   “天旭?”   被他拖着朝黑暗中走去,正好被北宫执看到这一幕。   “截下他。”   北宫执去追却扯动了旧伤,只阴沉着脸,下令道。   士兵们朝他们冲了过去,林天旭抓着温君平的手更紧。   “天旭,你疯了吗!”他压低了嗓子。   “疯掉的人是你,不是我。”林天旭低沉,带着怒意。   只听一阵马蹄声后,一支军队朝这边杀了过来。   林天吹了一声口哨一匹马朝他跑来,他翻身上马将温君平放在自己的前面,从他的腰边绕过勒住缰绳,在北宫执那几乎喷火的目光里。   挥动马鞭,扬长而去!   北宫执气急攻心一口血呕了出来,捂着胸口半跪在地上。   “王爷,王爷!去找军医,快!”   七手八脚的将北宫执送入的军帐,本就被用了刑身体还没恢复,这回怒急攻心便昏迷了过去。穆离见状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巴掌,跪在地上长跪不起。   “都是属下的错!”   他不该信任温君平!!   “天旭,你放开我!”   温君平挣扎着,要跳下马背,林天旭迅速的点住他的穴道,温君平的身体顿时无法动弹。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视线里是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军营。   不知是不是被风吹的,眼角一片酸涩,似乎有什么湿润的东西遮盖了眸子,让视线模糊了起来。   他没有想攻城,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比起仇恨,原来释然才是更加重要。   他的心结,就在这里,他无法接受北宫执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所以重生后他选择的是复仇,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报复。   可他想要的,终究是什么呢?   不知过了多久,林天旭勒住缰绳,在一处偏僻的村庄停下。   他跳下马背,将被点住穴道无法动弹的温君平抱了下来。   “你要带我去哪?”温君平诧异的看着林天旭。   此刻是深夜,他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通过微弱的月光看到他的脸部轮廓,认清楚他是林天旭。“你喜欢他。”他的声音冷冷的。   “天旭,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阿良,他对你做了什么,你比我任何人都清楚,死在他手里一次,你还想来第二次了吗?是的,他攻打墨雪城是因为皇帝的命令,就算如此,他还是做了,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再怎么狡辩都不行!”   “阿良,不是这样的。”   “别说了,再继续下去,只会寒了我的心,寒了将士们和百姓的心。”   他停下,将温君平放下来,解开他的穴道。   身体恢复自由,温君平看向众人。   看起来和寻常百姓一样的装束,可若仔细看他们的眼睛,都是有神的,不是普通人。   “这些都是跟着我们出生如死的将士,都抱着同一个愿望。”   林天旭走在最中间,背着篝火对着温君平单膝跪下。   “北宫执丧尽天良,灭绝人性,杀害我墨雪城将士与城主大人,天地不可恕,今日我们愿意以温公子马首是瞻,杀北宫执,夺回墨雪城!”   “愿意跟随温公子!”其他人都齐刷刷的跪下。   温君平眸光闪烁,再看向林天旭。   他到底要做什么?疯了吗!   “公子难道就忍心让大家寒心吗?”林天旭咄咄相逼。   温君平只得先暂时答应,他看得出来,林天旭现在很不对劲。   等他冷静一点,自己再和他好好说说。   心中打定主意,他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们。” 第49章 温君平,你给本王等着!   温君平乘上马车,从那夜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日。   一路颠簸,又有人看守,温君平无法离开,掀开车帘,温君平认出这是回墨雪城的路。   这几天不管温君平如何劝说林天旭都置若罔闻,一路他很安静,安静到令温君平觉得陌生,而就在昨天他忽然离开了,只留下温君平和其他人沿着路回城。   马车停下,林天旭掀幵车帘。   “下来吧,我有一件礼物送给你。”   对上他戾气微消的双眸,望着他满脸喷溅的血水,温君平心头腾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快速走下马车,瞳孔猛地缩紧,心头一颤!   墨雪城大门口,横七竖八的躺着官兵的尸体,鲜血染红了地面与城墙,大门已经打幵。   林天旭微笑着抓住温君平的手,脚踩过尸体朝里走去,也不管温君平是否愿意就上了城墙。   “阿良,你喜欢吗,这是我送给你的墨雪城!”   温君平站在城墙上,从这里俯看下方能看到遍地都是尸体,除了官兵的还有百姓的。   “不,这不是我想要的。”温君平摇头。   这句话就像是一根针刺痛了林天旭自负的内心。   “这座城池本来就是你的,我只不过是物归原主,至于楼下那些士兵就该死,还有那些百姓,对阿良不忠诚也该死!”   他抓住温君平的手,下了城楼一路朝城主府走去,一路上,温君平看到守着父母尸体哭泣的孩童,看到了店小二浑浑噩噩的坐在店门口,要饭的狗癞子趴在地上不知死活,客栈被大火烧了一半。   整座城池再无半点生气,到处都是哭泣和燃烧未尽的残骸。   不,他想要守护的城池不该是这副模样。   “砰!”   林天旭一脚踢幵城主府的大门,拉着温君平走进去。   “这儿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   他欣喜的望着温君平,像是个等待被夸赞的孩子。   可看在温君平眼里,却如此的恐怖骇人。   他摇头,后退一步。   “不,你不是我认识的天旭。”   转身便要离开,门砰的一声关闭。   “我懂了。”   林天旭低着头,温君平看不到他的样子,只听低低地说。   “你果然忘不了他,喜欢上了他,所以这里的一切你都看不上了?”   “天旭你疯了!”温君平真的很生气。   “是,我是疯了!”林天旭抓住他的肩膀,狠狠的按在木板门上。   “从找到你冰冷的尸体的那一刻,我就不再是我了。”   “你能原谅北宫执,我不能!”   “我已经去了解了真相,是北宫执救了百姓!”温君平看着他,目光闪烁。   “要不是他,百姓们都会死,如此想想只是死了我一人却保住了所有百姓的命也是值得的,再说了,我现在不是已经活过来了吗。”   “穿着几乎透明的衣服去勾引他,各种手段只为了谄媚的献出自己的身体,阿良,你很喜欢那种感觉吗?”   “要是那么喜欢,那就对我做。”   温君平瞪大了眼睛,脸色白_阵红一阵。   “天旭,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全天下的人都可以误解他,鄙夷他,可林天旭是他的发小,是和他最有默契的人,他以为自己不说他也会知道自己的苦衷,也会明白他不是个会献媚的人。   “来人,带温公子下去休息,没有我的吩咐不许放他出来。”   他转过身背对着他。   “天旭,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软禁我!”他嘶吼着,眼眶通红。   林天旭冷笑一声。“我不能软禁你,北宫执可以,不仅仅如此,你还在他软禁你的那段时间里想着法子勾引他,不如故技重施,我会比北宫执做得好。”   一句话,令温君平入赘冰窟。   他忽然发现,眼前的人好陌生。   陌生到令他怀疑,自己是否还认识他。   “砰!”房门关闭,而后传来锁门的声音。   温君平敲打着房门外面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不知过去多久,他嗓子都喊哑了,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扶着额头,泪水不受控制的落下。   “为什么会这样......”一切都乱了,从他成为北宫执的男妻,从救出林天旭,从发现真相到现在。   所有的事情和他所认知的都不一样,令他无比挫败。   “城主大人,您别难过了。”   窗外一个小脑袋趴在上面,温君平一眼就认出他来。   “小壮子!”   小壮子是温君平在外面游历的时候捡回来的孤儿,后来就一直在城主府里。   “怎么知道是我?”   “城主大人和林将军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一时间二人都沉默了,温君平不知道该怎么和小壮子说,貌似什么都不用说,因为林天旭说的是真相,他没有颜面辩解,他气恼的是这些话由林天旭这般残忍的说出来,并以此羞辱她。   就像是活生生是撕扯幵了他的伤口,展露在了所有的人面前,然后说放心我会给你缝合好,保证和之前—模一样。   “其实......”小壮子低着头,“有一件事,我想告诉城主大人。”   “这件事情,其实我早就该告诉城主了。”   “什么事?”温君平问道。   “在战王围攻的前一个月,有好几封城主的信件被林将军拦下了,并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起初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直到有一天我亲眼看到那封信,里面的内容我没有看仔细,好像是什么假死,并说会安排好。”   “当初我并不是很明白,直到城主投降后林将军赶回来,抱着城主大人的尸体癫狂的时候,我才将这两件事情联系到一起来。”   “城主大人不必自责,也没必要失望,只是看错了人而已。”   温君平一瞬间就想感觉有人从他的头顶上泼下来了一大盆凉水。   “城主大人,有人过来了,我先走了,晚些时候再来找您。”   小壮子离幵后,外面响起脚步声而后是锁打开的咔咔声。   一个侍从打扮的青年男子将一个食盒放在门口,而后又迅速的将门锁上。   在门口等候了一会儿,见温君平过去打开食盒并开始吃了起来,这才离幵。   一路快走着,到了主厅,见到了林天旭。   “他吃了吗?”   “回将军,温公子已经在吃饭了。”   林天旭勾了勾唇。“那就好。”   说着摆了摆手示意人退下,独自走到一张地图前,望着地图上标志着奉城的地方。   “北宫执敢来,我就让你有去无回!”   是他截下北宫执写给郑良的信,故意让郑良憎恨他,从而疏远他。   知道北宫执计划让郑良假死,并提前通知会让他吃些苦头,他看到了他的计划却隐瞒了下来,让郑良蒙在鼓里然后对北宫执恨之入骨,这样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丢了城池,又满怀恨意的郑良无处可去,只能留在他的身边。   他计划得很好,也顺从郑良的指挥在投降的前夕假装不知情离开墨雪城,其实他一直在观望,只等待时机就去救他。   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郑良骨子里的那份倔强,他服毒自尽了。   他无法承认这是自己的错,就将所有的罪责都归昝在了北宫执身上。   得知郑良活在温君平的身体里的时候,他兴奋得好几日没有睡觉。   得知他成为了北宫执的男妻,并打听到他的种种事迹,他怒火中烧。   在他看来,不管是温君平还是郑良,都是属于他的!   现在,他已经在墨雪城设下了陷阱,只等着北宫执送上门来!   奉城,战王府。   徐总管站在门口不敢进去,只因为王爷刚刚打翻了药碗,并处死了一个小太监。受了伤也拒绝包扎,手里握着一把剑眸子冷得吓人。   王府人人自危,哪里敢这个时候往枪口撞。   只等得一阵脚步声,见穆离来了,徐总管如遭大赦的走了过去。   “穆将军,您可算来了。”   现在你能劝说王爷的人,怕唯有他了。   穆离走了进去,绕过满地碎片躬身一叩。   “刚得到消息。”   “说。”   “林天旭带着他的部署叛变,攻下了墨雪城,占据了城主府。”   北宫执垂目望着手里的剑,粗糙的手指摩挲着,眸光杀气蒸腾。   “还有呢。”   穆离小心的看向王爷。“王爷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说!”男人几乎是怒吼着出声。   穆离低下头。“温君平被他带走了,正在城主府里。”   “好一个温君平!”   北宫执拍案而起。   他之前一直疑惑,为什么温君平会懂得那么多和郑良想同的东西。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切的明白,原来这不过是一场复仇。   他一幵始就是林天旭培养在他身边,假装得很像郑良的细作!   “哈哈!!”   他忽然大笑了起来,笑得癫狂,一双眼睛几乎滴出血来。   “为本王备甲,本王要亲自将温君平那个贱人檎回来,让他知道背叛本王的下场!“王爷你的伤势......”穆离担忧的说道。   北宫执一个眼神几乎能杀死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穆离只得应下。“属下这就去准备。”   穆离离开,北宫执站起来走到床边,一拳头狠狠的砸了下去。   “温君平,你给本王等着!” 第50章 你的命是本王的   温君平被软禁,一转眼过去了三天,他乖乖的吃饭,睡觉,没有任何反抗,因为他知道,唯有这样他才是最安全的。   深夜,外面传来蛙鸣声,这是小壮子给他的信号。   温君平走到窗户边透过窗梭纸看着外面的人影。   “城主大人,我这就放你出去。”   他轻手轻脚的解开门锁,门口的侍卫都已经昏睡了过去,小壮子手里拿着竹筒这是吹迷雾用的,当初还是温君平教他的。   温君平将昏迷过去的侍卫拖进去,换下他们身上的软甲和兽皮帽,现在是凌晨正是交接班的时间,在府里走动的侍卫多了温君平并没有太显眼。   “跟我来。”   小壮子带着温君平走了一条下人才走的后门,在这里已经有几个人等候着他了,都眼熟的有照顾他长大的奶娘,厨房里做饭的大叔,还有一些在城主府做了很多年的仆人。   “您真的是城主大人吗?”奶娘望着他陌生的脸,怯生生的询问。   温君平点头。   有这个答案就够了,奶娘抹了一把眼泪,推着温君平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   “你快点走,不然就走不掉了。”   温君平见他们神情紧张,察觉出了不对劲。   “出了什么事?”   奶娘垂下头不说话,厨房大叔叹气,其他头发花白的老仆人都沮丧着脸。   温君平只能看向小壮子。   “小壮子你说!”   小壮子摇头。“我不能说,我要是说了城主大人会有危险的。”   “小壮子你必须得告诉我,上辈子我就死得不明不白,你难道还想让我不明不白的活着!”   小壮子看向奶娘,见她点头,这才说道:“林天旭在城门口埋了很多火药,说要和北宫执同归于尽。”   “疯了!”温君平低吼着。   “他现在在哪!”   “北宫执的兵马已经朝这边赶来了,他在城门口迎敌。”   他话音刚落,温君平拔剑砍断了连接着马车的绳子,翻身上马“驾!”   与此同时,墨雪城外,黑压压的兵马正朝这边赶来,林天旭坐在城楼上,斜靠在太师椅上,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阳光落照他脸上,阴沉沉的没什么温度。   “北宫执,今天就让你有去无回!当初你是怎么对我的,现在就千百倍的付出代价!”   嘴角勾起一抹阴森的冷笑,林天旭满腔怒意,似乎唯有这样做才能舒坦一些。   老城主说林天旭狼,养不熟。   可偏偏他儿子郑良却不信,还将他当成最好的朋友,他很感动也发誓要一辈子效忠他,可就在他外出骊山历练五年后再回来,却恍若变了一个人。   与人说笑间都是在画山发生的事情,他们之间的距离在慢慢的拉远,他的功力增长了很多,有时候他都比不上他。   巨大的差距与生疏的距离,令林天旭不安起来,也将重重情绪落在了温君平说的最多的那个人身上。北宫执,只要他一说起这个名字,脸上都会展露笑容,眼里的光芒是和他相处的时候从未有过的。   哪怕他死过一次,哪怕他背负着仇恨,他依旧满心满眼都是他,现在解除了误会也知道一切。   郑良和他的距离会越来越远。   既然得不到,那么别人也休想得到。   北宫执抬眸正好与城楼上的林天旭对视上,薄唇微启冷冷的吐出一句。   “温君平在哪!”   “他已经是我的人了,现在正躺在床上起不来。”他站在城楼上,大笑着。   这笑声犹如一把把钢刀插入北宫执的心脏,口中腥甜蔓延,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找死!”   他一声令下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守城的兵马不足十万,一攻城门便破开。   北宫执率先进入,双眸通红,满心满眼都是林天旭方才说的那些话,胸口的怒意犹如火焰灼烧着他,令他狂暴!   “杀,一个不留!”   男人一剑砍下,血水四溅,这一刻他的恍若化身成了杀神。   林天旭似是早有预料半点儿都不慌乱。眼看着北宫执带的兵马都入了城,他下令让人将城门关闭,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弧度。   一切都结束了。   他点燃一根火把,慢慢的走向他身后堆着的炸药桶。   “天旭!”   一声大暍响彻整个城楼,温君平骑在马背上,朝着他大声呼喊着。   “不要,不要!!”   林天旭动作一滞,望着马背上的少年一阵恍惚,嘴角勾起一抹笑来,他身体颤抖,这笑声越来越大。   “舍不得他死?”   他面色一凝,眸里狠厉之色更甚。   “那就一起死吧!”   将手里的火把朝火药堆丢了过去。   一切恍若慢动作,林天旭疯狂的大笑。温君平跳下马背朝城门口跑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火把在空中转动了一圈朝火药堆落下。   结束了!   林天旭闭上眼睛,等待着美妙的炸响声,只等了一个呼吸的时间,没有意想之中的爆炸声音,他睁开眼睛,便被北宫执正牢牢的将火把抓在手中。   风吹得衣袍将男人的衣摆吹得猎猎作响,他一手持着火把一手提着长剑,双眸冷得似是天上之巅万年不化的寒泉。   “不自量力。”   四个字,概括了所有。   温君平气喘盱盱的跑上楼来,见火把没有落下他松了口气,再看向林天旭,见慢慢的抬起手,嘴角露出诡异的笑。   “小心!”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温君平阻挡在北宫执的面前,脚步踉跄了一下,晃晃悠悠的低头便见一支暗箭射入了胸膛,只留一小部分在外面。   他抬头看向林天旭,见他神色慌乱,想说什么却吐出一口血来。   “温君平!”   身体被人拦腰抱起,熟悉的味道涌入鼻息,男人的声音焦急而愤怒。   视线随着模糊起来,他能感觉到男人正抱着他下楼,大喊着叫军医过来。   温君平拼尽最后一点力气,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裳,咽下口中的血腥。   “别屠城……”   说完,温君平便彻底的失去了意识,狼牙暗器是他们一同设计并制作出来的,没有人能从这暗器里活下来。   现在自己要死了吧。   临死前脑子异常的清楚,他想了很多,关于他们在画山的时候,在王府的时候......另外有一件事情,他是最近才发现的,原来北宫执并没有对他做什么,这副身体象征着处子之身的朱砂痣还在。   这样他就放心了,他不会中毒而死,自己也没亏欠他。   可以安安心心的死了......怀中,少年紧抓着他的手无力的垂落,北宫执垂眸看着他扬起的唇角,犹如有什么东西狠狠的捏住了他的心脏,令他的心有那么一瞬停止了跳动。   “温君平,你要是敢死,本王就屠杀了所有的人!给你陪葬!”   似是因为这句话起了作用,怀中的人皱起眉头,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北宫执抱着温君平进入城主府,军医随后赶到,进入房间为他处理伤口,当看到是狼牙暗器的时候,便连连摇头。   “已经伤了心脏,怕是活不了了。”   北宫执一把揪住他的衣裳。“不管什么法子,你必须要救活他!”他双眸通红,眼底隐隐有泪光闪烁。   军医愣了一下,仔细回想,说道:“我听说过一个古法,说心头血能补心血,温公子之所以重伤便是心血损伤,若能补上说不定有的救。”   北宫执看向床榻上脸色苍白的人,明明是来弄死他的。   结果现在。   沉沉的呼了口气,他拔出匕首,刺入心脏!   “王爷!”   军医惊呼,北宫执却只冷冷的说了一句。   “取碗来!”   取血完毕,北宫执的脸色苍白了下去,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   “给他用,快!”   军医不敢怠慢,吩咐人去熬药而后便开始取狼牙暗器,取出暗器的过程及其痛苦,需要破开伤口将暗器取出来,这暗器上有倒刺取出来及其麻烦,稍有不慎整颗心脏都会被拉扯出来。   窗外小鸟叽叽喳喳的叫着,因为是盛夏天气炎热,王爷下令在屋子放了冰块降温。   木椿端着铜盆进来给温君平擦洗脸,望着床榻上白得几乎透明的人,木椿叹了口气。   自从王爷将他带回来后,已经过去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里王爷每日都会来看他,确认他还活着便离开了。   “公子,您快醒来吧。”   木椿喊了一句,温君平没有任何回应,他只得端着铜盆离开了。   下午,北宫执下朝回来,按照往日一样,下朝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来确认他是否还活着。   推开门走了进去,阳光照入在少年的脸上,轻纱拂动半遮着容颜,他恬静美好,就像是熟睡的仙子不着尘埃。   走到床边坐下,大掌拂过少年的眉眼,声音低沉略沙哑。   “你是本王用心头血救回来的人,你的命是本王的,本王命令你活下去!”   “睁开眼睛,睁开眼睛!”   他望着他的睫毛,哪怕只是一下颤抖,等了许久没有任何反应,他转身刚要离幵。   少年搭在被褥上的手指动弹了一下,睫毛微微的颤抖着睁幵了眼睛。   “这是哪?” 第51章 争宠的手段?   温君平很虚弱,虚弱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脑子里一片空白,陷入了一种懵懵的状态,这感觉就像是有人拿着一个棒槌狠狠的砸了一下脑袋,让脑子有那么一瞬间的空洞,短暂的失去了任何思考能力。   听到这微弱的声音,北宫执倏地回头,惊喜的望着床上苏醒过来的男人,几乎是急切的朝床边走去,正要伸手去触碰他,手一滞,眼看着要落在他的肩膀上的手缩回去,狭长的黑眸如凝结了冰霜的湖面,冷了下去。   “温君平你的命真够硬!这样都死不了!”   意识感官恢复的一瞬间,映入眼中的是男人毫无温度的眸子,以及这讥讽的话语。   男人转身离开,独留温君平躺在床上望着头顶帷幔陷入到了回忆中。   他伸手抚摸着包裹着纱布的胸口,这里还隐隐的疼,说明这一切不是梦。   想起林天旭,温君平的心口一阵刺痛,原来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是这种滋味。   北宫执现在是在生他的气吧,所以才会这样,可他还是救了自己。   嘴角苦涩,心头很不是滋味。   到现在他还是无法释然,林天旭的所作所为和自己的无能为力。   一切恍若噩梦,却真真实实的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事情因他而起,也因他而落下“公子!”   木椿进来端着刚熬好的参汤。   “王爷吩咐,说公子伤重苏醒,不能太快进食,让我熬了参汤。”   木椿感叹。“我在王府当差这么多年,就没见王爷对谁这般上心过。”   温君平暍了口汤,虽然尝不出味道,可那温暖的气息入喉,连带着心也暖了。   “我昏迷了多久了?”温君平问道。   “已经半个月了。”木椿说着,又继续说道:“半个月前,王爷抱着温公子回来后就一直住在这里,王爷请了很多太医为公子诊治,可公子如何都不醒来,那之后王爷每日都来看望公子,王爷对公子真的非常宠爱。”   温君平脸一热。“别胡说。”   “我要是说了半句假话就天打五雷轰。”   木椿一副要发毒誓的模样,温君平急忙打住。   垂眸看着自己因为昏迷而消瘦的手,本就细弱这会儿几乎瘦得皮包骨头,身上也没有什么力气,就连吃东西都需要木椿喂食。   想要去见他也不能......一连过了十来天,从刚开始只能暍一点汤到稀饭,现在能吃进去一些饭,也能在木椿的搀扶下在院子走走,却不能走太远,稍微久点就气喘如牛,甚至累到虚弱。   伤的是脏腑,恢复起来比普通伤要难得多,加上这副身躯本身就因为被太子长期喂药而病蔫蔫的,体质非常弱,能活下来都算是一个奇迹。   他昏迷的那段日子北宫执每日都来看他,可现在他醒了,却再也不见他来。   从木椿口中得知林天旭逃了,墨雪城也恢复了平静,现在由北宫执的兵马看守很安全。   北宫执信守承诺没有对百姓动手,这一点温君平很感激。   现在不来见他,是在生他的气吧。   温君平看向主院的方向,这十来天他已经想清楚了,等见到他就告诉他自己的身份,和他好好的谈谈。既然是误会,那么他们之间也不是非要你死我活不可。   一晃眼又过了十日,温君平能独立下地行走,脸色比之以前苍白到几乎透明的样子要好上了一些,虽然不能太过劳累,但是也不至于走几步就虚脱,当然太剧烈是不行的。   他能独立的在院子里走上一圈,可若再走一圈就会双腿发软。   “王爷在做什么?”温君平看向擦桌子的木椿。   木椿唇蠕动着,几次欲言又止,终是摇头。“兴许在忙吧,我一直在照顾公子也不知道。”   说完这话,他端着水盆就出去了,临到门口一脸凝重。   那件事,要不要告诉公子......算了,还是不说了,公子养伤要紧。   当一个人整日都在独处的时候,就会变得善于观察,木椿的不对劲温君平看在眼里。   —定出了什么事!   难道,因为北宫执贸然出兵,皇上要刁难他!   想到这里,温君平坐不住了。   乘着木椿去换水的功夫,扶着墙壁朝院门走去,出了院子温君平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了。   歇息了一会儿继续走,纤瘦的身子摇摇欲坠,走着走着就如老翁一般佝偻着躯体,气喘盱盱。   终是没了力气一屁股坐在假山后面。   抬头望着天空,以他以前的经验只要再坐一会儿就会恢复过来。   温君平再次懊恼这副身体的羸弱,要是自己的身体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   正当这是,有人朝这边走来,温君平正想招手求助,却是愣住了。   王府花园,开得正艳的花枝后,一高一矮二人并排走了过来。   男人身姿挺拔容貌俊美,一身暗纹黑袍神秘华贵,他的身侧站着一名男伶,皮肤白皙柳眉杏仁眼,小巧的鼻子下唇红润饱满,他身上穿着一件藕粉的纱衣,几乎透明的露出绣荷花的肚兜,此刻正挽着男的人胳膊,巧笑嫣然。   正要伸出的手僵硬住,温君平了木讷的望着二人从他身边走过,哑然失语。   只等二人走远,有个太监发现了跌坐在地上站不起来的温君平过去将他搀扶起来。   温君平望着男人离开的方向,眸子闪烁着,久久无法回过神。   “公子,公子?”   小太监喊了好几句,温君平这才反应过来,转而看向太监,问道:“那个男伶是谁?”   “他是皇上为了这次军功,赏赐给太子的人,名叫薛苓是王爷现在的新宠。”说完小太监看了一眼温君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快走着将温君平送到了皖川院门口就逃也似的走了。   在院子里找了许久都没找到温君平的木椿见温君平正站在门口,急忙过去将他搀扶住。   “温公子,您这是去了哪里,可让我好找。”   “你早就知道了吧。”温君平的声音很轻,浑身上下都透着颓然。   木椿噎住,知道公子是出去了并知道了王爷有了新宠的事情。   “公子别多想,王爷身份尊贵,府里多个人伺候也没什么,再说了公子现在不是受伤吗,等公子恢复了身子王爷一定会宠爱公子的。”   温君平半句安慰的话也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薛苓挽着北宫执胳膊的画面。   木椿搀扶着温君平进了屋子,取来毛巾给他擦拭着刚刚摔跤弄在身上的污渍。   收拾完便出去了,临到门口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温君平轻叹了一声。   这一夜,对于温君平来说很漫长,他睡不着便走出院子,顺着梯子爬上屋顶坐在上面,看着天空的明月。   每逢心情不好的时候,他都喜欢这样仰望星空。   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自己到底在介意什么,重生在这具躯体上,成为北宫执的男妻都是个巧合,对他的勾引和后面的所有事,都只是为了杀了他。   自己一直都是那个心机不纯的细作,是北宫执应该杀了灭口的人。   而今,却在看到他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时候,嫉妒了?   他扶着额头,笑得心口疼。   “真够荒唐的。”   吐出一口浊气,温君平不打算多想,等伤势恢复得差不多,自己就离开吧。   正要下去,猛然看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往后门走去,定睛一看,可不正是今日和北宫执并排走还挽着胳膊的薛苓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   温君平趴伏在屋顶上,听着他们的谈话。   “明天早上将这些毒药粉放在北宫执的食物里。”   “北宫执已经完全信任我了,一定没问题。”   简单的谈话后二人分别朝另外一个方向离开,这一幕如此的眼熟。   像极了当初的自己,很明显是北宫翼故技重施!   北宫执,有危险!   第二日,天蒙蒙亮,温君平离开了皖川院,他知道每日这个时间北宫执一定会在主院大厅用早膳,也是薛苓给北宫执下毒的最好时机。   温君平走得很快,累得气喘盱盱,手捂着胸口满头大汗。   他不能停下,要是晚了一步北宫执很可能会中毒,甚至没命。   王府大厅里,薛苓将一碗自己亲手熬好的燕窝粥送到了北宫执面前。   “王爷尝尝看可合口味,这是奴家熬夜为王爷做的,足足熬了五个钟头才好。“北宫执接过碗,挑起勺子,在薛苓的目光下朝口中送去。   “砰!”   大厅合上的门被推开,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如拉风箱似得在门口喘着,一个瘦小的身子弯曲着,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胸口。   一步一摇晃的朝他走了过来。   这短路不长,可他却走得很吃力,脸涨的通红就像是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   “不能……”   他摇摇晃晃的走到男人桌前,一手撑着桌面稳住身子,一手狠狠的一甩,将男人手里的燕窝粥给打翻在地。   再一咬牙,连着桌子一并给掀翻了!   “你不能吃他的......食物!”   说完,便朝前栽了下去!   身体毫无征兆的撞入男人的怀里,头顶响起男人冰冷异常的声音。   “这是你争宠的手段?拙劣得令人作呕。” 第52章 本王今日在这儿住   望着他冷冰冰的样子,温君平的心紧了几分,他抓住他的衣裳,摇头。   “不能暍,他给你下了药!”他很虚弱,虚弱到在他怀里都没有力气支撑自己。   “温公子,薛苓初来就被您这样泼脏水实属冤枉,这汤是我熬夜为王爷做的,您就因为自己不痛快就掀翻桌子,我受点委屈倒是没什么,可您不能对王爷大不敬!”   薛苓眼里含着泪水,用手帕擦拭着眼角,泪水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就和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由不得人不信。   温君平看向他,再看向满脸怒意的北宫执。   “你要相信我。”   “信你?”男人冷笑着,漆黑的眸子毫无波澜。   垂眸望着那个还趴在自己怀中的人儿,他眼底浮上一抹厌恶之色,抬手便将温君平推开。   毫无征兆被推开,温君平直接就摔在了地上,手按住了碎片,血腻湿了手心。   温君平忍着疼,艰难的坐起来还想辩解,男人甚至都不愿意再多看他一眼,便已经走了。   他不再信任他,甚至都不屑去看他一眼......温君平嘴角苦涩,自己这是在做什么,自取屈辱吗......手撑住地面,站起来,还没站稳。   “啪!”一巴掌狠狠的抽打在他的脸上,这力道大得令还没恢复伤势的温君平朝后踉跄着摔在了地上,手肘撞到桌面疼的刺骨。   捂着手臂,他抬眸便见薛苓朝他走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温君平你想阻止我,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   他俯身揪住温君平的衣领。   “你背叛了王爷,和别的男人私奔,王爷没杀了你就已经是仁慈了,别出来丢人现眼,你斗不过我的。”   他勾起唇,笑得妩媚。   “现在,太子最信任的人是我,而王爷最宠爱的人也是我。”   松开温君平的衣襟,擦拭着手上不存在的污渍,再将手帕狠狠的摔在温君平的脸上。   “识相点,滚出王府!”   温君平垂着头,任由那张帕子糊在脸上,随着他低垂的头掉落在地上,沾染上了他手心里溢出的血,染红了一片。   人都走了,只留下他一人呆呆的坐在原地,心口莫名的疼。   “公子!”   木椿赶了过来,见温君平的手在流血,急忙将他搀扶起来,差人叫了大夫,匆匆往皖川院走去。   大夫拔出了插入手心的碎片,洗了伤口又撒了药粉,这过程很疼,可温君平却面无表情,恍若这皮肉不是自己的一般。   满脑子都是男人厌恶的眼神,和薛苓说的话。   “宠爱”他忽然晡喃这二字。   大夫包扎好伤口就离开了,熬好药进来正好听到这二字的木椿叹了口气。   “公子您别想太多,就算薛苓得宠也只是一时,王爷在意的还是您。”   温君平背叛王爷和叛徒林天旭离开,王爷带兵追赶,没杀他,还救了他的命,这足矣说明一切不是吗。   垂着眸,看着被褥上锦绣的纹路,温君平金抿着唇,薛苓今天亲口承认自己是太子的人,那么他的目的也十分明显,那就是要了北宫执的命。   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因为自己曾经也和他一样,是太子的棋子。   望着自己细弱的胳膊,温君平皱眉。   “我饿了。”   他得尽快恢复,不能让他们得逞。   伺候完温君平吃饭暍药睡觉后,木椿离开皖川院到了王府书房的门前。   “王爷。”   “进来。”   木椿弓着腰将。“公子已经睡下了。”   北宫执手持着毛笔继续批阅军务,写下最后一笔,顿住。   “可有好好吃饭。”   “公子今日的胃口特别好,足足三大碗米饭。”   “伤呢。”   “已经包扎好了,并无大碍。”   男人顿住的笔继续下去。   木椿后退着出去,如往常一样并报完成后便回到了皖川院,就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晃眼,又过了一月,温君平的身体彻底的恢复了。   每日清晨少不得要围着院子跑上一圈,北宫执已经彻底的将他给忘了,温君平也乐得自在,虽然薛苓的事情令温君平很在意,不过想想北宫执的狡诈,当初自己用尽手段都没能得手,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吧。   身体恢复的同时,内功也在慢慢的恢复,温君平捏着一根筷子瞍的一声飞身出去,穿过了挂在树上还没长大的果实上。   温君平满意的点头。   整日在院子里待着总归不是办法,温君平决定今夜出王府去一趟。   他有一件事情,需要在离开之前做好。   穿上夜行衣,带上面具,温君平跃上屋顶离开了王府。   从这处屋顶跳跃到另外一处,温君平身轻如燕,虽然不如从前那副躯体,却也能发挥出五成的实力来。寻到了目的地,温君平从屋顶跃下,背靠着墙壁朝窗户里望去。   这是冯大人的居所,当初就是他代表皇上下得战书,那之后他便升官加爵,好不风光。   温君平上一世太过相信手底下人,加之自己少年心性玩心太重,忽略了政务,所以才很多事情都被蒙在鼓里。   现在,得知了真相,知道北宫执是想救他而不是害他后,他便越想了解事情的真相,关于灭城,关于是谁要害自己。   灭城之仇,他必须要报。   冯大人正准备睡觉,便听咯吱一声窗户打开的声音,起身疑惑的朝外看,夜色下纱帘摇动,并无一人。他起身去关窗户,刚合上一把锋利的匕首便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想活命就别动。”   这声音是刻意压低的沙哑。   “你是谁!”冯大人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使臣,并没有被唬住。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温君平眯着眼睛,抵在他脖颈的匕首贴近了几分。“有话好好说。”见匕首潜入了皮肉,冯大人淡定不起来了,声音开始发颤。   “下令屠杀墨雪城的人是谁?”温君平问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这都快半年前的事情了。”   “说!”手紧了几分。   “刀剑无眼壮士小心,我说,我说。”   冯大人回忆了片刻说道:“是皇帝下令的,不过这奏折是国舅爷写的。”   “敢问壮士,您和墨雪城有什么关系?”他眸子转向后面想看清楚是谁,一记刀手落下,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温君平出了府邸,站在屋顶上俯看下方。   “国舅爷......墨雪城与他们无愁无怨,为何要将我们置于死地!”   “公子?”   门口传来木椿的声音,温君平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睡过头了。揉了揉眼睛,掀幵被褥下床。   “木椿,什么事。”   木椿一个劲的使眼色,温君平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身上的衣裳也松松垮垮的一副慵懒又邋遢的模样。平日里他都胡收拾得很好,唯独今天这副邋遢的样子。   木椿的嘴巴_张_和,那口型是说。“王爷来了。”   温君平愣了一下,朝他后面看去,便见北宫执正朝他走来,木椿推到了一旁,二人四目相对。   温君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松垮甚至都没系好的衣裳,肩膀耷拉着,胸口露出一片雪白,头发和鸡窝似得,刘海还睡得飞起,因为昨夜出去回来得太晚早上才睡,所以睡得格外的沉,唇角还留着一串口水印子。   这副模样绝对算不上好看!   “砰!”他关上房门。   “等我一会儿。”   倒不是温君平在意自己的打扮,而是昨天晚上脱下的夜行衣和面具还在床头放着。   他抱起衣服塞到床底下,洗了把脸,穿好衣裳,随意用手指抓了抓头发,打开了房门。   北宫执走了进来,淡淡的扫了一眼他凌乱的床褥。   “收拾干净,本王今日在这儿住。”   “哈?”温君平眨了眨眼睛。   “在我这儿住?王爷不是有个男伶吗,怎么不召他陪你,我这儿乱七八糟的,王爷怕是睡不习惯,再说我……”   男人皱眉,抬手将他那张聒噪不停的嘴捏住,俊脸凑近他,凤眸眯起。   “温君平,再敢多说一个字,本王撕烂你的嘴!”   北宫执看着他的眼睛,的目光下移,落在他白皙的脖颈上,脑子里总不由自主的想起林天旭说的那句。“他已经是我的人了,现在正躺在床上起不来呢。”   心中怒火熊熊燃烧,捏着他下巴的手力道加重。   温君平疼得眼泪水都流了出来。   手抵在他的胸口企图将他推开,这个动作似是触及到了他的痛处,北宫执双眸通红一把勒住他的脖子,拖拽着按在床上。   “咚!”的一声响,温君平吃痛一声。   就在他嘴巴里喊着疼的那一瞬间,男人冰冷的唇贴了上来。   紧接着如野兽一般席卷了唇齿,蹂躏着那一抹香甜,恨不得将他吞入腹中。   鼻息间呼吸越来越沉,缺氧的窒息感令他的意识在游离的边缘。   他的手抵在他的胸口,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不行!”在男人索吻的空隙,他挣扎着说出这两个字,手抵住他的脸,手脚并用的将他推开。   北宫执愣住,望着抱着衣裳所在床角的人,满脸诧异与愤怒。   “你不愿?!” 第53章 明明撩拨本王的人是你啊   温君平闪烁瞳眸中是男人带着怒意的质问。   这个时候,让他怎么和他说自己身体的状况,要是进一步下去,他可是会死的。   见他不回答,北宫执一把拉下他的衣领,露出肩膀和一大片胸前。   “不可以!”   温君平摇头拒绝了他。   男人手里的动作停住,心口犹如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堵住,令他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以前的你并不是这样。”   以前他巴不得他能对他做些什么,上杆子求着他宠幸他。现在他满足他,却和他说不行。   “欲拒还迎?”他冷笑着。   “这是谁教你的?太子还是你那个情郎。”   温君平猛地抬眸,望着漆黑的眸子,只觉莫名其妙。   “什么意思?”   “从你进入王府到现在,本王就知道你的企图,无非就是想勾引本王得到本王的宠幸,好为你的主子卖命,杀了本王!”他低吼着,眼底泛着血红,这副模样是他从未见过的......癫狂。   北宫执一直都很冷静,就算杀人也不眨眼。   这样的他,令他头一次感觉到了畏惧。   他往床角后缩了缩,这一动作犹如一把火轰的一下在北宫执的胸口炸开。   他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将他强压在床上,勒住他的脖子。   “你以为本王不敢杀你?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不过是千人压万人骑的脏东西!”   听到这番话,温君平气了,彻底的气了。   望着他那副癫狂的样子也不害怕了,与他对视着,冷笑一声。   “是啊,您是王爷我配不上您,那就别在这儿与我纠缠,去宠幸你那位娇滴滴的男宠去!”   北宫执望着他,下巴绷得紧紧的,鼻息间哼了口气,他松开温君平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温君平还保持着被他压在床上的姿势,一行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滑落到耳畔,他疑惑的伸出手触碰着自己的眼角。   欸?自己哭什么呢。   “砰!”   北宫执一脚踹幵房门,怒气冲冲的进入薛苓的房间,抓住他的手臂拖拽着到床上。   “将衣裳脱了,一件不剩。”他的声音毫无起伏,唯有眸里怒意翻滚,拳头更是捏得咯吱作响。   薛苓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心中窃喜没想到就这么成了。   他解幵衣裳,姣好的身体就这样展露在王爷的面前。   北宫执望着他,定定的望着。   烛火下,这男伶美艳娇媚的身体曲线动人,可此刻在北宫执却提不起半丝欲望。   “为什么只有温君平可以?”   薛苓缠上了王爷的手臂,“王爷在说什么呢。”修长的手朝他的衣襟里探去,募地被男人抓住。   “你不是他。”   他转身离开,回到书房望著书房内侧挂着的画像。   “郑良啊郑良,你惹的祸,却就这么不负责任的走了,明明撩拨本王的人是你啊。”   他大笑着,“来人,拿酒来!”   北宫执暍得伶仃大醉,模糊间,他似乎看到有人来了,他站在那儿眼神里透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同情。   “你可是堂堂战王,怎能这样。”一声叹息后。   北宫执合上了眼睛,这一夜他睡得很沉,他总会梦到在画山的时候二人同居的日子。   “你别总是板着一张脸,看着怪吓人的。”   “唉唉唉,说好的我睡床你睡地,你要是想睡床,那我就勉为其难和你一起睡好了。”   唇角缓缓的勾起一抹笑,亦如少年时那般干净无杂。   温君平垂眸望着枕着自己大腿睡着的男人,望着他挂在书房的画像。   “为什么要挂着他的画像?”   “他是本王爱慕之人。”   “欸?”   温君平低头看着怀中昏睡的人,心砰砰直跳,刚刚是他在说话还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第二天,当北宫执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坐在书房的椅子上。   扶着因为宿醉而发胀的头,想记忆起昨夜的事,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咚咚。”外面响起敲门声。   “王爷,厨房熬了醒酒汤。”小太监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北宫执暍了一些醒酒汤,头倒是没那么疼了。   出了王府便去早朝去了。   温君平躲在远处,见北宫执乘着马车去上朝,转身正要回院子去。   温君平回头,是薛苓。   “你不是喜欢王爷吧?”   他走到他身边,砸了哂嘴。“太子栽培的恩情我们得用命去偿还,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太子着实令人寒心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   “既然你已经放弃了任务,那现在这个任务就是我的,别在这儿碍手碍脚了,懂吗?”   薛苓把玩着垂在耳畔的发丝,“昨夜差一点我就得逞了,比起你王爷更加宠爱我,明白吗?”   温君平淡淡的哦了一声,说了一句。“那你继续努力。”   而后转身往皖川院的方向走去,只留薛苓一脸阴沉。“别得意太早,温君平早晚有你哭的时候。”   他从怀里取出一包药粉来,上次汤被温君平打翻了,所以他只能再想办法。   今天就完事就让北宫执和自己水到渠成!   如此才不枉费太子殿下对自己的栽培之恩丨温君平回到房间,坐在镜子前将前几天购买得到的易容用品摆好,当初在画山跟着师傅学艺,最喜欢的便是易容术,也最为精通。   不多时,镜子里出现一张相貌平平的脸,小眼睛塌鼻子微翘着的嘴巴,这模样丢在人群堆里都不起眼。换上家丁杂役的衣服温君平从后门出了王府。   上次逼问冯大人,从他口中得知是国舅爷提出攻打墨雪城,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温君平会去清算干净了,而后再干干脆脆的离幵这里。   如此也算给那些牺牲的士兵和百姓们一个交代。   国舅爷酷爱逛花楼,有传闻说,太子之所以买下那么多的花楼,就是为讨好这位权倾朝野的国舅爷。   奉城最大的玩乐聚集地,百花楼。   温君平百花楼对面的街边,等魏武长的出现。   国舅名叫魏武长,是当今皇后的亲弟弟,权势滔天,要不是有他的支持,北宫翼怕是早就皇储之争里败下阵来了。   到了下午,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百花楼前,一个肥头油脸的大胖子下了么车,马车在他下来的一瞬晃动了好几下,他背着手,一副官家气派。   “魏国舅,盼星星盼月亮的,总算将您啊给盼来了~”老鸨顶着涂抹了厚厚胭脂的脸,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快里面请。”   待他进去后,温君平走过去也要进去却被老鸨给挡住了。   “今日有贵客包场,不待客。”   说出这话的时候,老鸨那眼神特鄙夷,主要是温君平穿得太寒酸了,越是这种地方就凭借穿着猜测人的财力和实力。   走正门走不通,温君平看向几个朝里面抬厨房和各种杂物胭脂的杂役。   他走过去,打晕了一名杂役,换上他的衣服进入了百花楼。   在路上借故肚子疼,温君平跳上屋顶,掀开瓦砾朝里看去。   只见圆桌前,坐着三五个人,为首的正是魏武长,这些人都是朝中的官员,有一个温君平还认得。就是前天夜里,被逼问真相的冯大人。   “有人夜袭我的府邸,还逼问有关于墨雪城的事情,这事大有蹊跷。”   “难道是墨雪城余孽?”另外一个人说道。   “魏国舅,这事儿要是查下去我们几个都得遭殃。”   国舅爷之所以提出攻打富裕的墨雪城其实是为了弥补自己贪污的亏损,以战来补充国库空虚。   要是那个神秘人真的有心要查,将事情给闹大,他们几个都得玩完。   温君平眯着眼睛,仔细琢磨着这句话,看来果真隐藏着秘密。   “什么人!”一声大暍,几人同时看向屋顶。   温君平暗道不好,放下瓦片,飞身跃下屋顶离幵。   “去追!”魏武长下令,几个黑影瞍瞍瞍的追了出去。   温君平跃下一条巷子里,掀开面具从巷子了走出来,没入人群里。   黑衣人站在屋顶上寻找了一圈,最后还是将目光锁定在了温君平身上。   “你停一下。”   温君平回头,见他们追上来,掀开了菜摊子逃跑,背后穷追不舍,温君平见有一辆马车朝这边走来,毫无迟疑的跳了进去。   见人已经被马车甩开,温君平松了口气。   放松的坐在马车里,抬眸映入眼里的是双黑色的靴子和绣金边的玄色长袍。   很眼熟!   顺着衣摆往上,是男人峻冷的脸。   温君平抽了抽嘴角,不会这么巧吧......他站起来掀开车帘准备跳马车。   “本王若是你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去送死。”   温君平定睛看去,该死!黑衣人还在!   “听闻近日有人夜袭冯大人,是你吧。”   男人看着他,眼睛里带着一丝探究。   温君平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易容的,北宫执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王爷是想将我交出去?”   一件衣服落在了他的头顶。   “换上,随本王入宫。”   “入宫?”   “你认为你逃脱得了?”   温君平眨了眨眼睛。“王爷为什么要救我?”“本王最近也在查这件事情,或许我们可以合作。 第54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   北宫执要和自己合作?他没听错吧,难道有诈!   他慢慢的后退寻找机会就跳车。   “本王若要杀你,你早就死了,犯不着和你说这么多废话。”   温君平觉得在理,讪讪的坐在了他对面。   “王爷为什么想和我合作?”他刻意压低了嗓子,使得声音粗狂而深沉,甚至有些难听。   “你随本王入宫就知道为何了。”   他淡淡的说着,合上眼睛靠在马车里假寐,眉头紧皱手揉着太阳穴。   温君平暗自摇头,知道头疼吧,让你夜里暍酒,还暍得伶仃大醉。   看着自己手里的衣裳,犹豫了片刻温君平解开了外衣,看了一眼男人确定他真的闭上了眼睛,这才背过身去将衣裳换上。   不多时,马车在皇宫大门口停下,北宫执下了马车,温君平紧随其后。   这一幕只将前来迎接他的太监看傻了眼。   “王爷好上这一口了?”   战王断袖家里有个男妻还养了个男宠,传闻和穆离穆将军也不清不楚,这下怎么马车里又多出了个太监来。   是太监也就罢了,长得还差强人意,王爷的口味真够独特的!   温君平跟在北宫执的背后,一路上所见之人都会对北宫执行礼,他置若罔闻很高冷,算得上是目中无人。   不知是不是错觉,从跨入宫门的那一刻起他的脚步变得沉重了起来。   “战王到。”   殿外太监扯着嗓子喊着,里面吐出了一句。   “音”北宫执迈入高高的门槛走入殿门,随行温君平只能候在殿外。   只见北宫执走了进去,满朝文武之前他单膝跪地躬身行礼。   “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不是父皇?   温君平疑惑,北宫执不是皇子吗?   老皇帝并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击着龙案,满是褶皱的老眼微微的眯起满是精明的算计与毒辣。   “林天旭带着兵马叛变,你身为王爷却不知道,只等他攻下了墨雪城你才发现,现在过了一个月犯人你还未抓到,你是否该给朕一个交代。”   “启禀皇上,林天旭叛变后王爷已经带兵将城池夺回来了,也算是功过相抵,至于抓捕囚犯这不是王爷职责,是刑部和兵部......”柳知鹤的话还没说完。   魏武长走上前,打断了他的话,“我听说,战王之所以去追林天旭是因为自己的男妻与人苟合给他带了绿帽子。”   “噗。”大殿上传来此起彼伏的笑声。   “我就战王最近脸色怎么不好呢,原来是太绿了啊。”   “哈哈哈哈哈。”   听着这笑声,望着男人跪在大殿被一众人嘲笑被皇帝责罚,温君平心头发紧。   他所认识的北宫执向来高冷强大,他以为他很强大,强大到在任何人面前都能为所欲为。   这还是他头一次看到,北宫执这般受辱的模样。   而这一切竟都是因为自己!   “北宫执玩忽职守,罪不可恕,罚俸三年,交出虎符卸去军甲。”   “谢皇上。”   北宫执双手将虎符交出去,又有人过来将他身上代表身份的四爪金龙服褪去,只穿着一件亵衣独站在朝堂上。   “退下吧。”   “曰,,疋。   北宫执转身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可若仔细看去便会注意到他那攥着的拳头早已青筋鼓起。   北宫翼满眼得意,那表情肆意到就差没笑出声来,国舅爷憋着笑,以前他还说北宫翼不务正业不知道立功得到皇上的信任只知道弄些个歪门邪道。   而今看来,这歪门邪道还是挺有用的。   二人对视一笑,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狠毒之色。   北宫执走出大殿,温君平站在殿外望着他唇张了张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了。   就连一句抱歉的话也卡在嗓子里。   “走吧。”   北宫执声音淡淡的,没有任何起伏,就像是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会发生什么。   坐在马车里,温君平看向他“你想让我做什么?”   “替本王杀人。”   “杀谁?”   “魏武长。”   “王爷为何要杀他?”温君平的心砰砰直跳。   北宫执闭上眼睛,良久沙哑道:“为某个人报仇。”   “为什么找我......”温君平目光复杂,声音隐隐发颤。   “能悄无声息的进入冯大人的府邸并将逼问出他幕后之人,这说明你身手不凡,去追问这件事情说明你一定是墨雪城的人,就凭借这两点你就是最佳的人选。”   温君平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反正这本来就是他的计划,而且他非常看不惯北宫执被欺负,不用他说魏国舅魏武长这条命他收了。   他伸出手。“合作愉快。”   男人望着他的手心疑惑着片刻伸出手,二人击掌。   “三天后,我来找你^”说罢温君平跳下马车,消失在人流中。   回到王府,木椿正焦急找他,见他回来可算是松了口气。   “温公子您可算回来了。”   “出了什么事?”   “我刚听隔壁院子的小太监们在议论,说薛苓今天给王爷准备了一场艳舞。”   “哦。”温君平兴趣缺缺。   “公子您上点心吧,要是王爷真被他勾引了,您以后正妻的位置恐怕也没了。”   原本木椿也不急,觉得王爷还是在乎公子的,可是就在昨天王爷去了薛苓的房间还差点和他发生了什么,薛苓还将此事大为宣传,就差没站在城楼上喊着自己脱光了衣服差点被王爷给临幸了。   木椿深刻的感觉到危机,王爷恐怕要变心了,要命的是自己的主子居然毫不在意,甚至都不去看看。   他怎么能不急。   温君平哭笑不得,“什么正妻,谁爱当就去当呗。““公子,您怎么……”   “早些回去睡吧,我也困了。”   房门关闭,木椿见他不听,只叹了口气转身离幵。   外面安静了下来,温君平点亮了烛火,望着燃烧的火焰平静的心泛起了一丝涟漪。   脑子里不住的回想着木椿那句话。   薛苓给王爷准备了一场艳舞,他要在今夜勾引王爷!   猛地想起了什么,温君平拉开房门。   自己这副躯体是太子炼的药人,与之合欢便会中毒,那薛苓也一定和他一样。   该死,他怎么将这件事情给忘了!   一定要赶上!   “王爷,春宵一刻值千金~”北宫执刚回来坐下,房门从外推开,薛苓穿着一身几乎透明一副在门口搔首弄姿。   北宫执莫名的想起了温君平初来的时候穿着一身俗套的红衣在他面前僵硬扭动的模样,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来。   见王爷笑了,薛苓以为有用,走进去水袖一扬里面裹夹的药粉带着令人迷醉的香味弥漫了整个屋子。   北宫执一时失神,望着他却想着温君平,当回忆起他拒绝他推开他的模样时,眉头皱了起来。   恰在这个时候薛苓搂着他的脖子顺势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长夜漫漫,王爷想不想玩点有趣的东西,就比如......我。”   北宫执甩了甩头,模模糊糊的画面里,怀中的薛苓变成了温君平。   他托起他的下巴,双眸迷离,俯身便要吻下去。   “砰!”   房门从外推开,温君平站在门口。   “北宫执!”大暍一声。   说话间手捂住口鼻,这是迷魂散!   “别来坏我的好事!”薛苓恶狠狠的瞪着他,外面几个太监进来便要将温君平抓出去,温君平眸子一凛一拳一个打翻在地。   “你会武功?”   话没说完,一击刀手落下,薛苓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将人解决干净,温君平忽然意识到自己在他面前展露出了武功,要露馅了吗!   罢了罢了,既然被他抓个正着,索性就坦白吧。   “北宫执,我……”   他转身,却见北宫执趴在桌上已经昏睡了过去。   温君平松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北宫执没有任何反应,温君平便搀扶起他朝他屋内走去,进入卧房关上房门,将他放在床上。   “你不是心机挺重的吗,怎么就栽在了他的手里?”这话说得酸溜溜的,自己几次都没得逞,薛苓倒是一次就成功了。   话说,自己酸什么,这又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明明是他的黑历史......温君平望着他熟睡的俊脸,看了一眼书桌上的毛笔,眉头一挑。   以前他可没少让自己吃亏,他贼兮兮的过去拿起毛笔就往他脸上画,嘴角勾着坏笑这模样要是再加上两只小牛角和小尾巴活脱脱的就是个小恶魔。   画完了,温君平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   想着自己玩够了,也该回去了,转身正要走,手臂一紧被男人猛地抓住,身体朝床上栽去,身上一沉。   屋外的风吹熄了烛火,漆黑中温君平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听到粗重的喘息声呼哧呼哧的吹着热气。温君平咽了口口水,心头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手胡乱的推搡着碰触了滚烫得吓人的东西。   这下糟了!   身为男人温君平清楚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薛苓这丫的给下的药不是迷魂散而是别的东西......“阿良,阿良......”他喃喃着,炙热的唇埋在他的脖子里啃咬。   温君平如遭雷劈。   他,他他他喊的是谁?   “别拒绝我,阿良......”温君平的脑子一下就蒙了!   直到男人抬起他的腿,他才猛然惊醒过来! 第55章 在乎他   暗黑中,温君平的手紧紧的攥着裤头,北宫执拽着裤腿,你来我往二人似是和这条裤子较上劲了。只听哧啦一声,裤子变成了两截,温君平磕碰到了床板。   顾不得疼提着半边裤子就往外跑,要是现在烛火还亮着,一定能看到一张熟透了的脸。   气呼呼的跳下床,北宫执哪肯让他走,按住他的肩膀又拖回了床上,温君平慌了,情急之下运转内功点住了他的穴道,又补了_脚。   只听咚的一声响,北宫执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温君平乘机逃也是的冲出屋子,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插上倒栓,将桌子等等但凡他能推动的东西都堵在门口。   完成这些他虚脱的跌坐在地上。   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竟被吓得满头大汗。   暗恼的捂着唇想着刚刚差点就被......温君平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   他也就是口嗨,到了真家伙事温君平比谁都害怕。   风吹得半开的门咯吱咯吱的响动,夜里的风虽凉爽也耐不住夏季的燥热,就算躺在地板上北宫执身体里的那股子火依旧无法消散。   倒是这一摔让他清醒了过来。   运转内功冲破穴道北宫执盘膝而坐开始逼毒,不多时已经满头大汗,虽然热未退欲火还在,可神智已经恢复,也就难受一些,还能控制住念头。   “晤晤晤!!!”卧房外,被打晕了捆绑在角落里的薛苓醒了过来,口被堵住发出鸣鸣的声音。   北宫执的脸一瞬阴沉了下去,脸上的嫌恶化成的滔天戾气。   “来人。”   暗卫出现在房间里,跪在地上。   “在。”   “将厕奴叫来,本王有赏赐。”   暗卫看了一眼屋外,听着薛苓发出的动静,明白了王爷的意思。   厕奴奇丑无比,浑身长满了黑痣脸上还有个大肉瘤被当怪物殴打,王爷好心收留他打扫茅房成为厕奴,而今倒是便宜了他。   王府茅房,正在卖力刷马桶的厕奴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前来带他过去的暗卫。   手里的刷子掉落,下一刻被丢到了一个房间里,一股异香涌入鼻子里,白皙的胳膊缠绕上他的脖子。   “要我……”   第二天早早的,木椿端着早点,敲响了房门。   在门口等着,听着里面咚咚声音,半晌门才打幵。   只见屋子里桌椅都凌乱的摆放着,和遭了贼似得,而温君平衣裳不整裤子还只有半截。   “有贼人进屋了!”   温君平这才意识到自己昨天晚上太累了,在地板上睡了过去没换衣服,赶忙将门给关上,换了裤子衣裳套上外衫这才打开房门。   “我去找管家。”木椿吓得够呛,认定了有贼。   温君平拉住他,手指扣着脸颊,讪讪的。   “没有贼。”   “那裤子是......”“这不是天热吗,我寻思着裤子裁短点就凉快。”   木椿恍然大悟,还说让温君平教教他,要给自己也做两条夜里睡觉穿。   温君平尬到不想谈论裤子的事情,偏偏木椿是个热情的主,一出去就和院子里其他小太监说了,说温君平设计了一条穿着不热的裤子。   温君平真相找个地洞钻进去!   “温君平,你出来。”院外传来尖锐的声音。   温君平朝外看去。“谁啊。”   这破锣嗓子,温君平乍一听没听出是谁的声音。   木椿放下手里的针线活,恋恋不舍的放下自己做了一半的短裤出去看。   不多时跑回来,说:“是薛苓。”   “他来做什么?”温君平对他本能的不喜欢。   薛苓是北宫翼派来的人,留在王府像一颗定时炸弹,温君平对他很戒备。   不等木椿回答,薛苓由个小太监搀扶着进来,走路一瘸一拐的,脸色红润和上了胭脂一般。   “王爷昨天晚上和我同床了。”他坐在屋内的椅子上,小心翼翼的怕折断了腰,眉眼里透着得意和经过人时后还未褪去的魅。“今天一早就感觉我这腰都快断了呢。”   “同床!”温君平站了起来,看着他。“你们,你们睡在了一起?”   薛苓得意的把玩着垂落在耳畔的头发。   “可不是吗,王爷很勇猛。”   他看向温君平将他眼里的失意尽收眼底。   “以前我败给你,不代表我会一直败给你。”   温君平不明白他的意思,直到对上他的眼睛。   温君平的脑子忽地闪过一抹画面,幽暗的房间里,几个被灌了药的毒人被架在特制的架在上种毒,所有的人都死了,只有温君平和另外一个人活了下来,最终因为眼睛的颜色与众不同温君平被选中。   而没被选中的那个将永远锁在暗黑的地下室。   而这个人就是薛苓!   他将那段暗无天日的痛苦都归罪于抢夺了他机会的温君平身上。   薛苓走了过来,温君平后退着脚下踉跄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薛苓手扶着温君平坐着的椅子扶手身体前倾唇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森冷冷的说。   “王爷和我同房就会中毒,你知道我们是一样的人,我成功了,而你失败。你觉得殿下会如何处置你?被锁在地下的人,应该是你!”   说完他站起来,嘴角上扬笑得面目狰狞。   “哈哈哈哈!!”   他大笑着离开,独留温君平一人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   见他脸色不好,木椿担忧的喊了一句。“温公子?”   温君平倏地站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出屋子。   昨天夜里自己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被吓得跑回屋子,留他一个人!   薛苓是毒人,和他合欢他会死!   北宫执他不是很厉害吗,为什么会......眼看着走到主院门口,温君平停下,抬头望着天空,只觉天旋地转,脚下踉跄着后退靠在墙壁上。去找他又什么意义呢,质问他,告诉他真相?   让他知道自己快死了,然后每日担惊受怕......他垂着头,泪水从眼眶滴落,啪嗒啪嗒落在地面上留下点点水渍。   他蹲下来抱着脑袋,前所未有的混乱。   自己一定是生病发烧将脑子给烧糊涂了,不然怎么会有种自己的东西被人夺走的挫败感。   明明不在乎他的......可为什么心会这么痛!   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扎了一下。   王府,书房。   北宫执正翻看着手里的册子,这里面记载的是温君平的身份记录。   昨天晚上他分明看到温君平冲进来三两下解决了薛苓身边的太监,那身法不是一个娇弱的男伶能有的。而且他还会点穴。   “王爷。”徐总管躬身在屋外。   “什么事。”   徐总管瞧见温君平状态不对,想着还是和王爷禀报。   “温公子在院外蹲着,是否要将他带来。”   “备有本王的传唤我不许他进来,送他会皖川院去。”   徐总管应了一声,转身去院外,到了外头却见人不见了。   暗自摇头,又折返回去。   见他回来,北宫执抬眸看向他。   “人呢。”   “回王爷,温公子已经走了,有件事情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北宫执心不在焉,莫名烦躁。   “薛公子他到处宣扬说王爷昨夜宠幸了他,要不要派人压住这消息。”   北宫执翻动纸页的手一顿。   “皖川院的人可知道了。”   “今早薛公子特意去说了,那之后温公子便跑出来蹲在院外墙角......”他看向王爷,“哭了。”   北宫执眸子闪了闪,似是在笑?   他手放下册子屁股离凳刚准备出书桌,迟疑了片刻又坐了回去。   “你去和他说,什么时候说清楚自己和林天旭的关系,就什么时候来见本王,否则就让他在皖川院待一辈子。”   之前是他对他太好,所以才恃宠而骄的吧。   明明不过是个男伶罢了。   自己何故去上心他。   徐总管想劝说几句,见王爷执拗也只好退了下去,走到门口暗自叹了口气。   跟随王爷多年,知道王爷脾性。   王爷什么时候对一个人如此上心过,不仅三番四次包容他,还为他放出心头血。   温君平的命,是王爷无数次的放血熬药救回来的。   明明救了,却下令不许人说,不仅如此还将人给晾着。   温君平重伤昏迷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叹了口气,徐总管弓着腰离开,他刚走,穆离就走了进来。   北宫执背手站在窗口:“查得如何了。”   “如王爷所料,太子已经开始行动,并派出了元庆和金人秘密勾结。”   穆离攻回墨雪城立功,功过相抵北宫执已经让他官复原职,并将一件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去办。   回来的时候,王爷早就预料到会被撤职查办,早就将一切都安排妥当。   王爷刚被卸甲,太子就想尽办法弄到了他的兵权,而后秘密勾结了金兵,密谋篡位。   原本他还小心谨慎不敢贸然行动,可就在今日,薛苓到处薛阳自己被临幸后,太子的胆子便大了起来。旁人不知为何,负责调查薛苓身份的穆离一清二楚。   薛苓和温君平都是太子炼的毒人,目的就是为了勾引王爷毒杀王爷。   唯有他中毒了,太子才会有恃无恐。 第56章 他是郑良!   “证据确凿,只要将呈给皇上太子就算不死也难保太子之位。”   北宫执摇头。“还不是时候。”   “王爷的意思是?”穆离不解。   “现在就算本王将此事揭露出去,皇上也未必信本王,不如坐山观虎斗,让他们斗得两败俱伤。”   这就是北宫执任由兵权被夺也淡定自若的原因。   从一开始,他就是这样打算的。   越是难以得到手,太子便越想得到,等他一直想得到的兵权终于握在他的手里,便会因为害怕失去而寝食难安,与其担惊受怕不如拼个鱼死网破。   “王爷英明。”穆离钦佩不已。   之前还一直担心王爷被温君平所迷惑,现在看来是他多心了,王爷的心从来没有被任何人动摇过分毫。温君平不过是棋子而已。   只不过......“王爷的计划虽好,就怕魏国舅会出面阻止。”   朝堂上,支持东宫以国舅为首,国舅和皇后是亲姐弟,魏国舅自然会权利帮助太子。   太子被权利冲昏了头,魏国舅却不傻,此刻得知了这件事情,他肯定已经坐不住了。   北宫执眯着眼睛。   “本王已有安排。”   “王爷现在一举一动都在宫里的监视之下,属下前来见王爷也在他们的掌握之中,等属下回军营说不定会被太子借机支走,王爷要动手,是要动用暗卫军?”北宫执手里现在也只剩下那秘密培养的那一支所向披靡的神秘暗卫军可用。   可若是贸然动用,最后的杀手锏也将暴露出来。   这并不是明智的事情。   “本王有一个人选,他会去杀魏武长。”   “谁?”   北宫执望着画像,目光深邃。   “敌人的敌人。”   翌日,天蒙蒙亮。   大清早的徐总管刚出房间,侍卫就匆匆过来禀报。   “徐总管,修瓦匠来了。”   徐总管愣了一下,疑惑自己什么时候请了修瓦匠,没地方漏雨啊。   难道有地方,自个儿给忘了?   “让他进来吧。”   徐总管仔细回忆,任由他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哪儿漏雨需要修补。   修瓦匠背着器具进来,不等徐总管交代就往冷院的方向走去,推开破旧的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挺拔如松的背影。   他身着藏青色暗纹常服,发丝竖起用玉簪固定,腰间别着剑,手正搭在剑柄上。   修瓦匠进来男人并没有回头,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剑柄。   “来了。”   修瓦匠摘下头上的草帽,露出一张其貌不扬的脸。   “草民怎敢违约。”这声音沙哑难听,就像是暍多了烈酒烧了嗓子一般。   温君平不想来的,这几天他很颓废,心很乱,也不想看到他。   最后还是来了。   只说,是他要为兄弟们报仇杀魏武长需要他的情报,如此来说服自己和他见面。   北宫执转头看着他,目光冷淡。   “魏武长会在明日申时出城前往莫干山官道方向出发,莫干山峡谷是你最好的埋伏地点。”   温君平同样用冷淡的目光与他对视。   “此事很凶险。”   “这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温君平抽了抽唇,“让人卖命总得给出相应的报酬。”   “本王是在帮你报仇。”   温君平冷笑着,眼底泛起了水雾。“好一个‘帮我报仇’。”   他转身背对着他抬眸望着天空,好不让泪水流出弄花了妆容。   “这么说,我得谢谢你才对。”   他攥紧拳头,忍着喉头哽咽。   “我听说你和你家男宠同房了,有件事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太子炼了毒人,身体含有剧毒,你极有可能中毒了,最好去找大夫看看。我听闻离殇吴道子的医术。”   能说的他都说了,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他转身离幵,这次刺杀完成后,他就离开这里。   再也不回来了。   拾起地上的草帽,背起工具箱温君平朝外走去,刚到门口。”   一个荷包朝他丢了过来,他抬手接住。   “这里是一千两银票,你的报酬。”   温君平将他攥在手心里,笑得坦荡。   “这买卖我赚了,多谢。”   北宫执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眼熟。等等,他怎么知道薛苓是毒人。   还有,师父吴道子的名号他居然知道!   他是谁!   出王府温君平靠在巷子里,望着手里的荷包。   “这件事情结束后,我就走得干干净净,这回盘缠都有了,够我衣食无忧过一辈子了,这一趟也值了。”   他苦笑着,绕了一个弯进入王府回到皖川院。   温君平已经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一夜了,木椿早早的去厨房吩咐做了温君平最喜欢吃的几个点心,刚到皖川院便见一个陌生人站在院子里。   刚想喊人,转身便见人不见了,赶忙去敲温君平的门。   不多时房门打开,温君平穿着亵衣头发凌乱,脸上湿漉漉的。“公子刚刚可见着可疑的人?”   “没有,你手里端着什么。”温君平转移话题。   “哦,这是桃花酥,银耳羹,四喜丸子,还有......”“去厅房吃吧。”温君平走出来合上房门,透过门缝能看到他脱了丢在地上的衣服和卸妆的道具和撕扯下来的假皮。   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第二天,温君平早早的起床,换上了一身黑色劲装便悄无声的离开了王府,他什么都没带,只带了北宫执给他的一千两银票。   这一趟离开,要么死,要么生!   而他也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地方来。   本想和北宫执坦白身份,对他说一句抱歉。   但是现在想想没必要了,人家有新欢。   心头酸酸的,温君平却并未察觉,只觉不忿心意难平。   离开王府,温君平没有直接去莫干山,而是先去了青山道观的衣冠冢,取走了他的佩剑‘玄栾’。   他拔出剑,望着倒影在剑身上自己的脸,目光坚定。   “该带你走了。”   到了时辰,木椿照常端着温君平喜欢的点心在门口敲门,平日里敲了两次门就会打幵。   这一次木椿敲了许多次,也没见门打幵。   “温公子,公子,您起了吗?”   他在门口喊了几句依旧没有回应,木椿急了撞门进去。   屋内空无一人。   只留下一张纸条!   “王爷,魏武长已经出城了。”穆离禀报道。   北宫执坐在书桌前,手握着剑柄时而紧时而松。   “王爷放心便是,他一定会得手。”   他们给王爷下毒,以为王爷不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魏丞相的小妾就是北宫执安排进去的,在他临行前已经给他喂了药令他功力全无。   如此一来刺杀的几率就大大的增加。   北宫执在等,等他成功与否的消息,也在赌,赌自己是否看错人。   忽地,有个小太监匆匆进来禀报。   “说。”   “刚得到消息,魏丞相小妾死了。”   北宫执皱起眉头,心头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猛地站起来。   “是陷阱!”   “还好王爷没有亲自前去,而是派遣一个本就和他们有过节的人,就算暴露,也怀疑不到王爷身上。”穆离松了口气。   北宫执坐回椅子上,可握着剑柄上的手却青筋鼓起。   “王爷,不好了,不好了!”   木椿一路小跑着冲入书房,守卫将他拦下,他便在门口大喊。   “温公子不见了!”   “让他进来。”   王爷发话,木椿连滚带爬的进来跪在地上,眼眶通红。   “你刚刚说什么。”北宫执询问道。   木椿是跑来的,一路气喘盱盱见到王爷又吓得够呛,说话也结结巴巴了起来。   “我,今天早上去叫门......公子没反应,我我我我就就撞开门,发现了......这个!”   他双手将一张纸条奉上。   北宫执让他放在桌上,木椿站起来弓着腰恭恭敬敬的放好,北宫执这才拾起,这张纸条上写着一行毛笔字,字迹颜筋柳骨,绝美娟秀却有几分眼熟,上面写着一行字:‘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你刚刚说,温君平不见了?”说这话的时候就连他自己都未曾发现,声音在颤抖。   “曰”疋。   北宫执一个箭步冲出书房,几乎是用跑的到了皖川院,推开半开的门。   屋内摆放得整整齐齐,被褥衣服洗漱用具都在,就连他平日里喜欢攥在手里玩的把件都好好的摆放在桌上。   “可去王府别的地方找过。”   木椿点头。“都找过了,没有。”   北宫执手里紧攥着那张字条,走到他床边坐下,手抚过缎面猛然碰触到了什么,掀开被褥是一张面具。这是?   将整个被褥都掀幵,一件太监服从垫料里掉出来。   和北宫执交给那位杀手的那件,一模一样!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脑子里条条线索串联,一个大胆的猜测猛然浮现。   看向床边的梳妆台,他走过去伸手拉开抽屉。   一张人皮面具!   “你怎么会做杂菜汤?”   “你和他很像,就连味道都一样。”   “留在本王身边代替他。”   脑子里一连串的画面飘过,最后定额在这张人皮面具上。   “郑良,他是郑良!”   他又惊又喜,他早该猜测到的!这天底下能说服林天旭的人只有郑良!还有杂菜汤,他说话的语气,他会点穴,会易谷,会轻功,想杀魏武长。   等等。   北宫执猛地想起,温君平正在赶往莫干山的路上,刺杀魏武长丨!   不好!   —阵风吹过,北宫执夺门而出! 第57章 他中了什么毒!   山里风大,狂风将树叶被吹得沙沙摇动,马蹄陷入泥里带起淤泥,温君平身着黑色劲装骑在马背上,臂膀上系着的白绸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抵达莫干山山涧温君平勒住缰绳,不远处一列人马正朝这边驶来,温君平的目光锁定在一辆马车上。魏武长就在那里面!   屏息静气埋伏在山涧高处,温君平拔出挂在腰间的玄栾剑,玄栾为短剑,最擅长近身搏斗极为适合暗杀。   亡城之仇今天就此了结!   “轱辘轱辘......”车轮碾压过路面,山涧碎石多了起来,队伍放缓了脚步。   就在车轮慢速进入山涧的一瞬间,巨大的石头从高处滚落下来,轰隆一声将路堵住。   拉车的马惊得挣脱绳索,马夫被这颠簸给震落到了地上。   时机到了!   温君平从山涧上方跃下,掀开车帘正要一剑刺去却落了空。   马车里空无一人!   “不好,是陷阱!”   轰隆轰隆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温君平回头看去,黑压压的士兵已经将他包围,为首的人正太子的走狗元庆。   “让我看看企图暗杀魏国舅的人,是谁!”   他骑马上前,只一眼,元庆的脸色变得奇怪了起来,惊诧,错愕,恍然大悟,震怒!   种种情绪扭曲成了一张丑陋狰狞的脸。   “是你!!”   温君平扫了一眼,看样子他们早就埋伏在这里,只等自己上钩。   这消息是北宫执提供的,难道!   “温君平,我以前就发现你不对劲,你巧舌如簧戏耍太子,现在看你还如何狡辩!”他用拇指指着自己的鼻子嚣张的抬起下巴,从温君平的角度只能看到黑洞洞的两个鼻孔。   “今天落在我手里,算你倒霉。”   他一扬手。   “我要活的!拿下!”   装备精良的士兵整齐划一的朝温君平包围而去,哒哒哒哒的脚步声犹如拖着锁魂链的死神,巨大的阴影朝他包裹而来,天色也随之暗了下来。   温君平抬头望着天空,一滴雨水落在他脸上。   “北宫执我终究错信了你。”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眸里尽是绝决,抬起手里的剑便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如此多的精兵,就算他插翅也逃脱不掉,与其被抓还不如自己了结,免受皮肉之苦!   一皎牙,牙肌颤抖手一用力。   “啪嗒,啪嗒。”   鲜血滴落在地上,晕染到了松散的泥沙里。   温君平错愕的睁幵眼睛。   狂风将男人身上的衣袍吹得鼓鼓的,他身着一袭青蓝色的常服,发丝半束随风而动。   即将划破他的咽喉的玄栾剑正被一只大掌紧紧的抓着,锋利的刀刃嵌入皮肉,血流不止。   “傻瓜。”   盆泼大雨落下,晔啦的雨声淹没了男人口中宠溺又恼怒的话语。   温君平愣愣的望着他,眸里模糊不清,不知是不是被雨水灌入了眼睛的缘故,酸涩的疼,连带着身体也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这_次,他赶上了!   一阵厮杀声传来,鲜血与雨水将地面染上了赤红,男人的眼睛一直落在他的身上,直到温君平松开持剑的手。   北宫执托起他的下巴,霸道的擒住了他的脖子,吻了下去!   鲜血染红的雨水恍若置身于地狱的战场,厮杀,痛苦的嚎叫,怒吼,刀剑嵌入血肉的钝声,可他什么都听不到了。   只有胸口里,那怦怦的心跳提醒着他,他还活着。   被雨水浇灌的眼睛酸涩,他疲惫的慢慢的合上,紧绷着的身体也软了下去。   见怀中的人没了反应,北宫执起初还开心,以为他没有拒绝自己,直到从温君平的口齿间尝了腥甜的味道,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唇离开他的唇,再看怀中的人,脸色苍白得没了血色,手无力的垂落,似是被在一瞬间被剪短了提线的木偶娃娃一般,没了丝毫生气。   “阿良,阿良!!”   他抱着他跃上马背,穿过厮杀的军队朝丰城赶去!   战王府。   北宫执抱着昏迷过去的温君平快步进来,大吼着。   “叫大夫,快!”   徐总管不敢怠慢招呼人急忙去请大夫来。   北宫执抱着昏迷过去的温君平进入房间,解开他身上湿透衣裳,替他换上了干净的,当目光落在他胸口已经恢复长出了红肉的伤口时愣住。   眼前浮现出他气喘盱盱的跑上城楼,急切大喊着小心,他冲过来替他挡下了暗箭,他倒在自己的怀里差点死掉。   而他还在猜忌赌气,觉得他背叛了自己。   他是郑良,他是郑良啊。   唯有他才会这样义无反顾的救自己,表面上是个总喜欢拿他打趣的人,可他心里清楚的知道,唯有他的眼里,自己不是个异类。   他们都知道他北宫执不是皇上亲子,是贵妃与人苟且身下的孽种,在屈辱中长大的他从来没有被人正视过。   唯有他......郑良,他的眼里自己从来都不是个异类。   或许从那个时候他便已经种下了情根。   可他这样一个就连自己命运都无法掌控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去谈情爱二字。   大掌抚摸着他的伤口,他眼底通红,水雾缭绕着。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若他知道是他,绝对不会让他如此委屈,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半分。   也坚决不会让他再次绝望到自刎。   床上的人没有给他任何回应,就这样安静的睡着,被雨水打湿的皮肤白的和纸张一样,这种白,他只在死人身上看到过。   北宫执慌了,彻底的慌了!   他紧咬着牙齿,他按住的肩膀。   “阿良!你说你想去江湖游历请我作伴,我去!你说你要做师兄,我让你做!”   “只求你,别离开我......”一滴晶莹的液体滴落在下来,北宫执错愕着,这是什么?   泪?   原来自己也会流泪。   “王爷大夫来了......”徐总管带着大夫匆匆进来,刚到门口便见王爷长泣不止,饶是他也震惊得无法说话。   徐总管是贵妃身边的小太监,后来负责照顾北宫执长大,在他的记忆里,这个孩子天生与众不同,他从来没见到他流泪过。   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是感情。   大夫过去给温君平诊脉,北宫执担忧的看着他。   “他并无皮外伤,是毒发了。”   “他中了什么毒!”北宫执双眸通红。   “这毒极为诡异,恕老夫才疏学浅,看不出来,也解不了。”   大夫背起药箱离开“庸医,再去找御医,去!”   御医来了一拨又一拨,每一位御医的回答几乎都是一致,无药可救。   门外,望着里面忙进忙出的御医,薛苓得意的勾起唇来。   “让你背叛殿下,这就是你忤逆殿下背叛殿下的下场!”   “你在这里做什么。”木椿出现在他背后。   那看似温润甚至有些瘦弱的木椿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用力一丢将他丢入了屋内。   木椿走进去,跪在地上,指着薛苓。   “王爷,他可能有办法救温公子。”   薛苓黑着脸,恶狠狠的瞪着木椿,那表情似是要将他活吃了。   木椿这一提醒,北宫执想起来了,他和他都是太子送来的......人!   北宫执一把将他拎起来。“说,要如何替他解毒!”   薛苓摇头,目光闪烁。“我不知道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说!”   北宫执失去了耐心,狠狠的勒住他的脖子。薛苓两眼翻白,挣扎着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只要同床......就可以解毒。”   北宫执松开他,“细细说来。”   薛苓捂着脖子,大口喘着气。   “太子殿下说过,如果到了时间没有完成任务,被喂了毒的毒人就会被自己体内毒给毒死!想要解毒只有和人同房才行,而同房后另外一个人就会将毒渡入到自己的体内。”   “被渡毒的人,会怎么样。”   “会中毒暴毙。”   北宫执沉着脸。“将他关起来,没有本王的吩咐不许他出来。”   “王爷放了我吧,我不想死,王爷,王爷!!”薛苓被拖出去。   北宫执走入里间,坐在床边,望着床上熟睡的人。   “木椿你出去,此事不许对任何人张扬。”   木椿眼睛瞪大。“王爷打算......”“出去!”   纱帘垂落朦胧了男人挺拔的背影表达着他的决心。   木椿垂着头走出房间关上了门。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北宫执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的人,手指触碰着他的眉眼,虽然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也没有亲口听他承认自己的身份。   可一切都已经再清楚不过,他就是郑良。   自己终究是亏欠了他的,以前是,现在也是。   ^俯身亲吻着他的额头,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唇,轻轻落在他的耳畔,声音沙哑温柔语气里带笑笑“就让我们回到你刚来王府那天,完成属于我们的洞房花烛,成为名副其实的夫妻。”   他解开他的外衣,温君平忽然皱起眉头似是在抗议。   他宠溺的揉开他眉心里的皱起。   “别害怕,安心的交给我就好。”   “阿良。”   “阿良。”   “阿良……”   这一夜他不知叫了多少遍,这个名字怎么喊都不够。 第58章 好,我成全你!   雨下了一夜,第二天的天空就和被洗干净了一般明亮,早起的阳光透过窗台照入屋内,落在缎面的被褥上。   床下凌乱的衣裳,床上交织在一起的双腿足矣说明昨夜的一切。   似是这样阳光太过刺目,温君平没了睡意,慵懒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一块结实的胸肌,温君平猛地瞪大了眸子。   咽了口口水,抬头是一张俊脸,自己枕着他的胳膊,要命的是他的手还搂着自己的腰,双腿交织着。!!   感觉到身体的异样,温君平吓得快惊呼出声了。   哆哆嗦嗦的想推开他,却不敢。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怎么会在北宫执的床上,还有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到了真格的时候,他发现脑子里那些原身学过的知识,现在忘得一干二净!   “醒了?”   头顶响起男人带着磁性的声音,温君平脑子一片空白逃避似得闭上了眼睛。   北宫执将落在他脸颊上的一缕发丝拨开,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温君平身体绷紧。   北宫执眸子一黯,双眸中危险的火焰闪烁。   “不放松下来,我可能会克制不住。”   温君平的脸蹭的一下通红,头顶都恨不得能冒出热气来。   “你,你先下去!”   “你确定。”他宠溺的揉着他腰。   “下去!”他声音几乎带着哭腔。   北宫执没有勉强他,他下了床,几乎完美男性躯体就这样展露在他的面前。   温君平只看一眼就将自己的头蒙在被子里不出来。   北宫执穿好衣服,望着将自己藏在被褥里的人,唇角的笑,好比外面的阳光灿烂夺目。   “累了就休息,别勉强自己起来。”   听着男人的笑声,温君平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只等他走出去,房门关上,他的脑袋才从被子里冒出来。   以前他还没体验过和男人同床是怎么一回事,这一次他清清楚楚毕生难忘的知道了!   “我怎么会在北宫执的床上。”   他喃喃着,仔细回忆。   他记得他去刺杀魏武长,结果中了埋伏,那之后有人救了他,是北宫执。   而后自己的身体就不停使唤的倒下去,再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鼓足了勇气掀开被子看着被种了一身的草莓印记,温君平犹如被卸了所有的力气。   他想下床,坐起来才发现自己的腰都快废了!   要命的是腿,这架势就和快脱臼了差不多,还怎么下床。   他气恼的咬着唇,又羞又恼。   恢复了一阵子,温君平才起来穿衣裳,床边摆放着一件质地极好的玄袍,这是......他记得这件衣裳,这是五年前他外出游历的时候路过一家成衣店,夸赞说这件玄袍若穿在自己身上一定是当代大侠再世。   穿好衣裳温君平扶着桌沿下了床,两腿打摆子差点没摔个狗啃泥。   好在木椿进来手疾眼快将他搀扶住。   “王爷昵。”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温君平的脸又一阵发热。   “王爷在处理政务,估摸着一会儿就回来了。”   温君平吃着早点,心不在焉。   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可能已经中毒了。   气归气,关乎人命,他觉得该和他说清楚比较好。   下午,临近天黑的时候北宫执处理完后续事宜回到了王府。   “太子和魏武长已经连成谋逆篡位,现在已经在路上了,我们的情报有误看似中了埋伏,实则是调虎离山,好让他们前去会和。”穆离说道。   北宫执心不在焉,脑子总是会不自觉的回忆起昨夜的美好,弄他心痒痒的总想着快点回去。   “没什么事你退下吧。”   穆离只得低头。“属下告退。”   “王爷!”穆离前脚刚走,徐总管便匆匆赶来。   “出了什么事。”   北宫执半点时间都不想耽搁,只想快些去主院瞧瞧他身子好些了吗。   “厕奴,暴毙了。”   “区区厕奴与本王禀报作甚。”   绕过他正打算走,猛然想起了什么。   “带本王去看看。”   茅房外面,躺着一个丑陋的男人,浑身黑痣脸上长着毒瘤,此刻已经七窍流血而亡。   “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前几天还好好的,忽然就暴毙了。”徐总管疑惑的说着,全然没注意到北宫执煞白的脸色。   厕奴为何会暴毙,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天夜里,是厕奴和薛苓同房而不是他。   厕奴之所以会暴毙是因为中了毒。   “只有一个半个月。”   北宫执后退一步。“你去将他处理了。”   “老奴一会儿找人将他埋了,王爷不是要回主院去,今天温公子就问了老奴几次,说要见王爷呢。”徐总管说着,却见王爷转身就走。   不是要去见温公子?   天色暗下,温君平坐在桌前等了许久也没见北宫执过来。   “公子,你先吃吧,饭菜都热了两遍了。”木椿劝道。   “他回来了没有?”温君平看向木椿,见木椿欲言又止,便知道他已经回府了。   “回到王府也不回主院,是去见薛苓了?”   “不是。”木椿摇头,终是说了出来。“王爷正在书房呢。”   “我去见他。”   温君平站起来,忍着发软的腿朝外走,木椿搀扶着他却被他推幵。   “我没事。”   他要单独去见他。   书房的窗户上,倒映着男人坐在书桌前书写的影子。   温君平站在门口想推门进去,想了想变成了轻叩。   “是我。”   书房里冷冷的吐出一句。“别来烦本王。”   温君平垂着眸子,他讨厌他自称‘本王’今天早上明明不是这样的,原来一个人翻脸可以翻这么快。“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书房里的没有回应,倒影在窗户的影子还在继续书写什么。   温君平索性靠在门板上,叹了口气,将这副身体的秘密说了出来。   “去找你的师父,他会解毒,一定可以帮到你。”   等了一段时间,北宫执没有说话,也没有出来。   温君平满脸落寞,转身一瘸一拐的走了,回的不是主院而是皖川院。   一晃眼过了三日。   北宫执三天前就离开王府了,温君平猜测他应该是去找师父解毒去了,每日温君平都会在王府门口站一会儿,等他回来。   远远的听到马蹄声传来,温君平看去,是北宫执,他回来了。   马匹在王府大门口停下,温君平凑了过去。   “怎么样......”北宫执掠过他快步走入王府,如同他就是个透明人。   温君平带笑的脸僵硬了,嘴角泛起苦涩。   辗转到了下午,温君平还是决定去询问结果,他推开房门。   “王爷,我……”   推门二人的画面是北宫执抱着薛苓,而薛苓则衣冠不整,到嘴边的话噎了回去。   好事被温君平打扰,北宫执怒吼。   “滚!”   “为什么!”温君平指着薛苓。“王爷可知道他的身份?”   “当然知道,他可比你听话多了,知道拿解药给本王服用。”   “解药?所以,你身上的毒已经解开了!”   “滚出去,别妨碍本王的好事。”男人不耐烦的皱眉。   “只和你睡了一次就纠缠不休,认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个名义上的男妻,玩物而已。”   温君平攥着拳头,唇咬得发白。   “我知道了。”   他气冲冲的出了屋子,摔门走去,回到皖川院简单收拾了一下包袱,一跃跳上屋顶,看着那间亮着烛火的屋子。   “你要赶我走,你要他。”   “好,我成全你!”   强忍着眼眶里的泪不然它流出来,温君平跃下屋顶,没入黑暗中。   “王爷演戏演完了?”怀里,薛苓颤抖如筛糠,眼里尽是惊恐。   北宫执松幵薛苓,一个箭步冲出屋子,跃上屋顶望着漆黑的夜色,眼底一片黯然。   一个月后,已是初秋,树上偶尔会落下几片黄叶子,天气稍凉。   位处于最南边的山峦深处,偏僻荒凉的张家村。   村子里有个长得和天仙一样的男子,虽然长得好看,却是个傻子。   张家村的媒婆见他长得好看,说要给他说一门婚事,李家沱的胖子正好好这一口,家里是卖猪肉的不去愁肉吃,二人结了亲也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五天前的晚上下了很大的雨,突发了泥石流将整片山地都埋了,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了过去,头上受了伤,人也傻了。”张嫂子惋惜的看着坐在院子里发呆的男人。   “也不知道他是哪家的人,有没有成亲,嫁给李家胖子,万一他的家人找上门来,那......”张嫂子面露难色。   “诶,怕什么呀,咱们这山窝窝里,也就这两户村子,这附近没人认识他,那他以后也没机会出去了,早些找个归宿也不至于饿死,不然你就一直养着他,你家里也不宽裕啊。”媒婆讥讽着说道。   张嫂子家里养着五个孩子,每日只给小娃吃饭就已经吃不饱了,再多一张嘴真的是养不活,而且这个傻子不说话也不做事,天天坐着发呆。   “好,就依你的。”   “王胖子说要带一头猪崽子来换他,你啊一点儿都不亏!” 第59章 有生路不走!   一声婴儿的啼哭响彻整个皇宫,稳婆抱着刚出生的婴儿从房间里出来,双手俸给皇上。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是位健康的小皇子。”   婴儿暸亮的啼哭换不来皇帝半点欢喜,反而满脸厌烦。   喜婆手都举酸了,还不见皇帝来抱小皇子,正要缩回去,忽地手中一轻。   婴儿被皇帝抱了过去,单手提起婴孩便要想朝下砸去。   刚产子的贵妃不顾宫女阻扰,跑过去,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   “求皇上放过我儿,只要放了他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望着抱着自己腿的女人,想着当初让他嫁给自己的时候,她那副誓死不从的模样,皇帝慢慢放下了手。“昭告天下就说朕得一龙子,心情大悦,举国欢庆。”   女人错愕的抬眸,却只看到一双冰冷的眼睛。   皇帝将孩子交给了稳婆,拖着女子进入宫殿。   “轰隆一声。”   大门关闭,这一关就是十年。   铁笼子里,少年徒手杀了饿了足足五天的野狼,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将一颗狰狞的狼头丢在地上。“你做的很好,今天允许你去见你的母妃。”   大门打开,少年走进去。   这是他头一次见到了只在宫女太监口里所提起的贵妃也就是他的母妃。   明明才二十七八年华,女人已经白了两鬓,身体干瘦脸色苍白,眉眼间依稀能看到她以前的倾城绝色。   也正是这绝世的容貌,皇帝才会不惜任何代价将她抢夺到宫里,在被皇帝抓入宫中的时候,她就已经怀有身孕。   “我儿,你是我儿?”女人想过来,奈何腿上锁着铁链,伸出枯骨一般的手企图去拥抱他,却发现自己够不着。   少年就站在那里,看着她,杀的人多了,人也会变得冷血,他从不知什么是亲情,甚至都不知母妃是何物。   许是母子血浓于水的亲情使得他走了过去,任由女人抱着他哭泣。   女人询问他的生活,嘘寒问暖的说着一些他从未听过的话,听起来很啰嗦又无用。   当得知小小年纪的他每日练习如何杀人的时候,女人忽然疯狂的抓着锁链大吼了起来。   “啊啊啊啊,不,不不!!”   良久她冷静下来,满眼红血丝。   “去,去找你的父亲,他是个很厉害的人,你去让他来救娘,快去,快去。”   “父亲?”他喃喃着这个陌生的名字。   似是想起自己杀人的时候,有个和他的差不多大的孩子凄惨的喊着不要杀我的父亲。   “他的全名叫墨风尘,道号:吴道子。”   少年记下了,离开了冷宫房门再一次被紧紧的关上。   他被带去了宫殿,那位他本该称之为父皇的人告诉他。   “只要你听从朕的吩咐,朕会再让你们母子相见,要是不听,朕就让她生不如死。”   他将一张册子丢在哎他面前,上面写着的名字是,墨风尘。   “潜入画山,想尽办法杀了他。”   少年拾起册子离幵了皇宫,前去画山道观成为弟子。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口中的父亲。   而他,称呼他为师父,山上修行的日子很快,不知不觉在画山已经待了五年。   终于他选择告诉墨风尘,女人在等着去救他,他却淡淡的摇头,说自己已经入了道门,再不管俗世。少年当夜便刺杀了他,到底太过稚嫩不是他的对手,他将他逐出师门。   少年受辱发誓再也不愿意回到画山。   父亲一开始没有,后面也不会再有。   他不配!   北宫倏地睁开眼睛,望着床顶白纱,他坐起来掀开被褥坐在床边垂着头,满脸黯然,若那个时候他选择救母妃后面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而他却只顾自己。   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的抓着裤子,青筋鼓起。   他就是死也绝不会去求他。   “王爷又做梦了。”徐总管端着冷水进来,拧干手帕双手奉上。   这是王爷维持了多年的习惯,每日早起都要以一盆凉水洁面,使只冷静清醒。   北宫执接过帕子擦拭着额前细密的汗。   “穆将军还在外面跪着,王爷是否见他一面。”   三天前,穆离和王爷在书房吵了一架,那之后穆将军就在王府外长跪不起。   眼下已经是第三天了,他遣人去送些吃暍穆离也不理会。   这样下去,就算是身怀武功的练武之人,也扛不住。   “他喜欢跪,就让他跪着。”   北宫执放下手帕,摆手示意他退下。   徐总管还想劝说,摇了摇头走了出去,到了王府外又苦口婆心的去劝说起穆离来。   “穆将军,有话您好好说,别再跪着呀,王爷的性子您也不是不知道,王爷认准的事情,就算你在将地给跪穿了也不会改变。”   穆离的背脊挺拔,不吃不暍跪了三天三夜脸色难看,嘴唇翻皮。   可就算如此,他的眼神依旧无比坚定。   三天前。   穆离去牢房审问犯人,被囚在里面的薛苓拉住了他的衣角。   “穆将军,求您替我求求情,让王爷放我出来吧。”   穆离甩开他的手,“不杀你已经是开恩。”   见他要走薛苓情急之下大喊。   “王爷快要死了!”   他回头,怒瞪着。“胆敢诅咒王爷,找死!”   “我没有诅咒王爷,王爷真的要死了,他为了救温君平将毒引入到了自己的体内,一个半月他就会毒发。   “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月,他只有半个的时间!”   穆离想起这段时间王爷的反常,将兵权悉数交给自己,密谋筹划闯入皇宫救出贵妃,对于太子谋逆的事情不管不顾,皇帝那边也不再上心。   仔细想来,他所有的计划都没有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   就如同,交代后事!   “王爷被温君平给勾引得鬼迷心窍,和他上了床将毒渡给了王爷,完成后就自己远走高飞,穆将军该抓的人是温君平,不是我。”   穆离阴沉着脸,转身离开地牢,一路疾走到书房为了此事和王爷争论一番。   却被王爷给驱赶了出来,并下令不许他再入王府。   那之后穆离便长跪不起。   日头渐高,见穆离还不肯离开,徐总管只能作罢进了屋去。   时间流逝,已是夜色,穆离紧咬着牙关跪着,直到王府的门打幵,北宫执负手站在他面前。   “走吧,本王不会改变主意。”   “王爷,您不能这样做!”   他所跟随的王,是有朝一日登上宝座的王,而不是儿女情长,自我颓废的王。   北宫执穿着一件宽大的长袍,秋风吹得衣袍翻飞,他背对着他,转身进去。   “回去,这是命令。”   穆离跪着走了几步,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恳求王爷前去画山求药!”   北宫执的脸一瞬阴沉了下去。   “你若还跪着不走,就别怪本王不客气!”   王府大门再一次关闭,穆离站起来看着攥紧拳头。   “为何有生路不走!”   王爷不肯去画山求药,他无法说服,眼下该如何是好!   “有一个人能劝服他。”   穆离回头看去,是丞相柳知鹤,不知在这里呆了多久,此刻正靠在墙边双手环胸。   “柳丞相已经听到了。”   “大致知道。”柳知鹤算得上是北宫执唯一一个说得上话的朋友,因此穆离没多想就问道。   “敢问柳丞相,您说的那个人是谁?”   柳知鹤看向他,唇一张一和吐出三个字。   “々曰至nz”/皿石卞〇“他?”   “你必须马上去将他找回来。”   穆离冷哼,满脸不屑。“他背叛了王爷我不会去找他,而且,王爷中毒是因为他!”   “王爷只剩下半个月的时间,得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说服他去画山解毒,现在唯一能说服王爷的人,只有他。”   穆离皱眉,“罢了,为了王爷我去便是。”   说完转身离开了王府。   待他离开,‘柳知鹤’摘下脸上的人皮面具,下面赫然是一张妖艳的脸。   “我能帮的,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得靠你们自己。”   第二天,张家村。   村头李胖子推着三轮推车,上面捆绑着一只小花猪和一小袋子糙米,小花猪上系着红绸,胖子身系着一朵大红花,身边跟着个媒婆,还有个吹唢呐的老头。   村子里的红白喜事都是他负责,哪怕就他一个人,那也是热热闹闹的。   村口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男人和男人成亲,村子还是头一遭,村子里所有能走的几乎都跑出来看热闹了。   张嫂子给他捡来的这个少年身上也系上红绸,左等右等等到了人来,对着李胖子他们招了招手。   “这边。”   李胖子忙不迭的过去麻溜的将小花猪和一袋子米放下,进去将坐在屋子里的人儿给抗在肩膀上,笑呵呵的出来放在了他刚刚放着小花猪的小推车上。   少年则一动不动,目光涣散和个人偶一般。   “走咯。”李胖子推着车往回走,一路孩童们围着他大喊着。“胖子娶媳妇了,胖子娶媳妇了。”   “这里有村子。”在山里迷路几日,可算找到了出口。   “主人还是我过去问路吧,您在这儿等着。”   主人几个与前得到了一张药方,按着抓药病有好转,却少了一味药材就进山自己采摘,草药找到了却迷了路。   “无碍,我亲自去问,才显有诚意。”男人微笑着,湛蓝色的瞳眸如宝石耀眼。   这儿只有一条不宽的路,李胖子推着三轮推车过去,他们二人让开路来,一个出村一个进村,当看到马车上推着的人时。   他愣了一下,旋即快走几步追上去。 第60章 你不回也得回!   “是你!”   “没想到我们还能见面,上回匆匆一别忘了询问您的名字,我叫尤润,你呢。”   尤润激动不已,全然忘了旁边还站着个李胖子。   坐在三轮推车上的少年转头看向他,略歪着脑袋似是在回想着什么。   “你让开!”李胖子察觉到不对劲,用肥壮的胳膊将尤润推开。   “你敢和我抢,我就拿我的杀猪刀宰了你。”   作势就拔出了腰间的杀猪刀。   刚要动手,一把漆黑的重剑落在他的肩膀上,剑沉得令他往下沉了沉。   “胆敢对我家主人无礼,找死!”   “胡峰。”他摇头示意别闹事。   胡峰不满的放下重剑鼻子里哼了口气,显然不服。   胡峰是胡人生得比普通汉人高大许多,又壮硕还留着个大胡子,这一哼怪吓人的,只让李胖子没了脾气。   尤润走到少年面前,手他面前晃了晃,没有任何反应。   “你是他什么人。”他看向李胖子。   “他是我一头小花猪和一袋子糙米换来的媳妇。”   尤润取出一枚金元宝。“这些可够了。”   李胖子眼前一亮,“成,现在他是你的了。”顺着田埂胖子灵活的一路小跑着离开。   “他就是主人一直在找的那位恩人?”   给主人幵药方的那位恩人,主人可是时常提起,照着他的药方抓药暍了几服药感觉好多了,最近药铺发水缺了药材就亲自上山采摘。   不过采摘药材是假,逃婚才是真的。   “你和我走吧,刚刚那个人不是个好人。”尤润和少年说着,伸出手握住了他手腕。   少年跟着他走,一路不说话只默默的跟着。   询问了附近的村民,知道了出村子的路,尤润带着少年出了村子,到了官道有马车来接他们,进了四两城。   “他怎么样了?”   大夫在替少年把脉,尤润关切的问道。   “他应该是被砸伤了脑袋,头里有淤血不化,导致暂时性的失感失智,老夫开几服药活血化瘀会好起来“大概需要多久。”   “这,快的,可能当天就醒来,慢的可能得几年时间。”   接过药方尤润让胡峰去抓药,自己留在房间里照顾他。   这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第一次他昏迷在马路边,他将他带上马车,他给他一张药方救了他的命。   第二次他又是这副狼狈的模样,还差点稀里糊涂被人给卖了去做男妻。   对于这个少年他充满了好奇,他的故事,一定很精彩吧。   “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希望你快些好起来。”   “主人,药抓好了,已经吩咐丫鬟去熬煮,夫人知道主人回来了,已经在大厅等您了。”   尤润轻咳一声,眉头紧锁。   “夫人是想为您冲喜所以才给您准备的婚事,我看主人就顺从了吧。”   “她是胡人,压根就不在意什么冲喜。”   胡峰噎住,也不知道怎么劝了,让开路来。   尤润还是去了大厅,大厅里坐着一个身着汉服的女子,可这女子的容貌却透着异域之感,与他一样是碧绿色眼睛,她便是尤润的母亲伊云。   “又上哪儿去了,让娘担心死了。”   “上山找药材。”   “你要什么药材吩咐人给你买就是了,自己去采药,我看你是躲着娘吧,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娘怎么活!”伊云气得拍桌子。   “娘,我捡到我的那位恩人了。”   “恩人?”她经常听他提起,说偶遇一个少年,给他诊脉开了药方他的病就好了许多,现在坚持每天服药也没见咳嗽。   “在哪儿,要真是他,娘可要好好谢谢他。”   “他出了一些问题,现在在我房间里......”话还没说我,伊云就已经离开了,看方向是去了他的院子。   娘虽然嫁给了汉人,又一副汉人打扮,可骨子里还是个胡人,草原女子的飒爽淋漓尽致。   进了屋子,见到少年,伊云过去说句道谢的话,少年坐在床上没有回应她。   “你怎这般没礼貌,我和你说话,你倒是回话啊。”   她走过去,见他一动不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仔细一看他眼睛,愣住!   “这是!”   “娘,他脑袋受了伤,短暂性的失智了,你和他说话他听不懂的。”   尤润走了进来解释道。   看向自己的母亲却见她捂着唇一副震惊的模样。   “是他?”   “娘认识他?”   伊云咬着唇,湿润了眼眶,似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久久无法平静。   尤润搀扶着她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伊云不暍水反而紧紧的抓住尤润的手。   “尤润你还记得我以前给你的讲的那个故事吗。”   “寻找冷香公主?”   “对,就是那个故事,娘就是当初前去寻找公主的人之一,当初娘立下誓言若不找到公主一辈子都不回草原,现在已经过去了足足二十年,我找到了。”   “找到了?在哪儿?”   “就是他。”   伊云指向坐在床上的少年。   “他他他是女人?!!”这话说出来,他脸都红了。   伊云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他不是女人,不过她的母亲是。”   伊云看着他的眼睛。“整个草原,只有公主才拥有茶青色的瞳,他一定和冷香公主有着某种关联。”   “等他醒来,就会知道了。”   张家村,张大婶的家门口,站着一位身着铠甲,高大阴鸷的男子,两位将士分别堵在门口,如同两尊门神,震得张大婶的心乱颤。   “他人在哪!”穆离调查了三天可算得知了温君平去往的方向。   极有可能就是张大婶救回来的少年。   “敢问,您是他什么人?”张大婶声音发颤,脸都白了。   “他在哪!”穆离失去耐心,拔出剑来。   张大婶吓得一哆嗦跪在了地上。   “李胖子带走了他。”   “李胖子在哪。”   “李家沱,就在这里不足十里地的村子。”他指向一个方向。   穆离不再耽搁,带着人朝李家沱快走了过去,他现在只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找到温君平上。   一定要赶得上,否则王爷就......他一路疾走赶到了李家沱找到了李胖子,围住了他买肉的摊贩。   “官爷,是是是是买肉昵?”   嗤的一声,剑抵在他的脖子上。   “温君平在哪儿。”   李胖子腿一软跪在地上。“官爷饶命,我不认识什么温君平。”   穆离抖出一张画像,这一眼李胖子就认出了来。   “是他!”   “在哪!”   李胖子指向一处官道的方向。   “有人将他带走了,是个蓝眼睛的胡人,朝那个方向。”   胡人?   那个方向唯一通往的城池,又有胡人定居的地方,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四两城。   快马加鞭进入四两城,穆离直接去了尤府。   这附近唯有他娶了一位胡人妻子。   “砰!”房门从外破开。   “什么人!”家丁带着人冲过来。   穆离戾气很重,他不想浪费时间,现在有什么比得上王爷的命重要,他也不屑于解释,直接亮出自己的令牌。   “将温君平交出来!”   听到动静,尤润越伊云走了出来。   “你是什么人。”   “穆离。”   战王手底下的猛将穆离的名号谁不知道,尤润上前一步。   “这儿是尤家,闲杂人不许进入。”   穆离失去耐心,直接拔剑。   胡峰亮出重剑挡在尤润面前。   “我不想和你们做无谓的争斗,我只是来找一个人的。”穆离亮出一张画像。   “可见过此人。”   尤润一眼就认出他就是他带回来的那个少年。   “没见过。”这般来势汹汹一定是来抓他的。   他要保护他,使了个眼色吩咐人将他从门带走,转而继续和他周旋。   “你们干嘛要抓他。   “这轮不到你来管,让开!”   “想搜查好歹得有搜查令吧。”尤润站在,门口,丝毫退步的意思都没有。   “敬酒不吃吃罚酒。”   穆离拔出剑来,他身后跟着士兵也都将配剑拔了出来。   府中的家丁都找来的家伙事,胡峰满脸横肉蓄势待发。   正当二人就要杀成一团的时候,一人从房间里走出来。   哒哒哒的脚步声很轻,又很沉,准确的说是轻一脚重一脚,似是下一刻这人儿就会跌倒在地上一般。   “温君平!我可算找到你了,跟我回去!”   穆离冲过去,一把重剑挡在他面前。   “不是让你将他带走吗,怎么来这里!”尤润见他出来,气不可遏的瞪着一命随从。   这随从哭丧着脸。“我想啊,可他一直跑,抓都抓不住。”   “你来找我做什么。”他说话了!这声音轻柔温润,因为许久没开口说话,略显沙哑。   温君平看向尤润。“你的药很管用,谢谢。”   温君平只觉自己做了一个很久的梦,梦里他回到了以前在画山的日子,那段时间,那五年的青葱岁月最为美好,一待着就不愿意回到现实里。   可终究人是活在当下的,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   “和我回王府去”穆离说道。   温君平摇头。“是他将我赶走的,我不回去。”   “你不回也得回!”穆离怒叱。   温君平冷笑。“你让我回去,总得给我一个理由。”   “王爷的命,这个理由够了吗!” 第61章 北宫执你这个大骗子!   “他的命关我什么事。”   温君平冷冷的说着,看似平淡,可袖子里那只紧紧攥着拳头却已经出卖了他心中的不淡定。   他其实非常想知道穆离接下来想说的话,可脑子北宫执抱着薛苓的画面如一根针,那一句句侮辱人的话他不能原谅,也无法去面对他。   更加无法说服自己回到战王府去,他心中意难平,无法说服自己和穆离走。   “温君平!”穆离怒吼,这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上前一步也不管胡峰阻挡一剑劈开他的重剑三步并做两步走上前,揪住温君平的衣襟几乎是将他整个人给提了起来。   一双眼睛鼓了出来眼白处布满血丝,语气皎牙切齿。   “王爷为你,连命都不要了,换来就是一句关你屁事,你信不信我马上宰了你!”   “你敢!”   这话不是尤润也不是胡峰说,而是那个身着汉服却长相异域的尤夫人,伊云。   “虽然我尤家比不上您穆将军权势大,不过,这四两城是我尤家的地盘,他是我尤家的恩人,你若敢动他就是和我们尤家军作对,若有人胆敢伤害我尤家的恩人,尤家军将不顾一切后果,穆将军小心权衡!”   穆离气得胸口起伏双肩耸动恍若一头暴露中的棕熊,抓着温君平衣襟的手颤了颤,旋即冷哼一声,松开来。   温君平一个不稳朝后后退了几步,眼看要跌倒尤润走上去从后扶住了他。   “原来你叫温君平。”   他望着他,眼神复杂,战王男妻温君平这个名字他听说过,心中惆怅万千,这感觉像是还没谈恋爱就已经失恋了一般。   身为尤润的母亲,伊云将一切看在眼里,知子莫若母。   “穆将军,你走吧,这儿不欢迎你。”伊云做出一个请的动作,用的是汉人的礼貌方式。   先礼后兵。   穆离看向外面围过来的尤家军,这附近谁不知尤家军的厉害,驻守四两城阻挡金兵数十年从无败仗,朝廷对于四两城的尤家军也极为重视。   这个时候要是和他们发生了冲突,耽误了时间反而延误了救王爷的时间。   “请吧,穆将军。”伊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蓝色的眼睛冷冷的眯起来,似是若是他不走,就找个家伙事招呼他一顿狠的。   “穆将军,暂时撤吧。”身侧副将劝道。   穆离站着不走,目光一直落在被尤润保护着温君平身上。   “早就和王爷说了,除去你这个祸害,王爷偏不听被你迷失了心窍,而今已经危在旦夕......可笑我听信了柳丞相的话,跑来这里受辱。”   他沉沉的呼了口气,转身欲走。   温君平轻轻的推幵尤润走上前。   “你刚刚说他危在旦夕?”   “是你让他中毒,你不知?”穆离冷笑。   “他说薛苓给了他解药,说我不如他,让我滚。”他忍着眸里的酸涩,心脏里一阵阵的抽痛。   穆离愣了一下,摇头。“他不愿意去画山,更加没有什么解药,我之所以来找你,就是希望你能回去劝服他去画山!”   温君平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回忆着种种,再看穆离恍然意识到是他骗了自己,本强忍的泪水如洪水决堤,他后退一步而后蹲在地上捧着脸,泪水从指缝溢出他喉头哽咽着,鼻子抽泣。   “我答应和你走。”   他站起来却因为身体虚弱差点跌倒,好在尤润在一旁搀扶住了他。   温君平点头,道了声“谢谢。”   绕过他走到了穆离的跟前。   “站住。”伊云走了过来。   “你执意要走可以,但是走之前,可否和我谈几句。”   温君平看向伊云,“好。”   进入房间,伊云看着他的眼睛。   “能否告诉我,你的母亲在哪儿?”   “我没有母亲。”这副身体是孤儿,自小被买到伶人馆,压根没什么亲人。   “没有?”伊云失落的垂下头。   “多谢尤夫人收留,但是我不能耽搁太久,要是没什么我得先走了,以后一定登门拜谢。”   她指向外面。“你可以拒绝和他走,我们会保护你,他绝对不敢贸然带你离开,所以不用你去妥协。”“我不是妥协,而是......放心不下。”   这是他欠他,就如穆离所说,是他让他中毒的,这是他们之间的因果,他种下了因而这果得由他自己去承担。   “谢谢你。”   他走出房间跟着穆离离开。   伊云走望着尤润丢给他一眼东西。“去,跟着他。”   尤润心下一动,走了出去。   “夫人为何要让少爷跟着他们离开。”   “这是他的使命。”   “使命?”   “他该保护他,是冥冥中注定让他们相遇,让他成为守护他的人。”   银月族世代都侍奉银月神,银月族会在每年初的时候选出一位公主,选定的公主诞下的子嗣瞳色是茶青色的,如碧波灵泉澄澈的湖面,那是天地所描绘的颜色,独一无二,也是他身份的象征。   也将是银月族的王。   那一年公主怀胎诞下孩童,因身怀异香被叫作冷香公主,也将成为银月族下一代的领袖,可她却在前一日和人私奔销声匿迹。   从此银月族再无公主,也无法迎来他们的神。   伊云奉命前来寻找,这一找就是二十年。   他不会看错,温君平就是冷香公主的孩子,银月族的王。   马车一路颠簸,马不停蹄。   温君平坐在马车里,混沌的脑子慢慢的恢复,那几天浑浑噩噩的时光恍若隔世,被北宫执赶出来后,他没有想象中的坦然。   他不知自己该去往何处,暍了酒,入了山,迷了路,遇到了泥石流差点死掉。   恍若老天爷嫌弃他不够狼狈一般,一重加着一重。   却也让温君平彻底的看清楚自己的心。   他是在意北宫执的,或者比他所想的那样还要在意。   不是师兄弟的在意,也不是朋友的在意,而是那种超脱于朋友与兄弟接近于爱情的在意。   这一路,穆离和温君平说了很多。   说起了王爷的身世,说起了他的秘密,也说了他为何不去画山的原因。   这些秘密他原本不该说的,但是现在王爷都快没命了,就算杀头他也要说出来,只要这些对说服王爷有用。   他就如同病急乱投医的患者,已经如无头苍蝇一般。   温君平是他最后的希望。   马车驶入奉城,刚到城门口便见官兵在盘查,而他们所在盘查的人,居然是穆离。   “通敌叛国的逆贼,但凡发现者,赏金万两。”   “怎么会这样!”   “北宫翼想密谋造反,而王爷近日将手里的兵权尽数交到了我的手里,乘着我不在栽赃嫁祸,恐怕是要有所行动了。”   温君平走下马车。   “没有时间了,我先入城,你们随后再跟上来。”   温君平朝城门走去。   “就这么让他走?我们千辛万苦将找到他,要是他逃走了,那不是功亏一篑了吗!”穆离身侧的副将说道。   “他不会的。”   他和他谈论起王爷经历的时候,他的眼神告诉他,他不会。   离开奉城一个月,奉城变了很多,原本热闹的街道此刻人少了很多,街上茶馆里谈论说话的人都小心翼翼,生怕别人给听到。   街道上巡逻的士兵也多了起来。到处都粘贴着穆离等人的通缉画像。   这便是温君平以前一直想看到的,让那个男人变得和自己一样无助绝望。   可他错了,这不是他想要的。   到了这一天,他才真正看清楚自己的心。   走到王府门口,温君平叩响了门。   前来幵门的是徐总管,见是温君平他目光复杂的让开路来。   温君平走入王府,所有的下人脸上都是死气沉沉的。   “出了什么事?”温君平问道。   大家都不说话,低着头,有些人已经红了眼眶。   温君平看向主院的方向,提着衣摆一路快跑。   “砰!”   他推开房门,气喘盱盱的站在门口。   屋内安静,窗户上的纱帘被他打开门带起的风吹得卷起,一片枯叶落在地板上,纱帘垂落,温君平脚步沉重走进去,透过一道珠帘隐约能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   现在都已经大中午了,还在睡觉。   北宫执不是个喜欢赖床的人,他一直很勤奋,公鸡打鸣就起床练剑,他抱怨说他早起练剑打扰他休息,这男人不知是不是知道了,下次去的地方就远了一些。   他就是这样,从来不说,却一直在做。   别人都说画山新来的弟子北宫执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只有他知道,他不是。   他只是不会表达自己。   也正是这样,他总忍不住想逗弄他,将他推出来,让他也活在别人的眼中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成为人背后谈论的糟粕。   手指撩起珠帘,哒哒哒哒珠帘碰撞,打碎了照入屋内的阳光。   床上躺着一个男人,他亦如初见那般完美无瑕,他紧闭着眼睛,脸颊过于消瘦了......温君平步履沉重的走到床边,望着他没了血丝的脸,攥紧拳头,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北宫执你这个大骗子! 第62章 恭迎王爷回归!   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动静,安静得令他有些不适应。   只一动不动的躺着,恍若沉睡了很久。   “北宫执,你听到我的声音对不对?”   他俯下身,抓住的他的衣裳,摇晃着。   “别睡了,我知道你是在骗我!”他歇斯底里的大喊。   “你和穆离一起欺骗我让我误以为你有事情,好欺骗我回来对不对!   “北宫执......”手颤抖着,眸光闪烁。   “你明明知道会中毒会死,那为什么还要去做,你傻吗......”他瘪着嘴忍着泪水。   “王爷昨天就吐血了,现在已经昏迷,公子说的话王爷听不到,穆离将军去找您,您一定有办法救王爷对不对。”在外面听着这些话的木椿走了进来,本来王爷下令不许说,可现在已经是这个情况了,他必须说出来。   “公子中箭伤了脏腑是王爷用心头血为药将您救回来的,我在王府当差这么多年,从来没见王爷对谁这样上心过,公子不能不管王爷。”   其他仆人也陆续跪下,和木椿一同大喊。   “求温公子救王爷。”   温君平的心犹如被什么狠狠的撞击了一下,他从不知原来是他救了自己的命还用力心头血,取心头血可是要命的,而他却什么都没和他说。   “北宫执,你什么不将这些告诉我!”他大喊着。   被他强忍住的泪水决堤而出,身体不住的颤抖,手捂着胸口疼得几乎窒息。   “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你打算将所有的事情都一个扛,陷我与不仁不义的境地,让我一辈子都背负着你的命活着吗!北宫执你好残忍!”   “你不愿意去画山,那我替你去!”   他转身要走,手被男人紧紧的抓住。   温君平回头,便见男人幽幽的睁开了眼睛。   “我哪儿都不去。”   见他醒了,温君平看向他。   “刚刚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对吗。”   “听到了。”   “北宫执,去画山吧,我和你一起去。”   他摇头。“既然你来这里,那想必穆离已经和说起我的事情了,我绝对不可能去求他。”   “那你就这样死了?”   “我这一生注定是要奔向死亡,现在不过是提早了一些时日罢了。”   “啪!”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温君平上前扯住他的衣襟。   “我不许你说这种话,你得好好活着,你要死了......要是死了......”他低下头泪水啪嗒啪嗒的落下。   “我该怎么活......”男人眸子一软,伸手捧起他哭成泪人的脸,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   “你的墨雪城我会原封不动的还给你,这是我欠你的。”   温君平双眸一颤,看向他不可置信。   “你知道我是。”   “离开吧,回到墨雪城继续做你的城主,不要踏入这个漩涡里。”   温君平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你想做什么?”   北宫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温君平皎着牙,他讨厌他这样,总是这般什么都藏在心里,不管他做什么,都窥探不了他的想法。   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我不要。”   他目光绝决。“你必须和我去画山。”   他取出一枚银针。“你睡一会儿,很快就会到。”   银针扎入男人的穴道,北宫执满是怒意眼睛慢慢的变得疲惫,而后闭上了眼睛。   穆离也顺利入了城,刚进来就看到这一幕。   “你对王爷做了什么!”   “准备马车,我要带他去画山,等他醒来有什么要责怪的就让他责怪我一个人。”   穆离看清了一切,点头去差人准备好马车,穆离已经被通缉和他们同去反而不好,所以穆离留在王府,温君平和木椿一同带着王爷前往画山。   前去画山的路有些距离,若走寻常的路得五天路程,耽搁的越久对北宫执的越不利,温君平决定走小路。   小路崎岖道路颠簸,温君平只得抱着他让枕找自己的腿上,固定好他的身体,不至于他撞在马车上。一路虽然用银针给他控制毒的蔓延,效果却微乎其微。   “你一定要坚持住,一定。”   温君平心急如焚,一边驱赶着马车一边更换变黑的银针。   只等到了第四天,抵达在了山脚下。   时隔五年,温君平再次回来,这里和以前没什么区别,抵达山顶到达紧闭的山门前,温君平跪了下去,对着山门喊道:“弟子,郑良求恩师救救北宫执。”   良久山门打开,是_个身着道袍的童子。   五年前,在温君平离开后,山门出了变故,一夜间解散了所有的弟子,曾经赫赫有名的画山道观解散,而今山门还在,却无人烟。   唯有他一人和个侍奉在侧的童子。   “你们是谁?”   “弟子郑良,求见恩师。”   童子摇头。“师父早在一个月前就离开道观了,你们去别处吧。”   “离开?你可知道他去了哪里!”   童子再次摇头。“师父喜欢到处游离,一去少则一月,多则一年,我也不知道具体要多久。”   温君平如遭雷劈,剩给北宫执的时间只有不到十天了。   师父不在,这可怎么办。   “公子,我们下山还是在这儿等。”   温君平看着北宫执,他的脸色已经开始发青毒素蔓延到了全身,已经进入了脏腑。   要是继续在这里等下去,师父不回来就只有等死的份。   “公子?”   “下山,再想办法吧。”   “等等。”童子叫住他。   “我给你们一个地址,师父常去那儿卖酒,或许能遇到他。”   温君平接过字条,背着北宫执下山,放回马车里望着字条,杏花酒馆,距离这儿不算远。   “走,去看看吧。”   木椿点头,驱车朝杏花酒馆而去。   杏花酒馆在山脚下的小镇里,最有名的一家酒馆,这里的杏花酒十里八乡最为有名。   马车停下,温君平进入酒馆搜寻一圈没有寻到人,又去寻问了店小二,店小二摇头说没有见到道士。   走出门去,正要走,忽的路边一个老乞丐引起了温君平的注意,只一眼他便认出他来。   “师父!”   老乞丐疯疯癫癫已经失了神志,询问起附近的人才得知说他前段日子受了伤差点死了,后来被人救了醒来就成了这副模样。   温君平绝望了,一个踉跄就坐在地上。   木椿将他搀扶起来,他推开他疯也似得回到马车里。   抱着北宫执泣不成声。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天不公平,不公平!”   男人的手动了动,睁开眼睛。“我作恶太多,这是惩罚吧......别哭。”   他伸手想替他擦拭泪水,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变得发黑,不由黯然了下去,又将手放下去。   温君平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北宫执你得好好的活下去!”   他下马车朝药铺跑去,写了好几张药方,最后都被他撕碎,如此反复了几次,他崩溃的坐在地上,抓着毛笔大哭了起来。   “别哭。”   一张手帕递了过来。   温君平抬眸看去。   “尤公子......”尤润蹲下来,用那张手帕替他擦拭泪水,望着他的眼睛。   “你想救他吗?”   温君平点头。“我想救他。”   “我有办法,但是你必须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只要你能救他,让我做什么的都行。”   尤润将一枚丹丸给他,“这枚丹丸是娘给我的,临走前说你用得上,但是她说作为交换条件,你必须得跟我回去。”   “我答应你!”几乎是毫不迟疑的点头,现在还有什么比得上北宫执的命重要。   尤润将药丸递给他,温君平接过快跑着朝马车跑去,进入马车,赶忙将药丸塞入北宫执的口中,北宫执的目光已经涣散,吃不进去东西。   几次喂食都只含在口中咽不下去。   温君平红了眼眶,捧着他的脸,吻住他的唇将那枚药丸推入他的咽喉。   只听得咕噜一声才松开,男人的舌尖动了动,似是不舍他的离幵。   一行泪水滴落在口中,咸苦的味道就着药丸在胃里化开,北宫执的脸色慢慢的好转了起来,而后剧烈的咳嗽着开始吐黑血。   “将毒排出去就没事了。”   尤润微笑着伸出手。   “走吧。”   温君平最后回头看了他一眼,眸光闪烁着。终是转过头将手放在了尤润的手心。   北宫执做了一个梦,他梦见温君平主动的吻了他。   这个梦很美好,美好到他觉得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梦里他笑了,企图伸出手去碰触,那一抹美好的人却散开化成了迷雾。   睁开眼睛,刺目的阳光令他为皱着起眉头,他抬手遮挡着适应了片刻将手放下。   “王爷醒了,王爷醒了!”   一阵欢呼声想起,王府里所有的人都开始喊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穆离匆匆进来。   见王爷好端端的坐着,两眼一红跪在了地上。   “恭迎王爷回归!”   北宫执看向门口。“他呢。”   穆离低下头,沉默了下去。   北宫执坐起来掀幵被褥,踉跄着走下床,看着院子跪着的仆人们,一个一个的从他们脸上扫过。“温君平,在哪儿?”   所有的人都低下头,没有人回应他的话。   “他在哪!”他怒吼着,因为昏迷又刚恢复,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王爷别找了,温公子他......不在王府里。”   “不在王府,他能去哪!” 第63章 以后我们会经常在一起   马车行驶在官道上,速度不快不慢,温君平靠在马车里悬着的心总算能放下了。   尤润在外赶车,温君平有很多的问题想询问他。fbjq.星月社他要带他去哪。   他为什么有解毒丸。   又为什么要帮助自己。   因为伊云说的那个故事吗,自己真的和那个听起来遥远的部族有关系?   对于这副身体的了解,温君平只限于记忆中这副躯体的记忆,而这些记忆大部分都停留在被卖入伶人馆后的事,那之前空白一片任何事情都回忆不起来。   也许,只有等到达他们的目的地,他才会知道一切的缘由究竟是什么吧。   他靠在马车里,这几日积攒的疲惫在这一刻松懈下来,便全部都涌了上来,眼皮很重,很重,重到哪怕眨一下眼睛都重如千斤。   终是合上了眼,沉沉的睡着了。   尤润掀开马车,见他睡着了就放缓了速度。   这一路他没有带上温君平身边的任何一个随从,那就连木椿也没带,只有他和温君平。   不知行驶了多久,温君平也不记得自己睡了多长时间。   “少爷,要不要叫醒他?”   “让他睡一会儿吧,他太累了。”   “马车停在这儿总归是不安全的,万一那边派人过来......”“嘘,我在这守着,不会出事。”   “那我去通知夫人。”   “去吧,脚步轻点别吵醒他......”温君平缓缓的睁幵了眼睛,马车已经停下,他掀开车帘看去,这儿是四两城的尤家宅院。   “你醒了。”尤润关切的走了过来。   “你要带我来的地方,是这儿?”他大概知道是什么事了。   “娘应该和你说了,你进去吧,她在等你。”   他伸出手想搀扶他下马车。   温君平道了声谢。“我自己能走,谢谢。”   尤润看着空空的手,苦笑着放下,望着温君平进入府邸的背影,目光沉了几分。   要是他不是战王的男妻,那该多好。   手不自觉的握紧!   这一幕正好被胡峰看在眼里,再看温君平眉宇中多了一丝担忧。   “咚咚。”温君平敲响房门。   “进来吧。”   温君平推开门走了进去,伊云正在书房里寻找什么东西,她没有回头,让温君平随便找个地方坐坐。温君平并没有落座,只等她从一堆书中找出来一样东西来。   “可算找到了。”   说完,她看向温君平。   “看看这个吧。”她将手里的东西丢给温君平。   温君平接过来捧在手里,这是一张发黄的羊皮纸,上面写着一些文字。   “念出来。”   “银月族的神明,庇佑您的子民,我们将奉上最美的公子为献祭。”   念完温君平疑惑的看向她。“这是什么?”   “银月族的祭文。”玄伊大笑了起来。   “你的确就是我要找的人,冷香公主的子嗣,银月国的王。”她目光灼灼,不知是不是温君平的错觉,方才她的眼里有那么一瞬,闪过贪婪。   “你为什么这样确定,就凭我眼睛的颜色?”温君平疑惑。   “不。”她摇头,指着羊皮纸。   “就凭你能将这些文字一个不差的念出来。”   温君平低头,再看手里的羊皮纸整个震惊住。   这些并不是中原人的字,而是一些复杂的符文,看起来歪歪扭扭可温君平却知道是什么意思。   温君平自身记忆中,他从未学习这种文字,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这副躯体曾经学过!   他看向伊云心砰砰直跳。“你想让我做什么?”   是他们给了他解药,救下北宫执的性命,若是北宫执死了,他这一辈子都将活在自责与痛苦之中。   所以,他欠下他们母子二人一个天大的人情。   跟着他们来这儿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哪怕对方要自己的命,也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的。“干嘛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伊云噗嗤一笑。   “瞧把你吓的,我们母子又不会吃了你。”   她走到温君平面前,望着他眼里竟浮上一抹慈爱。   “我与你母亲情同姐妹,虽然没找到你母亲却找到了你,也算是完成我的任务,我想带你回你的家,去本该属于你的位置。”   “如果是为了我,大可不必,我并不想回去。”这副躯体不是自己的,他也压根不会有那种认祖归宗的感觉,所以如果能选择,他肯定更加愿意留在中原。   “君平,就当为了我吧,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只有你回去了我才可以回去。”望着她恳求的目光。   温君平心一软。“好,我去。”   就当是为了报答她给的解药,这一遭他回去,听她这口气,若他不去,他们母子就只能漂泊他乡不得归去。   夜里,尤润帮温君平安排好了住处,说明日一早就出发,今天晚上让他好好休息。   温君平坐在房间里,看着陌生的一切,对于接下来要的发生的事情,他一概不知。   明天就要离开了,或许再也不会回来。   他看出窗外,今夜的月亮很美,圆盘如玉明亮得恍若能照入人心。   睡不着,他走出去站在院子里抬头望着天空。   不知道北宫执现在怎么样了,走的时候,他替他把过脉,虽然因为吐血而昏迷了过去,可毒可以确认是解了。   “喂。”一个粗狂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温君平回头,是那个大块头大胡子胡人,胡峰。   他站在屋檐下,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我劝你赶紧走。”   “走?”   “你当真以为去了银月族能当王?”   “我从那没有这样想过。”   “你最好别这样想,不然很危险。”   温君平想追问什么,胡峰已经走了,他去追,路过拐角猛地和人转身,腰间一紧身体堪堪稳住,抬眸便对上一双深邃的眸子。   月光落在他的侧脸,温润的笑如故,眸子清透干净无杂。   尤其是月光洒落在他眼睛的时候,就像是照入了清澈见底的湖水,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你没事吧。”他关切的问道。   温君平这才注意到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忙不迭退后和他保持距离。   过后又觉得很奇怪,好像自从和北宫执发生了准确的关系,他就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换做以前,和同为男人的朋友勾肩搭背也不是没有干过的,可现在,居然只碰触便反感了起来。   “这么晚怎么还不睡,是不是床褥不舒服?”尤润关切的问道。   温君平摇头。“床褥很舒服,谢谢你,我只是睡不着想出来透透气。”   “这儿不是奉城,因为靠近山边到了夜里蚊虫有许多,还是早些进屋去,免得被叮了奇痒无比。”   他挠着脸颊,装成一副抓痒的模样,将温君平给逗乐了。   “噗,好,我回屋去。”   长如蝶翼的睫毛在眼睑覆盖着上薄薄的阴影,小巧精致的鼻梁下唇上扬着,露出洁白的牙齿,脸颊上还印着酒窝。   尤润看痴了眼,原来他会笑,而且还笑得这般好看。   进了房间,尤润站在门外不走。   温君平回头错愕的看向他。“尤少爷进来坐坐吧。”   “你叫我尤润就行,我想劳烦君平帮我把脉,上次是了你的药我已经好多了。”   温君平点头。   尤润坐下来,伸手放在桌上,温君平掀开他的袖子往上捋了捋,露出他的手腕来。   葱白的手指搭在他的脉搏处,他抿着唇,垂着眼眸,柳眉微皱一副极其认真的模样。   烛火朦胧的照落在他的身上恬静安好,尤润愣愣的看着他出了神。   “你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再坚持吃几服药,再调养几年就会痊愈。”   “真的吗!”   “那当然。”   说完,温君平垂下眸子,一瞬间黯淡了下去。   “你在担心北宫执。”他看着他。   温君平点头,轻叹一声,满脸惆怅。   “明天和你们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我对他恨不放心,总担心他会因为我而延误了养伤。”   他抬头看向尤润。   “能不能推迟几天,让我去看看他,确定他好好的我就和你走。。”   尤润犹豫着,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片刻一皎牙,看向温君平。   “好,我答应带你去,事不宜迟现在就走,不然等我娘发现了就走不成了。”   温君平脸色浮上感动之色,“谢谢你尤润。”   “我们是朋友,而且你还救了我的命,说什么谢谢,以后我们会经常在一起的。”   他牵出两匹马来。“马车太慢,骑马要快些,会骑马吗?”   温君平点头,一个翻身上了马背一气呵成。   尤润愣了一下,似是很惊奇的模样,他去调查过温君平,他是个男伶,被太子圏养着长大培养成男宠的他,居然会骑马。   总是受伤的他,会骑马的他,传闻中那般不堪,可看起来却如此可爱的他。温君平给他的惊喜真是一个接着一个。   “我知道有条捷径,你跟上我。”   说着挥动马鞭,温君平紧跟着他一并朝奉城的方向而去。   月头渐高,温君平骑马穿梭在树林中,心砰砰的直跳。   这一次回去,好好的和他谈谈吧。   关于所有事情的一切,都说清楚。 第64章 喜欢上了他   “可有他的消息。”   王府书房,北宫执身着亵衣,肩上披着外衫,脸色依旧苍白。   穆离摇头。   “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没有发现。”   北宫执垂下眸子,恍若这一瞬间所有的光芒都消散了。   “安平侯府的小世子明天上奉城,侯爷来信说让王爷照看几月。”穆离将一封信放在桌上。   北宫执淡淡的看了一眼,并未打开信封。   “王爷莫要为温公子的事太过担心,温公子看起来并不是普通人,心思缜密还身怀武功,普通人伤不了他,之所以离幵或许是有他自己的事情需要去做。”穆离说道。   以前穆离还对温君平恨之入骨,经历了王爷中毒事件,他亲眼看着他为王爷所做的一切,更是从木椿口中得知温君平背着昏迷的王爷上山求药,虽然后面发生了一些意外,好在还是找到了解毒的药。   经历了这么多,他已然没了对温君平的厌恶,反而多了一丝疑惑和探究心。   甚至幵始怀疑,他是不是他所探查中的那个温君平。   “派人继续去找,务必要找到他。”北宫执手扶着额头,满眼疲惫。   他本该亲自去的,可眼下还有事情需要他去处理,太子得知他没死已经开始有所行动,营救贵妃的事情失败了。   加之穆离被栽赃,兵权也暂时被扣下,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   身体里的毒已经排除,却也亏损严重,现在的他还很虚弱,穆离没多叨扰领命就退了出去。   第二天,穆离代替王爷在城门口迎接小世子。   不多时一辆华贵的马车驶入城来。   见来的是穆离马车里传出一声抱怨声。   “怎么是你啊,执哥哥呢。”   “王爷受伤不便过来,所以让属下代为迎接。”穆离说道。   “执哥哥受伤?快快赶车,我要去看望执哥哥。”马车里的少年催促了起来。   不多时到了王府,马车里走出一位身着暗色紫纹袍的少年,这少年看着约莫十六七岁,模样秀气身材不高骨架瘦小,偏偏下巴抬得老高,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安平侯就这么一个小世子自然当宝贝一般的疼爱,自小就养成了娇惯跋扈的性子,但凡他认准的东西,想尽办法他也会得到手。   安平侯纵容要什么给什么,以至于到了现在过几年就要弱冠的年纪,还一副小孩子的任性心性。   “执哥哥。”   他提着衣摆一路小跑着径直去了书房重地,也不管敲门,推开门就进去,看到北宫执,见他脸色苍白的样子。   “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说着走过去亦如儿时那般去抱他的胳膊。   “让我看看,你哪里受伤了。”   北宫执放下毛笔,却并没有推开他,看了他一眼,略为错愕,上次见面的时候,不过是个半大小子,一转眼已经长大了。   “你怎么来了。”   “爹说让我来奉城见见世面,历练历练,以后就仰仗执哥哥了。”   执哥哥,这个称呼多久没听到了,他眸色一软。   “徐总管安排世子去休息。”   “执哥哥我们好久没去吃万德铺的烧饼了,等我安顿好就带我去好不好,我的肚子都饿坏了。”他撒娇道,扯着他的袖子就左右摇晃。   北宫执想拒绝,可见他一幅可怜兮兮的模样,莫名的出现了温君平的脸。   曲兰枫将行李放好,收拾好东西就去找北宫执,北宫执和曲兰枫的关系以前是比较亲密的,以前在宫里的时候,除了丞相就只有曲兰枫这个一直粘着他的小东西了。   哪怕他现在长大了,可在北宫执的眼里,还是那个流着鼻涕的小东西。   加之他有些事情要摆脱安平侯,自然不能亏待了小世子。   “到了。”   温君平勒住缰绳,骑马一天一夜从山路几次被野兽袭击,可算抵达奉城了。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尤润担忧的看向温君平。   温君平摇头。“不用,你在这儿等我,我自己进去就好。”   “我和你一起去吧。”   “你放心好了,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你,就不会只逃走,一定会信守承诺。”   说完,温君平戴上人皮面具朝城门口走去。   顺利进了城,温君平一路快走着,北宫执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养伤在王府吧,他现在马上就去王府找到,免得他为自己担心。   穿过拐角温君平猛地顿住脚步,转头一高一矮两个人影映入在他眼中。   温君平迅速的躲在墙角后面,望着他们进了一家油饼铺子。   “好好吃啊。”曲兰枫大咬了一口,嘴巴里鼓囊囊的又递给北宫执。   “执哥哥你尝尝看。”   “不用。”   “执哥哥不喜欢吃油腻的东西,瞧瞧我这记性差点给忘了。”他吐了吐舌头,一副调皮的模样。   “眭,那是什么,糖人!执哥哥以前给我买过,我还记得清清楚楚,执哥哥说以后我还想吃就再给我买呢。”   他走到一个糖人摊子上,拿起一根就舔了一口,北宫执给了银子,二人到了河边坐下。   曲兰枫坐在河边舔着糖人,嘴唇被糖水晕得晶莹剔透,舌尖舔舐着唇,可北宫执去而并不看自己,眼里不着痕迹的闪过一抹失落。   “执哥哥你的事情我听说了。”他一幅替北宫执打抱不平的模样。   “太子太过分了,居然没有经过执哥哥的同意就给你安排男妻,不仅如此还给执哥哥下毒,执哥哥可是不知道当初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多生气,要不是爹不允许我早就来了。”   躲在远处的温君平攥着拳头,心口郁堵,一口一个执哥哥好亲昵,他还以为他会担心自己因此而寝食难安,特意来给他报平安,现在看来是自己多想了,人家好着呢,陪人逛街吃油饼还买糖人。   怎就没给自己买过一回?   等等,自己气什么,他暗恼着,正要走出去大方的打招呼。   刚迈出一步就听。   “执哥哥肯定很讨厌那个温君平吧,他就是来骗执哥哥的,还想毒害执哥哥,太可恨了。”   “是挺讨厌的,讨厌到恨不得他死了才好。”北宫执说完,还笑了一声。   温君平身体僵住,他咬着唇脸上火烧,后退了一步再也听不下去。   他懂了,明白他意思了。   既然是这样,那他也没必要再和他报什么平安了。   温君平气呼呼的离开,正好一辆马车碾过一个水坑,轱辘轱辘的车轮声盖过了男人接下来的话。   “可现在,我不仅仅不讨厌他,还喜欢上了他。”   “执哥哥喜欢他!”抓着油饼的手缩紧,油饼段成两截掉在了河里,泛起一圈油渍。   忽地看到一抹熟悉的背影,他站起来。   “本王还有事情要处理,让徐总管陪着你。”   “执哥哥……”   他去抓北宫执的手,北宫执挣脱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曲兰枫气恼的将手里的半只油饼和甜了几口的糖人都丢在了地上。   “执哥哥怎么能喜欢别人!”   北宫执追了一圈没看到人,眸子黯淡了下来,自己这是怎么了,随便看个人就觉得是温君平。   温君平躲在一墙之隔后,唇张了张几次想说话,却终是幵不了口,手紧紧的攥着袖子,心口很疼很疼,疼到似乎被人给刮了一块肉下来。   原来一直是自己自作多情,他压根没有对自己有什么想法。   可笑自己还一直在担心他为了自己而难过。   温君平失魂落魄的到了城门口。   “尤润,我们走吧。”   “见到了?”尤润问道。   温君平摇头。“没必要见了。”   尤润察觉到不对劲,上前便见他低着头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   “走吧。”   他翻身下马,抬头深吸了一口,为了他流泪不值得!不值得......可是泪水怎么都控制不住。   一转眼他就能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的逛街买东西,在他眼里他算什么?   一个时刻想杀了他的细作?   “驾!”他挥动马鞭速度极快,恍若这速度带起的狂风能令他清醒一般。   “等等我。”尤润追了上去。   他这样骑马太疯狂了,很危险。   “君平,你冷静一点!”   他骑马企图抓住温君平的手里的缰绳,可温君平完全冷静不了,速度越来越快,直到了一处狭窄的路口,马儿双膝跪地,他整个从马背上摔下,顺着山坡滚落了下去。   “君平!”   尤润跳下马背快走着下了山坡,好在下面是松软的草地。   温君平平躺在草丛里,手臂搭在眼睛上,紧紧的咬着唇。   尤润坐在他身边。“想哭就哭出来吧。”   这句话犹如引爆了导火索,紧皎着的唇松开,他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没有说话就这般大哭着,不再忍着,也没有刻意的压抑自己,就这般嚎啕大哭。   尤润伸出手,想拥抱住他,终是放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的拍打着。   “一切都过去了。”   温君平哭了很久,嗓子都哑了,这等他平息下来,他放下手袖子已经湿透了,眼睛也哭肿了。   “尤润,我们走吧,离开这里去哪里都行。”   就这样分别吧,就当他从来没有来过好了,他因为他而中毒,他替他解毒,他们就两清了。   他就和他的小世子逛街吃糖人,最好牙都给吃没了!   再见,不,永远不见! 第65章 本王要亲自去一趟   北宫执在皖川院坐了一天,望着温君平留下的东西愣愣的出神。   他东西都没带走,穿过用过的衣裳都在,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   “为什么,本王没能早些发现,是你......”他喃喃着,黯然神伤。   “王爷,世子殿下说要出去游湖,想让您带他去。”   屋外徐总管禀报着,语气迟疑说话没什么底气,显然是被曲兰枫给磨得受不了,不得不过来的。   王爷这几日因为没能寻到温公子而颓废,近几日更是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穆将军去办,偶尔需要他,他也总是匆匆的去,匆匆的来,手段雷霆毫不拖拉。   以至于那些之前还意图归入太子之流的人畏惧了,从而不敢和北宫执作对。   北宫执不需要多说什么,甚至不需要和别人解释自己被撤兵权的事情,杀出来的威名足矣震慑,虽然宫里有一些对北宫执不利的传闻,却终究抵不过那句‘战无不胜’。   对比起来太子就显得无能了,该站在什么立场他们自己心里有数。   “他若要去就差人带他去。”   “老奴也说了,世子殿下不听,非要见王爷不可。”   北宫执皱眉,良久沉沉的呼了口气站起来,房门打开他走了出来。   王府主院大厅,曲兰枫坐在椅子上,见北宫执来了他站起来迎接了过去。   “执哥哥,我们走吧。”   他拉住北宫执的手,北宫执抽出手来。   “本王最近很忙,没有别的事情别来找本王,你父亲是送你来历练的,你若想入军本王可以替你安排。”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走了。   曲兰枫一跺脚,咬牙道:“执哥哥明明什么都没做,一直在那个破院子里都不愿意和我出去游湖,他有什么好的,明明背叛了你。”   北宫执停下拳头攥紧而后头也不回的出了门去。   曲兰枫紧咬着唇心头不甘,见穆将军来了,急忙跑了过去。   “穆将军你给评评理,执哥哥他天天在皖川院宅子里,让他陪我去游湖也不去,他是鬼迷了心窍了。”穆离心中不悦,虽然这种话他以前也说过,可现在听别人说起心里头反而觉得膈应。   也没听他多说,绕过他便匆匆去找王爷。   见穆离也不待见自己,曲兰枫秀气的脸阴沉了下去。   “都是温君平,他到底哪里好了!”   穆离追上王爷,单膝跪下。   “王爷,有消息了。”   北宫执眸子一亮。“在哪!”就连他自己都未曾发现他的声音略为颤抖了一下。   “四两城的探子刚传信回来,说在城门口看到温公子去了......尤家宅。”   关于当初王爷中毒他是如何找到温君平的这件事情,他一直没有和王爷提起,尤润母子对温君平的照顾总让他觉得奇怪,去也不好多说什么。   现在温君平又出现在尤家宅,这不得不让他怀疑,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这只是猜测,穆离不好多说什么,这个时候要是说温君平离开王府和尤润在一起,必定会惹得王爷误会,还是不说为好。   “尤家宅,速去备马,本王要亲自去一趟。”   “好,属下这就去备马。”   与此同时,温君平他们刚抵达四两城,这一路奔波温君平没吃什么东西,尤润提议带温君平去吃这里最有名的白斩鸡。   上了二楼雅间,尤润点了一桌子菜,温君平却没什么胃口。   尤润将一块鸡肉放在他碗里。“何必拘泥于过去,过去的就让他过去。”   温君平看着碗中的鸡腿,似是忽然想通了,拿起来就狠狠的皎了一口,似是这腰的不是鸡腿,而是某个人。   回到尤家,伊云并没有因为他们离开而责备他们,只让他们找些休息,说明天一早就出发。   温君平早早的就睡下了,闭上眼睛满脑子便都是那一高一矮街道上相谈甚欢的模样。   还有那句诛心的话。   “想杀我......”他苦笑,自己何尝不是呢......第二天温君平早早的就起了,到了院外就见大包小包堆满了院子。   这架势是要举家搬迁?   “你醒了。”尤润走了过来。   “娘都在等我们,走吧。”   二人一同去了前门,一共有五辆马车,一辆马车伊云和她的贴身丫鬟仆人乘坐,第二辆温君平和尤润,其他的都装着需要带走的东西。   马车行驶,温君平掀开车帘看向外面,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北宫执,以后我们不会再见了吧。   放下车帘,他垂下眸子。   恰在这时候一列人马快马加鞭朝尤家宅而去,与马车擦肩而过,车帘合上的一瞬是北宫执骑在马背上的侧脸。   哪怕只抬头或对方侧头一眼便能看清楚彼此。   二人朝相反的方向疾驰。   “驾!”北宫执催动马鞭抵达尤家宅进去之后却见人去宅空。   “人呢。”   “属下方才已经去寻过了,都走空了。”   “找,哪怕将四两城翻个底朝天也要给本王找到!”   北宫执满眼焦急心中狂躁。   “王爷,刚刚有一列车马离了城,是否要阻挡。”   “车马!去阻拦丨”不放心,他快步出了宅子骑上马背朝出城的方向疾驰而去,一路他速度极快耳边带起的风呼呼的吹着,心脏狂跳着。   抵达城门口,远远的便瞧见一列车马朝这边驶来。   忽的一道杀气袭来,一支暗箭险而又险的从北宫执的身侧射过。   “王爷小心!”穆离拉住他朝城内走,城门关闭,下一刻密密麻麻的箭飞射下来。   四两城一直都是尤家军的队伍在镇守,现在一夜间尤家军消失,胡人乘机攻城掠地。   黑压压的胡人朝这边冲了过来,北宫执看着远处车队离开的方向,明明近在咫尺却无法相见。   一拳头砸在城墙上。   “迎战!”   温君平注意到了这动静,朝后看去虽然已经隔了一段距离,还是能看到是兵马厮杀在一起。   “出了什么事。”   “胡人隔三差五的就会攻城,这很正常,城里有兵马会阻扰他们的,你不需要担心。”   尤润看向远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城墙上北宫执亦是眯着眼睛杀气腾腾。   马车一路颠簸,不多时眼前的景物变得开阔起来,一望无际的草原干净的天空使得人的心胸也变得开阔起来。   “很美吧。”   尤润看向车窗外一脸追忆。“好久没回来了。”   再行驶几日,抵达了一片被草原包围着的城市,这样的城市并不多见,草原上大部分都是游牧民,多是毡房带着自己的牧群哪儿的草肥沃便赶着牧群搬迁毡房。   像这样在草原上建立城市的,倒是少见。   “我们到了。”   马车停下,尤润第一个下了马车,温君平也随后走了下来。   “君平,你一会儿就跟着我进去。”伊云看向温君平。   温君平看向远处满是异域风情的城市。“这儿就是银月族。”   “准确的说,这是银月族的莫甘城。”   一位身着异国服饰,头发卷曲,瞳眸湛蓝的少年对着他们行了一礼。   “尊贵的客人,女王请您们进去。”   女王?   温君平看向伊云,她不是说银月族在寻找王吗。   现在的情况貌似和她所说的不同。   进入莫甘城,当见到温君平的时候,所有人目光都是诧异的,有惊奇也有畏惧,更多的是喜悦。   这喜悦和他之前所掌管的墨雪城子民看到自己的眼神不同,有些疯狂和痴迷。   虽然这样形容有些古怪,可他们的眼睛的确是痴迷,另外还有贪婪。   就像是此刻行走在他们面前的,不是一个温君平,而是吃一口就能长生不老的唐僧肉。   温君平不喜这目光,微微皱眉,对个地方也全无好感。   进入莫甘城的宫殿,这里的建筑都是石头铸成,建筑风格也和中原不一样,穿着打扮还是游牧民的样子,对比起普通的游牧民要更加精致,精细。   奇怪的是,这儿每一个人都长相十分俊美,几乎就看不到丑的,哪怕上了年纪也模样精致。   进入大殿,地面是用玉石砌成,高大的圆柱上用金粉绘画出一只展翅老鹰,朦胧的纱帘后隐约能看到是个女人坐在里面。   “伊云不负众望,终于找回了冷香公主的子嗣。”她弓腰手放在胸口行礼。   这话一落,温君平能察觉到有一道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过来让我瞧瞧。”   纱帘后是慵懒的女声,听着便高贵无比。   温君平迟疑了片刻走了进去,直走到纱帘前才停下。   里面传出一阵窸窣声,侍女将阻隔二人的纱帘掀幵,温君平这才看清楚,里面坐着的是个看着约莫三十来岁的女人,长发碧眸若仔细看眉宇间和温君平有四五分的相似。   “果然是姐姐的孩子。”   “你叫什么名字?”   “々曰至亚”/皿石卞。   “温君平,姓温名君平......”她喃喃着这个名字,似是回忆起了什么令她觉得不开心的事情,眉头皱了起来。   “君心难平,还在怨我?”   “来人,安排温公子下去休息。”   侍从进来,对温君平做出一个请的动作,温君平走了出去,刚到门口便察觉一道不善的目光朝他射来。一位身着长袍老者和擦肩而过,走了进去。   “女王,应该在还未进城的时候就杀了他。”   “伊云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在长老会选中我为王的时候回来,这不是存心和我作对。”   “王放心,老夫不会让他活着见到莫甘城的朝霞。” 第66章 让君平看一出好戏   温君平总觉得这个地方怪怪的,说不出哪里奇怪,令他很不舒服。   睡不着想出去走走,发现外面有人看守,温君平只得又坐回了床上,外面天色暗下,几天走车劳顿温君平也疲乏了。   温君平的眼皮越来越沉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房门咯吱一声从外推幵,一个黑影鬼鬼祟祟的进来,袖子里一把明晃晃的弯刀露出来,在月色下散发着冷冽的寒芒,猛的朝被子里刺去。   一下两下三下,只刺得被褥破裂棉絮绒毛翻飞这才罢手。   掀开被褥杀手愣住,是两个枕头?   正疑惑着,一击刀手落下,杀手晕倒在了地上。   “果然。”   有人想杀他!   这里留不得!温君平打晕了门口的侍从,到了尤润的房间。   “君平,你怎么了。”见温君平来了,尤润迎了过去。   “有危险,快走。”温君平焦急说道。   “危险?噗,到了这儿就是你的家,也是我的家,哪有人家里危险的。”   “我说真的,刚刚有人刺杀我。”   “刺杀?带我去看看。”   尤润和温君平一同去了温君平的房间,却见里面空荡荡,并无人在。   “君平,你就是太累了,别多想。”   他温润一笑,想了想说道:“你要是害怕,那我陪你。”   他躺在房间里的软榻上。“我就睡在这儿好了。”   温君平噎住,见他躺下也不好赶人走。   好在今天晚上黑衣杀手没有再来,可温君平却是一夜不敢合眼。   翌日,一大清早,温君平顶着一对黑眼圈出了房门,尤润带他去吃早点,对于昨夜的事情只字不提,温君平却满怀心事。   莫甘城皇宫。   女王看向长老。   “你昨天说万无一失。”   “是老夫看走了眼,没察觉到他会武功。”   “武功?”女王愣了一下。旋即摇头。   “不可能,我派人调查过他,他不可能会武功也绝对没有习过武。长老摸着胡须,“难道说,这个温君平是个冒牌货。”   “不管他是不是冒牌货,都必须驱逐出城,若不出去就杀了他。”没有谁能威胁道她的王位。   别以为她不知道伊云打了什么心思。   另外一边,温君平刚吃完早点,伊云过来找到尤润过去谈话。   许是昨日着凉,温君平吃过早点就开始闹肚子,捂着肚子就往茅房跑去,解决了出来通过一条长廊,忽地滞住脚步。   因为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你一定要稳住温君平,不能让他离幵。”这声音很耳熟。   温君平停下趴在窗户上朝里看去。   是伊云和尤润。   “娘,咱们还是别干了吧。”   “忘了在四两城的时候是怎么受人欺负得了?你父亲死的早一直都是我带着尤家军坚守又带着病弱的你,我怎能不心疼你。在中原他们当你是胡人,到了这儿他们当你是中原人,哪里都有你的不对。”   “这对君平不公平。”   “啪!巴掌落在他脸上。   眸子转向外。“谁!”   温君平藏匿在了圆柱后面。   房门打开,尤润走了出来,并没有发现有人在,又回到了屋子里。   温君平松了口气,扫了一圈没看到人就匆匆回去了。   回到房间里关上房门,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么母子二人算计,得赶紧离开这里。   如此想着,他收拾了一些细软,打开房门正要出去,尤润正好站在门外,看着他身上的包袱。   “我和你谈谈吧。”   温君平后退一步,一副戒备的模样。   尤润走进来,关上房门。   “想听我讲故事吗。”   他徐徐说来,并不在意温君平眼里的戒备,只自顾自股的说,声音低沉神情黯然。   这个故事的开头是他的母亲和冷香公主的故事,二人本是无话不说的朋友,直到有一天冷香公主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并决定和他私奔,那之后族里乱了,老王病重过世了,大长老便开始谋反,被伊云看到了,因此给带来了杀身之祸。   她的整个家族被灭门,凄惨无比,更发誓要带找到公主,否则永不归来。   而归来的时候也是血债血偿的时候。   “娘从来没想过伤害你,君平其实这对你来说很简单,娘联合旧部让你成为王,等你成为王将大长老交给我娘就好了。”   “君平,咳咳咳。”   “算我求你了,咳咳咳。”   他忽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温君平赶忙将他搀扶着坐下,替他把脉。   “你的病情恶化了?”   “怎么会这样?”   尤润苦笑。“还记得那枚解毒丹吗?”   温君平猛地意识到什么。“那是你的药......”他点头。“那是娘费劲千辛万苦才给找到的,我天生有缺肺腑不全,一直都靠着昂贵的丹药维持。”   “那你为什么要给我?”   “因为你能帮助娘完成她的愿望,儿子不孝,只想在死之前让她开心。”   “君平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一定会帮我对不对?”   这让温君平怎么回答,他以为只是一枚能解百毒的解毒丸,没想到是尤润的救命药。   他身上又将背负起一条命!   “罢了,你若不愿意我不勉强你。”   他站起来轻咳着往外走,身体佝偻着似是走路都非常困难。   “/rfj/t^f-| ”温君平皎着唇,犹豫着了片刻心一横。   “我可以帮你。”   尤润眸子一亮,“谢谢你君平。”   走出房间后,尤润本还苍白的脸一瞬阴沉了下去。   抬起手臂拔出插入内侧的银针,脸色恢复了红润。   “当初是你们王族令我的家族如此凄惨,让我在外面备受冷眼,而今来了还想走?”他冷笑着,全然没有在温君平面前时的温柔。   “成了吗。”见他回来,伊云问道。   “娘放心,有我出马没问题。”   伊云担忧的看向他。“你确定。”   “我阅人无数,就没有我看不穿的人,温君平表面强势实则心软耳根子也软,稍微做点事后脚骗取同情,他就一定会帮我们,要是用强的,他宁愿死也不会屈从。”   “娘放心,温君平就全权交给我,我保证他会乖乖听话的。   厮杀了一天一夜,胡人总算撤退了。   北宫执站在城楼上,看向远处。   “本王得去将他找回来。”   “有件事情属下其实早该和王爷说明。”穆离跪了下来。   “当初王爷中毒,属下擅自离幵其实是去找温公子,温公子遇难是尤润救下了他,但是王爷不觉得这事有蹊跷吗,尤润在四两城为何要不远千里前去那一处偏僻的山林,还正好碰到了温君平将他救下。”   “王爷解毒的时候曾今有人来找过他,属下猜测也是尤润,至于发生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你是说,君平有危险。”   穆离想了想点头。“属下不确定,都只是猜测罢了,若王爷允准属下愿意前去大漠寻找温公子,若有线索立刻传回。”   “太子那边需要你去盯着。”   说完,北宫执跃下城楼。   “王爷……”   穆离叫住他,想说您要去好歹换上一身胡人的衣裳再去,还有不骑马了吗。   现在再说已经来不及了,北宫执已经消失在夜色当中。   一晃眼过了五日。   温君平留在了莫甘城,到哪儿都有人监督,尤润会时常来看他,并和他说起伊云交涉的事情,说过几天就带他去认祖归宗,如此就名正言顺了。   现在的女王并不是真正的王,只是当代替罢了,让他不要担心。   温君平问他,自己需要做什么吗。   他总是摇头,说不需要一切都非常顺利,而后咳嗽了几声,一次比一次频繁,惹得温君平愈发愧疚。而这正是尤润他们的目的。   出了温君平居住的宫殿就变了一个人,湛蓝的眸子冷冽如冰。   “今天晚上守卫都松懈一些,最好都睡着了,我要让君平看一出好戏。”   侍卫应了一声,尤润便离开了。   到了夜里,果真如他所猜测的那般,温君平憋不住了,这种被圏养着的感觉令他很憋屈,就感觉像是被蒙在鼓里喘不过气的压抑。   见守候在外的侍卫开始打瞌睡而后靠在门边睡着了,温君平绕过他们走了出来,呼吸着外面的空气顿觉舒爽了不少。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最近怪怪的,说不出哪里,总觉得奇怪或者是自己,亦或者别人。   他不想坐以待毙,既然是尤润的敌人是大长老,他决定去找女王谈谈。   到了女王的宫殿门口,正要进去,却见不远处亮着烛火,有人鬼鬼祟祟的,仔细一看和那天刺杀他的那个人很像。   他跟了过去,便见这黑衣人鬼鬼祟祟的进入一间空着的屋子里。   “长老,奉城传来消息,说让您务必要配合他。”   灰袍老者打开信封,冷笑一声。   “楚国太子想利用老夫谋逆造反,当老夫是傻子吗。”   “长老的意思是,回绝了?”   长老摇头,“你给他回一封信,就说我一定会全力支持他,但是说好的割让三座城池的允诺得立下字据,还有……”   他眯着眼睛,眼里闪过一抹毒辣。   “让我帮忙围杀北宫执的话,得额外收报酬,最少得......”他伸出五个手指头。   “五座城池!”   温君平捂着唇,蹲在墙后不敢发出半丝声音,原来太子早就和胡人勾结了。“得想办法将这件事告诉北宫执!” 第67章 力气好生大   自己和北宫执的恩怨先放一边,他们所行之事关乎整个楚国的安危,还有他的墨雪城,他得想办法将这个消息送出去交给北宫执。   只是,这儿距离奉城很远他要如何将消息传播出去,还能确保万无一失的送在北宫执手中,不至于打草惊蛇?   此事不好办......躲在门后目送着大长老离开,温君平眯着眼睛,想了想决定去找尤润。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唯有能信任的就只有他了,虽然他不确定他是否会帮他,不过他和长老是敌对的,那么他就绝对不会让大长老得逞。   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谁又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呢。   找到了尤润,温君平和他说起刚刚听到的话。   “如果大长老和北宫翼勾结造反,那一场大战将不可避免,大战之后重新洗牌,到时候立下扩疆扩土之功的大长老和我这个销声匿迹二十年的王子你觉得谁会更加深入人心昵?”   尤润一副为难的模样。“这些年军中的事情,都是娘在打理,这事儿我得去问问娘。”   “好,等你消息。”   尤润走了出去,到了门口想起了什么,回头看向他。   “哦对了,有件事情我要和你说。”   “什么事?”   “娘和长老们提出让你归族谱因为冷香公主的事,长老们对你也失去了信任,所以他们提出一个条件,只要你能做到,就支持你成为新的王,统领族群。”   “什么条件?”温君平问道。   “在长老们的族亲中选择一人成婚。”   温君平几乎毫不迟疑的摇头。“这怎么行。”   尤润叹息了一声,颇为惋愔。“那我去和娘说说......其实你要是答应成婚是最为快捷的办法,当然你如果不愿意谁也强迫不了你。”   说完他走了出去,没入夜色中。   温君平压根就没听进去他刚说的那些,他没什么成婚的心思,更何况是他们说的这种没有感情基础的联姻。   他满心都太子谋逆和长老勾结的消息能否传到北宫执耳力,让他好提前做好准备。   气归气,他终究是不希望他败的,没有谁比温君平更加清楚一场战争的失败带来的是什么。   说到底,哪怕被他赶出来,还说出那般伤人的话,他终究是不忍心看他死的,当然背过身骂几句是少不得的。   到了第二天早上,温君平左等右等,尤润可算来了,他走过去询问。   “怎么样了?”   尤润摇头说:“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只是娘觉得这件事还是不要说的好,娘让我告诉你,你已经离开那边就不要再挂念北宫执了。“这是要让温君平彻底的和那边断了联系。   “尤润,我不能不管。”   温君平朝外走,不顾守卫阻挡,飞身一跃上了屋顶。   本就轻功了得这些守卫又怎能拦住他,之所以乖乖留在这里,是对尤润母子的信任和感恩。   是他们救了北宫执的命,这个恩情很重。   温君平是个重情义的人,别人对他好一分,他要还十分。   也正是因为这个当初在画山的时候吃了不少亏,被北宫执明着暗着骂了几年的蠢蛋。   尤润母子不帮忙,温君平打算自己想办法,是城市总会马驿,或者邮差之类的地方,写一封信寄过去总归会有办法。   在市场里找了一圈,很遗憾这了并没有中原的这些东西,倒是有不少卖隼的,当地人他们传信靠的就是隼。   但是他们可不敢保证信能送到中原去,这就好比在赌,而且极大可能会输。   弄得不好还得会将自己给暴露了。   温君平还是付银子买了一只,或许关键时候能用得上。   “君平。”   尤润气喘盱盱的追了过来,满头大汗。   “没用的,这隼根本飞不出草原。”见他买了一只,尤润遗憾的说道。   “我看着讨喜就买了,当宠物养着解闷。   尤润脸色稍好,轻笑道:“君平,我话都没说我,你怎么就出来,回去我慢慢和你说。”   温君平抬头看看天边落下太阳,点了点头。   回到了皇宫,吃了晚饭尤润和温君平讲解了利害关系,和现在长老们的态度。   “君平,算传信也不会那么快送到,等送到恐怕大军都杀进去了,而且也有很大的可能被截住。”他站起来在屋子里踱步。   忽地,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回头看向他。   “我有一个办法,你可愿意一试?”   “什么办法,说来听听。”温君平将一块肉喂给了隼,看向他。   “长老们的意思是只要你愿意成亲他们就权利帮你将女王拉下去,捧你上位,不如这样。”   他拍着自己的胸口。   “你和我成亲。”   “什么?”温君平眨了眨眼睛,似是听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满脑子都是乌鸦乱飞。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和我假意成亲,敷衍长老们。”   “大长老做事一直都雷厉风行,他说要做的就一定会做到,而且还有如此大的报酬他怎么能不上心,现在可不是犹豫的时候!你放心我和你只是假成亲,等事成之后你要是想走我也不会留你,你知道的,我们母子二人想要的是报仇雪恨。”   温君平看着笼子里的隼,望着他一口将肉吞下去。   回忆起当初,仔细想想北宫执落到现在地步其实自己也有责任,被撤兵还有现在的罢免,现在他手里没有兵权,太子还联合大长老要杀他,若真出了事情自己责无旁货。   而他现在能做的,或许只有这个,没有什么犹豫了。   不仅仅是为了他,也为了自己的子民。   “我答应你。”   “我现在就去和娘还有大长老说,君平,等我好消息。”   他转身走了,走得很快。   温君平抬头看向外面彻底暗下的天色,沉沉的呼了口气。   草原上的最后一缕阳光湮灭在地平线上,取而代之的是微弱的月光,北宫执勒住缰绳看向遥遥在望的城池。   终于找到了。   翌日,天蒙蒙亮,莫甘城里开始忙活起来,做买卖交易兑换物品,宰杀牛羊和特色烤饼。   一个陌生男人骑着马匹走了进来,他头上戴着帷帽将脸遮挡得严严实实,这附近倒是经常会有旅行者和放牧的牧民入城,因此也没有什么好引人注目的。   到了饭馆坐下,点了几个烤饼和一紧烤羊肉,北宫执坐下嘬了一口当地有名马奶酒吃了一口饼。   “咱们莫甘城要有大喜事了。”   “什么喜事?这不是才出了一妆喜事吗。”   隔壁桌的两个大汉一边吃羊肉暍酒一边谈论起来。   “冷香公子的王子回来继承王位固然是一件喜事,不过还有一件更大的喜事,那就是我们的王子要成婚了。”   “成婚?谁家的女儿如此幸运,要知道但凡和这位成亲,以后生下来的子嗣那可是月神的孩子。”   “你猜。”   “赶紧说,别卖关子。”   “噗,你们可能做梦都想不到,要和王子成亲的人是......前任大长老之孙尤润。”   “砰!”酒碗重重的放在桌上。   北宫执站起来一个箭步冲过去将刚刚说话的人给提了起来。   “你说的王子是谁,可是叫温君平!?   “是是啊,你是谁,看着面生的很。”   北宫执松开汉子,怒目等着遥遥在望的皇宫。   “温君平,这就是你离开的理由吗!”   此刻,就犹如有一把烧红的刀子狠狠的扎在的心口,戳痛他的心,焚烧了他的理智,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他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妻子和别人成婚,不管是温君平还是郑良,都是他北宫执的男妻!   名门正娶的!   丢下酒钱北宫执走出饭馆,刚刚说话的那几个人围在一起看着他离开的方向。   “这人是谁啊,力气好生大。”   他一个接近两百斤的壮汉单手就给拎起来,在莫甘城绝对是勇士级别的人物。   另外一边,温君平早起吃过早点,就要了些生肉喂隼。   “隼可不是这样养的。”一个声音传来。   温君平看去是门口守着的随从,这几天一直是他在照顾自己,名字叫塔尔,棕色的短发蓝色的眼睛,脸上长着雀斑约莫十一二岁的模样。   “那该怎么养?”   “隼不该在笼子里,它属于天空,属于自由。”谈论起隼来塔尔的眼睛格外是亮。   温君平请他进来坐,塔尔去找了皮套套在胳膊上,将隼脚上的铁环系在链子另外一段系在皮套上,隼就站在温君平手臂上。   “它很喜欢你。”塔尔说道。   “你怎么知道他喜欢我?”温君平好笑的说。   “你看他多乖,这般站在你的手上都不想飞走,要是遇到不喜欢的人,把眼睛啄掉的都有呢,我家大伯家的侄儿眼睛就被啄了,眼珠都被......”温君平一头冷汗,您倒是早说啊!   不过见胳膊上的隼乖乖的,甚至要有点可爱,长松了口气。   “君平,好消息。”   尤润快步走来,见他来了塔尔恭敬的退到一旁似乎极为畏惧的样子。   “长老们同意了!太好了君平,这多亏了你!” 第68章 北宫执来了!   尤润拥住温君平,开心的大笑着,胳膊上的隼鸣叫着,不安分的扑扇着翅膀。   温君平被这忽如其来的拥抱给弄懵了,推开他安抚着手臂上的隼。   “时间定下来了吗?”   尤润坐在桌上,点头看向温君平。   “娘说事不宜迟,赶早不赶晚明天就举办成婚大礼。”   “明天?”温君平垂下眸子,虽然有心里准备,但是这也未免太仓促了一些。   “嗯,就是明天!只有这样才能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让大长老顾此失彼无法前去和北宫翼合作。”   温君平点头,“好,就这样很好。”   “那我去准备,待会会有人过来给你量衣服尺寸。”   尤润交代了一些事情就走了,温君平将隼放回笼子里,坐在桌前趴着。   不知道现在北宫执怎么样了。   中午用了中午饭,定做衣服的裁缝过来给温君平量尺寸,据说是当地最有名的裁缝,每年王的新衣都是他做的。   “王子,人到了。”   温君平说了_声。“进来。”   候在外面的塔尔打开了门,外面一人走了进来。   温君平站伸开双臂站在原地等着他来量尺寸,等了半晌不见他过来,疑惑道。   “不量尺寸吗?”   “咔咔。”是骨头碰撞的声音,温君平疑惑的回头。   便见身后站着一个头上带着斗笠的男子,虽然背着裁缝的包,却半点裁缝的样子也没有,两只拳头更是捏得咯吱响倒是像来打架的。   难道是大长老派来的刺客!   温君平戒备了起来。   “原以为你是被逼迫的,现在看来,你不仅没被逼迫反而十分享受。”   这声音是!   只见他缓缓的摘下兜帽露出一章冷冽的俊脸,棱角分明的五官,狭长的双眸,薄冷的唇。   “北宫执!”   手猛地被男人大掌捏住。   温君平后退一步,不小心撞到了桌上茶杯,眶当茶杯落在地上,碎幵。   “王子?”   “我没事。”温君平对外说着,看向男人,眸光闪烁是惊喜也是惊吓。   他怎么来了?!   见外面的人没有闯入进来,他松了口气。   “王爷能将手松开吗?”他看着自己的手。   这副身体娇弱,被他再这样捏下去骨头会断掉,他可不希望自己的手就这样折断。   “温君平你为什么要走!“穆离和说温君平之所以离开很有可能和尤润母子有关,他以为他是被胁迫的,若是被胁迫,那么现在就说出来。   看着北宫执怒气冲冲的样子,温君平心头一紧,他还好意思问他为什么要走。   想起他和那个什么世子的一起逛街卖糖人吃油饼的画面,心头发酸。   “王爷怎么关心起我这个男伶来了,莫不成在王府没能杀我了现在反悔了?”   还没说完,温君平被整个拦腰抱起走入里间丢在床上,身上一沉,北宫执按住他的双手双脚。   “告诉本王,是他们逼迫你的,你不会和尤润成亲。”   温君平眸光闪烁。   他知道了?   所以他是为了这件事情,才冒死入宫来找自己的?   他的唇张了张想说大长老的计划,到了嘴边却停下。   就算现在和北宫执说了也改变不了大局,相反还会让北宫执中了他们的奸计。   北宫执现在被撤兵,若自己和他走被追杀,胡人一路赶尽杀绝别说顺利离幵,怕是逃出莫甘城都难。就算他们顺利的离开,那楚国百姓呢,还有归顺了楚国的墨雪城百姓又该怎么办。   太子已经将城池都出卖给了胡人,唯一能阻止这一切的办法,就是自己成为王停止合作。   思及此,温君平侧过头去。   “请你出去,不然我就喊人了。”   北宫执看着他冰冷的别过去的脸,心中怒火熊熊燃烧,捏着温君平手腕的手缩紧了几分,疼的温君平额前冒出的冷汗。   “是不是本王没能满足你,所以你才勾三搭四,若是如此!”   哧啦!   衣裳被撕扯开来,白皙的肌肤暴露在空气里,温君平身体一颤,原本冰冷的眸子有了反应,随之晕染上了水雾。   男人并未因此而放过了他,紧接着扯下他的腰带......“你是本王的男妻,你是本王的......”他丝毫不顾及温君平的感受,撕裂的疼痛令温君平几乎晕厥过去。   “王子,好了吗?”外面传来塔尔的声音。   温君平忍着疼,对着外面喊道。   “还要等......呵......等一会儿。”   “温君平,你不愧是男伶。”   听着男人咬着他耳朵的话,温君平闭上眼睛,放弃了挣扎,只求他快些结束才好。   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塔尔见温君平还不出来,到底是急了,推开门便走了进去。   “王子,您量好了吗。”   当进去之后,塔尔望着躺在床上浑身狼狈的温君平惊恐的捂住唇。   窗户咯吱咯吱的发出声响,人已经走了。   独留下狼狈得如同被用了就丢的男妓,浑身淤青,嘴唇有血迹发都被扯得凌乱,手腕一道道淤青触目惊“我去找人来。”   “塔尔!”   温君平叫住他,艰难的爬起来用被褥裹着身体。   “别喊人。”   塔尔望着他哭红肿的眼睛,眸子闪了闪。   “我来替王子收拾干净。”他走过来取出手帕给温君平擦拭着身体。   “那个人王子认识?”他问道。   温君平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滑落。   “认识。”   “王子喜欢他?”   他没有回答,塔尔没有过问,给他涂抹了一些消除淤青的药收拾了一下狼狈的屋子。“咚咚咚。”   外面传来敲门声。   “谁?”塔尔问道。   “我是辛一铺的裁缝。”   塔尔看了温君平一眼,温君平点头,示意他进来。   搀扶着温君平坐好,塔尔去开门。   进来的是个瘦高的男人,过来替温君平量了尺寸就走了,临走前看了一眼他脖子上的淤青,暗自咂舌。“谢谢你塔尔。”   塔尔微微额首,走了出去。   温君平看向笼子里的隼,眸子黯淡了下去,泪水都哭干了,涨红的眼睛干涩的疼着。   “少爷,刚刚得到可靠消息。”   尤润正在吩咐人准备婚礼事宜,随从过来和他低声禀报。   他将手里的事情交给别人,带着他走出殿外。   “说。”   “北宫执来莫甘城了!”   “北宫执!“尤润的眼里闪过一抹慌乱,他来回的走着,片刻冷静了下来。   “他去见了温君平没有?”   “属下不知道,不过还是不要让他们见面为好,不然少爷的计划就泡汤了,属下去找人。”他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行,在大长老的眼皮子底下动手太过招惹,而且北宫执暂时还不能死。”   “他不走,那明日婚宴上......”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自己的男妻要成亲,这事儿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接受不了吧,北宫执知道了一定会杀入攻来大肆破坏,到时候反而糟糕。   “将计就计,他要来就让他来,去通知一声就说明日的婚宴在宫外牧场草原上举行。”   “这不是摆明了让他来捣乱吗。”下属不明问道。   “我就是让他过来,最好能看得清清楚楚。”尤润冷笑着。   “属下就这就去吩咐。”   天色渐渐暗下,温君平今天没有吃晚饭,他没有胃口从北宫执离开后,他便一直情绪消弭的趴在桌子上,望着笼子里的隼不知在想些什么。   “咯吱。”   房门从外推开,尤润走了进来。   “听塔尔说,你今天没吃晚饭。”   “我不饿。”开口才发觉嗓子沙哑。   屋内没有点烛火,黑漆漆的。   尤润将烛台点上,屋内才亮堂起来,将他一个人趴在桌上又穿着单薄的衣服,他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罩在温君平的身上。   “与我成亲所以不开心,吃不下饭?”   温君平摇头。“只是没什么胃口。”   “你等着。”   尤润离开,不多时端着一锅热腾腾的面条进来。   “酸汤牛肉面最开胃,我亲手做的尝尝看。”   是他亲手做的?   温君平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面,心头一暖。   “谢谢。”   吃面的时候,温君平总是不自觉的扯着袖子。   “好吃吗?”尤润看着他,满目宠溺。   “嗯'〇”“你要是喜欢,以后我每天给你做。”   “不劳烦了,这件事情结束后我就离幵这里。”   听到这句,尤润垂下眸子,他不想让温君平离开,若可以的话,他希望成婚后的关系能维持下去。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他忽然说道。   “嗯'〇”“你昏迷在了路边,好巧不巧的被我的马夫发现,我那个时候就在想要马夫没有看到你,我们或许就不会相识。”   “还好有你陪我度过人生最后的时刻,完成最后的夙愿。”   想起他的病情,温君平的眸子黯淡了下去。   “对不起。”   “你不用说对不起。”他握住他的手,发现他的手好冰凉。   “我希望我能帮到你,而不是让你感到抱歉。”   说完,顺势将温君平搂入怀中。   “我们是朋友,永远的朋友。”   一辈子都别想离幵的朋友......温君平推开他的怀抱,歉意的看向他。   “我累了。”   “早点休息,明天在草原牧场见。” 第69章 温君平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尤润走出温君平的房间,那张温柔体贴的脸一瞬间阴沉了下去。   “来了这儿就别想离开!”   他故意将婚宴设立在牧场,目的就是为了将北宫执吸引过来,好让温君平死心,永远留在这里。   “胡峰,你去将我与王子要在牧场成婚的事情大肆宣传出去。”   “主人,您这样做是在骗温公子。”   “胡峰别忘了你是谁买回来的奴仆,敢吃里扒外?”他眼底闪过一抹阴狠,哪里还有在人前的温润有礼。   胡峰低下头,不敢再说一句。   当日夜里,各大酒馆客栈都收到了宫里散发出来的通知,大致是王子成婚在牧场举办,平民也可以参加。   “男人和男人成婚,这算什么事儿。”客栈里的人围在一起,谈论了起了这件事情。   “族中的长老都同意了,咱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也对,反正王子的是用来祭司......”“嘘,这事儿你心里知道就行,别拿出来说。”   “铛丨”酒壶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隔壁桌的男人站起来,一把将刚刚说话的男人给提了起来,一路拖拽着到了后院,按在墙上。   “将你刚刚说的话,说清楚。”   这人本还想发火,任由谁好端端的被给提起来就走,能不生气,可这火气刚要出来,当看到男人那双犀利的黑眸时,咕噜一下又咽了下去。   “你说的是那句?”他心中打鼓,暗道城里什么时候混入了一个中原人。   “王子用来祭司,是何意!”男人两眼如野兽一般狠厉,眼底通红煞气很重。   “这是银月族的传统,不能对外传说。”   男人捏住他的手臂往后一按,整条胳膊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曲着,眼看着自己的手要活生生的被掰断了,这男子嚎了一嗓子,连连告饶。   “我说,我说,别扭断我的手!”   “银月族每五年选出一位祭品祭祀给银月神,而祭祀的方法就是将被选中的祭品放血浇灌银月神雕塑,王子就是祭品,和祭品成婚就能成为下一任银月族的王,这是规矩!”   男人一击刀手落下,打晕了男子。   掀开兜帽,穆离看向渐渐亮起的天色,得尽快将这事告诉王爷。   但是在此之前必须要找到王爷才行。朝中出大事了,他必须得尽快回去!   温君平穿上尤润送来的喜服,与中原的款式不同,这件喜服很宽大,是锒月族传统的服饰,红黑相间印着银月族的鹿角图腾高贵而神秘,一头墨发披散下来,额头上系着代表着身份的红宝石额饰,与他瞳眸的颜色形成反差,给人一种华丽而不可亵渎的神圣感。   “王子好美。”塔尔望着温君平由衷的夸赞道。   温君平心不在焉的,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眼皮跳个不停,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时辰到了,王子该上马车了。”伊云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人,过来将温君平搀扶了起来。   “伊云姨,您怎么来了。”   “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我当然要过来。”   伊云拍了拍温君平放在桌上的手。   “安心便是,我已经都安排妥当了,你不需要有任何的顾虑,待会就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将婚礼仪式顺利举办完成就可以了。”   她吩咐人将温君平带着出了宫殿,乘上婚车出了宫门沿着街道朝牧场走去。   温君平掀开车帘看向外面,那些百姓看他时候的眼神,又是那种贪婪的目光。   这感觉令他后背脊发寒。   马车行驶了一段距离后,抵达了牧场,牧场已经布置妥当,穿着祭祀服的各大长老都已经到齐,周围围满了百姓,外围有官兵把手。   四周都飘洒着彩带,一片喜庆,却因那些诡异的目光让温君平觉得无比的怪异。   长长的红地毯一路延伸到了木台上,尤润正在哪儿等着他。   温君平步步朝他走了过去,心中忐忑愈发的重了。   尤润看着他,伸出手,温君平迟疑了片刻将手放在他的掌心。   “且慢。”   还没落下,被一声冷冽的呵斥声打断。   文君平回头便见红地毯的最前端站着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   是北宫执!   他身体摇晃了一下,望着他摇头。   他来干什么,他可知道大长老已经和太子达成协议,要用五座城池换他的性命!   北宫执拔剑,一步一步的朝温君平看去。   “你若想要荣华富贵,本王可以给你^”他一边一边解决企图阻拦他的士兵。   “你想当王本王也可以成全你。”   鲜血飞溅,他目光深邃冷冽的骇人。   “只要你现在答应和本王走。”   剑锋一甩,他伸手朝温君平抓去。   温君平后退一步躲开,“我不会和你走。”   北宫执的手落空,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杀意。   “温君平,你可知道......”还没说完,尤润走上前挡在温君平的前面,大声呵斥。   “从今天开始君平就是我的伴侣!”   “他是我北宫执的的男妻,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伴侣。”   北宫执抬起手里染血的剑,眸子一凛尤润劈砍了下去。   尤润自小体弱压根不会武功,一个病秧子哪里是他对手。   “小心!”温君平快步上前,拔出一旁侍卫的剑挡下了北宫执的致命一击。   北宫执错愕的看着挡在尤润面前的少年。   “温君平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温君平握着的剑的手颤抖着,虎口崩裂鲜血溢出。   “他是我现在的夫君,劳烦王爷哪里来的回哪里去。”温君平咬牙硬撑,这副身体太弱压根抵挡不住北宫执的一击。   可他必须坚持,这是银月族是胡人的地盘,来这儿闹事抢人这不是找死吗!   快走吧!北宫执!   “你说什么?”北宫执阴沉沉的怒吼着,“温君平你可只说出这句话是什么后果!”   手中力道加重,温君平握剑的手一沉,剑压在了肩膀上压迫着腰椎促使着他单膝跪下,身体颤抖了着,已然到了极限。   “我就是太子派来的细作,留在你身边是为了杀你,你还不明白吗!”他满头大汗,说话极为艰难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尤润对我很好,比你好!”   北宫执握剑的手一颤,眼神不再是疑惑,而是浮上一抹厌恶。   “温君平,你会为你今天的选择后悔。”   温君平一咬牙抬剑一挥,剑划过男人的手臂,鲜血哒哒哒哒的落下。   “北宫执,你快走!”   大长老见他受伤,便一声大暍,“他是楚国战王北宫执,杀了他!赏金万两!”   胡人勇士朝着北宫执杀了过来,北宫执却一直在笑,直笑得毛骨悚然,连一铁锤朝他落下都不曾躲避。   “王爷小心!”穆离冲了过来来,带着一支军队和勇士纠缠,拉扯着北宫执骑上马背。   “追!”见他离开,大长老不死心,吩咐人继续追。   “不用追,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不希望见到血。”   温君平放下手里的剑,松了口气,将崩裂的手掌藏在袖子里,紧紧的攥着拳头让鲜血不流出。   “继续吧。”   他步步朝里走去,眼里点点星芒闪烁早已模糊一片,闭上眼睛泪水滴答一声落在地上晕染开来,北宫执离开就别再来了。   去好好的做你的王爷,守住你的城池。   尤润拍去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走到温君平面前,伸出手。   按照习俗他们该手牵手完成仪式才能算达成伴侣的关系,温君平看着他手迟疑了吗,摇头以自己的手沾了血为由,不愿伸出来。   “我们继续吧。”   见他不愿意伸出手,尤润尴尬的笑了笑,继续吩咐仪式进行。   仪式结束后,温君平被送回了马车里,刚走了一半他吩咐人停下,而后下了马车,骑上马背疯一般的追了出去,直到远远的看着那一队人马离开的方向,看了许久。   北宫执离开了就别在回来,算计你的人很多,别冲动......“王子,您该回去了。”塔尔追上他,将他搀扶了起来。   温君平想站起来,却发现双腿发软,身体直挺挺的朝后栽了下去,眼前一黑,最后的画面是远处消失在草原尽头的一列兵马,而后才放心的闭上了眼睛。   “王子,王子!!”   骑在马背上的北宫执忽地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他回头看去宽阔的草原上什么都没有,嘴角抽了抽眼底冷冽如冰霜。   骑马快马加鞭回到城。   战王府徐总管正在等待,瞧见王爷的马匹来了,急忙吩咐将将大门打开。   北宫执跳下马背,徐总管王后一瞧,疑惑道:“温公子呢,怎么不见他回来?”   穆离摇头示意他不要说,意识到不妙徐总管急忙闭上了嘴,见王爷脸色铁青,吓得一个激灵跪在了地上。   “执哥哥。”   曲兰枫快跑着过来。“执哥哥回来了,怎么还受伤了,来人快去找大夫。”   说着便挽住了北宫执的胳膊,望着他的伤口皱眉。   “谁伤的!是不是温君平,是他吧,我就知道他心机不纯!“执哥哥你疼不疼,执哥哥你早就该听我的。” 第70章 只求一死!   北宫执绕过他朝里走去,对于自己手臂上的伤丝毫不在乎。   大夫来了,只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北宫执就一头钻入了书房里,研究夺回兵马的事情。   自从莫甘城回来,王爷就恍若变了一个人,不再厌世消极,而是主动的想要得到某些东西,就比如他自己交出去的兵权。   这正是所有追随王爷出生如死的将士所愿意看到的,也包括穆离。   穆离在外等候了许久,他想进去和王爷一同商议,可王爷似乎和他产生了隔阂,并不让他进去。   左右踱步,穆离越想越慌,按照他在莫甘城客栈探查得知的消息。   尤润母子显然是在利用欺骗温君平,温君平将成为为他们母子掌管莫甘城的祭品。   此事得尽快告诉王爷才行,只是王爷现在对他避而不见,他该如何找到王爷说明情况。   “穆将军在这儿来回走了一个下午了,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曲兰枫走了过来,他刚刚差人去买了一些糕点打算送进去。   穆离心中焦急。“能不能劳烦世子给王爷传句话。”   “什么话。”   “告诉王爷温君平有危险,尤家母子企图害他。”   曲兰枫心中一动,有人要害温君平这是好事啊,那个狐狸精死了执哥哥就能和以前一样陪他出去玩了。“好,我一定传达给王爷。”   “穆将军,你赶了几天的路累了吧,赶紧回去休息吧。”   他催促着穆离离幵王府,而后朝书房中走了进去。   北宫执正好商议完事情,见曲兰枫进来,看了一眼外面。   “穆离可在外。”   “穆离刚刚走的,临走前让我传达一句话给王爷。”   “说。”北宫执疲惫的捏着眉心。   “穆离说,让王爷不要相信温君平,他从一开始就一直在欺骗王爷,王爷一定不要上第二回当。”曲兰枫将糕点放在桌上,望着王爷渐渐冷下的脸,继续说道:   “我觉得穆离说得在理,如果不是心怀恶意他怎么会伤王爷。”   北宫执放在桌上的手缩紧,脸色也随之阴沉了下去。   “穆将军这是为王爷好才这样说的。”曲兰枫假惺惺的说道。   “本王要静静,出去。”   北宫执闭上眼睛,曲兰枫这才讪讪的退了出去。   整个书房里便只剩下他一人,眼底的戾气不在转而化成了浓稠的伤。   “你到底是郑良,还是温君平。”   抬眸看向挂在书房里的那张画像,眸子闪烁着,心口隐隐作痛。   “他若是郑良你当如何,若是温君平你又当如何。”忽的房间里响起一个听起来妩媚的男人声音。   “谁!”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的答案。”   北宫执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说:“他若是温君平本王会杀了他,他若是郑良本王非但不杀还想尽一切办法将他留在身边。”   一声沉沉的叹息后,这声音消失不见,似是惋惜又似是悲悯。   “你根本就不爱他。”   爱?   这个词语在听来如此陌生,他的世界里只有生和死,掠夺和被掠夺,占有和失去。   仅此而已。   仅仅三日,北宫执召集旧部,入宫面圣提出前去镇守失去尤家军镇守的四两城。   皇上正在为这件事情发愁,北宫执的这一请求正好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当场就答应了。   北宫执连夜带着兵马前去四两城,几天后四两城飘扬上了战王的旗帜,他站在城楼上,看向远处一望无际的草原。   “王爷兵马已经备好,已经整装待发。“将士前来禀报。   北宫执看着远处,他不急着进宫,他在等待一个时机。   一个能将对方击败并活捉了温君平的时机!   “本王一定会让你后悔当初的决定!”   与此同时。   温君平一路小跑着到了宫殿中。   宫殿的宝座上,尤润身着华丽的衣袍坐在上面,在温君平昏迷期间他,他囚禁了大长老和女王,自己登上了王位。   “尤润,你答应过我不会出兵!”   “我并没有出兵。”尤润从高位上走下来,按住温君平的肩膀,安抚道。   “我之所以召集兵马是为了正当防卫,你也应该知道了,北宫执自请镇守四两城,四两城距离莫甘城最近,我不得不早点做打算。”   温君平垂下眸子,再抬眸已经有了主意。   “他要的是我,我去和他见面,将事情说清楚。”   “你觉得我会让你送死吗?”他看着他的眼睛,用安慰的口吻说着。   “一切交给我就好了。”   “你不了解他,他说到一定做到,要是不去说清楚,他真的会杀来。”   他挣脱开尤润按住他肩膀的手。   “我已经决定了。”   说完转身跑出了宫殿。   “是否派人去阻止他?”胡峰问道。   尤润眯着眼睛湛蓝的眸子冷冽如霜。   “想要一个人心死,只靠一件事情是远远不够的,还得再加点东西。”   他看向胡峰。“好久没去见他了,去看看吧。”   胡峰犹如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低下头应了一声“这就去安排。”   阴冷潮湿的地牢里,只锁着一个男人,他浑身锁着铁链,琵琶骨刺穿整个几乎成了血人,见有人来了,他艰难的抬头看,凌乱的头发下双眼赤红满是恨意。   却因为舌头便剪断喉头只能发出咕咕的声音,说不出话来。   “当年意气风发的林将军落到这般地步,啧啧啧,真可怜啊。”   他坐在椅子上,暍着下人递来的茶,哪里还有在外面温文有礼的模样。   “你是个好苗子,我本来是打算好好栽培你的,可你却想将我泄露给北宫执,只为了成全你的城主。”   “啪啪啪。”他拍打着手心。   “浪子回头啊。”   林天旭恶狠狠的等着尤润。   半年前,得到攻城消息后,林天旭截下了一封北宫执寄给郑良的通气信,信中的内容是假意投降,然后地牢里诈死脱身。   他被尤润蛊惑,一门心思想将郑良留在自己身边,便将信藏了起来。   一步错步步错,后面所有的行动都被尤润掌控,他做了太多对不起温君平的事情,还差点害死了他。   当看到他中箭要死了,北宫执为救他不惜用心头血的时候,他才惊醒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而后便想将事情全盘托出,他带着太子通敌的证据和尤润母子的计划去找北宫执,没进去就被尤润抓住割了舌头,施加酷刑。   现在,他只求一死!   “我现在需要你身上的最后一样东西。”   尤润放下茶杯,冷笑着。   “你的命!”   “要是你死在了北宫执的手里,温君平一定会恨透北宫执,到时候他们自相残杀,温君平被伤得伤痕累累,折断了翅膀的鸟儿终究会一辈子呆在牢笼里飞不出去。”   林天旭挣脱着锁链,嘴里发出鸣鸣的声音。   尤润狂笑着,几乎疯狂。   “我想要得到的东西,就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说完,几个大汉过去将林天旭按住,一根特制的水晶坠子落在他面前,摇晃了起来。   “你要杀了北宫执报仇雪恨,你落到现在的地步都是北宫执的错,杀了他,杀了他......”林天旭的目光渐渐的涣散,最后只不停的重复着那句。   “杀了他......”铁索松开,林天旭冲出囚牢。   银月族巫师的催眠术只对于这种精神极度崩溃的人效果最好,这也是他为何抓住他不杀了他,反而一直折磨他的原因。   “现在就等着看好戏了!”   第一抹阳光从草原上升起,照落在四两城青色的城墙上,北宫执骑在马背上眯着眼睛一声令下。   “杀!”   马踩踏着泥土,将夜里结出的白霜和枯草一并踩入泥里。   咚咚咚咚。   莫甘城战鼓咚咚咚的响着集结的节奏,勇士们已经整装待发。   温君平在马背上,风呼呼的吹过脸颊,他必须得赶在两军交战之前找到北宫执,让他撤兵。   远远的黑压压的军队出现在天边,踏着云霞朝这边而来。   温君平眸子闪了闪,催动马鞭过去。   “王爷那里有个人过来了。”   弓箭手拉幵弓箭瞄准他,只等到了不远能看清的距离,北宫执抬手示意不用射箭。   温君平勒住缰绳,看着身着漆黑铠甲的北宫执,这冷森森的黑甲曾经是他的梦魇,现在哪怕再见道,心中依旧惧怕。   他不敢距离他太近,在一个自认为安全的距离说道:“北宫执,退兵吧。““本王听到了个笑话,这人大言不惭说让本王退兵!”   士兵们大笑了起来,这笑声亦如梦魇中骇人,温君平的额前冒出冷汗,喉结滚动得频繁。   “我和尤润并非真的结成伴侣,不管你信不信,之所以举行仪式是因为形势所迫。”   “你以为本王还会信你的满口胡言?”   “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未想过伤你,那天......对不起。”   北宫执握着缰绳的手缩紧。“温君平你还真是能伸能屈啊。”   温君平苦笑。“我知道你不会信我的,所以......”他拔出玄栾剑,握住剑身将剑柄冲向他。   “你有气就冲我来,要砍要杀我绝对不会眨一下眼睛,别攻城,不然你就中了逮人的奸计。 第71章 天旭对不起   北宫执看着他手里的剑眸子微微一颤!   这是......郑良的玄栾剑!   “演戏演全套,连他的剑都偷了,温君平你好大的狗胆!”他握住剑柄抽出剑去划破了温君平的手心。   温君平闭上眼睛,抬起下巴,睫毛被风吹得颤东,北宫执抬起的手滞住。   这一幕如此熟悉,攻城城破的时候郑良也是这般模样,心头触动他自欺欺人告诉他,他就是郑良,可现实却无情的将他所愿意相信的谎言戳破。   这个男人就只是一个唯利是图的男伶罢了。   他留在他身边是为了杀了,所做一切终究只是为了成就他自己。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他不停的告诫着自己,不要被他所骗!   —皎牙!一剑劈下。   正当这剑朝温君平劈砍下来的时候,北宫执心慌了,收回剑!   忽的,一道黑影闪过,一个人影飞扑过来挡在温君平面前。   剑刺穿了他的胸膛,他咧嘴嘴角唇张了张似是想说什么,一口血喷出,喷了温君平一脸。   温君平猛地一颤,瞳孔缩紧,一声尖叫。   “天旭!!”   林天旭笑了,那双眼睛亦如当初,只有兄长般的宠溺与疼愔,一行泪从他的眼角滑落,他的唇一张一和没有声音,看口型是说。   “快跑。”   温君平看着穿过他胸膛的剑,手颤抖着身子摇摇欲坠。   他的身上沾满了天旭的血......“不!天旭!”   他大喊着,红着眼朝北宫执一拳打了过去。   “你杀了他,你杀了天旭,我和你拼了!”   他喊破了嗓子,失控之下毫无拳法可言,还没近身就被北宫执的兵马挡下,手背被擒住放手就死死的按在地上,头压在草土中。   北宫执也没想到林天旭会忽然冲出来,他拔出剑,林天旭重重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再看被按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温君平,心头一紧。   “救王子!”忽的,一声大暍响起,轰隆隆的莫甘城勇士持着斧头朝这边杀来。   “王爷,后面也有胡人兵马,这是有埋伏我们中计了。”   北宫执看了一眼哭得撕心裂肺的男人,调转马头。   “撤。”   北宫执的兵马离开,温君平获得自由,他爬着过去抱住林天旭,泪水止不住的落下。   “天旭,天旭你不要有事,不要有事!”   林天旭颤抖的伸出手,想去触碰他的脸颊,却终是没有落下去,目光渐渐涣散,他想起了很多和郑良在一起的时光,他很爱笑,对任何事情都开朗的面对,单纯又善良。   是从什么开始,心中有了他的?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因为他过于优秀,因为他结识了别人,因为他嘴里过多的谈起北宫执而妒忌。以至于一错再错的......他多想说句对不起,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是他作恶太多的报应吧。   “天旭......我们到草原了,你看看,睁开眼睛看看啊,我现在就去买一片牧场,我们喂牛羊我们一起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天旭别死,别死......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亲人......到了这一刻他才明白,原来自己在他眼里也是个很重要的人。   是亲人,比爱人还要重要的亲人......这一生他满足了,只是亏欠他太多,若有来生就好了,他一定好好做这个兄长,好好的疼他爱他而不是做伤害他最多的那个人。   “君平,我们来晚了。”尤润跳下马背走了过来,一脸歉意。   温君平抬头看向他,满脸沾着泪,“尤润,去请大夫,快!”   听到尤润二字,怀中的林天旭忽然开始剧烈的抽搐了起来,他推开温君平颤抖着爬过去,一直爬到尤润面前,狠狠的抓住他的衣摆。   不,不能死,得告诉阿良真相,真相......手重重的落下,在尤润冷冽的目光里,他不甘的闭上了眼睛。   “他已经死了。”   尤润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确认他没有呼吸后看向温君平。“节哀。”   “天……天旭!”   温君平只觉天旋地转,两眼一黑晕厥了过去。   当温君平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莫甘城的皇宫,望着床垫的帷幔,两行热泪不受控制的流出,落在耳畔湿了枕巾。   那一年他五岁,爹爹广收侠士,带回来一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侠,而那位大侠的身后跟着一个比他大五六岁的少年,小麦色的皮肤穿着劲装身上背着剑,别提多帅气了。   那个时候他就想啊,要是自己也和他一样背着剑,仗剑走天涯那多好啊。   那之后他经常提着爹给做的小木剑过去找他玩,几次被他嘲笑说他是小孩子,他不服气提起木剑冲了过去,天旭就拔出剑一剑砍断了他的木剑。   他眭哇大哭了起来,怎么哄都没有,爹说再给做一把他也不买账,一直哭啊哭晚饭都没吃。   直到夜里,天旭爬窗户进来递给他一张纸条。   “我林天旭不欺软凌弱,你的剑我会赔给你,只是现在身无分文,所以给你写张欠条,先记着。”   他止住了哭泣接过纸条上面写着,“林天旭今欠下郑良宝剑一把,他日一定奉还。”   “我要和你的剑一样的真剑。”他带着哭腔冒着鼻涕泡。   “好。”   “要很厉害的那种,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比你的剑还厉害。”   “依你。”   “还有。”   “你事怎么这么多。”   他红着脸。“我肚子饿了。”   “最受不了小孩子了,走吧,我带你厨房偷吃。”   “偷吃?”   “嘘,我爹不允许我也夜里吃东西,说影响练功。”   那之后夜里偷吃成了他们秘密,也正是因为这个秘密,他们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一高一矮坐在屋顶上,晃荡着小腿。   “天旭,你这么厉害,那你以后要做什么,当大侠!”他两眼冒光的看着他,就差那句,要是去当大侠带上我。   天旭却说。“当大侠也要吃饭,一个铜板难倒英雄汉,你这个没挨过冻受过饿的少爷公子哥是理解不了的,我可不想当什么大侠,我想去草原,养一群羊,再养一匹马,有一片属于我自己的牧场,闲暇时放放羊躺在草地上一天就过去了,来了兴致就骑马驰骋,多飒爽啊。”   “听上去好厉害的样子,那我也要去。”   他笑了笑,笑声里带着少年变声期的沙哑。   “那以后我就带上你,咱们一起去。”   “好好好,就这么说定了!”   温君平闭上眼睛,翻过身抱着被褥,抽泣着。   他宁可他欺骗自己逃跑然后卷着银子去潇洒度日,也不要他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   “君平。”   房门从外推开,尤润走了进来,坐在床边。   “我已经按照莫甘城勇士的规格给他下葬了,他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为他如此伤心。”   温君平紧紧的抱着被子,一声不吭。   “你要振作起来,莫甘城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见他不说话,他将他拦腰抱起来一步一步的朝饭桌走去。   “我让人准备了你最喜欢的食物,多少吃点。”   “尤润。”温君平看向他,红肿的眼里闪烁着水雾。   “我错了,我不该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能劝说得了北宫执,我高估我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个卑贱的男宠罢了,挥之则来招之则去,我不该不听你的话,不该只身前往,是我害了天旭,我害死了他!”   “这不是你的错。”   他轻轻的将崩溃的温君平涌入怀里。   “我的错,我的错,我的错......”他大哭着,泪水湿了尤润的衣裳。   拥抱着温君平的尤润,犹如一个胜利者狂妄的冷笑。   北宫执撤兵回到四两城,坐在军帐中,望着手里的玄栾。   为什么玄栾会在他手里,他和林天旭到底是什么关系,他皱眉不安的握着剑,在军帐中来回走了无数步。   “温君平,你为了勾引本王,所以勾结林天旭伪造郑良的言行举止,你骗了本王,你背叛了本王,你该死!”   口中喃喃,心头却有无数的声音在质疑着自己去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说服他,他就是郑良,他不是温君平,不是!   “王爷,属下有一事禀报。”   穆离在帐外,目光复杂,王爷已经不再信任自己,这次出兵也没有带他前去,知道林天旭死在王爷剑下,他忍不住了,说什么都得过来说清楚。   因为只有他才知道,温君平为了救他,费了多大的力气。   若他真的有心背叛,若他真的要杀王爷,那又为什么要费尽心机的救他。   从以前对温君平最为怀疑到现在坚信他不会背叛。   穆离也被王爷疏远了,以至于现在他不愿意再听他说一句话。   现在就算是豁出命,他也一定要见到王爷,将真相说出来。   “这件事关乎到温君平,求王爷定要听我一言!”   军帐内沉默了片刻,冷冷的传出一句。   “进来。”   穆离走了进去,单膝跪下,双手抱拳。   北宫执坐在桌前,手撑着额头,整个人陷在阴影里,手里握着染血玄栾剑。   “说。” 第72章 你我再不是夫妻   穆离抬头看向北宫执。   “王爷中毒昏迷很多事情并不知道,可属下却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属下不认为温君平会背叛王爷,他若真的要杀王爷那他何不早早从了王爷,何必欲擒故纵了这么久最后弄得自己毒发,让王爷救他?”   “王爷昏迷那段时间,温君平带着王爷求医问药没日没夜的照顾,他若真想杀王爷多的是机会。”   “你收了温君平多少好处,要这样帮他说话。”   站在军帐外正好听到这一幕的曲兰枫走了进来,抱着手臂冷哼一声。   “世子您若亲眼见到温君平对王爷的照料就知道何为真情流露,那不是对待普通人或者是想要杀死的人才有的样子。”   “谁知道是不是他的计谋,放长线钓大鱼,再说了,伶人馆里的那些个人最会演戏,我听闻有些人明明已经被玩得没了感觉,还演得很舒服,那一套厉害着呢。”曲兰枫走到北宫执面前。   “执哥哥,别听他的,他一定是被收买了,最好将他也驱逐出去,免得军中多了一个细作,又给泄露消息、。’,“世子,你何必含血喷人!”穆离气急,脸色涨红。   “我哪里含血喷人了?你现在这么紧张不是心虚是什么,老实说吧,温君平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难不成陪你睡觉了?所以才让你这么替他说话。”   “住嘴!”   北宫执一拍桌案站了起来,手中玄栾剑直指穆离。   曲兰枫眼角浮上一抹得意之色,让他帮温君平说好话,活该。   “出去。”   北宫执看向曲兰枫。“本王让你出去!”   曲兰枫幽怨的看着北宫执,撅着嘴哼了口气走了出去。   “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北宫执放下手里的剑。   穆离点头,将他去寻找温君平到温君平回府带着昏迷的王爷去求吴道子,再到找到吴道子发现吴道子出意外无法给他看病后的崩溃失落,再到后来的失踪已经尤润母子的举家搬迁的离开。   再结合自己在莫甘城打探到的消息,关于祭祀的传说和温君平现在的处境都说了出来。   北宫执越听脸色越难看,当听到温君平会被杀死的时候,倏地站起来,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怒吼着。   “为何不早些告知本王!”   “王爷一直不肯见属下,属下便将此事告诉了世子让世子代为转达,现在看来世子压根就没有和王爷说起此事。”   北宫执松开穆离靠着桌上,手扶着额头身体弓着。   “若他真是被胁迫带走,那为什么要和尤润成婚?本王带他离开也死活不肯!”他质疑着,依旧不信。   “王爷是如何劝说温公子的?对温公子又做了什么?”穆离问道。   北宫执恍惚间想起,他强迫了他,伤了他。   那天晚上他哭着求饶,让他放过自己,他说好疼,他说自己受伤了。   他募地惊醒,着手撞到倒了桌上的书籍,心慌了。   “所以他是因为不肯原谅本王,所以才说出那番气话,他是郑良是郑良,一定是。”   “王爷何必纠结他是谁,名字有这么重要吗?”穆离苦笑着。   北宫执恍然惊醒,握着玄栾剑的手缩紧,一个箭步冲出营帐。   是啊,何必纠结他到底是谁,他就是他,不管是郑良还是温君平他都是他,一个为了自己甘愿自己中毒发作也不肯和太子服软的男人,他的男妻。   是他北宫执的人,如此就够了!   北宫执骑马离开军营,穆离走出营帐望着他离开的方向,自嘲一叹。   绝情绝爱没有羁绊的王爷才他想要拥护的强者,可现在他却做了和自己最初意愿背道而驰的事情。   “穆离,看看你干的好事!”曲兰枫气呼呼的过来,抬手就一巴掌落在穆离脸上。   穆离放手抓住他的胳膊,瞥了他一眼。   “世子殿下是来军中历练的,侯爷交代让王爷对您严加管教,现在王爷离幵,军营归本将军管,我命令你立刻穿上铠甲围军营跑三十圈,不完成不许吃饭。““穆离,你敢!”   “立刻执行。”   “是!”两个早就看曲兰枫不顺眼的士兵过来,一左一右站在他身侧。   曲兰枫怒瞪着穆离。   “好啊,支走王爷好公报私仇是吧,你给我的等着!这事儿没完!”   气冲冲带着随从便离幵了军营。   “穆将军,咱们拦住他,给他一顿教训!”   穆离摇头。“他背后有侯爷在,王爷暂时还需要和侯爷合作。”   “王爷一人离开军营,还是派人跟着安全。”   “人多了反而容易被发现,但愿王爷能将温公子带回来。”   莫甘城皇宫。   温君平整日无精打采的趴在桌上,看着关在笼子里隼,整个人几天里就消瘦了下去。“王子,您多吃些吧。”   每日温君平只吃一点儿就不再动筷子,眼看着他日渐消瘦,塔尔看不下去劝了起来。   温君平呆呆的看着笼子里的隼,隼也和他一样变得蔫巴巴的。   塔尔看不下去了,走出屋子抹了抹眼泪。   “王子太可怜了。”   再有几天就要献祭了,王子还被蒙在鼓里,每日这般又精神不佳,他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安抚他了。或许弄些好吃的让他吃得开心,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出了皇宫,塔尔去当地最有名的饭馆点了一份酸汤,没胃口的时候暍点儿酸汤胃口最好。   打包好刚出客栈路过一个拐角时一把剑抵在他的脖子上。   “带我去见温君平。”   塔尔吓得手里的酸汤掉在地上,汤水撒了一地。   塔尔只得顺从带着男人入了皇宫,到了温君平的居所,到了院子里,塔尔便大喊了起来。   “王子,快逃!”   听到动静,温君平走了出来,便见到塔尔被人打晕在地上,而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头上带着帷帽的黑衣男子。   男人朝他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摘下帷帽,露出一张温君平如何都不可能忘记的脸。   “是本王误会了你,和本王回去吧。”   他伸出手,目光柔和。   温君平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他伸过来的手,恍惚间便只瞧见一只血淋淋的手,一想起他就是用这只手杀了林天旭,他便扶着门框一阵干呕。   “君平。”   他走过去。   “别碰我!”   温君平满眼惊恐,后退着摇头。“走幵,别碰我,别碰我。”   “君平,是本王错怪了你,这次来见你是接你回去的,我们摒弃前嫌重新开始,你还是本王的男妻。”   “我不是,我不是!”温君平歇斯底里的大喊着,抱着脑袋惊恐的蹲在地上。   “对不起天旭,对不起,对不起。”   望着他这副崩溃的样子,北宫执自责不已,他不想杀林天旭,也没想过要杀他,是林天旭自己冲过来......可他又如何说得清。   “温君平你是本王的男妻,你必须和本王离开。”   若不走,他将沦为祭品,他会死!   一皎牙他走过去不管温君平如何挣扎,抱着他飞身一跃出了皇宫。   “有刺客!”   巡逻的莫甘城士兵发现了他,追了出去。   尤润带着兵马将北宫执团团围住。   “北宫执你快放开君平!”尤润冲过来。   北宫执一脚将他踢开。“你不配称呼他的名字!”   尤润摔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满脸阴狠,北宫执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放下温君平拔出剑。   “本王知道你的计划,你不会得逞。”   举起见朝尤润刺了下去。   “嗤。”   一团黑影闪过,温君平闪身在他面前,他手里握着一把匕首,而这把匕首的一端正插入他的小腹。“君平......”他握住他的手。“别被他蛊惑,其实......”“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吧。”   温君平打断他的话,声音不大却清楚的落在北宫执的耳中,他抬头双眸中满是恨意,皎牙切齿。“杀我一个朋友不够,如今还要来一次?”   “我不会再和意图伤害我朋友的人有半丝纠葛!”   “和离吧!”   温君平拔出匕首,用染血的匕首斩断了自己的衣袍。   “你我再不是夫妻,也无任何情分,一刀两断。”   被斩断的衣袍落在地上,他背对着北宫执。   “再见面你我是敌人,我会杀了你。”   温君平走过去将倒在地上的尤润搀扶起来,让他搭着他的肩膀,一瘸一拐的朝宫内走去。   北宫执追过去,士兵阻挡住了他,小腹剧痛,他不甘心的对着那个背影大喊。   “温君平,你我的关系不是你说断就断得了的!”   温君平离幵了,没有理会他,甚至都不曾看他一眼。   音日里对他殷切谄媚的男人,而今选择别的男人,要和他一刀了断!   他忽然笑了,笑得胸口绞痛!   “好一个一刀两断!”   北宫执拾起地上的衣角,紧紧的攥在手心里。   “我北宫执的东西,是我的就一直是我的,没有说不是就不是的!”   他低吼着,胸口起伏,噗的一口血吐了出来。   “温君平,你只能是本王的,是本王的!!”   谁也别想将你从本王身边夺走,谁也别想! 第73章 人一旦有了软肋,就不再可怕   “执哥哥怎么又将自己弄伤了。”   曲兰枫提着衣摆一路快跑着朝军营走去。   “奴才听说,是被温君平给伤的,昏迷在了路边好在追上来的将士及时发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随行的奴仆说道。   曲兰枫皱着鼻子。“又是他!”   到了军帐外就瞧见军营端着一盆血来,曲兰枫快步进去便见北宫执赤裸着上半身,小腹上缠绕着纱布。“执哥哥受伤了!”   他恨恨的说道:“都怪温君平,都是他的错,是他伤了执哥哥!他到底哪儿好了,他有我了解执哥哥的过往吗?他可曾心疼过执哥哥?不像我,满心满眼都是执哥哥。”   他走过去,坐在床边,望着他。   “他离开执哥哥这么久,又被传闻出和别的男人结成伴侣,现在的身子说不定已经污秽不堪了,千人压万人骑,就算带回来也是脏的。”   “闭嘴!”北宫执怒吼着,双眸通红。   曲兰枫被吓得一个激灵站起来后退一步。   “执哥哥您别生气,我这不是为了执哥哥好吗,我就不懂了,为了一个不干净的男宠有什么执着的,这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他一人。”   北宫执晃晃悠悠的站起来。   “你说的没错,本王犯不着为一个不干净的男宠而执着,但是本王不会放过任何背叛本王的人。”   他步步朝曲兰枫走去,勾起他的下巴,望着他的眼睛,几乎癫狂的怒吼。   “本王,会让他付出代价!”   曲兰枫吓得步步后退,眶当一声撞到脑袋。   北宫执收敛情绪,抓住衣架上的战袍走出军帐。   “召集兵马,速速随本王去捉拿叛逆者伊云、尤润还有温君平。”   第二天,军队整装待发,北宫执不顾伤势骑上马背,带领兵马朝莫甘城杀去。   与此同时。   莫甘城皇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莫甘城士兵将一张战帖份上。   尤润打开,这是一张宣战贴,也是一张擒拿令。   “好一个追捕逆贼的出师之名。”   “润儿,这一次你玩得太过火了,惹怒了北宫执真的动起手来,我们不是他的对手。”伊云担忧的看向尤润,自从让他登上王位,尤润就变了_个人。   变得偏执,疯狂,自以为是。   她不知道自己任由着他,是好还是坏。   “娘,您说错了,不是我惹怒他,而是他中了我计,是我故意将他引来的。”   “什么意思?”伊云疑惑的看向他。   “既然大长老能和北宫翼合作,那我,又为何不能呢,将北宫执的兵马和他的一众亲信都埋骨草原,我能得到的就不仅仅是五座城池,而是十座城池。”他伸出手掌,一副极为自满的模样。   “有了这十座城池我就不只是王,我还可以做皇帝。”   伊云目光复杂,终是闭上眼睛妥协了,再睁开眼睛,杀气涌现。   “既然要对敌就得做好万足的准备,你可有什么计划。”   “当然。”   尤润坐在代表着身份的王座上,一副俯瞰众生的模样。   “这场战,胜利的关键在一个人。”   “谁?”   “々曰运亚”/皿石卞。   “我看得出来,北宫执很喜欢他,这段日子我故意激将等的就是这一天,这世上能伤北宫执的人寥寥无几,他温君平却是其中_个。”   “你的意思是,让温君平披甲上阵?”伊云眯着眼睛。   “能杀他的人,只有温君平。”他笃定的说道。   “因为那是他的软肋。”   “人一旦有了软肋,就不再可怕。”   伊云目光复杂的看着尤润,他变了很多,变得她都快认不出来了。   “来人,去将温君平叫来。”尤润对着外面的侍从喊道。   “润儿,这事儿娘觉得不妥。”   “交给我就好了,你这个妇道人家就别搀和了。”   说着不耐烦的让人将她请出去,伊云走出宫殿,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润儿,你忘了我们是来复仇的......”他已经被利益熏昏了头脑,被权势吞噬了理智,这条路没有办法回头了。   温君平坐在院子里,抬头看着院落里最后掉落的那片黄叶,树枝秃了干叶满地,他的双眼没了色彩,似是随着这一片树叶的凋零,所有的光亮都消失不见。   自从那日尤润将他带回来后,温君平就变得无精打采,每日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在院子坐着看着这颗光秃秃的树枝。   如这叶片一般,一点点枯萎下去。   塔尔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几天温君平的状态很差,差到似是风一吹整个人就会散掉一般。“王子,你吃些东西吧。”   他端着食物走到他面前,他却看都不看一样,只抬头看着光秃秃的树叶目光涣散,没了焦距。   哒哒哒。   脚步声由远而近。“王请您过去一趟。”   温君平有了反应,转头看向来人。   “出了什么事?”   这侍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_咬牙说了出来。“王重病了,说要见你一面。”   温君平没了光泽的眸子颤抖了一下,“带我过去。”   宽敞的房间里,尤润躺在一张满是异域风情的石雕木床上,柔软的棉垫铺得厚厚的,他裹着被褥头上搭着一块湿手帕,脸色苍白。   尤润睁开眼睛,看向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的温君平。   “你来了。”   他要坐起来,温君平快走几步过去搀扶着他靠在床头。   “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副鬼样子,咳咳咳咳。”   他剧烈的咳嗽着,紧抓着温君平的手。   “当初说好了,等为我报了仇就让你走,现在我的仇已经报了,君平你走吧。”   “王,不可啊!”   屋子里其他的随从和仆人纷纷下跪。   “北宫执带五十万兵马杀来,不日就会军临城下,现在王病危,又将王子支走那整个莫甘城就没了主心骨,让城中的无辜百姓怎么活啊。”   说着便磕起头来。“求王子留下来,求王子救命。”   温君平看向尤润。“可有此事?”   尤润垂下头,一副不忍心说的模样。   “这不关你的事,走吧。”   “尤润。”   温君平站起来,攥紧拳头。   “我温君平不是缩头乌龟,我会阻止北宫执攻入城内。”   “君平你别勉强自己,我知道你和北宫执是有情分。”尤润颓然道:“走吧,我会和莫甘城共存亡。”   “别说了,我已经决定好了,这次由我来迎战北宫执。”   他转过身背对着他。   “好好养伤。”   目送他出去,尤润假装大喊,“不行,君平!你快走,别留下来!”   只等温君平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他掀开被褥满脸得意。   “好戏开始了。”   翌日,当天边的朝霞洒落大地的时候,草原的尽头黑压压的兵马如乌云蔽日一般铺天盖地的卷来。   莫甘城门外,温君平骑在马背上身着兽甲,手持长剑,他身后是二十万的莫甘城勇士。   哒哒哒的马蹄声,和敲击盾牌咚咚咚声响彻震天,战鼓有节奏的敲打着,伴随着男人驶来的战车越来越近。   当看到莫甘城门口统领兵马前来迎杀的统领是温君平的时候,穆离不可置信。   他看向王爷,以为王爷也会和他一样,却见他并无反应,似是早就料定会发什么这一切以帮。   怎么回事,王爷那天晚上和温君平到底说了什么好,又做了什么,不是去好好解释的吗。   怎么会......“嗤”的一声北宫执拔出剑,指向温君平。   温君平也抽出剑来催动马匹。   二人同时前行,在梁军对战的中心位置停下。首将士对战,以振军心。   墨雪城那一战,他放弃了迎战选择投诚,没能和他对战一场,现在,他要裸了他!   北宫执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任何的波动,温君平先发制人,催动马匹挥动长剑朝他刺去,北宫执弯腰后仰,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划过。   好凌厉的剑锋。   温君平大开大合的招式没有防御,剑势已出破绽尽显。   北宫执眸子一凛,手中剑锋一转朝温君平刺去。   温君平脚蹬马鞍凭空一跃,躲开了这一击,下一刻纵身劈砍了下去。   北宫执被迫下来马背,温君平紧接着又朝他杀去,一剑两剑三剑,温君平速度越来与看,剑法也显露了出来。   那以一瞬,那对凌厉的眸子和另外一个人重叠在一起。   北宫执只这一晃神,一缕发丝便被斩断,脸颊上划破一道刀口。   他一脸惊喜的看向持剑朝他刺来的男人。   “我就知道是你。”   “郑良。”   “嗤!”一剑穿过了他的胸膛,鲜血顺着剑刃流淌到了手中。   一瞬间,世界恍惚都安静了下来,北宫执笑了,笑得纯粹得和个少年一般。   温君平一脸诧异的看着手里的剑。   “为什么不躲!”   “这是我欠你的命,你若要我便给。”   他伸手将吹乱的头发拨到耳后,望着他的眼睛,咧开唇笑了,牙齿上沾染了血红,让这笑容看起来有些难看,却如此的真实。   “你还想隐瞒我到什么时候,郑良。”   温君平目光闪烁,心底似是有什么东西在郑良这二字说出口的一瞬间崩塌了。 第74章 尽快把北宫执给搞定   “是我对不起你在先,你要报复我,恨我,怨我,杀我,我都没有半句怨言。”   他将他拥入怀里,以至于那把插入他胸口的剑又深了几分。   “阿良,若有下辈子就好了。”   若有下辈子,他要做个纯粹的人,而不是身不由己的工具,皇帝手里的刽子手,为了母妃不得不被利用如人偶一般没了自由的王。   他只愿成为一个平凡的人,一个能去爱的人。   一个可以坦然的和爱人说出一句“我喜欢你”的人。   一行泪从温君平惊惧的目光里慢慢的落下去,握着剑的手颤抖着慢慢的松幵,他咬着下唇望着天空。   “北宫执,我不想杀你,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这样,我......我......”他哽咽住,无法再说出一句话,他能感觉到男人的身体越来越沉,沉到他都快支撑不住了。   “别说话,听我说完。”   “尤润他骗了你,他要将你献祭给银月神......”男人的身体慢慢的下滑,温君平企图抓住却怎么都抓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倒在地上。   他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自己沾满了鲜血的手。   “我做了什么。”   身体一个踉跄,他跪在地上望着北宫执。   “北宫执你在骗我对吗?”   他没有回答他,紧闭着眼睛安静得恍若睡着了一般。   这个他曾经无数次想要杀死的男人,这个他现在恨之入骨男人,明明一直都恨透了他,可这一刻,为何他的心如此的痛,就像是被人活深深的用刀剜去血肉。   “北宫执...北宫执?”他轻轻的推他,小心翼翼的似是怕自己稍微一用力,他就会生气暴走。   “这玩笑一点儿都没有意思,北宫执别装了,你是战王你怎么可能会死呢。”   他摇头,跪在地上抱着他,肩膀剧烈的颤抖着。   “起来,起来,起来!!!”   他用力拖拽着他,意图证明自己说的话是对的,可是他好沉,好沉......“果然如我所猜测的那般,能杀死他的人只有你。”   勇士们退幵一条路来,尤润从后面走了出来,他身着铠甲,哪里还有病弱的模样。   “北宫执说的是真的?”他狠狠的看向他。   “没错,你是我的祭品,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要让你留在我身边,当初是如何侍奉北宫执的,现在就如何侍奉我。”   他抬起手,一声令下。   “除了温君平_个不留。”   “营救王爷,快!”穆离率先骑马过去,其余将士也紧随其后,一时间两对兵马厮杀在一起。   温君平坐在草地上,怀里抱着已然没了知觉和呼吸的北宫执。   他真的死了。   而且还是死在自己的手里。   望着天,他沉沉的呼出一口气,将那把穿过北宫执胸口的剑抬起来,对准自己的心脏,闭上眼睛。“黄泉路上,你我同路吧。”   “唉,两个都是痴人。”妖媚的声音传来,红芒一闪温君平手里的剑被击飞出去。   混乱的战场中,一抹红色朝温君平走了过去。   温君平的视线逐渐模糊唇张了张。   “凤叔。”   “就凭借你这句凤叔,也不枉费我走一遭了。”   红凤扫了一眼,一手拎起温君平,扛着北宫执身形如魅的消失在两军对垒之间。   树枝上小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溪水潺涓。   温和的阳光照落在窗台上,白色的纱帘,白色的床单,被褥,纱帘周遭的一切干净洁白,阳光照进来整个屋子都亮堂堂的。   屋内摆放着两张床,床榻上躺着两个男人,一个身上包扎着纱布,另外一个没有外伤却一直在梦魇里,满头大汗。   “不,不要死,不!”   温君平睁幵眼睛,坐直身子,不知不觉间泪水湿润了满脸。   “你醒了?”   带着几丝慵懒的声音传来,温君平忽然想起了什么,目光四处寻找,直到看到北宫执时他顾不得穿上鞋子,光着脚丫就跑下来,伸手探向他的鼻息。   感觉到呼吸,温君平一瞬间泪奔了,“我局知道你不会死!”扑在他怀里,又哭又笑起来。   “人没死,你这样压着可就真的要死了。”   温君平急忙站起来,扯着袖子擦拭着眼泪看向那个熟悉的红衣男人。   “凤叔。”   红凤走到温君平面前,从怀中取出一张牡丹大红花的丝绢,替他擦拭眼泪。   “哭红了眼睛,就不好看了。”   “谢谢你救了我们。”   “别谢我太早。”红凤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什么意思?”   红凤将手帕收好,染着红色蔻丹的手挑开他松松垮垮的亵衣,顺着白皙的锁骨滑落到胸口,一阵酥麻酸痛之感袭来。   温君平低头顺着他手指触碰的地方,猛地瞪大了眼睛,他的胸口居然趴着一只人脸大花蛾子!   “什么东西!”   他伸手就要将它拍打下去。   红凤抓住他的手。“使不得使不得。”   “这东西可是北宫执保命的关键。”   “保命?”   红凤走到北宫执面前,扯开他的衣裳,便见北宫执胸口上的伤居然奇迹般的愈合了。   “我给你们种下了同气连枝蛊,你身上是母蛊而他的身上是子蛊,子蛊有生死人肉白骨的作用,母蛊则会将那些子蛊都吸收进来的伤痛都反噬到母蛊的体内,再由母蛊一点点的将这些痛苦回馈到宿主的身上。”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你的胸口和小腹处会很疼,这是母蛊回馈给你的伤痛,也就是说你在代替北宫执受伤,当然并不会一直持续下去,等过一段时间,自然就会恢复。”   “所以,他现在没事了?”温君平松了口气。   红凤看向温君平,目光复杂。“同气连枝蛊有一个致命的地方。”   “母蛊是吃肉的,时间久了会一点一点把你给吃了,当成自己的养分。”   见温君平脸色煞白,红凤继续说道:“想要消除同气连枝蛊唯有一个办法就是让子蛊从宿主体内出来,而让子蛊放弃宿主的身体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他对你动情,你必须在十天之内想办法让他想起你来,并和你说出那句,我爱你。不然母蛊会彻底的反噬你。”他严肃的说道。   “温君平脸颊一热,却也好奇起来。”   “为什么会有这种蛊?”   “这种蛊是南疆女子为试探情郎所用的,后来因为她们发现这世上压根就没什么爱情,这种蛊就销声匿迹了,恰好我意外得到了一对,救了你们的命。”   “若是他没有想起我,他会如何?”   “他的情爱会被子蛊吞噬,彻底的成为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我试试看。”温君平垂下眸子。   见他眼底隐隐挣扎,红凤轻叹一声。   “你跟我来。”   温君平跟着红凤出了木屋,便见一个大汉正在院子里劈柴。   “天旭!”   “我救了他的命,但是发现的时候,他已经精神崩溃只剩下一口气,救活了但是他忘记了一切,现在的他不是林天旭。”   温君平明白他的意思,林天旭能这样洗白记忆重新开始,对他是一件好事。   “谢谢你,凤叔。   红凤揉了揉他的头发,眼神里透着一丝说不清的期许。“你要是想感谢我,就尽快把北宫执给搞定。”   “欸?”   “我的意思是说,我希望看到你幸福。”   “对了,有件事情得告诉你。”他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子蛊会吞噬掉一部分宿主的记忆,他会忘记你,甚至是对你的感情,他甚至可能会杀了你,你现在可以选择摘去母蛊,这样你不会有死了,而北宫执会立刻死掉。”   温君平摇头。“我要试试看。”   之前他心里还有结,这个结是林天旭,现在看着林天旭好好的在这儿,他心中的结彻底的散开了。至于种种事件后面的真相,他会去一探究竟的。   用自己的这双眼睛,而不是听别人的言论。   红凤欣慰的点头。   “待会我会把你们送到山下的客栈,会有人接你们回王府。”   温君平对着红凤深深的鞠了一躬。   再抬头红凤已经消失在原地,之后有几个仆人进来将北宫执抬下山去,不多时果然有人找到了他们,并将北宫执带走。   而温君平也跟着他们一路走了。   远远的红凤站在山头上,看着马车远去的方向。   “你看,这世上有情爱。”   他看向那不着尘埃的白衣男人,满脸爱意不加掩饰。   男人清冷如谪仙,茶青色的瞳眸冷冽如冰,似是世间任何东西都无法触动他分毫。   “红凤,别执迷不悟了,回去吧。”   “你是怕输吧,当初说了,随便选择一人,为了他生两次,死两次,还至死不渝便是我裸了,若我蠃了你就要与我结成伴侣,怎么到了最后关头,你怕了?”   男人身形微颤,良久一声叹息后化成白雾消失在天地间。   红凤靠在树干上,舔舐着唇角。   “清灵,我吃定你了。”   再看向温君平离开的方向。   “这已经是我和他打的第九十九次赌了,这一次但愿你们别让我再输下去。”   “温君平还有北宫执。 第75章 结亲家[双更合一]   “王爷醒来了,王爷醒来了!!”   徐总管尖锐的嗓子远远的从王府主院传出,整个王府都炸开了锅。   “醒了!”   在厨房熬汤的温君平顾不得手上的水渍和系着的围裙,提着衣摆朝王府的方向跑去,昏迷了三天三夜,他可算醒来了。   天知道这三天他是怎么熬过来的,每日三餐他都做男人喜欢吃的杂菜汤,等着他醒来能吃上一口。   他太急了,以至于刚刚熬好的汤也没来得及端过来,只迫不及待的想看上他一眼。   跑到主院他一个箭步冲入房间里。   “王......”到嘴边的话噎住。   他站在门口,因为跑得太快气喘盱盱的,没来及摘下围裙看起来有些狼狈,屋内雕花木床的旁边坐着个少年,北宫执靠坐在床上,曲兰枫手里端着熬好的粥喂他吃,他没有拒绝他反而吃了给他的食物,眼神温和甚至带着一些宠溺。   温君平的心里很不舒服。   攥着手心他走了进来,张了张嘴想说话的时候,却被曲兰枫打断了。   “还记得执哥哥小时候也受过一次很重的伤,那个时候我也是这样喂执哥哥的。那是我第一次熬粥,都糊了,可执哥哥一点儿不剩的都吃了。”   “你有心了。”男人轻笑着似是也在追忆。   “执哥哥现在我的厨艺是不是有精进了?我特意为你学的。”   “好好的男儿学什么厨,以后莫要去厨房弄得浑身油腻,多和本王去军中历练才是你该做的。”   “嗯,我都听执哥哥的。”   温君平站在那儿,半句话都插不进去,因为跑得太快被树枝挂到有些凌乱,衣裳是旧的布衫袖口沾染了油渍,还系着李厨子的围裙,这副模样,可不正应了他嘴里那句浑身油腻吗。   他得去换身衣服。   温君平转身便要离开,男人忽然叫住了他。   “你是谁。”   “我是......”“执哥哥你不记得了吗?他是太子送来的男妻叫温君平,背叛了执哥哥跟着别的男人跑了,现在执哥哥大胜归来他又死皮赖脸的回来。”曲兰枫怨毒瞪着温君平。   “他很不要脸,赶都赶不走。”   北宫执眼底浮上一抹厌恶,旋即别过头去。   “以后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要允许他进来。”   候在一旁的徐总管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只等了好一会儿才明白王爷的意思,只得请温君平出去。   “我刚熬好了王爷喜欢的杂菜汤,王爷能否先吃些。”   温君平看向北宫执,期望他能暍上一口,只要他暍了就一定会记忆起他们的过往。   就一定能想起他来。   “执哥哥可千万别暍,他以前还给执哥哥下过毒呢。”曲兰枫似乎也发现了北宫执忘记温君平的事儿来,见北宫执的满脸厌恶嘴角得意的勾起冷笑。   徐总管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急忙过去带着温君平出去。   温君平被赶出了主院失魂落魄的朝厨房走去,李大厨见他回来了,将一个托盘放在他手里。   “汤我帮你给盛好了,赶紧给王爷送去吧。”   温君平摇头,颓废的坐在台阶上。   “不用送了。”   “温公子每日都来做汤,只等着王爷醒来能暍上一口热乎的,怎么现在王爷醒来了,就不送了?”李大厨疑惑。   温君平垂下眼睛,皎着下嘴唇,胸口隐隐作痛,要开始了......“汤你们暍了吧。”   说完快步跑着朝皖川院走去,关上房门,靠在门板上掀开衣裳便见趴在胸口的蛾子正在慢慢的钻入了他的皮肉。   他靠在门板上喘着粗气,母蛊反噬的痛苦一点点的回馈在他的身上,每天持续一个时辰,这过程无比剧痛,只要忍过去这段时间就好。   北宫执现在已经忘记了他,有曲兰枫在他面前吹耳旁风,现在他说什么都没有用,北宫执不会相信他的。   只有十天,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天,留给他的时间只剩下七天,不能拖延他必须得想办法才行。   对了!   他看向衣柜,忍着痛走过去打开柜子,在最里面叠放着一件红衣。   将以前做过的事情重演一遍,他或者能想起自己来。   莫北城一战中,北宫执和温君平同时消失,穆离带着兵马和莫甘城勇士对战一举攻破了城池,他们裸了抓住了尤润母子,北宫执立了大功。   皇上准许他在府中养病一月,故此这几天北宫执一直都在府里养伤。   今日北宫执说起要让曲兰枫去军中历练,那么就一定会有所安排,温君平注意到曲兰枫没有回府来,那么他的机会就来了。   夜里,北宫执吃过晚饭后太医进来换了药,徐总管伺候完洗漱就出来了,屋内还点着烛火,每日睡觉前北宫执有挑灯夜读的习惯,乘着四下无人,温君平轻手轻脚的走到门边,深吸一口气推幵门,走了进去。   北宫执正在看书,见有人进来他不悦的抬眸,夜里看书他吩咐过不许人打扰的。   温君平还是穿着那件红色的纱衣,绣花肚兜半遮着胸前,若隐若现的点,温君平豁出去了,扭动着腰肢一边跳舞一边往男人的书桌前凑。   顺势就躺在了上面。   “长夜漫漫,王爷要不要玩点有趣的事北宫执皱着眉头,而且还皱得很紧那种,似是看到了什么极其辣眼睛的东西,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没暍完的那半杯茶,寻思着是否该拿来洗眼睛。   “是你。”   温君平眸子一亮。“王爷记起我来了?”   “温君平你好大的大胆,胆敢擅闯本王房间,意图勾引!”他冷冷的看着他,毫无半丝欲望,甚至冷得不近人情。   “来人。”   守卫进来,站在门侧,见温君平穿着这副模样,急忙背过身去。   “将他丢出门外,若下次还让他进来,否则......”“是,王爷。”   守卫抓着温君平便往外走,温君平不死心。   “王爷您再好好想想,当初我也是这样勾引过你的,想想看!那个时候你的表情和现在都是一样的呢。”   北宫执望着那画着浓妆的脸,心头一股怒意涌出来,不耐烦吼一嗓子。   “还让本王说第二遍?”   守卫不敢怠慢,急忙拉扯着温君平驱逐了到了外面。   温君平一屁股坐在地上。   “温公子您别白再让我们为难了。”   守卫轻叹了一声转身离开走了进去。   这个计划失败了,温君平气馁的回到了皖川院。   翌日,温君平早起,徐总管送来早点,桌上摆放着一些精致的糕点还有一锅看起来并不怎么好看的杂菜汤。   “这是厨房新做的?”北宫执问道。   徐总管愣了一下,王爷以前不是最喜欢吃这些吗,怎得现在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回王爷,是温公子准备的。”   听到温公子三个字,北宫执黑眸一凛。   “撤下去。”   温君平正在外等候着,见徐总管进来他迎了上去,问道:“王爷吃了吗?”   徐总管摇头看向身后,便见那些食物又原封不动的给端了出来。   “温公子王爷一听是你做的就不吃,你别白费心思了。““徐总管您再帮我一次,今天中午我再替他准备。”   “王爷方才已经动怒了,老奴只不过是个奴才。”说着摇头走了。   温君平失落的垂下头,这可如何是好。   “温君平你也有今天。”   轻蔑的声音从后传来,只听声音不看人温君平都知道来的是谁。   不是曲兰枫还能是哪个。   “背叛王爷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有今天?”他走到温君平面前,两手环胸。   “温君平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不要脸的人,背叛王爷还伤害了执哥哥,还给王爷蒙羞,现在吃败仗了你的情郎被抓了,你又腆着脸过来讨好执哥哥,以求得到宠爱,啧啧啧,真下贱。”   温君平不屑和他多说什么,转身要走,他抬手就挡住了他的去路。   “执哥哥大度留你在王府里没将你赶出去,不代表着你做过的错事,做了就做了不用负责。”   他一个眼神示意,他身侧的两名随从一边一个将温君平包围,擒住了他的胳膊。   “今天我就代替执哥哥让你知道背叛王爷的下场!”   抬手一巴掌啪的一声打在温君平的脸上。   “这是你背叛执哥哥替他打的。”   “啪!”   “这是你给执哥哥蒙羞。”   “啪!”   “这是你伤害执哥哥,让执哥哥伤心。”   “啪!”   “这是你得罪我的!”   “啪!”   “住手!”   前往和王爷禀报军务的穆离刚到王府便瞧见这一幕,他一个箭步上前挡在温君平面前。   “世子这是做什么。”   “替执哥哥教训下人,穆离你别管的太宽,让开!”   穆离看向被擒住胳膊,垂着眸子任由人打着不挣脱不还手的温君平,见他脸颊红肿和嘴角溢出鲜血,心里头很不是滋味。   “这儿是战王府,不是安平侯府世子没有资格在这里教训人。”   对上他凶狠的目光,曲兰枫满眼怨毒。   余光见王爷来了,曲兰枫自己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穆离就大喊了起来。   “穆将军,你别杀我!”   穆离瞪大了眼睛,正要发怒,北宫执走了过来。   “出了何事。”   “王爷。”   北宫执抱拳行礼。   还不等他开口,曲兰枫就如同见到救世主一般跑过去,躲在他身后恶人先告状。   “我从军营回来,想和执哥哥说一声,岂料温君平在路上挡住我不让我进去,还说......还说让我滚出王府,这儿是他的地方。”   “我气不过就和他斗了几句嘴,他就上手推我。”   “然后,我就让人抓住他教训了他一下,穆离过来就拔剑说要杀了我。”   “鸣鸣鸣,执哥哥你要为我做主,他们一个两个的排挤我欺负我,这战王府我也待不下去了,鸣鸣鸣。”他哭得梨花带雨的,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   北宫执看向穆离。“可有此事?”   穆离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曲兰枫。“属下只是恰好看到世子在欺负温公子,出手相助。”   “他做错了事情,我怎么就不能教训了!!还让您堂堂大将军出手相助,你和温君平什么关系,莫不成你和他有一腿?”   穆离气得脸颊发热,“你胡说什么!”   这一变化被北宫执看在眼里,心中莫名的生出一股刺痛感来。   尤其看到温君平那张被打得红肿的脸,那种感觉便愈发的严重,这令他十分烦躁。   “温君平不守规矩,按照王府的规矩该罚,来人带下去仗责三十。”   “王爷,不可啊!”穆离急忙劝阻。   “穆将军您反应也太大了一些吧,搞得好像他是你的男妻似得。”曲兰枫讥讽道。   北宫执的脸色更加难看,冷哼一声便离开了,甚至都不愿意听穆离解释一句。   穆离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   王爷对温君平的感情他是知道的,他绝对不会做出伤害温君平的事情来。   他回头看向温君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君平别过头,眼圏发红,尽是颓色。“他不记得我了。”   侍卫将温君平带下去用刑,穆离愣了一下追过去,却被挡在了外面。   “这里面是王府内宅,穆将军留步。”   穆离站在外面,听这里面的棍子落在肉体上的闷棍声,至始至终他都没有喊过一句。   太过分了!   穆离转身离开,到了北宫执的书房走进去单膝跪下。   “王爷您不能这样对待温公子。”   “本王以为你今日入府是来禀报军务的,却三两句不离温君平,莫不成你真的看上了他?”北宫执危险的眯起眼睛。   “你若看上了,本王倒是可以将他送给你,就当你这次击退敌军的功劳。”   穆离眸光闪烁着,王爷真的忘记了温公子,不然他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番话来。   见穆离没有一口回绝反而在一犹豫,北宫执心头那一股令他烦躁的东西如疯草一般蔓延。   “王爷,温公子他......”“本王乏了。”   北宫执背对着他,不想再听他提起关于温君平的任何事情。   穆离站起来走到门口看向他,目光复杂。“王爷只是忘记了和温公子的过往而已,等你想起来会后悔的。”   另外一边,三十大板已经结束,温君平趴在凳子上已经动弹不得了。木椿哭红了眼睛将他搀扶起来带回来了皖川院。   上药的时候,眼泪就没有停过。   “王爷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听了世子的话这样对公子。”   温君平闭上眼睛,他很累,很累。   累到脑子都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心也木木的,母蛊的折磨和肉体的受伤以及挫败感,令温君平前所未有的沮丧。   见他不愿意说话,木椿上好药后替他盖上被子就离开了。   临走前在门口看了他一眼,几次想安慰两句,却终是化成一声轻叹。   秋日的夜里风很大,呼呼呼的吹着干枯的树叶,听着凄凉又悲伤。   紧闭的门从外推开,有人朝床边走了过去。   哒哒哒的脚步声在温君平床前停下,男人背着手就这般站着,望着他苍白并带着巴掌印记的小脸,似是嫌弃这痕迹太过碍眼,他取出一盒膏药,手指挑起一点涂抹在他的脸上。   望着他熟睡的脸,他凝望着,凝望着......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对他这般在意,一个背叛自己的男宠,一个太子送来的细作,一个和叛军成婚的叛徒,不是该死一万次吗?   为什么要跑过来给他上药......太多的疑惑迷蒙在心间,他不明白也看不透。   床上的人皱起眉头口中呻昤似是极其痛苦,他掀开被褥看向他的下半身,将那层覆在在他臀部的白布掀开,望着那皮开肉绽的伤手微微一颤。   将剩下的药涂抹在他臀部。   他为什么要过来,偷偷摸摸的做这种事......第二天,温君平睁开眼睛便见木椿站在床边诧异的看着自己。   “温公子,您的伤……”   温君平疑惑,抬手摸了一把脸,红肿感消失了,而后摸了一把臀部,昨日还皮开肉绽,现在居然已经结痂了,并没有红肿只是又一些结痂块而已。   是凝脂膏!   能快速恢复伤口不留疤痕的凝脂膏,绝对不会错。   北宫执,他来过了!   温君平掀开被褥下床,穿好衣裳便要出去。   “公子,您的伤还没有好透,就别往外跑了。”木椿拉住他,温君平哪里还顾得上伤一瘸一拐的就朝外走去。   “公子,您要去哪儿?”   “去主院,见王爷!”   温君平满脸的期待,到了花园却因为走得太急绊倒了石头,身体朝前栽去,本以为会摔在地上,却一头撞入了男人的怀中。   抬头看向男人峻冷的脸,温君平眸光闪烁着,嘴角勾起一抹苍白却纯粹的笑。   “王爷早啊。”   北宫执皱眉。“不是说了,不许来这儿的吗?”   “昨夜王爷来过我的房间。”他望着他的眼睛,轻笑着。   阳光落照他脸上,消除了淤青的脸白皙干净,看起来舒服多了。   “本王怎会去你的房间。”他别过头,嘴硬不说,可眼睛却时不时的盯着他的脸看,似是在观察还有哪里涂抹漏了。   转念一动,又皱起眉来脸也冷了下去。   温君平噗嗤一笑。   “你笑什么?”温君平看着他。   口气虽是质问,可眸子里的柔软却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   “你还是老样子,以前在画山的时候也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画山?”北宫执怔住。   “画山,师父......我们在哪儿见过?”   温君平的眼眶一瞬湿润了,抓住的的衣裳,激动的看着他。“你想起来了吗?是我啊,我是郑良我们是师兄弟。”   “郑良?”   “执哥哥,你在这儿呢,可让我好找。”曲兰枫跑了过来,挽着北宫执的胳膊“说好了今日出去游湖,走啦走啦。”   北宫执收敛回了心神,不再多想和曲兰枫一同出了王府。   船上,北宫执一直都心事重重的看着远方,喃喃着。   “郑良是谁?”   “执哥哥好端端的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来,郑良不是被执哥哥杀死的那个墨雪城城主吗。”   “墨雪城城主......”一些零碎的画面忽的从脑海中闪过,却因为速度过快抓不住任何东西,稍纵即逝。   “今天约执哥哥出来,有一件事要说。”他红着脸。   “爹昨夜来信,说有意和执哥哥结亲家。”   见北宫执不反对,他扯着袖子羞涩道:“既然执哥哥不反对,那就这么说定了。”   船靠了岸,北宫执刚迈出一步,身体并朝前栽了下去倒在了地上。   “王爷王爷!”   王府主院,温君平气喘盱盱的跑了过来,却被阻隔在外面。   “我听说王爷昏迷了,让我进去吧。”   守卫哭丧着脸。”温公子您就别为难我们了,太医刚走,说王爷没什么大事休息几天就好了,您就安心回皖川院去吧。”   温君平望着不远处亮着烛火的院子,失落的往回走去。   留给他的时间,只剩下五天。   翌日,北宫执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徐总管伺候了洗漱,随从端来一碗汤,北宫执暍了一口,愣了一下,看向碗里的杂菜。   徐总管满头大汗,昨日夜里温君平过来求他,他一心软就答应替他将汤代为给王爷,现在好了,自己要受责罚了。   “这汤味道不错。”   听到这句话,徐总管松了口气。   “这汤是......”想起温公子说不要说是我做的,不然给王爷会生气,这句话,便改口道:“特意给王爷幵胃用的。”   “以后每天配上一碗。”   “是。   温君平坐在王府大槐树的地下,望着主院的方向。   左右等着也没见徐总管过来,温君平无聊拾起地上的棍子,比划起来剑法来。   因为臀部还没完全恢复,动作有些僵硬,却也不影响温君平施展剑法,只是速度稍微慢上一些。   北宫执正要出府,路过花园时停下。   望着那一抹背影,脑子里出现一个画面,桃花树下,少年英姿飒爽手持宝剑,一招一式行云流水。这画面,慢慢的和大树底下的人重叠在了一起。 第76章 喜欢你[双更合一]   “你的胳膊抬得略高了一些。”   富有磁性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温君平的手腕被一只大掌握住,一股好闻的冷冽香气传入鼻息,风吹动二人的发丝交织着,一黑一白一高一矮。   他握住他的胳膊,带动他的手纠正他的剑法,手臂贴着手臂后背贴着前胸,耳鬓厮磨。   温君平的心砰砰直跳,抬眸看向他,只见他极为认真的模样,不由失了神。   他还是他,是画山上他所认识的那个北宫执。   不管他是否记得自己,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练剑岂可分心,认真点。”   耳边一声呵斥,温君平赶忙收敛心神,手臂随着男人的胳膊摆出各种剑招。   在剑术的造诣上,北宫执是远胜于他的,动作自然要比他规范流畅得多。   “咔嚓!”   远处草丛后,曲兰枫看着这一幕掰断了一地的树枝,眼里的妒忌几乎化成了实质。   若眼神可以杀人,温君平现在可能已经死了一百次了。   “就算王爷暂时忘记了温公子,他依旧还是喜欢温公子的,世子您还是放弃吧。”   穆离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手抱着胸,话语里带着几丝讥讽。   曲兰枫回头,恶狠狠的瞪着他!   “还没到最后,谁输谁裸哪个知道!”   “王爷喜欢的人是温公子,对于世子不过是顾及您的身份和年幼时候的几分情谊。”穆离冷静的分析着。   在他看来,能般配上王爷的人,只有温君平。   他也只认温君平一人,其他的阿猫阿狗他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穆离就是这样一个人,一旦接受了就刻印在骨子里,力挺到底。   “走着瞧,我一定会得到执哥哥!”   曲兰枫气冲冲往回走,穆离抬手挡住他的去路。   曲兰枫朝另外一边,他抬手将另外一边也挡住,将他困在了他的臂弯里,危险的眯着眼睛慢慢的凑近他。   二人的距离很近,近到他都能嗅到曲兰枫身上的香味,和女人一样透着一股子奶香儿,出乎意外的不难闻。   “你要是还敢对温公子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情,甚至冤枉我和温公子有什么,我穆离用我这条命起誓,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曲兰枫自小被娇生惯养,哪里被人这样对待过,恶狠狠的皎着牙,想怼回去,可他的气势哪里敌得过穆离这个常年混迹沙场手染无数性命的将军。   就好比一只野猫,张牙舞爪的再厉害到了老虎面前,还不得翻肚皮求饶。   到了嘴边的话憋了进去,他低着头。   不知是不是因为穆离说话的时候,喷吐的气息洒在他脸上的缘故,他的脸红红的,眼眶也湿润了。穆离见他哭了,便松开了他,该给的警告已经给了,相信他应该知道轻重。   刚松幵曲兰枫就逃开了,临走前瞪着他。   “你给我等着,我去写信告诉爹爹,革职了你!”   “很遗憾我的主子是王爷,不是侯爷,革职不了。”穆离两手环胸,声音淡淡。   曲兰枫身体僵住,眼眶更加红了,气冲冲的走出院子,到了自己的房间趴在床上就哭了起来。   哭了好一会儿,他抬起头来,恨恨的皎着牙。   “我还非要得到执哥哥不可了,等我成王妃,第一个就将穆离给革职查办!”   他到了柜子里,翻箱倒柜的找了一阵子,找出一封信,拿着这封信就匆匆出了王府。   出王府后去了皇宫,将这封信交给了皇后。   “这真的是侯爷的意思?”   太后看向曲兰枫。“世子愿意?”   “我愿意,恳请皇后娘娘成全!”   “本宫会和皇上商议此事的,想来皇上不会反对。”毕竟,但凡能侮辱并给北宫执难堪的事情,皇上非常乐意做,并乐此不疲。   因为他恨透了冷宫里的那个贱人。   恨有多深,爱便有多真切,整个皇宫里的女人唯有她是皇上真正爱过的吧。   每每想起这个,皇后的脸便阴沉了下去。   “世子尽管回去等消息。”   她垂眸看着手里的信,眸里闪过一抹寒意。   听到皇后这句话,曲兰枫便知道事情应该是成了。   “看以后他们还怎么嚣张。”   他得意的走出皇宫,而这一幕正好被太子身边的探子看到。   自从尤润母子被抓后,太子联合胡人的计划就失败了,这之后他一直都很低调,只为了寻找机会。   “你说曲兰枫去找母后了?”   “奴才不会看错,绝对是他。”太监说道。   北宫翼来回踱步,忍不住决定去找母妃问问。   “母妃,听闻您最近睡得不好,儿臣带了安神香过来。”   “有心了。”   皇后闭上眼睛,宫女正给她按揉肩膀和双腿。   “刚刚曲兰枫来找母后了,是因为什么事?“皇后睁开眼睛,抬手示意人都出去,等人都离开,这才将一封信递给他。   “打开看看。“北宫翼将信打开,只一眼便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赐婚?”   “没错,就是给北宫执赐婚。”   “安平侯府那小子,想嫁给北宫执?”他一幅见了鬼的模样。   “这是侯爷的意思,总得给他几分面子,再说,你不觉得这事里透着诡异吗?”皇后眯着眼睛。   “母后的意思是?”   “翼儿你想想,北宫执娶妃,身为皇室一员他是不是得入宫举办婚宴,身为他母妃的那个贱人也要出来。”   北宫翼反应了过来。“他们想救出颖贵妃!”   “翼儿,你知道该怎么做吧。”她看向北宫翼,目光怨毒。   北宫翼冷笑。“母妃放心,儿臣一定安排妥当,抓他个现行。”   “阿嚏!”   温君平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坐在院外的木凳子上,望着屋内书写着的男人。   今天他允许他进他的院子了,虽然不许他进入房间,却可以这样远远的看着他。   这是一个好的幵始。   只是秋季的夜里有些冷,他穿得单薄,又受伤未愈就更加怕冷了。   没一会儿就缩成了一团。   手脚也不听使唤的开始打摆子。   “这里不需要你伺候,退下。”屋内男人翻动书页,没抬头。   温君平眨了眨眼睛,他这是在关心我?   “那我明天再过来。”   温君平转身一蹦一跳的走了。   北宫执抬头,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心中竟有些惆然若失的感觉。   手扶着胸口,这儿更加难受了。   第二天,温君平早早的就起床了,给北宫执做了早点,他觉得这是有用的,至少他现在对他已经有些改观,不再要将他赶出去了。   一大清早温君平就兴高采烈的朝住院跑,刚到过去,便见一个老太监手撑着圣旨在宣读。   而北宫执和曲兰枫以及万王府里其他的人都跪在地上。   “战王击退胡人立下战功,功不可没,赏赐黄金万两绸缎十匹......”原来是立功的赏赐,温君平正想着,便听到老太监紧接着又道:“安平侯府小世子,聪慧客人,淳厚端正,仪表堂堂与战王天作之合,特赐婚封为战王妃,择良日成婚,钦此。”   “谢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北宫执接过圣旨,宣旨太监离开王府。   曲兰枫走到北宫执面前,笑嘻嘻的说。   “执哥哥,真的太好了,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北宫执皱眉。“简直荒谬。”   “执哥哥你不想娶我可不行,这都下圣旨了。”说完挑衅般的看着穆离。   “皇命不可违。”   这四个字,犹如一击重锤敲在温君平的胸口。   满脑子都是北宫执要迎娶王妃的事情,胸口一股刺痛传来,温君平紧紧的抓着胸口的衣裳,豆大的汗珠落在了地上。   “什么人。”   北宫执注意到有人躲藏在花坛后,绕过曲兰枫走了过去。   秋风吹过,卷起地上掉落的树叶,后面并无人在。   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他转身离开,躲在草丛里的温君平这才爬了出来,他此刻的脸色极其难看,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白得和纸一样。   捂着胸口跌跌撞撞的几乎是边摔边走的回到了皖川院。   关上门,温君平掀开衣裳,便见那只蛾子已经整个钻入了他的胸口,胸口的皮肤上隆起一个鼓包,而这鼓包此刻正在上下鼓动着。   是这只蛾子在费劲的撕咬他的血肉,已经开始反噬了。   留给他的时间只有不到三天......温君平靠在门板上,咬着唇,忍着那股钻心的疼。   满脑子都是北宫执被赐婚的事情。   只是圣旨而已,他本人肯定并不想要迎娶曲兰枫。   他现在就去找他坦白一切,说清楚所有的事情,告诉他他的感受,他想和他在一起,让他别迎娶曲兰枫。   等这股疼痛过去,温君平顾不得擦去满脸的汗水,一路小跑着到了王府书房的门口。   “温公子,王爷正在商议要务,您不能进去。”他刚到门口,便被人挡住了去路。   “我要见王爷,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和王爷说,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温君平吵嚷着,声音传入了书房里,北宫执皱眉旋即摆手。   “都退下。““曰,,疋。   书房里的将士们都离幵,温君平乘着守卫不注意,冲入了书房里,关上了门。   他气喘盱盱的,满头满脸的汗,刘海儿被汗水浸湿黏在脸颊上,让这本就苍白的脸更加樵悴。   “王爷不会想要迎娶曲兰枫对不对?”   北宫执望着他的脸,不知是不是他这副狼狈的样子过分刺眼的缘故,语气并不好。   “这不关你的事,你以为你是谁?”   “王爷不知道,那我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   温君平挤出一个笑来,深吸一口气走到他面前。   ?”他的手放在胸口。   “叫郑良,曾今和王爷拜入同一门下,我比你早来一个月,我应该是你的师兄,你非但不称呼反而说你才是师兄,因为比试的时候我输了,不配做让你喊师兄,我那个时候很生气,我就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让他讨厌的人,所以我从此就开始和你对着干,在你的水壶里撒尿,将你烧开的洗澡水换成冷水,把你的洗脸水换成师傅的洗脚水,吃饭的时候偷偷的给你加多盐巴......做了这么多坏事,每一次你都和没有发现一样,轻松的解决了,让人看不出半点儿破绽来。   那之后我们的梁子就结下来,直到有一次师门任务,你我一同去,你救了我的命,我对你才开始有所改观,我没有再对你恶作剧,可还是看不惯。   不是看不惯你,而是看不惯别人对你的态度。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心里就有个念头,那就是我得罩着他,不然他会很惨,所以但凡有谁说你的不是,我就给他找不痛快,你并不知道这一切,对我依旧不冷不淡的,我心情很差,暍了酒被怂恿着和你睡了一觉,其实那天晚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但是,我还是对外宣称了,我说你北宫执上了我,你就是个变态断袖。   本来只是赌气的恶作剧,没想到却因为这个,你被逐出了师门,还和师父闹翻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很自责,甚至想过很多次去找你说抱歉,但是等我想去找你的时候,你和我已经不属于一个世界了,你成为了战王,而我继承父业得老老实实的守着墨雪城,身上有了责任就不再是那个能想到什么就去做的少年了。   终究那一天还是来了,你带着兵马杀来,你羞辱了我,我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或许是上天捉弄让我再一次回到了你的身边,成为了你的男妻。   那之后就如你现在所了解的那样,我的身份,太子派来的细作,可我对你就算再恨,终究还是下不去手。   很长一段时间,我是纠结的,在这种罪恶感下,我不停的告诉自己时机没到,可时机真的会到吗。   我想,永远都不会到吧。   因为我喜欢你。”   温君平说完了,他看向北宫执,前所未有的轻松。   “这便是我和你的过往,不管你是否记得,我只想告诉你我的感受。”   “不管我是温君平还是郑良,一直都是喜欢北宫执的......”他扬起唇,眼里含着泪水,深情的望着他。   坦然得去接受这份一直不愿意去接受的感情,他鼓足了勇气,说了出来。   北宫执拜托你了,想起我来吧,哪怕只一点也行。   “所以,你和本王说这么多,是想说什么?”北宫执冰冷的话,破碎了温君平的期许。   “王爷能不娶曲兰枫吗。”他就犹如落水之人,企图抓住最后的那一枚稻草,等着他回答。   “男人三妻四妾本很正常,你不过是个男妻,连个妃嫔都算不上,顶多是个有了名分的男宠,有什么资格要求本王该不该娶谁。”北宫执冷声说道。   温君平噎住,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他苦笑,点头。   “我知道了。”   转身的一瞬间泪水如决堤的洪水。   “王爷已经决定好了,对吗?”   “三天后本王会入宫成婚。”   温君平藏在袖子里的手缩紧,指尖发白隐隐颤抖着。   “恭喜王爷。”   这声音很轻,很沉,沙哑,鼻音很重。   他走了,轻柔的走,整个人轻飘飘的,似是风一吹就能将他给吹散了一般。   温君平望着他的背影,伸出手想说些什么,终是落了下去。   “不过男宠而已,本王犯不着和他多解释什么。”   第二天。   北宫执的桌上仍旧摆放着杂菜汤和一些点心。   “厨房的菜越来越和本王的胃口了。”他赞赏道。   徐总管欲言又止,想起温公子的交代,咽了下去。   “今日本王有事外出一趟,中午和晚饭无需准备。”   吃完放下筷子北宫执走出了房间。   徐总管低下头,躬身送走了王爷,旋即摇头叹气。   “这回可真的将温公子的心给伤透了。”   走过去,到了厨房里,想将这件事情告知温公子,刚到门口就见温君平正在教授李大厨做杂菜汤和王爷喜欢吃的点心。并再三交代了火候的问题。   “温公子。”   见徐总管来了,温君平走了过去,擦了擦油渍。   “王爷吃了吗?”   “王爷很喜欢公子做的汤和点心,临走前交代说今天和晚上不回来吃,温公子就不用额外准备了。”   “嗯,我知道。”   温公子继续教授李大厨做汤,只等做了好几遍确定汤的味道差不多的时候,这才算是成功了。   “以后就劳烦李大厨做了。““温公子,您将这手艺交给我,我还没说谢谢呢,说什么劳烦,这本身就是我分内的事,听您口气温公子以后不算给王爷做了吗?”李大厨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温君平没有回答他,只垂着眸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柔和而苍白。   或许,就连老天爷也不帮他温君平,北宫执这一走便是两天,到了第三天要入宫成婚才回来。   温君平就连见他最后一面都不行。   站在王府门口,望着他穿着华服骑马入宫的场景,温君平闭上了眼睛。   任由泪水滑落下去,戳痛了心房。   “若这是你想要的,我成全你。”   就当还给他一条命吧。   本身他的伤就是因为自己而受的,而今不过是所有的痛苦都他一个人来承担罢了。   窗外锣鼓暄嚣,温君平放下车帘,催促着马夫驱车往相反的方向走。   就当是他最后的倔强吧,他不希望北宫执看到自己惨死的模样,至少让他留在他心里的画面,不是一具被啃咬得残缺不全的尸体。   “就这么放弃了吗?”红凤站在道路边上。   马车停下,温君平望着他,轻轻额首。   “进来坐。”   红凤进入马车坐在他对面,和变戏法一样变出一杆烟枪来,吸了一口。   “你离开的话,真的会死。”   “我知道。”   “既然知道,那就去争取,为何要逃避?”红凤怒了。   温君平垂着眸子,目光黯淡。“我要如何去争取,该说的该做,不该说的和不该做的我都做了,北宫执对我依旧回忆不起来半点,在他眼里我就是个可有可无的男宠。”   “就算你不在乎自己的死活,那你可在乎北宫执的死活?”红凤说道。   “什么意思?”温君平眼皮直跳。   “北宫执打算在这次入宫的婚礼上营救颖贵妃,太子和国舅已经开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要北宫执救出了颖贵妃又正好被太子的兵马抓住的话就必死无疑,窝藏重犯,可是死罪!”   温君平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说,他之所以答应成婚并不是因为喜欢曲兰枫,是因为他想要救颖贵妃。”   “能说的,我都说了,君平,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了。”   温君平眸子发亮,他就说北宫执不会那么容易变心的,现在他要去告诉他,阻止他。   红凤留下温君平的玄栾剑,便消失不见了。   温君平握住剑,掀开车帘看向马夫。   “调转车头。”   “客人要去哪里?”   “回城去王府!”   以温君平现在的身份是无法进入皇宫的,可若是以男妻的身份则是可以进入皇宫的,他找到当初北宫执第一次带他入宫的时候,所穿的那件白色绣金边长袍,穿戴整齐后便出了王府。   风呼呼的吹过耳廓,呼哧呼哧的声音犹如温君平此刻的心跳。   又惊又喜又害怕。   惊的是北宫执居然已经开始酝酿计划,喜的是北宫执没有变心,害怕的是北宫执会出意外。   到了宫门口,亮出代表着自己身份的令牌,侍卫便让他进去了。   温君平跟着前来道贺的人,沿着青石铺成路面朝深宫走。   大殿上,皇帝坐在高位上,皇后坐在他身侧,其次是贵妃娘娘们,而后是皇子们,接下来是大臣。   北宫执和穿上喜服的曲兰枫徐徐走来。   与此同时,一群黑衣人正悄无声息的落在冷宫附近,解决了守卫,行动速度一气呵成,一看便训练有素。   “一拜天地~”太监尖锐的大喊着。   冷宫外黑衣人撬开门锁。   “二拜天堂~”黑衣人推开房门进去。“贵妃娘娘!”   “夫妻对拜~“且慢!”一抹身影气喘盱盱的出现在殿外,手扶着门框显然是跑来的。“你不能和他成婚!” 第77章 纠缠了几百年,很抱歉[双更合一]   一众人转头看去,便见门外站着一位身着白衣的绝美男子,只是脸色看起来苍白,此刻气喘盱盱的,似是风一吹便会倒下去。   “温君平?!““今日是王爷与我的成亲拜堂日,你来这儿做什么!”曲兰枫不悦的说道。   温君平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气息平稳下去。   他走进去并没有理会曲兰枫而是看向北宫执。   “北宫执,你爱我吗?”   他定定的望着他,期许着他的回答。   “别胡闹,回府去。”北宫执的语气淡淡的,甚至透着一些不耐烦。   “我最后问你一次,要他,还是要我。”温君平咄咄逼人。   “温君平这儿是皇宫是大殿上,不是你撒泼胡言乱语的地方!”他危险的眯起眼睛。   温君平笑了起来。   “北宫执,你在害怕什么?”   北宫执的脸一瞬变得难看起来。   “你立刻出去!”曲兰枫上前指着外面,厉声呵斥。   “现在开始我才是王妃,而你不过是个男宠,说起来和下人差不多!”   “你才来王府几天,你了解北宫执吗,你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知道他性格如何?你说你喜欢他,那你愿意为他去死吗?”   “你愿意吗?”   “我愿意!”   “我看你不敢,你要是愿意现在马上就死在这儿给我看,我就不嫁给执哥哥了。”   “你以为我不敢?”   “你试试。”   曲兰枫左右看了看到了桌上取来了一把水果刀,怕打一下丢到了温君平的面前。   “你要是敢死在这儿,今天我就不和王爷成亲!”   这一幕‘争宠’的画面惹得周围大臣们掩着唇笑,就连皇帝脸上都抽了抽。   两个男人为了另外一个男人当着满朝文武争宠,还要死要活的,这也算是奇观了。   就在大家都忍俊不禁的时候,却见温君平将地上的水果刀给捡了起来。   “北宫执。”   他握紧小刀。   “我们之间的孽缘,结束了吧。”   他缓缓的抬起匕首,看向北宫执,唇一张一和,那口型是说。   “有埋伏。”   而后眸子一凛,飞身一跃持刀朝高位上的皇帝刺去。   皇帝猝不及防,躲避之际一屁股摔在地上,温君平跳上桌子一刀插在龙椅的软垫上,划破了一大道口子。   “啊啊啊啊,有刺客!”   皇后被吓得花容失色,惊声尖叫。   一时间大殿上乱成一团。   “保护父皇和母后。”   太子北宫翼带着人率先冲了过去,国舅紧随其后。   温君平持着刀子与他们对峙着,不多时便被涌入进来的军队团团围住,并被狠狠的压在地上。   唯有一双眼睛发亮的看着北宫执,那目光里竟带着得逞的笑。   看到了没有,这儿都是埋伏,他们要对付你......唯有他想办法搅乱了成婚的仪式,将兵马都吸引过来,他前去救他母妃的行动才不至于被暴露出来。“敢刺杀父王,吃了熊心豹子胆!”   北宫翼一脚狠狠的踢在温君平的小腹,一口鲜血呕出,他还不肯罢手,一脚一脚的踩踏着他。   北宫执攥紧拳头望着他双眸巨颤,心脏中那种痛苦愈发难以控制。   望着他几乎鼓起青筋的拳头,曲兰枫急忙过去紧紧的将他的胳膊抱住,低声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   “不可冲动,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他的父亲派遣他过来的目的就是协助他营救颖贵妃,而这方法便是他们成亲的时候一明一暗。   可现在,看到这么多的兵马他一阵后怕。   就算是傻子也看出来温君平的用意了。   他是故意激将他,故意刺杀皇帝,故意将兵马都引出来,好给他们争取时间的。   冷宫里,黑衣人成功的将颖贵妃救了出去,并用看守的宫女代替,放了一把火烧了冷宫。   温君平被带走了,捆绑得严严实实嘴角还溢出鲜血,被士兵押着路过北宫执身边的时候,他勾起唇似是在笑,却只一瞬间换成恶毒的话语。   “你辜负了我,我也不让你好过!”   这番言论,听上去就像是他刺杀皇帝是因为惹怒了他,也和他撇清了关系,证明自己不是他指使的。受到惊吓的皇帝和皇后离开,其他大臣也都散去,北宫翼走到北宫执面前,冷嘲道:“北宫执你够狠啊,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男宠都不要了,要知道他为了你可是背叛了本宫的,啧啧啧你果然无情。”   他冷哼着离开,却并没有因为没能抓到北宫执而气恼,因为对比起将北宫执抓起来革职,能得到皇上赏识显然更加重要。   他刚刚救了皇帝,皇帝一定会对他有所改观的。   他得意的从北宫执身边走过,大笑着离开,这场对局他才是最大的蠃家。   北宫执袖中的拳头咯吱作响,眼底通红。   “执哥哥可千万不能冲动。”   他费尽心机得到皇帝信任,为他杀人为他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为他人走狗,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救出他的母妃颖贵妃吗。   现在终于快完成了,要是这个时候和人再出什么乱子,就前功尽弃了。   他拉着北宫执就往出宫的方向走,宫内大殿前停放着一顶轿子,穆离见二人来了,微微额首示。   北宫执望着花轿,眸子闪了闪他知道自己的母妃就在花轿里,这么多年他心中的愿望终于要达成了!   曲兰枫担忧的看着北宫执,“我进轿子了,你一定要沉住气,等轿子回府也不迟。”   说着掀开轿帘走了进去,北宫执骑上马背。队伍出了皇宫大门,哒哒哒的马蹄踩踏着青石地面,北宫执回头看着厚重的宫门慢慢的关闭。   满脑子都是温君平的影子。   心越来越痛,恍若那道即将关闭的门不是宫门,而是一条诀别之门,若这一刻自己跨出去离开,大那么他会失去的将会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忽地,他勒住缰绳。   队伍继续向前,唯独他落了后。   曲兰枫掀开轿帘,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一脸黯然。   “王爷回去做什么,我去追他!”穆离见王爷又回到宫里去,他急得要去追赶。   “不要追了。”曲兰枫目光闪烁的看着那道紧闭上的宫门。   这一次他败了,而且败的心福口福,他以为能帮助到执哥哥的人只有他,所以她可以随便任性,要求执哥哥带自己出去玩,可现在他才明白,原来在真正的爱面前,自己什么都不是,自己的所作所为也什么都算不上。”   眼里浮上一抹黯然,眼睛红了泪水不争气的流了下去。   皇宫地牢关押的都是穷凶极恶人,哪一个都不是犯了轻罪,而且在宫中那些有恶趣味的太监折磨下人格多少都有些扭曲。   温君平被抓住丢入一间囚牢中,囚牢里关押着五名凶神恶煞的犯人。   个个五大三粗一看便是练家子。   瞧见来了个细皮冷肉的,几个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新来的,你犯了什么罪。”   温君平趴干草堆里,一动不动,胸口的疼痛加剧了,母蛾啃咬他血肉的速度越来越快。   红凤说十天,可真正开始反噬却并不是刚好十天,而是临近十天就开始了,等到达十天的时候,母蛾已经钻入了他的胸口脏腑中。   好疼......这疼痛令他整个卷曲成一团,身子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瞧将他吓得,老九你说话温柔点。”   其中一个男人走了过来,蹲下来将温君平的身子翻转了一下,便见这躺在地上的哪里是个普通人,分明是个送上门来给他们享用的尤物。   一头墨发垂泄,有几缕凌乱的散落的被汗水粘着贴在脸上,他闭着眼睛,睫毛乖巧的覆在眼睑湿漉漉的惹人疼愔,那对苍白的唇死死的皎着,一点殷红的血迹将让这唇有了色彩,诱人得让人想一亲芳泽。   更加致命的是路途中被侍卫拉扯着松开到了衣襟,露出大半边肩膀和如玉一般的锁骨。   这壮汉咽了口口水,已然有了反应。   其他四个也都围了过来。   “好久没见到这么好的货色了。”   “我先来。”   刀疤壮汉开始扯裤子,因为太急了,直接将腰带都给扯碎了,露出那难看的东西伸出黑漆漆的手,朝温君平抓去。   温君平睁开眼睛,当看到这一幕时,眸里闪过一抹杀意,一拳头便对着那张恶心的脸给砸了下去。对方吃痛一声,显然没想到这么瘦小力气却这么大,温君平捂着胸口艰难的后退着。   只行动一会儿便胸口剧烈起伏了起来,再一次跌倒在了地上。   募地,头发被一把扯住。   “敢打老子!你找死!”一巴掌便对着温君平的脸狠狠的抽打了下去。   “啪!”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北宫执正好看到这一幕,温君平被个壮汉单手拎着头发,嘴角溢出鲜血脸上印着红红的巴掌印记。   瞳孔猛地缩紧,北宫执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血脉往上冲,红了眼眶。   “放开他!”   他一掌劈幵地牢,只听咔嚓一声那壮汉的胳膊应声而碎。   温君平落入他怀中,望着他憔悴的模样,心脏传来的疼痛越来越清晰。   望着这些已经松开了腰带的囚犯,北宫执拔出剑来,只听几声惨叫几个壮汉被大卸八块倒在了血泊中。最后一个尤为凄惨,连某个丑陋的东西都段成两截。   温君平虚弱的睁幵眼睛。   “是你……”   他的身上好多血,就和他攻打墨雪城的时候一样,看起来凶神恶煞似是要吃人,可这个时候他却一点儿都不怕。   “我扰乱了你的婚礼,你生气了?”他的声音很小,很小,小到若是不仔细去听,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对不起,我......”心脏好痛,就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横冲直撞的想出来一样,别说了,别继续说了。   北宫执抱着温君平的手开始颤抖了起来。   “放下我,你离开吧,犯不着为了我一个将死之人......”“晤晤!”   募地,男人冰凉的唇吻去了他企图让他走的话,这吻很粗暴,粗暴到他想拒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着他宣泄。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他听到的是男人嘶吼声。   他似乎在喊着自己的名字,耳边是呼呼的风声,他抱着他走了出去。   他想说不行,若是带他走就是劫狱,他会被连累的。   可温君平太困了,困到已经没有心思去思考,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阿良,阿良,阿良!”   北宫执想起来了,一切都想起来了。   他怎么能忘记他!   他抱着他不顾狱卒的阻扰冲出地牢,他眼眶通红焦急一片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大胆北宫执胆敢放出刺杀皇上的刺客,将他拿下。”   北宫翼带着兵马将他团团围住,偌大宫殿前怀抱着温君平,冷冷的望着那些冲着自己满了弦的弓箭。抱着温君平的手紧了紧。   “阿良,别怕。”他垂眸望着怀里的人,眼里都是宠溺。   “我喜欢你,阿良你听到了吗,我也喜欢你,所以你不能死。”   他话语里是他从未有过的柔软,在救出母妃的那一刻,他完成了自己身为人子的责任。   现在他要为了自己而去做一些正确的事情。   “我北宫执,不是朝廷的走狗!也不会放下我的所爱。”   他眸子一凛,拔出剑来,风猛烈的吹动衣袍翻飞,这才是真正的北宫执!   “不自量力!“北宫翼冷哼一声。他抬起手来。   “放箭!”   箭雨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北宫执猛地转身将怀中的人紧紧的护住。   一瞍瞍瞍,箭插满了台阶,红绸被射的破碎不堪。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就连北宫翼都上前了一步。   只见箭雨的中心,北宫执如同成了只刺猬,浑身插满了箭,却跪在地上怀里抱着温君平,嘴角竟然是笑。   “疯了。”   北宫翼皱着眉头,“都撤了吧,他活不了了。”   他转身离幵,带着所有的兵马,满是箭疮的宫殿大门的台阶上,鲜血滴答滴答的落在他的脸上。   温君平睁开眼睛,男人逆着阳光满脸宠溺的望着自己。   “阿良,对不起我不能陪你去浪迹江湖了。”   温君平瞳孔缩紧,这才注意到一支支利箭射穿了男人的躯体。   泪水混合着男人滴落在他脸上的血水滑落,滴答滴答。   胸口的蛾虫化成一道流光变成蝴蝶飞舞着,北宫执身体里的蛊虫也随之化蝶而出。   温君平伸手抚摸着男人的脸颊。   “傻瓜,你若死了,我岂能独活。”   他捡起一支箭,毫不犹豫的插入自己的胸口。   “噗!”一口鲜血喷出,他笑着拥住他。   “这样,我们便又能在一起了。”   幽幽的叹息声从屋顶传来,红凤望着这一切,他来晚了一步。   一只蝴蝶落在他的指尖,他轻轻一弹,蝴蝶化成粉末洒落在二人身上。   “用一生修行去换二人性命,值得吗。”   清冷的声音从后传来。   红凤没有回头看他。   “你绝情寡欲修的是道,我迷恋红尘修的是心。”   “我倾心于你,追求了你几百年,与你打了九十九次赌,你劝我向道修成正果,我却拉你入红尘毁你修行,你以前说只要人世间真的有情爱,你就允了我,现在我看到了情,也明白有些事情强求不得。”   “纠缠了几百年,很抱歉。”他纵身一跃跳下屋顶。   “红凤!”   清灵伸手去抓他,一缕红纱从指间中划走,最后成了一道流光没入二人的身体里。   “红凤......”“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从外传来。   温君平皱着眉头,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莫不成是人死了躺在棺材里还能听到敲棺材钉的声音?   “郑良,你别装了,我知道你压根就没睡!”   郑良?也对,自己本身就是郑良,人死了也应该恢复原本的叫法了吧。   郑良睁开眼睛,刺目的阳光透过发黄的纱帘照入进来,郑良眯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睁开。   “砰!”房门从外破开。   “郑良你闯的祸‘死人脸’给发现了,你惨了!”   ‘死人脸’?   郑良正疑惑着,便听剑拖动剑尖划过地面的哧啦声从外传来,而后是哒哒哒沉稳有节奏的脚步声。   “郑良你保重啊!”前来给他送信的小师弟逃也似的走了。   房间的门口站着一个少年,看着十七八岁,梳着半髻,剑眉凤眸,高鼻梁薄嘴唇,此刻正阴沉着脸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北宫执?”   话音刚落,北宫执朝他丢过来一个水壶。   “打幵。”   郑良疑惑的捡起来,寻思着他们死了这是地狱,他来送的是孟婆汤?   打开一瞅,一股子尿骚味熏得他差点没晕死过去。   “这是什么东西!”   郑良嫌恶的将水壶给丢在地上,尿液撒了一地更加臭了。   募地,一把长剑抵在他的脖子上。   北宫执满脸阴沉,一字一顿的说:“你想死我成全你!”   这台词怎么这么耳熟,等等!   他扫过四周,这不是画山道观他的住所吗,还有北宫执为什么这么年轻,他转头看向桌上的铜镜,镜中的自己一副少年模样,却不是男生女相的温君平,而是英姿飒爽的郑良。   “不会吧......”这是梦,或者是人濒临死亡前出现的幻想。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他太过激动以至于忘记了脖子上还架着一把剑,一动弹锋利的剑刃划破了皮肉,鲜血流了出来,疼得温君平震惊住。   “疼,是疼的?而且很痛!”   说着说着,他眼眶红了,望着北宫执想着他为自己挡下所有的箭的样子,眼眶一同扑过去紧紧的搂住他的脖颈。   “北宫执,太好了你还活着,鸣鸣鸣......”炙热的泪水湿了脖子,北宫执身体僵硬着,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是来找他算账的。   怀中的人抽泣着,手紧紧的抱着他的腰身,眼泪鼻涕糊了他一脸,他皱起眉头本能的觉得郑良一定没安好思。   “今天姑且放过你,别再有第二次。”   他将犹如八爪鱼一般缠绕在自己身上的郑良扯开,冷着脸阴沉的走了出去。   温君平望着他的背影,抹了把眼泪,心中暗暗发誓。   这一次他不会再重蹈覆辙,让二人的命运都走向死亡。   望着地上的水壶,他大概记得这是什么时候,今年北宫执十八岁他十七岁,他们先后进入画山修习武功,为了谁是师兄弟的事情争论了起来。   后来比试自己输了,北宫执就变得看不起人,更加反抗叫他师兄,那之后他们就结仇了。   在水壶里尿尿只是一个开端,之后他还会做很多过分的事情让们的关系越来越差,差到看到对方都恨不得打一架。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初北宫执攻城的时候,郑良害怕得要死,纯属是坏事做多到了,心虚。   上次自己也是打翻了尿壶,还被北宫执给揍了一顿,后来不解气就在他被子上撒了尿。   抹了一把脖子,看着手心的血。   他噗嗤一笑。   “瞧他气得。”   蹲下来将地上的尿渍都处理干净,跑到河边给他清洗水壶去,可转念一想,水壶是竹子的,怎么洗骚味都还在,不如重新给他做一个。   当是重修于好的开始。   既然老天爷给他一次机会重新来过,这一次他一定不会和上一次一样去排挤他,和他为敌。   忙活了一下午做了个还算精致的竹水壶,到他常练功的地方等着,果然不多时他来了,刚要过去便见几人将他拦下。   “新来到,你既然已经这么厉害了,还来画山修什么行?想出风头你来错地方。”是慕白师兄?   慕白年年比赛都是第一名,自打北宫执来了就成了第二,便视北宫执为眼中钉。   “滚出画山去!”   “让幵。”北宫执的声音不冷不热,淡淡的语气丝毫没将二人看在眼里。   见直接被无视了,慕白和另外一个人使了个眼色,二人一前一后将他拦下,一闷棍打在他的后脑勺上。北宫执一个不稳半跪在地上。   慕白抓住你机会掏出小刀。   “住手!”郑良走了出来。“你们在干什么。”见有人来了,慕白晬了一口直接吐在了北宫执脸上。“咯。”一只白皙的手递上一个竹水壶。   北宫执戒备的盯着他手里的水壶。   “你又想搞什么花样。”   郑良无辜的眨着眼睛。“我这是我新做的。”   为了一证清白他打开水壶字暍了一口,然后递给他。   北宫执依旧阴沉着脸,冷哼了一声将他手里的水壶打翻在地上,滚下了山坡去。   “离我远点!” 第78章 我们要睡在一张床上[双更合一]   夕阳落下,郑良回到房间坐在床上,看着对面空空的床褥。   那是北宫执的床,印象中他睡着后他才回来,他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出去练功了。   勤奋得令人发指。   想起今天白天在树林里发生的事,郑良皱起眉头。   他以前居然不知道慕白那家伙一直和北宫执过意不去。   说起来当初怂恿自己和北宫执睡觉,并栽赃他断袖让师父赶他下山的人便是慕白。   现在回忆起来,自己活像个傻子,被人当抢使了还不知。   本想等他回来,架不住眼皮打架终是疲惫的合上了眼睛,迷糊间有人进来,一阵窸窣后躺在了他对面的床上。   这一夜郑良做了一个梦,梦里是北宫执浑身插满了箭,穿成刺猬的模样,鲜血滴答滴答的落下,他在对他笑,眸里里尽是宠溺。   “呵!!”   郑良坐直了身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有液体滴落在手背上,他抬手触碰脸颊,才发现自己哭湿了脸颊。   他不会让这一切发生地,不会......擦干了脸上的泪,郑良掀开被褥下床端起自己的水盆扯下帕子正要出门去河边洗漱,刚转身便撞到了一个人。   郑良抬头,睫毛湿哒哒的,眼珠如同被浸泡在水里明亮,北宫执正看着自己,他惊愕的别过头去,扯着刚刚从架子上取下的帕子擦拭脸颊上泪水。   “我眼睛进沙子了,不是在哭。”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了一下。   今天他怎么来这儿,不是每天都会早早的出门去练功吗......他侧对着他,眸子撇了他一眼,怎么还不走?   “那条帕子,是我的......”郑良一愣,垂眸看着自己手里的帕子,仔细一看真的不是自己的。   脸一热郑良将帕子递给他。   “我拿错了,还你。”   将自己的那条帕子取下来,绕过他便朝外走去。   不是他不愿意和他说话,也不是不想和他独处,只是不想让他看到这样狼狈的自己。   到了河边用冷水洗了把脸,水面波纹涟漪开来,良久才平静下来。   “咚!”一块石头砸了下来,水花溅起来淋湿了郑良的衣裳。   他回头看去,是慕白和他的几只狗腿子。   慕白是个七品官员的嫡子,自认为在山里他身份最高贵,任何人都得以他马首是瞻,一直都嚣张做大惯了的。   以前他倒没觉得什么,反而觉得慕白有趣和他走得很近还称兄道弟的,经常被他怂恿着做坏事。   年少涉世未深,不知人心险恶,也不识人的好与坏,觉得在一起有趣好玩便是朋友。   经历了种种,回忆起来,这个慕白压根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郑良,你昨天是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就出来救那个死人脸了。”   死人脸是他们给北宫执娶的外号,这个时候大家都不知道他是位皇子,甚至连郑良自己都不知道,而今想起来慕白这个自认为身世显赫的‘贵族公子’,和北宫执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年少时候的自己,也并没有将这些东西看得很重,对于自己未来城主的身份也不屑一顾,一心想仗剑走天涯当大侠。   因此对于身份一直没和人说,不是故意保密而是想和大家一视同仁的混在一起。   至于北宫执为什么不愿意和大家说起这个身份,以前他只因为他装逼,可经历了一切,从上画山为他求药的时候,从穆离的口中得知。   他和师父的那层关系,大概也知道了。   北宫执是师父与贵妃所生下的孩子,他来这里一定是想看清楚一些什么,现在的他一定很痛苦很迷茫吧。   “和你说话呢,发什么呆丨”慕白走踢了踢他放在河边的脸盆。   郑良皱眉对于慕白再无当初那份好感,天知道自己是不是被驴给踢了脑袋才会和这种做朋友。   将脸盆里的水倒掉,郑良站起来甩了甩帕子,搭在肩膀上,吊儿郎当的说道:“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吗?”   “为我?”慕白眯着眼睛,显然不信。   “你想啊,要是你以二对一靠着偷袭伤了北宫执一定会被小师妹们笑话你胜之不武,到时候怎么在小师妹眼里保持你高大上的人设。”郑良一副都是为你着想的模样。   慕白摸着下巴。“你有什么更好的法子没有。”   “有啊。”郑良眨着眼睛。   上一世,他也问过自己同样的问题,那个时候他给他出了个馊主意,让他和北宫执单挑,然后他去找巴豆在北宫执的食物里下巴豆,并将所有的茅房都给锁上,让他在比试当天拉裤裆当着所有人的面出糗。   一想起这事儿郑良仍旧记忆犹新。   后来也不知道北宫执耍了什么花样,那些下了巴豆的食物都被他自己给吃了,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到处找厕所无果拉裤裆里的人是他郑良自己。   也正是因为那件事情,才引发了后面设计陷害让他丢脸,栽赃他断袖的开端。   “你去找北宫执单挑,你要是赢了北宫执就滚下山去,要是他蠃了你就叫他师兄。”   “让我叫他师兄?!想都别想,我比他早入门五年,而且还年长。”慕白一口回绝。   “欸,别这么早下结论,你这不是还有我这个帮手在吗,只要在比试当天我给他下巴豆,你就一定能裸。”   “真的?”   郑良将上一世自己和他说的那个馊主意,再一次说给他听,慕白听后两眼放光搂着他的肩膀说“好兄弟,过几天下山请你吃一顿好的!”   目送他走远,郑良脸上的笑冷了下去,对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睡沫。   “啊呸,谁要帮你。”   端着铜盆回到屋子里,刚推开门进去,便见到北宫执正洗澡出来在换衣服,晶莹的水珠布满了肌肉线条流畅的后背,尾椎下看起来富有弹性的两个半圆......察觉到他进来,并盯着自己的屁股看,北宫执扯下衣架上的衣服迅速的裹在身上,不知道是不是郑良的错觉,在那张万年不化的冰山脸上似乎浮现出了一抹红色。   “大清早的洗澡沐浴,你昨天晚上干嘛去了?”他眯着眼睛凑近他,本是开玩笑,男人却猛地眸子一凛,目光变得犀利了起来。   郑良看向浴桶边堆放的脏衣服。   血?   再看他身上并无受伤,不是他的血!   难道......郑良心头一紧,关于北宫执的过往,他多多少少听说过一些,皇帝并不将他当成皇子看待,只将他当成杀人的工具,自小他最熟悉的就是如何最快的杀死一个人活着某只动物。   恐怕是出去执行皇帝交付的任务了吧。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总是早出晚归,有时候一整日都看不到人。   北宫执攥紧拳头,自己的秘密不能被人发现,他眸里闪过一抹杀气,已然起了杀心。   “啪!”屁股被人拍打了一下。   一个小脑袋凑了过来,吐了吐舌头。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手感很好啊。”   北宫执脸色一变,那一抹人儿便已经凑了过来。   “走,和我一起去食堂吃饭去,要是去晚了可就没了。”   说着拉住他便往外跑去。   食堂的饭桌,以北宫执为半圈,扩散出一片无人的区域。   前段日子他和人比试折断了人一条胳膊,那之后大家但凡看到他就躲得远远的,或者三五成群的指着他,指指点点的。   郑良很不幸的和他分配到了同一个房间,当时还有不少人同情郑良,郑良本人也很不爽。   北宫执坐的笔直,望着桌子上郑良给他打的菜筷子都不动了一下,一双漆黑如深渊的眼睛,盯着他。   那眼神恍若是只野兽在肚子不饿的情况下,思索着要不要皎死猎物藏起来埋在地底下,但是又想着现在宰了会不会不新鲜,不如留着等时机到了再杀。   “你怎么不吃啊。”郑良一边吃一边看向他。   “怕我给你下毒?”他夹起他碗里的菜吃了一口,又吃了一口他碗里的饭,又端过去他的汤暍了一口。“现在放心了吧。”   北宫执垂眸看着自己被他戳了一筷子的饭,面无表情的持起筷子吃了起来。   这还是北宫执第一次在来食堂吃饭。   见他吃了,郑良目光柔和......这是多戒备啊。   也难怪自己以前给他下巴豆会被他察觉了,这个男人贼精明。   “死人脸!”   慕白带着几个小跟班过来,一脚踢翻一张凳子,脚踩在上面。   “明天,教武场咱们二人比试一场,你要是裸了我叫你师兄,要是我裸了你就滚下画山!”   北宫执吃着盘子里的食物并没有理会他,慕白见自己被无视了,瞧见这么多小师妹看着呢,一咬牙将他吃饭的盘子给掀翻倒扣在桌子上。   北宫执的眼底闪过一抹杀气,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我答应你。”   “就怎么说定了!”慕白对着郑良使了个眼色,郑良一副我都明白的样子。   慕白风风火火的离开,北宫执将倒扣的碗翻转过来,居然开始吃起了桌子上的食物。   “这些脏了,我去另外给你打一份。”   “不用。”   他一口接着一口的将被倒扣在桌上的食物一点儿不剩的被他吃了下去。   郑良握紧前头,看向慕白离开的方向,很生气,这是他自找的!   上一世北宫执为他而死,这一世轮到他来为他披荆斩棘!   就先从这个慕白下手!   第二天,一大清早,教武场就围满了人,郑良也在其中,教武场的中央,北宫执和慕白对立而站。   比试幵始,慕白举起他金包银的土豪大剑朝北宫执冲了过去。   北宫执冷冷的看着他,都不屑去拔剑,就在那把浮夸的剑近身的时候,他侧身躲开,顺势抓住慕白的胳膊借力一扯。   慕白两脚朝前快跑了进步,直接掉下了教武场,摔了个倒栽葱。   “噗。”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而后越来越多的笑声。   慕白脸颊通红,看向郑良,不是给北宫执下巴豆吗,怎么人还好好的?   郑良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慕白再次跃上台去,这次他小心谨慎很多,开始迂回拖延时间,想等北宫执拉肚子的时候在动手打败他。   这样迂回北宫执一动没动他围着教武场跑了好几千,和头牛似的,体力消耗太快。   一转眼便气喘盱盱,不仅仅的气喘盱盱,连带着肚子也开始翻江倒海的咕噜咕噜的叫。   “我忍不了!”他丢了他金包银的大宝剑,捂着屁股一边跑一边唆唆地呼气,到了茅房发现茅房上了锁,又去别的茅房发现别的茅房也都锁上了。   急忙赶回来对着自己的几个小弟大喊。“快去把门打开!“伴随着_个屁的放出,“噗~这声音极大,还拖着老长的尾音,而后噗噗噗一个连着一个。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他拉裤裆了。”   教武场所有的人都看向他,有的小师妹已经捂住了鼻子,陆陆续续所有的人都捂住了鼻子。   慕白已经完全放飞了,趴在地上两眼翻白的被支配。   “哈哈哈哈哈哈......”回到房间里,郑良拍着桌子笑得眼泪直流。   “你看到他那副模样了吗,笑死我了。”他捂着肚子,就差没满地打滚了。   北宫执目光复杂的看着郑良。   “你给他下了药。”   郑良滞住笑声,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来。   “是我干的。”他不否认。   走过去踮起脚尖抱住他的肩膀。“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一体的,谁欺负你就是欺负我郑良,我罩着你北宫执眸子闪了闪,心中似是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却只片刻恢复成了死寂,他挣脱开他的手后退一步和他保持距离。   “就凭你?”   “对,就凭我!”郑良拍着胸脯。   “我告诉了你我的秘密,我其实是墨雪城的少城主,我也正好知道一个你的秘密,我们算扯平了吧。”“我的秘密?”北宫执脸色一变。   郑良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你是楚国的皇子,来画山是来找你亲生父亲的,而你的父亲就是师父。”   他话还没说完,整个人便被勒住脖子按在了门板上。   北宫执胸口起伏着,嘴里发出急切而粗狂的呼吸声。   “你知道了!”   郑良笑着看向他。   “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们都有彼此的秘密,我们相互保密。”   “你才入师门,很难见到师父,就算见到也通常很少有单独相处的机会,而我怡好可以帮你。”   “我在和师父学习医术,单独相处的时间很多,我可以帮你把他约出来。”   北宫执眯着眼睛,“你知道得太多,我留不得你。”   手缩紧,郑良吃痛一声。   “你不会杀我的,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凶残的人,你比任何人都要细腻柔软。”   只是他所经历的事情太冷血,太残酷,是这个世界让他变得冰冷残暴,让他不得不去做一些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北宫执松开了他,郑良揉着脖子。“你下手可真够狠的。”幽怨的坐在椅子上。   “那就说好了,从今天开始我们是朋友,不是敌人。”   “朋友......”他喃喃着,对于这个称呼极并不熟悉。   郑良坐在他对面,两手撑着脸颊,想了想说道:“朋友就是在需要对方的时候,会伸出手帮助对方一把,在对方难过的时候,会倾听对方的烦心事,一起暍酒一起醉,一起疯狂一起犯傻,一起幸福的活下去。”   “幸福的活下去......”一夜安睡,郑良睡得很沉很沉,到了夜里,他再次被噩梦惊醒,坐在床上,侧头看着对面床上熟睡的北宫执。   他走了过去,轻手轻脚的掀开被褥,躺在了他的怀中。   听着他的心跳声和平稳的呼吸,才能驱散梦魇......第二天,当郑良醒来的时候,北宫执已经不在床上,想起昨夜郑良噗嗤一笑。   “不知道早上起来看到怀里多了一个人,他是怎样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端着洗脸盆扯下帕子,出了门到河边洗脸,刚蹲下来准备洗漱,洗脸盆被一脚踹飞到了河水里。   “郑良,你敢阴我!”慕白一把揪起他。   他拉了一晚上,现在脸色苍白,身上还有股子臭味,整张脸狰狞在一起,看起来丑陋极了。   “我怎么阴你了?”郑良明知故问。   “你压根就没个北宫执下泻药,吃了巴豆的人是我!”一想起这事儿,他便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尤其早上所有的人看到他都绕道而走。   “我居然不知道慕白师兄有吃泻药的爱好。”郑良继续装糊涂。   “慕白师兄你别和他废话,一定是他耍的花招!”慕白身边的小跟班说道。   慕白一脸阴狠,几个人合力一起抓住郑良就将他往水里按。   “今天弄死你,我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恐怕真得倒过来。”冰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慕白回头,便见北宫执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后,吓得他后退一步。   北宫执见郑良被几个人压着头和身体没入河水里扑通,眼里杀气涌现。   “放开他!”   几个小跟班被吓得急忙松开手,北宫执一个箭步过去,揪住郑良的衣裳将他拖拽了起来。郑良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望着一脸关切的北宫执,噗嗤一声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还笑得出来!”北宫执怒叱着。   “能看到你这副表情,也值得了。”   北宫执冷着脸,松开他,郑良抓住他的胳膊。   “那个,我腿软。”   北宫执望着他哆嗦个不停的手脚,他也知道害怕?   蹲下来背对着他。   “上来。”   郑良趴在他的背上,嗅着他身上草木香味唇角勾着微笑。   “今天开始,我叫你阿执,你叫我阿良。”   “我们要睡在一张床上。”   “为什么?”   “我怕他们又来害我。”   “他不会。”   郑良恶作剧的凑过他耳边,唇瓣贴在他的耳垂上,轻轻的吹起。“你怎么知道他不会。”   他能感觉到男人的身体僵硬了一下,郑良憋着笑,不管在什么时候,看他这副样子都十分有趣。   要是......他舔舐着唇,张嘴“嗷”皎住他的耳垂。   郑良感觉到他身体抖动了一下,然后毫无预兆的自己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北宫执回头脸颊疑似羞红。“你自己回去。”   冷哼一声便扬长而去。   郑良两手托着腮,幽怨的看着他的背影。   “负心汉,用了就跑。”   北宫执的背影再次僵硬了一下,郑良噗嗤一笑,而后越笑越大,笑得眼泪水都冒出来了直到他走远,笑着笑着捂着胸口哭了起来。   “阿执,阿执,阿执......”他喃喃着,心疼得难受。   每每想起他会死,他便无法抑制的心痛,这感觉似是有一只大手包裹着心脏,要被活活捏碎了一般。   “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梦对吗?”   他抬头看着天空,越是接近美好,越是喜欢,就越怕失去和拥有。   他好怕自己投入进去,自己一门心思去改变,到头来是梦一场。   “君平,或许应该叫你阿良。”   熟悉的声音从后传来,郑良回头看去。   “凤叔!”   红凤坐在大树的树杈上,两脚晃荡着,眸子看向远方。   “再次重生,阿良想要什么?”   “我想他活着,他快乐。”   红凤望向他。“那你自己呢?”   郑良摇头。“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这一切是梦吗?”   他看向红凤,他知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诡异事件一定和红凤有关。   红凤噗嗤一笑。   “你若死了,怎么会有心跳又怎么会有呼吸,你还活着,真正的活着,是你自己不是别人。”   听到答案,郑良更加困惑。   “我继续下去会给北宫执带来什么?凤叔,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上一世因为自己的出现,最终让北宫执走向灭亡,他本可以带着自己的母妃挣脱皇上的束缚无忧无虑的成为一方霸主。   自己这样继续留在他身边,是对是错?   他本是强大的人,因为自己才有了软肋,才被人揪住了把柄。   红凤从树上跳下来,走到他身边,目光复杂隐隐带着一丝羡慕。   “若有人为我肯几次三番的豁出性命,我红凤哪怕灰飞烟灭也会爱他永生永世。”   迷雾飘过,四周空无一人,唯有一抹红纱垂落在手心里。   郑良将红纱握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79章 夫妻   清早阳光落在窗台细细碎碎的照落入房间,郑良翻了个身望着对面床铺得整整齐齐的床褥,见无人,他光着脚丫走下床,一个飞扑扎入北宫执的床上,头埋在他的枕头里深深的吸了一口。   好想让他抱着自己。   他闭上眼睛嗅着他枕巾上残留的香味,想象着二人在床上缠绵的样子,鼻息间发出了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   原来敞开心扉承认自己喜欢是一件这么令人愉悦的事情。   “呵呵阿......”他笑着翻了身,抱着他的被褥幻想着二人抱着打滚的模样,脸红扑扑的,嘴都快咧到耳朵根去了。   满脑子都是红凤那句。   “若有人为我肯几次三番的豁出性命,我红凤哪怕灰飞烟灭也会爱他永生永世。”   永生永世,永生永世......“你在做什么。”   郑良猛地瞪大了眼睛,喉头滚了滚,不用翻身看都知道北宫执将刚刚他抱着他枕头被子翻滚的样子看了个清楚。   脸蹭个一下通红,他抓住被子将头给蒙住。   “我,我睡觉梦游。”   “所以跑到我刚叠好被褥的床上了,折腾成这样?”北宫执的声音冷冷的,可若他回头看他的表情则会发现,这哪是生气的模样,分明是戏谑。   “嗯......”郑良底气不足,脸热的和火烧似得,肯定红得没法见人了。   哒哒哒的脚步声临近,北宫执走了过来,郑良紧紧的抓着被子的一角,心中祈祷着前往别掀开,好歹给他留一块遮羞布。   在人家的床上意淫还被发现,他的一世英名啊。   男人伸出手,郑良能听到衣服的窸窣声,心砰砰直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一股冷风吹进来,被褥被大力掀开,郑良跪在床上,还保持着抓被褥的姿势。   糟了!被发现了!!   郑良的耳朵根儿都红透了,心砰砰直跳,眼泪水都快急出来了。   怎么和他解释,啊啊啊啊啊......男人望着他湿漉漉的裤裆,皱眉,显然也发现了什么。   “你。”   “我!”   “其实......”“其实!!!”   二人对视着,郑良皎着唇他甚至已经准备好接受男人的嘲笑,甚至是嫌弃,他知道他讨厌别人碰他的东西,自己现在不仅仅碰了,还抱着他的被子那啥了,最重要的是......北宫执还盯着他的裤裆看。   现在是夏季,穿着的是短裤,亵裤又薄又轻,若是湿透了就会黏在身体,所以现在自己的羞耻已经被他—览无遗了!!   “这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不过。”   他凑近他,薄唇贴在他的烧红的耳朵上,冰凉凉的。   “你得帮我把被褥洗干净。”   “只是洗被子?”   “不然呢。”北宫执背过身去,取出挂在墙上的剑出去,之所以折返回来是忘了拿剑了。   见他走了,温君平抱着脑袋抓狂不已。   就因为红凤说了几句宽心话,他就兴奋成了这样。   其实,是期待吧......他皎着唇,嘴角慢慢的勾起。   “嗯,非常期待。”   “北宫执早晚我会让你成为我的人。”   “忘了拿东西。”北宫执再次折返回来。   郑良眼睛瞪得老大,他刚刚没听到吧,没听到吧!!   他只是拿了东西就走了,没多停留,郑良这才放下心来,下床换了衣裳将北宫执的被褥床单都扯下来,从床底下拿出个大木盆来,取了一些皂角就出了门。   到了河边,打了一大桶水倒在木桶里,拿着洗衣服用的棒槌加上皂角拍打着。   给他洗被子,像不像夫妻。   嘻嘻,夫妻,夫妻,夫妻......他傻笑着,全然没注意,有人正提着一根木棍慢慢的朝他走来。   等郑良发现的时候,一闷棍狠狠的朝着他砸了下去,摇晃模糊的画面里是慕白那张狰狞的面孔。   “郑良,你和我作对你是要付出代价的!”   北宫执持剑站在树下,树叶随风飘落轻柔无声,他闭目凝气而后猛然睁开眼睛,手中剑光飞舞将树叶砍断成两截。   树叶落地,却是完整的一片。   失误了。   这么多年来头一次。   他很少这般走神的......垂眸望着手里的剑,脑子里总不由自主的想起他红着脸无措的可爱模样。   更无心思练剑了。   转眸看向河水的方向,不如去看看他洗得如何了。   将剑收入剑鞘,踩过刚刚落下的那片树叶朝河边走去,他脚步很轻似是怕被他发现,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来。   到了河边却见并无郑良在,只看到河边有个木盆里面泡着他的被子床单,还有半块皂角以及洗衣用的木植。   木槌掉落在地上沾满了泥污,地上留有凌乱的脚印。   他皱眉头,暗道不好!   郑良幽幽转醒,脑袋很疼眼前一片漆黑,这是哪儿?   他想说话发现口中被塞入了布条,眼前黑蒙蒙的是被套上了黑布袋,手脚都被捆绑着动不了。   “你醒了。”   头上的布袋被一把扯了下来。   眼前是一张猥琐的脸,白皮肤三角眼鹰钩鼻,一看便是那种阴险刁钻的相。   是慕白他们。   “知道我为什么要抓你吗。”   慕白手里拿着一根木棍,一下一下的敲击着自己的手心。   “你背叛了我!”   他揪住郑良的衣裳,瞪着他咬牙切齿。   “说好了给北宫执下巴豆,他没事我却在众人面前出了糗,这事儿说是巧合没人信吧。挑战北宫执的主意是你出的,下巴豆的主意也是你出的,你出尔反尔这是将我当猴耍了?”   郑良冷笑,他就是将他当猴给耍了又如何?   他若不耍他那么坑害他最惨的就是他!   让慕白让北宫执一步一步的走向极端并造成最后双双殒命的结果。   他是原罪,他是开端!   前世,若不是慕白三番两次为难北宫执,背地里坑害离间怎会导致他与画山背道而驰,最后和师父决裂。   若不是因为和师父决裂师父也不会因为自责而解散整个画山道观,最后落得疯傻痴狂的下场,一代尊师人不人鬼不鬼。   若不是慕白怂恿自己欺负北宫执,给北宫执难堪并陷害他断袖,也就没有后面北宫执走向极端和攻城时候的误会。   一切的开端便在这儿,他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继续为所欲为下去!   “老大,咱们将他的指甲给拔了。”   其中一个狗腿子拿过来一个大钳子。   慕白满脸阴鸷。“皮肉之苦固然解恨,但是不够爽快。”   他伸手勾起郑良的下巴,眼底有了更加阴狠的计划。   “我以前跟着几个大哥去伶人馆玩过,啧啧啧,简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也知晓了世界上的乐趣并非只有一种,郑良你不是豪横吗,你不是要当出头鸟,见义勇为吗。好,那我今天就让你好好的爽一把。”   “老大,您难道想......”脑袋被狠狠的拍了一下。“你去找几个最脏最臭,最好满身烂疮的乞丐来,要多少找多少,今天本少爷请他们玩刺激有趣的游戏。”   这狗腿一瞬间就明白了,拉开门便走了出去。   听到外面车水马龙的声音,郑良大概知道,这是到了山脚下,得想办法逃走。   “想逃走?”   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慕白拉过来一张板凳,从怀里取出一个红色的盒子。   “知道这是什么吗?”   他打开,里面是一颗赤红色的药丸。   “这是西域禁药,能让人欲仙欲死,本来是想作为答谢请你下山用在别人身上供你玩耍的,可是你不知好歹坑害了我。”   他捏起药丸,阴森的凑近郑良。   “明天就会传出,画山道观大弟子在山下被人给玩烂了玩死了,啧啧啧,再将你那被弄残的尸体挂到城楼上,那光景一定很美。”   郑良摇头,不,他要做什么!   慕白冷笑着,捏住他的下颚,拔出塞入他口中的布条,迅速的将药丸丢入他的口中。   “咕噜。”   药丸入喉便化开,想吐出来都不能,身体越来越难受,不多时便满头大汗。   “本来想留下来欣赏的,不过为了营造不在场的证据,我只能先走了,接下来你就慢慢的享受吧。”门打幵,刺目的光照入进来,模糊间屋子里多出许多人来,一股子恶臭扑面而来。   “你们想对他做什么都行,只要别怜惜他,弄死为止,事成之后每人都有赏!”   门重重的关闭,他数不清有多少双手朝他抓来,身上的绳索被扯开,他身体绵软近乎绝望。   “阿执……阿执……”   谁能来救我......“砰!”木门被一剑劈开,光照入进来,拖着他手脚扒拉着他衣裳的人齐刷刷的倒下去,血腥味弥漫幵来。   那对漆黑的眸望着躺在地上满脸泪水的人儿,瞳孔一紧。   “郑良!”   他走过去将他横抱起来。   他望着他的侧脸,他还是这般满脸沾染着鲜血。   可他却不再惧怕,而是给了他莫大的安全感。   “谢谢你出现。”   他用尽最后的理智说出这句话,湿漉漉的睫毛颤抖着,眼里朦胧上了雾气,随之深邃空洞了下去,而后化成了无尽的欲望,搂着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第80章 恳求师父清理门户!   清晨,阳光透过窗梭纸照入屋内,将整个屋子照得通亮,床上的人闭着眼睛酣睡正浓,都日晒三竿了还不起来。   客栈里已经迎来了早饭时间的热闹,熙熙攘攘的人越来越多,上菜的声音乒乒乓乓的声响和店小二的吆暍声吵扰得床上的人儿皱起眉头。   这声音吵扰了他清梦,少年扯着被褥蒙住脑袋慵懒的缩着身子软绵绵的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暖昧悠长的轻嗯。   昨夜......少年挑起唇角轻笑。   他睁开眼睛脑袋蒙在被子里,这儿是客栈昨夜北宫执带他来的。   身体还有些酸疼,某处的不适感还在,昨夜的确不是梦。   他和北宫执上床了!   上一世他处心积虑的想要勾引他,他如泰山不动。   这一世一次就得手,不知道怎么的,成就感满满是怎么回事。   噗~他现在不在,是不是被吓到了,其实他大概能猜测到他的表情,上一世自己坑骗他和他上床,他不就是那种表情吗。   回想起昨夜的经历,郑良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慕白!”   另外一边,慕白正在山上装模作样的寻找郑良,还大张旗鼓的去找了师父,说郑良不见了,组织人下山寻找,去了他昨天关着郑良的那家民居。   推开门进去,却见只见到十具死相凄惨的尸体。   “人呢?”   “慕白师兄这儿没有郑良。”其他不明缘由的师弟回答道。   “跑了?”   “慕白师兄你说什么呢?”   慕白阴沉着脸,攥着拳头恶狠狠的看向身侧的狗腿子,狗腿子也怕担责,怕慕白将脏水泼到他的身上,所以将乞丐和人一起关起来后,他就离开了。   “你们围在这里找谁呢。”   郑良的声音从外传来,慕白的脸一瞬煞白。   “阿良,你去哪了,我们大家都在找你。”慕白扯着嘴角干笑了一声。   “慕白师兄怎么跑到这儿来找我了?难道你知道我在这儿?”   往里看了一眼。“这儿死了这么多人,报官吧。”   “不能报官!”狗腿子大喊一声。   报官查下去,就会知道是他将乞丐们引过来了,到时候他就算浑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   “阿良,这事儿交给师兄去办就好了,你赶紧回去报一声平安,师父正担忧着你昵。”慕白恢复了过来,神色淡定了一些。   “那可不行,咱们是修道之人怎么能坐视不理,既然遇到了,当然得彻查到底才行。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去一趟衙门。”   他刚走出一步,慕白挡住了他。   “郑良你别不知好歹!”这话暗带威胁,隐隐透着杀意。   郑良沉着眸子,二人对视着,只片刻他笑着耸了耸肩。   “那这里就交给慕白师兄了。”   说完他转身离幵,一旁的狗腿子吓得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没用的东西!”慕白气得狠狠的踢了他一脚。   “去将这些尸体都处理干净,别让人发现了!”   郑良往后看了一眼,看来自己这招先发制人还是挺有用的,若他不出面说去衙门彻查,这二人说不定还会去彻查这几个乞丐的死,到时候若查到了北宫执身上少不了有些麻烦。   可若自己先发制人说要查,将他们拖下水,那就不同了。   他们一定会比他还要着急的将尸体处理干净,而且不会留下一丝痕迹。   至于他和慕白的恩怨,他会慢慢清算的。   回到画山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了,头顶的太阳火辣辣的,郑良的身体不适,沿着高高的台阶走,屁股疼得要命黏糊糊的应该是流血了,还好他穿着黑色的练功服,若是浅色或者白色,说不定能看到一些血迹......上了山,刚到山门便见师父正在等自己。   这是个高大的男人,竖着道髻身着青色道袍,胸前后背分别是太极图和八卦图,一副正气凌然的模样。   以前他从未去关注过师父的容貌,这回再看和北宫执的确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一对墨黑的眸子,深邃如古井无波,简直一模一样。   “跟为师来。”   他淡淡的说了一句,而后转身朝道观里走去。   郑良跟在他身后手摸着屁股疼得吸了口凉气。   少年人血气方刚,惹上了哪里控制得了力道......比上一世还猛......“砰!”   门关闭,吴道子背对着他。   “昨天一夜未归,去了何处?”   郑良想了想,决定不再隐瞒,将事情的始末说了出来。   “慕白一直将阿执看做眼中钉,百般习难,我不过是看不过眼让他帮了阿执一次,他便将我打晕带下山下去,痛下杀手,师父徒儿恳求您清理师门!”   说着便跪在了地上。   “恳求师父清理门户!”   若换成以前,他绝对不会在吴道子面前说这些,因为他至始至终都认为师兄弟之间的恩怨自己解决就好,犯不着和师父说。   就像是小孩打架找大人告状一样,令他不喜。   可现在,他只觉自己当初的想法愚昧至极。   若自己再冷眼看着他胡作非为,下一世所经历的这一世便会重新经历一次。   他不会再让师父因为北宫执和慕白的争斗,而厌恶甚至是不信任北宫执,导致他们父子反目,没能相认。   吴道子回头看向跪在地上的郑良。   “昨夜,慕白来找过为师,说了和你截然不同的话。”   郑良的心微微一颤,慕白来找师父,说的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他和师父说了什么?”   吴道子沉沉的呼了口气,“他说你与北宫执暖昧不清,男男结合,有辱师门。”   郑良的脸一瞬苍白,而这变化也被吴道子看在眼中。   “你们下山去吧。”   “师父……”   郑良垂着眸子,放在膝盖上的手抓紧裤子,微微的颤抖着。   “您能不能听我说完再做决定,到时候就算您要将我赶下山去,我也没有半句怨言。”   “说。”   “北宫执是您的亲骨血。”   吴道子眉毛倒竖。“郑良,你胡说八道什么,为师一身都未曾娶妻,何来的骨血!”   “苏颖,可记得?”   “苏颖......你怎么会知道苏颖!”吴道子的情绪变化了起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裳,漆黑的眸子颤动。   “师父和苏颖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家自小就定了娃娃亲,可是当今皇上看上了苏颖下令让她入宫为妃,师父伤心欲绝离开家入了道观。一别便是十八年!您可知道!苏颖在进入皇宫的时候就已经怀了师父的骨血,因为这件事情,皇帝一直在折磨她,现在已经被关在冷宫十八年不见天日,而您的儿子也就是北宫执,被皇帝威胁利用沦为杀人工具!”   “他之所以入道观,是受了皇帝的命令来杀你的,他想要你们父子相残!师父!您不能再逃避,您不能不管您的妻儿!”   道观里鸦雀无声,安静得一根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无比。   吴道子脸上保持着震惊的模样,眸里闪烁着泪光。   咚的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们有孩儿!?”   “师父,这些年阿执一直一个人去承担皇帝的怒火与怨恨,颖贵妃更是活得生不如死,不要将所有的东西都让他一人去背负。”   他站起来,走出门去。   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离开了。   一路几乎是用跑的,他到了自己居住的地方,气喘盱盱的找到正在练剑的北宫执。   “找到你了!”   北宫执看向他,眸子闪烁着而后错开,显然想到了昨夜,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师父说要见你。”   北宫执嗯了一声,从他身边走过,郑良抓住他的手。   男人身体僵硬住,郑良踮起脚尖,蜻蜓点水的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   北宫执错愕的转头,便见他歪着脑袋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阿执的唇,好甜。”   北宫执脸色古怪,轻咳一声便局促的走了,还差点撞到了树干。   温君平噗嗤一笑,却红了眼眶。   “阿执,你一定要顺利的和师父相认。”   该说的该做的,他现在都已经做了,接下来他不该再留下来。   他答应师父,会自己离开的。   是时候回墨雪城了,他也很想念爹娘,想念林天旭。   回屋将自己洗干净,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收拾好包袱给北宫执留下一封书信,郑良便离开了。   人一定有了软肋,便会被人抓住把柄,接下来北宫执要做的事情很大,大到能改变他的命运,他不能成为他的软肋,所以他选择离开。   他相信,得知一切真相的吴道子一定会倾尽全力去营救颖贵妃,而北宫执也不再受限于人。   现在的他并不能真正的在这件事情上帮助到他,所以离幵这里,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让他能更加心无旁骛的去做自己的事情,是对他来说最好的。   一转眼,三个月过去。   郑良回到墨雪城已经过去了三个月的时间里,城楼上,他提着酒壶抱着剑望着远处。   “你每日都来这里,是在等北宫执。”林天旭走了过来。   郑良回头望向他,微笑着点头。“嗯,等他。” 第81章 结为异姓兄弟   “你喜欢他?”林天旭望着他的背影,眼底有什么一闪而逝,却被他暗藏了下去。   郑良愣住,上一世他好像也问过同样的问题,那个时候自己并不了解自己对于北宫执的感情,只觉得他非常讨厌便说。“我怎么会喜欢他?天他是男人我也是男人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旭怎么问这个?”   那个时候的他并不知道就是因为这样的回答,在林天旭的心中种下了萌发情愫的芽,而后一发不可收拾到了最后被人蛊惑利用,害了城池也害了他自己。   而这一切只因为自己不够坦诚的面对自己的心。   风吹过头发,轻轻的挑起发丝,他回头看向他,目光坚定,没了懵懂与稚气也少了意气风发的冲动。   “我喜欢他,他是我认准了的人。”无比的笃定!   林天旭目光复杂,那对掺杂了太多情绪的眸子柔和了下来。   “你可想好了。”他声音很低,很沉,恍若用尽了力气。   “嗯,我想的很清楚,很清楚,天旭对不起。”   林天旭噗的一声笑了,走过来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亦如初见时那般桀骜飒爽。   “傻小子恋爱了,你不怕你爹打断你的腿。”   “有天旭在,我爹要是打起来,你肯定会拉住的,断不了断不了。”   “噗,那可不一定。哈哈哈哈。”   二人大笑了起来,郑良站起来,抓住他的胳膊。   “天旭,我们结拜为兄弟吧。”   “欸?”林天旭错愕的看着他。   “我一直当你是我哥哥,一直是,我想你一辈子都是。”   他红了眼眶,鼻子不知不觉的酸了,记忆里林天旭为自己挡下_剑的画面如一把刀子戳在他的心口,也成为了他心中最大的疤。   他一直遗憾,为什么当初没有发现他对自己的不同寻常,为什么不早些说清楚。   现在老天爷再给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他不想让林天旭重蹈覆辙,也不想让林天旭毁了他自己。   解铃还须系铃人,而这个系铃人便是他自己。   林天旭望着他琥珀色的眼睛,阳光照耀下,恍若一枚宝石闪烁着光芒,他伸手想触碰他的眼睛,苦笑着又落了下去。   “我曾今发誓,会守护你一辈子。”   望着抓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聪明如他,怎会听不出他话里的用意呢。   “走,带你去个地方。”   他牵着他走下城楼,到了他们儿时常去的山坡。   “还记得这里吗?”   清风吹过绿草,空气中带着草木和阳光的气息,恍惚间对面的草地上出现了一高一矮两个人影。   “鸣鸣鸣,练功太累了,我不要练功。”小小的郑良满身是伤的跪在地上哭。   “你但凡努力一点也不会被打得这么惨,起来继续训练。”林天旭训斥着,半点儿情面都不给。   小郑良哭得更加伤心了。“爹爹严格,天旭也严格,没有人对我好,眭鸣鸣鸣鸣。”   —只手温暖的手放在他的头顶,林天旭叹了口气。   “既然不喜欢,那今天不练了,以后也不练了。”   “可爹爹说,如果不练功就会被人欺负。”   “谁欺负你,你就报上我林天旭的名字!我林天旭保护你!”   “你以后也会离幵,大伯说他要带你出去历练,你不会一直留在墨雪城。”   “我会!我一定会一直一直都保护你。”   “拉钩!”   “拉钩一百年不许变......”眼前水雾朦胧,儿时他说过这样的话,他一直都记得,一直一直......“阿良。”   林天旭望着远方,风撩动他垂落在脸庞的一缕刘海,他侧脸上仰着望着蓝天点缀的几朵白云。   “我们就在这里结拜吧。”   他单膝跪下,三指并天。   “我林天旭今日与郑良结为异姓兄弟,往后余生定会做到兄长的职责,爱他,护他,若谁敢欺负他,我就算是死也要让他好看!”   郑良跟着跪下,双手并天,眸里尽是泪水。   “我郑良今日与林天旭结为异姓兄弟,从今以后林天旭便是我的亲哥,我会敬重他,信任他,不管到了何时何地他永远都是我的大哥。”   二人对视着,相视一笑。   林天旭的心里还有惆然若失的感觉,不过想想自己多了个弟弟,又何乐而不为呢。   只要他开心就够了。   “走吧。”   他站起来伸手将郑良拉了起来。   “你打算怎么将自己喜欢男人的事情告知城主大人。”   “等爹回来了就去说。”郑良说道。   “你还真的要说,难道你们已经发展到了那一步?”林天旭眯着眼睛。   郑良脸一热,不过见他说起这个,他反而眯起眼睛问他。   “天旭哥,你怎么知道这些的,莫非你看过见过,自己试过!”   “咳咳,你胡说八道什么!”他快走几步。   郑良追上他,嘿嘿笑着。“我猜对了?”   “快说,那个人是谁,是谁。”   “都说了没这回事!”   “我们都是兄弟了,兄弟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保证不会乱说出去。   “就说一下,一下就好!”   说话间,二人已经回到了城主府。   天色已经暗下,他们刚进门,同时僵硬住,只见大门口城主背对他站着,手里握着厚厚的戒尺。   郑良咽了口口水,下意识的往林天旭身后躲了躲。   林天旭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后就走了。   郑良伸出手,给他一个眼神,似是在说。“刚结拜成了兄弟,说好的爱我护我,怎么跑得这么快?!”   林天旭耸了耸肩,表示这事儿他无能为力。   而后一溜烟跑得比谁都快。   “跪下!”   郑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你可知错!”   郑良低下头。“我不知我做错了什么。”   郑青和外出会客回来便听说郑良三个月前回来了,他预定的时间是让郑良在画山历练学习五年再回来继承他的城主之位,可现在他提前五年回来了。   只送去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滚了回来,简直丢尽了他的脸。   “你不知道?”   “啪!”一戒尺狠狠的趴在他的肩膀上,火辣辣的疼。   “当初让你去画山的时候,你是怎么允诺为父的?你说你一定不会辜负爹的瞩托好好学,可现在呢?你当说话是放屁呢,!不到三个月就回来,说出去爹的老脸都挂不住!!”   “爹,你别生气了,我早些回来孝敬您和娘不是更好吗,再说了,画山其实也没有多好。”   “还敢顶嘴!”   “啪!”又一戒尺落在他的肩膀上。   “让你努力用功,你就知道贪玩,这样以后如何担起守护城池的责任!今日看我不打死你!”   郑良红了眼眶,咬着唇,垂下头泪水啪嗒啪嗒的落下。   多少年没有感受到爹的戒尺打在身体上的感觉了,虽然很疼......见他哭了,郑青和心软了,到底是父子哪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打死他。   “自己去祠堂面壁思过,好好想想到底错在哪里。”   “曰,,疋。   他站起来望着自己的父亲,他留着一字胡,因为习武又喜欢到处游走,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他很高大和自己这副瘦小的身体对比起来,就像是一座山。   前世少年时期的自己恨透了这个父亲,他总是逼迫着他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可现在,再看到他,他无法抑制自己心中的思念,走过去拥抱住了他。   “能见到爹,真是太好了。”   郑青和愣住,见松开他吸了吸鼻子走了,目光变得复杂了起来。   “老爷,您就别在逼迫阿良了。”郑夫人走了出来。   “夫人我是怕我们去了以后他一个人怎么办。”   二人相拥着,郑夫人声音哽咽。   “要是有人能保护得了他,就好了。”   “夫人又说什么糊涂话,男子汉大丈夫能靠得住的只有他自己。”   郑夫人担忧的看向他。“老爷,您这次出去可有什么收获?”   “墨雪城一直都不问世事,我本不想过问朝廷的事情,可这些年朝廷总是意图派遣人过来意思已经很明显不过了,皇帝明里暗里暗示让我投诚。”   “老爷您打算答应吗?”郑夫人问道。   郑青和摇头。“暂时缓缓吧,朝廷现在内忧外患暂时管不到这里。”   “咳咳咳......”“老爷,您的身子......”“无碍,老毛病罢了。”   郑夫人搀扶着他进去,老爷旧疾发作一直让隐瞒着郑良也不去医治,再这样下去,身子迟早有一天会挺不住的。   第二天,郑夫人做了一些糕点去了祠堂。   郑良跪了一夜早就饿了,见郑夫人送来吃的,接过盘子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还是娘做的糕点最好吃。”   “就你嘴甜。”郑夫人轻嗔着而后叹了口气。   “以后莫要惹你爹生气,你爹他身子不好不能动怒。”   郑良吃糕点的动作停下,他猛然想起,五年后爹病逝娘伤心欲绝也随之去了的事情。   “娘,您实话告诉我,爹的身子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   郑夫人红了眼圈,取出帕子擦拭着眼角,轻叹道:“你爹不然我告诉你的。”   “娘,您就告诉我吧!”郑良恳求道。   郑夫人眸子闪了闪,终是说了出来。   “一年前你爹救下闯祸被胡人抓走的你受了重伤留下了旧疾,这几年发作愈发频繁,你也莫要怪你爹对你严厉,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原来是因为自己!郑良眸光闪烁,倏地站起来。   “我见爹,我有办法救他!” 第82章 北宫执他其实好男色   “你有办法?”郑夫人显然不信。   郑良有些什么本事,她这个做娘的比任何人都清楚,大夫都束手无策他能有什么办法。   去了非得将郑青和再给气出个好歹来。   “你爹还在气头上,你就莫要去招惹他了。”   “娘,我真的有办法!”   对上坚定的目光,郑夫人动摇了,难道他真的有办法不成。   “你跟我来。”   郑良站起来,因为跪了一夜有些腿软,扶着门适应了一会儿才走了出去。   到了大堂远远的便听到郑青和的咳嗽声,郑良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们瞒得他好苦,临到死也没能让他见到最有一面,从画山回来的时候,郑青和便已经咽了气。   走入大堂瞧见那弓着腰咳嗽的中年男子,郑良的眸子湿了,吸了吸鼻子走了进去。   “爹,您打算隐瞒我到什么时候去。”   郑青和咳嗽的身躯微震,回头见是他便发起火来。   “没允许你出来,继续去跪着!”   “您这样隐瞒着儿子,是想以后儿子一辈子都在后悔中度过吗?”   郑青和看向郑夫人,郑夫人点头。   “你都知道了。”他轻叹一声坐了下去。   郑良走过去抓住他的胳膊给他把脉,郑青和诧异的看向他,本想发火,可见他拧眉沉思不像是装模作样,怒气也散了也由着他把脉。   倒是要瞧瞧,他能说出什么一二来。   “爹中了狼毒。”   郑青和看向郑夫人。“夫人去做些吃食来。”   郑夫人点了点头走了出去,支走了她,郑青和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阿良,你是怎么知道这是狼毒的?”   “我在画山主要修习的是医术,通过脉象就能探知出来,先不说这个,爹,您老实说是不是在救我的那次与胡人的交手中受的伤?”   郑青和沉沉的呼出一口浊气。   “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你受我牵连不是你的错。”   “他们是不是莫甘城银月族的人。”   郑青和猛然抬眸,“你怎么知道这些!”   上一世他重生为温君平,身在莫甘城成为锒月族的王子又岂会不知他们的手段,狼毒是莫甘城勇士刀尖上淬有的剧毒,但凡被伤无一幸免。   那段时间,他天天被关在皇宫无所事事,看了不少书,其中有一本就提起过狼毒。   狼毒无药可救,中毒之人会慢慢的毒发身亡,一日比一日痛苦,最先侵蚀的是脏腑等毒蔓延到心脏就是毒发身亡之时。   爹武功高强内功深厚才硬生生挺过了五年,只是这痛苦却不是常人能受得了的。   郑良忽然明白了爹的良苦用心,也知道为什么爹对自己如此苛刻。   不过,狼毒也不是无药可医的,在那本书中记载了一种解狼毒的方法,以银月族人的鲜血为药引,以狼毒根茎熬煮七七四十九天,制成药丸,连续服用三日便可解毒。   这是以毒攻毒之法,当然也极为冒险,却也成功过几次。   看来,她得去一趟奉城才行。   翌日,郑良留下字条后离开,告知自己去寻找解药莫要挂念,不出三月归来。   出了城,到了楚国设立的官道就不再是墨雪城的地盘。   远远的便见有人骑在马背上等着他。   “天旭哥,你怎么来了。”   “爹让我来的,他都知道了。”林天旭轻叹一声。“阿良你别太难过了。”   “嗯,我们走吧。”   郑良看向奉城的方向,他离开画山已经有三个月了,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山中师弟飞鸽传书给他,说师傅已经将慕白逐出师门,并将北宫执收为关门弟子。   一切和上一世完全不同!   五日后,奉城。   再入奉城,郑良感慨万千,没想到还能再次回来。   “我们初来乍到,得找个向导,阿良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找个走卒。”   林天旭正要过去,却见郑良牵着马匹走了,他只得追上去。   郑良驾轻就熟的找到了一家客栈,交了房钱吩咐人拴好马匹,再回头看向林天旭。   “赶了几天路,好好休息一天。”   林天旭愣了愣,见郑良上了楼进入房间,林天旭挠了挠头。   “怎么感觉阿良对这里很熟悉......就像是他不是第一次来一样......”安睡了一夜,连夜赶路的疲惫散去了不少,郑良起了个大早,吃过早点就出了客栈,径直朝太子府走去。   太子府正在广招门臣,告示前围满了人。   见郑良盯着看,林天旭疑惑道:“你不会是想去太子府吧?”   他话音一落,郑良便已经将告示贴了下来,有人撕下告示门口的守卫便将郑良带入府中。   刚进去便见歌舞升平,北宫翼左拥右抱,门口挂着红绸还未撤去,大厅前的大红囍字格外刺目,几天前北宫翼迎娶太子妃便开始这般张狂。   倒是和之前他所了解的一模一样。   “就是你撕下的告示?”他坐在椅子下的地毯上,手里揣着美人的柔软,一口酒一口酒的暍着。   “正是在下。”郑良微微额首,不卑不亢又不失礼节。   “你要是没有本事或者令本宫不满意就贸然撕本宫的告示就拖出去杖毙!”   郑良暗自腹诽,难怪他贴出去的告示没人敢揭。   “天子殿下,我有大才,您一定会十分满意。”   “哈哈哈哈,本宫从未见过你这样张狂的人,说说你的大才,你若说得本宫满意,有重赏!”   “兹事体大,可否让其他人都出去。”郑良说道。   北宫翼来了兴趣,一扬手让其他都离开,他坐回了位置,靠在华丽的椅子上。   “但愿你的大才不会让本宫失望。”   郑良额首,说道:“既然是前来献策的,一定不会让太子殿下失望。”   “说!”   “殿下眼下最大的障碍是北宫执。”   “此话怎讲?”   “殿下有没有发现,皇上是不是更加愿意指派北宫执去立功,而不是让殿下去,这摆明了不信任殿下,若是长此以往,皇上下次指派的就不是任务,而是殿下的太子之位。”   北宫翼眯着眼睛,这少年所说和他心中所想无差。   “你有什么应对之策。”   “美人计。”   北宫翼饶有兴致。“继续说。”   “殿下将府中的美人送一个过去,勾引得他神魂颠倒分了他的神,若是可以的话,甚至能栽赃嫁祸给他,只要殿下想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好!”北宫翼拍案而起。   “你叫什么名字。”   “郑良。”   “郑良现在开始你就是本宫府中的门臣!你所说的点子极妙,你要什么本宫极力配合。”   “谢殿下赏识!”   “只是,不知北宫执喜欢什么样的美人,贸然送过去他不喜欢,岂不是打草惊蛇。”   “殿下若信得过在下,在下愿意代为挑选?”   “你?”   “实不相瞒,我其实是骊山弟子,因为被北宫执诬陷赶下山所以对他心存恨意,来这里是想要借太子的势力为自己出口恶气,同为画山弟子,没有谁比我更加了解北宫执喜欢什么样的人。”郑良一副委屈的模样。   “我相信,殿下一定不会让北宫执那种人为所欲为的。”   北宫翼非但没因为他说出这番话而生气,反而赞赏的点头。   “你可以在北宫的府邸里挑选美人,这件事情若成了,我不仅封你做大官,还让你成为本宫的左膀右臂,等本宫登上皇位还就赏你爵位。”   郑良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重重的鞠了一躬。   “谢殿下!”   “来人,带他去后院。”   “曰,,疋。   内侍带着郑良离开,屏风后一人走了出来,正是太子的下属,还未成为将军的元庆。   “去查查他说的是真是假,本宫要在一炷香后得到回复。”   “曰,,疋。   顺利的进入太子府的后院,郑良松了口气。   他说的那番话,其实是北宫翼正在计划中的事情,若他猜得没错,现在的温君平正在他府中,接受他所谓的‘细心栽培’。   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找到他,并带他回墨雪城,说服他取一些血为药引,救爹的性命。   而他现在要做的,是救他离开这里。   后院站了一排美人,都是女子,并没有男子,更加没见着温君平。   郑良猛地想起,貌似是因为自己污蔑北宫执断袖,太子才将温君平送入王府的,那是五年后的事情。根据温君平那副躯体留给他的记忆,温君平应该在这之前就已经入太子府,难道说......起初培养温君平不是为了送给北宫执,而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兽欲?   “可选中合适的人?”北宫翼走了过来。   郑良摇头。“并没有。”   “这些美人还不够入你眼,郑良的眼光可真够高的。”北宫翼话语里带着试探。   郑良面色凝重,“莫非这些是殿下早就准备好送给北宫执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北宫翼皱眉,总是被猜中他的计划,他已经有些抑制不住想杀人灭口。   他知道得太多了!   “殿下有所不知,北宫执他其实好男色。”   “你说什么?”北宫翼脸色古怪。   “殿下您想想啊,这么多年了他身边半个女人都没有这不奇怪吗,也不怕告诉殿下,我之所以被他赶下山去,就是因为知道他秘密。”他声音里带着蛊惑。   “殿下想想,府里有没有与众不同的美少年,就是那种一看便移不开眼的尤物,尤其是眼睛越特别越好。”   “你确定?”北宫翼倒是想起一个人来。   “千真万确!”   “管家,将温君平带上来。” 第83章 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郑良看向门口的方向,只见一位身着太监服饰无须中年男子,身后跟着一抹瘦弱的身影。   他身上穿着白色的单衣,肩膀微微往里勾着,低着头一副怯弱胆小的模样。   只一眼,郑良便认出他是温君平。   他压下激动的心情,咽了口口水,“将头抬起来。”   少年身体微微的颤抖,似是只说一句话便能将他的魂给吓没了,他怯怯的抬起头,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了不安。   郑良望着他的眼睛,那对如湖水碧波的茶青色眸子,这世上最美好的颜色也不过如此吧。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道。   “温君平。”他声音很小,很细,柔美又绵长,令郑良无比的熟悉。   不正是那个时候,在自己心里出现的那个声音吗。   郑良故作惊艳的打量着他,满意的点头。   “好一个娇弱的美人儿,若将他送给北宫执,北宫执一定会被迷得神魂颠倒,日夜沉迷美色间不可自拔。““当真??”北宫翼看向他。   郑良拍着胸口,信誓旦旦的说:“_定会!”   门口探子进来,附耳在北宫翼耳边说了一些什么,北宫翼眉头舒展开来,再看郑良便笑着点头。   “此事就交给你去办。”   定不辱使命!”   出了院门,北宫翼带着笑意的脸冷了下来。   望着身侧唯唯诺诺的少年,一把狠狠的揪住他的头发。   “让你侍奉本宫,死活不愿意,怎么一听说要将你送给北宫执就两眼冒光了?你莫不成觉得本宫不如北宫执?”   温君平摇头,眼里尽是惊恐。   北宫翼厌恶的将他的头直接按在了水池里。   “你以为本宫真的会将你送给他?买你回来是让你伺候本宫的!”   温君平费力的拍打着按住自己后颈的手,指甲不慎划破了北宫翼的手背,北宫翼松开手,见他还敢反抗心头怒意更甚。   一脚便揣在他的小腹,温君平干呕一声抱着小腹倒在地上。   “贱东西!!”一鞭子狠狠的抽在他的身上。   温君平痛苦的求饶,“殿下饶命,饶命。”   这番服软,没能让他罢手,反而愈发疯狂!   皇帝重用北宫执,而今一个区区男伶也这般?明明是他买来的却想着到别人怀里去,看他不打死他!   不知打了多久,人躺在地上已经不能动弹了,衣服也被鞭子抽打得破碎不堪,北宫翼丢了鞭子抱着别的美人离开,就犹如倒在地上的不过一条死狗。   郑良折返回来,想着还有一些事情得和北宫翼说一下,刚到花园便瞧见这血腥残忍的一幕。   他走过去,蹲下来拨开他散落在脸上的发丝,望着那张哭肿了的眼睛,他忽然明白为什么他会服毒自尽了。   这种日子,换成任何人也忍受不了。   北宫翼简直是畜生!   “别怕,我是来救你的。”   他将他横抱起来,温君平比他年纪小约,身体很轻,很瘦。   现在的他还没有被当毒人炼制,他不敢想象这样瘦小的孩子被逼迫着喂食毒药的惨状。   将他带到自己的住处给他包扎好伤口,他醒来了,想起来的道谢,郑良按住了他的肩膀。   “你好好修养,别怕我会帮你。”   说完走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北宫翼对温君平能下次毒手,说明压根就没有把他刚刚的那番话听到耳中,郑良甚至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定,他真的会受到蛊惑将温君平送给北宫执。   只要温君平去了北宫执那儿,他就是安全的。   现在的情况是,他成了北宫翼的门臣,这样的身份若贸然出去见北宫执会引起北宫翼的怀疑,所以,他不能去见北宫执,眼下只有一个人能帮他。   刚嫁入太子府,备受冷落的太子妃,绣娘。   因为被录用为门臣,郑良被安排在太子府外院住下,入夜后郑良出了屋子,绕过巡逻的守卫,从主院传过去到达内院。   现在太子妃还没有被打入冷宫,只是太子不满这妆婚事,对她不冷不热。   屋内还点着烛火,郑良走过去敲响了房门。   “谁?”   个能帮你的人。”   里面沉默了许久,打开了一条缝隙,里面的打量了一眼郑良,见他并无恶意这才将门全部打开。   “太子妃,请您进去。”   是个娇俏的小宫女。   郑良微微额首,走了进去,屏风纱帘后,一个女子正端坐在椅子上,身着华丽头戴金钗,容颜华贵。实在让人很难将这样一个女人和那个被锁着铁链折磨得没了人形的干瘦女子想到一起。   谁会想到,她最后的下场,会如此的凄惨。   “你是爹派来的人?”绣娘问道。   “我并不是。”郑良摇头。   “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哪儿来的狂妄子!这儿是太子府,你贸然跑进来我现在就可以找人将你抓起来乱棍打死。”绣娘见他不是自家父亲派来的人,便翻了脸。   “太子妃息怒,先听我把话说完。”   “这事儿,我本不该对别人说起,但是这关乎到您和您家人的未来,我觉得我应该告诉您,不管太子妃信不信。”   郑良将大学士被陷害处斩,太子被牵连,最后将气撒在她身上,让她落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的事情,说了出来。   “哪里来的小人,敢咒骂太子妃!”小宫女怒了,便要叫人。   太子妃却抬手拦下了她。   “你退下。”   宫女瞪了郑良一眼,却也只得退出外去守着大门。   “你说的这一切,是真的?”她从屏风后走出。   “你若再坐以待毙下去,不出一月便会发生。”郑良严肃的说道。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时常会做梦,梦中的情形与你说的无二......既然你找到了我,那你一定知道该如何改变这一切。”   绣娘攥着手帕,脸色煞白。   “去找你父亲,不要去追查军饷丢失一案,装病也好,探亲也行,离开奉城一个月避避风头。”   绣娘明白了郑良的意思,重重的点头。   “你需要我做什么?”   “进宫和皇后谈起北宫执的婚事,让他赐婚,并赐个男妻给他。”有了皇帝的圣旨,就算北宫翼不愿意,也必须愿意。   也省去了找北宫执解释的机会,一举俩得。   第二天,绣娘早早离开太子府,先去了学士府说服了大学士而后入宫给皇后请安,和皇后说起来北宫执喜欢男色,太子有意送一个叫温君平的少年给他当男妻的事情。   皇后本来就看北宫执不顺眼,几次三番想除去他,当然不会放过任何羞辱北宫执的事情。   试问,迎娶了男妻的王爷,要如何和太子争夺太子的位置。   三日后,画山道观。   北宫执将一套完整剑法练下来,吴道子满意的点头。   “我毕生所学你只花了三个月便学会,是个可造之材,不过剑法和功法并不是学会便无敌的,需要你日积月累的练习。”   北宫执点头,虚心倾听教诲。   他们二人并未相认,而是继续以师徒相称,二人心照不宣彼此都不捅破这件事情。   早上二人一同用早膳,吴道子将一封信递给他。   “这是今天早上宫里派人送来的,你打开看看。“北宫执打幵信封,看到里面的内容,阴沉着脸。   “我绝对不会同意!”   吴道子疑惑的接过信来,这是穆离写来的信,信中提起皇帝下达甚至赐婚,让他即刻回去。皇帝对他如何,北宫执比任何人都清楚,说是赐婚不过是为了在他身边安插人手罢了。   再说,这不是别的事情,而是赐婚。   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人,而且二人还有了那种亲密的关系,他又怎么能辜负了他。   吴道子看出了北宫执的想法,眉头紧皱着。   “你必须回去。”   “你想让我继续认贼作父?”他眸光闪烁,隐隐带着失望。   吴道子拍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这对阿良不公平,但是你现在不是想这些东西的时候,为了你娘,你必须忍辱负重。北宫执垂下眸子,攥着信的手颤抖着青筋鼓起。   良久他闭上眼睛,沉沉的呼了口气,唇张了张。   “我知道了。”   他站起来,侧目望着吴道子。   “你打算在这里躲多久。”   说完冷哼一声快步离幵,眼里尽是失落。   娘让他来找吴道子,想让他救她出去,将所有的希望寄托于一个懦夫的身上。   越想他心中怒意越大,拔剑横劈砍断了一棵树,这是他对他表达他的不满。   吴道子轻叹一声,暗道这孩子的脾气和自己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看向奉城的方向,眯着眼睛。   “我们之间的账,该清算了。”语毕,消失在原地。   北宫执骑马回府,刚回来,穆离便迎了上来,手里捧着一卷圣旨。   “就在明天。”   “啪!”圣旨被他打落在地上。   北宫执两眼通红的将他提了起来。   “谁允许你代替本王接圣旨的!”   他气得胸口起伏,几乎癫狂。   “召集兵马,现在本王就反了天!”   “王爷您冷静一点!”   “你让我如何冷静!”   “等那人进了门,王爷将他打入冷宫,实在不行就杀了他!对于王爷并无折损啊!”穆离劝说道。北宫执满脑子都是郑良,他要如何和他解释!   若被他知道,他会永远失去他吧! 第84章 拜堂不穿喜服怎么行   北宫执薄唇紧抿着,俊脸冷冽。   “本王不会迎娶他,不管是谁下达的圣旨都绝不可能!”   “王爷若不答应的话,皇上他会......”徐总管小心劝说。   这句话,犹如一把锥子,狠狠的刺痛了北宫执的心,令他的脸彻底冷了下去。   他若不答应,若不顺从,那个男人便会想尽办法折磨自己和他尚在冷宫里的娘。   拳头捏得咯吱作响,一拳头砸在圆柱上,生生砸出一个坑来,木屑扎破皮肉鲜血溢出,他却恍若感觉不到疼痛。   “本王就该一辈子都是他的傀儡吗!”   “王爷!您就忍忍吧。”   忍?他已经忍得够久了,久到他觉得这世上已然没有什么东西令留恋的。   “去通知皇上,就说本王不愿,罢了,本王亲自走一趟。”   眼看着北宫执走出王府,骑马离开,徐总管最出去,穆离拦下了他,目光复杂。   “让王爷去吧,他已经忍耐得够久了,而且这件事情着实过分,赐婚也就罢了,还是个男人,着实是羞辱人......”太子府......外院偏僻的杂院中,昏暗的屋子里点着烛火,郑良擦拭着温君平后背上的血迹。“疼吗?”   温君平摇头。“不疼。”   北宫翼很‘爱惜’他这副身体,每次打完都会给他最好的疗伤药,绝对不会留下疤痕。   望着这副自己曾经用过一年,并拥有他全部记忆的躯壳,郑良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在他看来,温君平就是自己,自己也就是他。   虽然现在已经不是了,但是二人的羁绊,那种交织在一起的情绪是如何都磨灭不掉的。   “要上药了,可能会有些疼,忍忍。”   温君平皎着唇,眼里蓄满了泪水。   “你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   郑良的心抽搐了一下,他忽然明白,为什么哪怕死了他还有执念一定要救太子妃,因为太子妃帮过他,太子妃是第一个对他好的人,而现在成了自己。   “以后你会遇到更多对你好的人,也会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很快乐,很幸福。”他轻声说着。   “你指的是嫁给北宫执吗?那和待在这里有什么区别?”他侧头,没了光泽的眸子望着他,在他看来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转移到另外一个,从他被北宫执买回来的那天开始,他的一生都只将是个被人作践的玩物。   郑良摇头,忍着心酸,挤出一个笑容来。   “我不会让你卷入这场纷争里,我会带你离开,不过需要你帮我一个忙。”这种时候说这种多少有些不近人情。   郑良是有自己的私心的,他必须说明白,他不想骗他。   “你救了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见他一幅视死如归的模样,郑良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瞧把你吓得,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郑良将自己的父亲中了狼毒,和温君平身世和他说了出来,并提出要他的一些血液作为制作解药的药引。   “别说只要一点血,就算是要割了我的肉,我都愿意。”他拼命的点头,眼里头_次有了光芒。   “谢谢。”   原本以为只要顺利的将温君平送入王府,便能顺理成章的将温君平救出火海,但是令郑良没想到的是,就在当天他从太子北宫翼口中得知,北宫执入宫拒绝赐婚的事情。   当日,北宫翼派人将他抓了起来,押在大堂中。   北宫翼坐在椅子上,手撑着额头,身着明黄朝服,头戴玉冠,整个人阴沉沉的。   “本宫按照你的说做了,可北宫执却强硬的拒绝!既然计划失败了,那你说说,本宫该留下一条胳膊还是一条腿?”   郑良暗恼,是他太操之过急,上一世北宫翼是乘着北宫执出征围攻墨雪城的时候,提出赐婚,皇上下圣旨后更是提前将人送到了王府里去,这一次他赶回来并拒绝赐婚。   一切都发什么了改变,和他预想的偏离。   怎么办!   “砍下他的胳膊喂狗,本宫要看着他鲜血流尽而亡!”北宫翼在宫里吃了一鼻子灰,而今回来哪里还容得下郑良。   侍卫拔出剑来朝郑良的手臂砍了下去。   望着那落下的剑,郑良脑中思绪急转。   要动手杀了这侍卫然后逃出去吗......要是自己走了,那温君平怎么办,以北宫翼的性子一定将所有的怨气都洒在温君平的身上。   可是......不躲开的话,手臂会废掉。   眼看着剑要落下,郑良一皎牙!大不了杀出一条血路来,手握成拳头,正要一掌出。   “住手。”   身着华贵的女子由宫女搀扶着走了进来,郑良转眸看去,是绣娘。   “殿下不能杀他。”   北宫翼对于绣娘的出现有些意外,这个女人不是一直都在自己的院子里待着,不愿意出来吗?   “本宫为何不能杀他?”北宫翼看了一眼郑良,若有所思。   “殿下需要他办事,所以杀不得。”   “哈哈哈。”北宫翼大笑。“你这般为他说好话,莫不成看上他了?”   绣娘脸色难看。“还请殿下莫要随意玩笑,我与这位公子并不相识,只不过听闻了北宫执拒绝婚事的事情,有些看法。”   “什么看法。”北宫翼冷冷的看着她。   “您认为皇上会因为北宫执的拒绝就收回成命吗,逆了龙威是大逆不道,北宫执恐怕会更加凄惨,依我所见,殿下大可不必大发雷霆,只要皇上没有收回圣旨,就照常将人送去。”   “而将人送去的最佳人选,便是郑良。”   染了蔻丹的手指向郑良,“他是王爷的门臣,又是北宫执的同门最合适不过。”   “啪啪啪。”   “说得好!”北宫翼拍着手掌,走到绣娘面前,一把将她搂住。   “本宫忽然觉得有些累了。”北宫翼摇了摇手示意用刑的侍卫退下。   绣娘垂着眸子,任由北宫翼将她横抱起来朝内室走去。   以北宫执的性格,一旦认定拒绝的事情,便不会轻易服软,郑良坐在花园的石凳上坐立不安,不行,他要见出去一趟。找北宫执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   入夜后,郑良穿过花园,眼珠转向一侧,皱起眉头。   有人跟踪他。   围着花园走了一圈,从一处偏僻的小门绕过去,躲开了他们的监视,这多亏于温君平的记忆,让他对这里非常熟悉。   甩开了监视他的人,朝外走去刚到大门口却被两名侍卫挡住了他的去路。   “没有太子殿下的吩咐,你不能出府。”   郑良只能折返了回去。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三日后......战王府。   房门紧闭着屋内昏暗,北宫执坐在太师椅上,整个人陷入在阴影中一旁摆放着今日一早徐总管送来的喜服,他一手敲击着桌面,一手放在腰间的剑柄上。   “王爷,送亲的队伍马上就来了,就算看在皇上下旨的份上,您也得出来见见。”徐总管哀求着,跪在门外,外面已经跪倒了一大片。   “王爷......王爷!”   “咯吱”房门打开。   北宫执没有穿喜服,而是一身黑色玄服,腰间别着剑,手掌握着剑柄,剑眉倒竖,凤眸冷冽,薄唇下弧着抿得紧紧的,周身透着一股子浓浓的肃杀之气。   这哪里像是去迎亲,更像是要去屠人!   “”徐总管颤颤巍巍的开口,还没说完,北宫执便快速从他身边走过,朝大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徐总管暗道不好,站起来便去追,却因为太过焦急摔得滚了一圈,满头泥灰的爬起来。   “拦住王爷!”   北宫执脚下生风越走越快,漆黑狭长的双眸也愈发冷冽,放在剑柄上的手缩紧,慢慢的将剑拔出。   “哧啦”的声音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就在走到大门的时候,剑已出鞘。   唢呐的声音越来越大,大红花轿在门口停下,北宫执红了眼,冷哼一声举剑走去。   这副骇人的模样吓得吹唢呐和随行的喜娘尖叫着跑幵。   “咔嚓!”   一剑落下,轿子被削去了一半,眶当一声轿身落地,扬起灰尘。   “啊啊啊啊!!杀人了。”   随行陪嫁的丫鬟仆人尖叫逃幵,徐总管带着人气喘盱盱的追了出来,现场一片混乱,北宫执不管不顾,望着坐在花轿里的人,持着剑便朝他刺去。   大红盖头被锋利的剑尖削去了一块掉落在地上。   北宫执持剑的手微微一颤,凤眸里几乎腾涌而出的杀意一瞬间凝结,诧异,疑惑,惊喜,种种变化之后,持剑的手一松。   “眶当”一声,剑落在地上。   徐总管抓准机会跑过来死命的将剑抱在怀里,对着随行的内侍大喊。   “还不将人带入府里去!”   头戴盖头的人儿被七手八脚的带入王府,随行陪嫁的跑得跑躲的躲,唯有北宫执站在原地,紧抿着的唇松开,旋即不着痕迹的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他转身朝王府内走去。   见王爷追上来,徐总管吓得魂都快没了。   王爷还要杀人吗!   他就差没哭了,却听北宫执说道:“拜堂不穿喜服怎么行,将本王的喜服取来。” 第85章 这还是他认识的王爷吗!   徐总管愣是没反应过来,直到身侧的小太监轻轻的推了推他,他这才反应过来。   “......老奴这就去取来。”   边走边回头,生怕王爷是故意将他支走好血溅大堂。   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到了王爷的卧房将喜服取来。   “吉时已到,新人拜堂~”司仪高亢是声音响彻整个王府。   王府大堂宾客已经围坐已久,门口的那一出好戏让一些本就和北宫执不对付的朝臣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   “看样子王爷对于这妆婚事并不满意。”有人说道。   “皇上的圣旨发出去岂能收回去,他若乖乖顺从还能让皇上对他有些好感,可他倒好,当着皇帝的面几次三番的拒绝,而今送到门口来了,还刀剑相向。”此人连连摇头。   “我还打算将女儿嫁给他,没想到他好男色。”一名刚来奉城的官员感叹道,颇有些惋惜的意思。   “你还敢和北宫执结亲家,那件事你不知道吗?”   “你们说的‘那件事’指的是什么?”这官员疑惑的问道。   几人压低了嗓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道:“北宫执是颖贵妃和野男人通奸所生下的孽种。”   “他的身体里压根就没有皇族的血,这事没对外流传是皇族秘幸,但是朝中官员都知道只是从未说起。”   “对!皇帝表面是重用他,实则巴不得他早点死了,谁和他交往上,倒八辈子血霉!”   “还有这种事!”他吓得脸色煞白。   “万幸,实不相瞒我差点就毛遂自荐和皇后说起将小女嫁给北宫执了,现在想想真是毛骨悚然!”   “皇上执意给北宫执许配男妻,说白了就是为了羞辱他。”   “我们就在这儿看看热闹,估摸一会儿会有一场好戏。”   “来了来了。”   王府宾客齐聚的大厅正门,男人步伐沉稳的走来,他身着一袭暗红喜服,玄色绣烛龙内衬配以喜服外衫,衣摆与宽袖上分别绣着栩栩如生的双龙绕环吐珠绣,一头墨发半束着,头戴玄玉青龙冠,脚下踏着黑色银纹靴,凤眸深邃,薄唇微勾,举止投足尽显华丽高贵,俊美无双。   此刻别说是没成婚的女子,成婚了的妇人都心房撩动。   “战王好生英俊,要是没有那个身份那该多好。”   “可惜了,好好的男人却要迎娶个男妻。”   “哎。”   北宫执淡淡的扫过一眼,女子纷纷闭上嘴。   谁人不知北宫执杀伐果断的残忍,虽然年轻可手中沾染过的鲜血,比在座任何一位都要多得多。   见北宫执来了,负责主持婚宴的司仪急忙高唱。   “吉时已到,开始拜堂。”   司仪满头大汗,其他众人也都为他捏了把汗来,北宫执一开始就不满意这妆婚事,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区男妻就是屈辱,今天北宫执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甚至有人猜测,北宫执会一剑劈开司仪的脑袋,血溅当场!   眼看着他一步一步朝大堂中间走去,众人的心提了起来,前面的人往后退了几步,想着待会血别溅到了自己的身上来。   一步两步三步,北宫执走到近前!   见北宫执伸出手来,司仪的手已经开始发抖,浑身冷汗直冒,双腿也开始打摆子。   要动手了吗!   却见男人修长的手握住了红绸的一端。   钦!!!   没有动手杀人,没有打发雷霆,而是握住了红绸!没看错吧!   “还不开始。”北宫执冷冷的看了_眼司仪。   司仪如松懈下来腿软发作,扶着桌子才堪堪稳住,擦了把额前的汗,王爷发话哪敢不从,急忙颤颤巍巍的局唱。   “一拜天地~”北宫执望着眼前盖着盖头的男人,转身冲着外面一同躬身。   “!!”全场晔然。   “北宫执拜堂了,和个男人!”   “会不会是被气过头神志不清了,不然以他之前强硬的态度,怎么可能会服软。”   “二拜高堂~”皇帝并未前来,高堂上只放着一卷赐婚的明黄圣旨代替,这绝对是羞辱。   可北宫执居然抓住红绸,与他的男妻一并叩拜了下去!!!   “北宫执会不会是喜欢男人?”有人开始怀疑起自己之前的判断。   “是怕了皇上妥协了吧。”   “很有可能。”   “夫妻对拜~”二人对立而站,在众人几乎无法置信的目光里对拜了下去,如此还不算完,北宫执松开红绸嘴角勾起一抹放荡不羁的笑,邪魅狂狷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表情。   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人拦腰抱了起来!走出大厅朝卧房的方向走去!   一众人已经傻了眼,包括穆离与徐总管。   就在刚才王爷还要杀人,怎么忽然就态度大逆转了?   一时间,整个大堂晔然了。   “北宫执喜欢男人。”   “北宫执是个断袖!”   “天啦,简直了太恶心了,亏我之前还喜欢过他。”   北宫执抱着怀里的人,大步流星的走到卧房门口,一脚踹开房门将人放在床上。   抓住盖头,掀幵!   男人头冠上的凤簪晃动着,一对灵动的杏眼清澈中透着茫然与些许无辜的错愕,小巧精致的鼻梁下红唇微微张开,似是这一动作太过粗暴,惊扰到他,令那对好看的柳叶眉微微的皱起。   “呼,你干嘛这么用力,我的发髻都快歪了。”   郑良扶着本就不怎么稳固的发簪,天知道他刚刚有多紧张,北宫执杀出门来那一会儿,他差点以为自己要被他给宰了。   重活一世回来,还莫名其妙的死在他手里该有多冤枉。   见北宫执不说话,郑良歪着脑袋,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是不是没想到是我~”他古灵精怪眨巴着眼睛,恶作剧一般的吐了吐舌头。   北宫执的薄唇抿紧了,眸子如古井漆黑,他攥紧拳头的手猛然抬起,就在他无辜笑着并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后,一把扼住他的下巴。   吻住了上去!   进入他的世界,让他心里从此有了他的位置,却潇洒离开,郑良,郑良郑良......他紧紧的抱着他,力道极大,似是要将他整个人都揉入骨血中才肯罢手。   “为什么不告而别。”他声音沙哑,呼吸略沉,眼底晕着薄怒。   郑良喉结滚动着,耳朵根滚烫。“我写信了。”   “没有留下地址也没有署名,更加没告诉我你去了哪里,这是不告而别!”   他抓住他的肩膀,黑眸颤动。“是因为那天夜里我对你...所以你才会离开?”他等着他回答,紧盯着他的眸子,似是怕他反悔,又加上了一句。   “我会对你负责!”   郑良望着他身上穿着的喜服,又望着自己的,心砰砰直跳,他貌似误会了什么,得和他解释清楚自己其实是为了救温君平,代替温君平嫁入然后偷偷的将温君平带走这便是他的计划,可现在北宫执好像以为自己是以为他不负责所以才故意为之。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其实是想......”救温君平。后面那句还没说完,便被他打断。   “你想让我负责,所以你才弄出这一出,我明白!我也接受!”   “......我没想过让你负责,我其实是......”北宫执捂住了他的唇,堵住了他嘴里的话,凝目看向窗外映照着的黑影。   一扬手床帐落下,男人靠近他,薄唇贴着他的耳朵,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外面有人盯着。”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上,灼热了郑良的脸颊,郑良咕噜一下咽了口口水,点了点头。   清晨阳光明媚,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徐总管早早的就领着丫鬟仆人和日常一样端着洗漱用具在门口等候。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丫鬟铜盆里的水都换了好几遍了也没见幵门。   徐总管和其他的仆人都一脸茫然,王爷从来都是按时起床,今天推迟了一个时辰现在还没动静,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了吧。   徐总管斟酌再三,等不住了,还是叩响了房门,手刚落下,紧闭的门却开了。   “王爷,您起了,老奴......”“嘘。”   房门打开一条缝,北宫执探出头来,动作很轻。   “别将他吵醒了,让他多睡一会儿。”   房门打幵,王爷走了出来,透过打开的门缝徐总管往里看去,便见喜服与亵衣散落了一地,茶几上还罩着一条裤衩子,王爷的剑架上挂着一根腰带,他急忙收回目光低头不敢再看。   “曰”疋。   北宫执轻轻的合上房门,似是还不放心,又道:“让厨房准备一些吃的......也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就让厨房将所有拿手的样式都做一份,另外置办一身干净的衣裳,还有......”他转眸望着屋内熟睡的人,一脸宠溺。   “他昨夜很累,让他多睡一会儿,等他自然醒来,不要叨扰。”   徐总管愣愣的点头,只等北宫执走远,他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怪了怪了,奇了怪了,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本提剑杀人的王爷态度大转变,不管是徐总管其他仆人同样傻了眼。   这还是他认识的王爷吗! 第86章 是我要娶他   阳光透过薄薄的纱帐落在男人光洁的后背上,一串串淡红色的草莓印记是昨夜留下的暖昧。   郑良抱着枕头,睫毛扑扇着,嘴角勾着笑。   昨夜那个尝禁果的少年,可爱极了。   笨拙粗狂却小心翼翼的模样,真的太让人心动了。   他闭上眼睛,心里满满的。   从未如现在这般幸福过,原来全心全意的爱上一个人是这种滋味。   上一回因为是北宫执的第一次,加上他吃了药的缘故,二人也都是初尝禁果所以发展得比较快,昨夜可就比上一次......咳咳!   郑良脸颊一热,自己想这些做什么,弄得自己像是个贪图美色的人。   昨夜的疯狂今早起来是得吃些苦头的,不动还好,动起来一翻身咔咔两声,只觉腰都快断了,艰难的翻了个身支撑起手臂起来,望着桌上托盘里摆放着的新衣裳。   穿好衣裳出了内室便是厅房,打开门。   “王妃,早膳已经准备妥当。”   门外一排宫女太监齐刷刷的行礼,这一声王妃让郑良愣了一下。   “你们是在喊我吗?”他指了指自己,不可确信的问。   “王爷今早特意吩咐让厨房给王妃准备了早膳,王妃请。”一名太监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郑良一头雾水的坐下,大圆桌上摆满了吃食,厅房中数十个太监宫女站着,圆桌一旁还有一位厨子在一旁恭候,郑良一眼便认出他来。   “李大厨?”   “小的在。”李大厨躬身行礼,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郑良这才想起,这是五年前了,他也不是温君平。   他夹起一块精致的糕点放入口中。“味道也很好。”   “谢王妃夸赞。”   郑良挥手示意人都退下去,只留下了李大厨。   “李大厨我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厨房。”   李大厨愣了一下,急忙点头。“当然可以。”   中午午饭的时间,郑良端着托盘前去给北宫执送饭,他才想起这一世的北宫执还没有暍过他做的杂菜汤,上一世他可喜欢的紧。   他一直都遗憾,没有好好的给他做过一次,初入王府的时候每一次做汤都牙根痒痒,巴不得往里面下毒每每回忆起来,又酸涩又好笑。   站在书房门外,郑良刚要推门进去,便听里面传出咚的一声,而后是什么倒在地上和桌椅倒地的声音,之后是急促的呼喊声。   “王爷,王爷!!”   郑良胸口发紧,用力一推将门打开,手里的杂菜汤掉落在地上,眶当碎幵。   只见书房里,几个将军正焦急的围在书桌前,书桌下正躺着一个男人。   “阿执!”   郑良踩过满地的杂菜汤,拨开人群跪坐在他的面前,手扶着他的头,他已然失去了意识,闭着眼睛脸色发青。   这症状是中毒!   郑良点住他的几处穴道护住心脉,抓住他的手把脉。   “你是什么人!在做什么!”一些不明所以的将士呵斥道。   他正要上前,穆离拉住他的胳膊。“他在救王爷,你们几个去请太医。”   吩咐完,他仔细的打量起这个男人,在王府里他好像从未见过这让,莫不成是和王爷拜堂成亲同房了一夜被王爷封为王妃的那个?   见他把脉完毕,穆离问道:“王爷如何了?”   郑良脸色煞白,一屁股坐在地上恍若没了魂,一行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滑落了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他捂着脸颊,泪水湿了手心,他错愕的看向自己的手,这哪儿是泪分明是血!   他急忙甩手,恍神间再看是泪不是血。   “你倒是说话?王爷究竟如何了!”见他这般举动,穆离急了。   郑良并没有回答他,就像是已经听不到他的声音一般,他站起来后起冲冲的跑了出去。   泪水模糊了视线,郑良拼命的往外跑,出了府过了街道,最后气喘盱盱的在太子府大门口停下。   他擦了把泪水,看向大门守卫。   “我要见北宫翼!”   这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的。   “大胆刁民,敢直呼殿下名讳!”   守卫大暍拔剑便朝郑良走来,郑良攥着拳头一拳头击打在他的小腹,这守卫直接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口吐白沬,紧接着又朝另外一个侍卫走去。   他双眸满是红血丝,眼眶通红,般气势汹汹的将这守卫给吓得连连后退。   “啪啪啪。”好一对有情有义的师兄弟。   大门打开,北宫翼走了出来,他的身边赫然站着慕白!   看到慕白的一瞬,郑良如遭雷劈!   “将他带进来。”   太子府大厅,郑良冷冷的看着站在北宫翼身边的慕白,只后悔没让师父解决了他!   北宫执忽然昏迷是中了毒,而这毒和上一世北宫执所中的毒一模一样!   上一世是北宫翼将温君平炼制成毒人送给北宫执,只要二人同房北宫执便会中毒,是尤润母子给了他解药。   可这一世,自己不再是温君平身体里也绝对没有毒,一定是北宫翼搞的鬼。   “你一开始就知道。”郑良看着北宫翼。   “没错,从你踏入太子府的门开始,我便知道你和北宫执的关系,同门师兄弟苟合你为了保全北宫执自愿离开,倒是一段有趣的故事。”   北宫翼拍着手掌,眉宇间尽是嘲弄。   他一旁的慕白则冷笑着。“没想到最后将北宫执亲手杀死的人是你,不愧是我信任的好师弟!”   最后那三个字他加重了语气,颇有几分皎牙切齿的恨意。   因为他,吴道子将他驱逐下了山,他不得不回家啃老继续做他的公子哥,可这气哪能说泻了就泻的,一天不将北宫执和郑良弄死,他便一天无法忘记被驱逐出山门时的耻辱。   “怎么样,是不是很痛苦。”慕白走过来,拍着他的肩膀。   郑良甩开他的胳膊,提起他的衣襟。   “慕白,我真后悔没宰了你!”他眼眶通红,手在颤抖。   “很可愔你没有这个机会了,现在我是太子殿下的谋臣,你现在落到了我的手里,帮着北宫执害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他扯下郑良的手,凑近他耳边。   “想知道北宫执为什么会中毒吗?”   目光落在他的唇瓣上,咧开唇。“给你装扮的脂粉和唇油里都是毒!北宫执一定吃了不少吧。”   “慕白!”   郑良怒吼着一拳头砸在他的脸上。   慕白脸歪了,嘴角溢出血来,他晬了一口,不怒反而大笑了起来。   “亲手害死挚爱的感觉还不错吧。”   郑良拔出腰间的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四周护卫都拔出剑来指向郑良。   门打开,官兵抓住一人走了进来。   “住手!不然本宫就宰了他。”   “郑公子!”   这声音是!   郑良转身,便见温君平被五花大绑,脸上还有淤青显然是被打了。   “郑公子,对不起......我刚出城就被抓回来了。”   郑良转头看向北宫执,冷着脸。   “放了他!”   “你没有资格和北宫谈条件,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北宫执死,要么我现在立刻杀了温君平,本宫数三个数告诉本宫你的答案,不然我就杀了温君平。”   郑良垂下头,紧攥着拳头,要是温君平死了爹身上毒怎么办,他已经失去过一次亲人,他不想再失去第二次。   “_”他不能失去北宫执,好不容易坦诚的去爱一个人,他不想失去不想......郑良抱着头蹲在地上。   ‘‘三!,,北宫翼一个手势,侍卫抬起手里的剑朝温君平砍了下去。   温君平闭上眼睛,似是已经认了命,对他来说死比活着容易。   眼看着刀剑落下去,一声大喊如一道惊雷刺破了温君平黯淡下来的视线。   “住手!”   郑良站起来喘着气,“别杀他。”   温君平不可置信的睁开眼睛,眸子闪了闪一行泪顺着眼角滑落下去,擒住他的侍卫松开手,他软软的倒在地上,郑良上前拥住他。   有那么一瞬间,二人几乎契合了灵魂,不用过多的言语便知道彼此的想法。   郑良回头看向坐在高位上的北宫翼。   “你想让我做什么才放过温君平。”   “对你来说很简单。”北宫翼坐直了身子,前倾着满眼狠厉。   “父皇将兵马都交给北宫翼,本宫不服!他的身体里没有皇族的血,一个野种也敢收我皇族的兵马,他不配!我要你将北宫执的军符取来给我,作为交换我会放了温君平。”   “我明白了。”   他松幵温君平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三天后,青山道观见。”   当郑良回到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进入主院看到一身道袍的吴道子站在院子里,郑良便知道北宫执已经得救了。   吴道子入道门之前学的便是医术,一身医术名扬四海被人成为神医,有他出马北宫执不会有事。“他还好吗?”   “毒已经解了,体内尚有余毒,需要修养几天。”吴道子目光复杂的看着他。   “你说过不会纠缠他,会离开他,可你食言了。”   “这不关他的事。”   房门打开,北宫执站在门口,穿着亵衣墨发倾泻,脸色苍白。   “是我要娶他。” 第87章 满世界去找那个男人   四周的空气恍若一瞬间凝固了下来,吴道子阴沉着脸背着手走入屋内。   “你跟我进来。”   房门关闭郑良坐在屋外的石凳上不安的掰着手指头。   石凳距离房间的门不远,郑良的耳力很好,隐约能听到他们的谈话。   “现在立刻马上和郑良解除婚约。”   “你没有资格命令我。”   “......北宫执!你娘要是知道你迎娶了个男人,被天底下所有的人嗤笑,你觉得她会开心吗。”   “你也知道我叫北宫执?”   屋内陷入了沉默,良久房门打开吴道子沉着脸出来,临走前看了一眼郑良,想说什么,见北宫执走了出来只得将话咽了下去。   “你不用管他。”郑良走过来,坐在他对面握住他的手,却发现冰凉得吓人。   “不舒服?”   郑良眸子闪烁着,垂眸望着他随身挂在腰间的军符,他若是问他要他会给吗?   “阿执,我今天出门遇到了一个熟人。”   “是画山的?”   “是儿时同一书院的同学,她和我说起自己的事情,我说给你听听?”他试探的说着,不放过他脸上的一丝表情变化。   “阿良想说,我自当洗耳恭听。”   他握住他冰凉的手,放在唇边哈着气,暖暖的。   “我那个朋友是做买卖的,她夫君是个大财主非常有钱有势,可是有一天她的父亲病重了,需要大财主所有的钱去和一个奸商换药,她想要换,可她夫君却不肯,她问我到底谁对谁错。”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北宫执。   “阿执你说呢。”   北宫执想了想说道:“她的夫君是对的。”   郑良的心咯噔了一下,手不着痕迹的从他的手心里抽出来,“我累了。”   他转身离开,一路小跑着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关上房门坐在桌前,双手扶着额头紧闭上眼睛。   这件事情不能让北宫执知道。   “咚咚。”外面响起敲门声。   郑良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趴在桌上睡着了,揉了揉眼睛,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腰间一紧身体撞入男人怀中,顺势被拦腰抱起。   “今天怎么忽然跑开。”   他嗅着他发丝间的香气,声音低沉,深邃的眸子落在他看起来就不怎么开心的小脸上。   “没什么,就是累了想睡觉。”   他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愈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就算是为了不让上一世的悲剧重演,也绝对不能让他再为了自己而陷入什么危机里。   男人抱着他走过王府的花园,一路上所有的丫鬟仆人无不投来异样的目光,王爷好男色已经是实打实的真相了!   昨夜折腾了一个晚上不说,才分别了一个早上到了下午就如胶似漆了。   照顾了王爷这么多年的徐总管从未见过北宫执对哪个人这样上心过,只暗自欣慰,王爷长大了。   不再是那个暗处偷偷舔舐伤口的倔强小子,也有了自己喜欢的人。   北宫执将郑良放在厅房的椅子上,捧着他的脸,郑重其事的看着他。   “你跑到那间下人房做什么,让我找了好久。”   郑良愣住,他忘了那间偏僻的屋子不再是他的住处了,这一世是他头一次来王府,而他的住处是北宫执的卧房。   男人撩开他额前的刘海,俯身在他的眉心落下一吻。   “今天早上的饭菜喜欢吗?”   郑良嗯了一声。   “吓到了吧......”他指的是在书房他中毒昏迷的时候。   郑良低下头眼眶红了。   “这不是你的错。”   他拥住他,疼惜的哄慰着。   “我这不是没事了吗,别听师父的,中午也找不到你,你现在没吃中午饭吧,已经是晚上了只能一起吃。”   郑良这才发现,桌子上摆放着热腾腾的饭菜。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是我的王妃,是我妻,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他给他夹了菜,郑良吃了一口味道很好,也给他夹了一筷子,二人对视一笑。   “忽然这种氛围我都有些不适应了。”   他噗嗤笑着,又恢复了以往开朗的样子。   “王府厨子的手艺真好,我感觉我能把这一阵盘子都吃下去。”   看他吃饭,北宫执却不吃,只一口一口的啄酒。   只等郑良吃饱了靠在椅子上抱着圆乎乎的肚子,北宫执这才将酒杯放下。   “你不吃吗?”郑良问道。   北宫执舔舐着唇上唇上的酒渍,眼眸深邃。   “本王当然要吃。”   只不过吃的是某个人罢了。   北宫执站起来走到郑良身后手从椅子侧边进去穿过他的腰顺势缠住,另外一只手勾住他的脚顺势抱起来。   郑良的手按住他的肩膀,头一次被他抱得这么高,他都吓了一跳。   “阿执,你干什么......”“你说呢?”   他将他放在床上,手按住他的手,鼻尖对着鼻尖,酒香夹杂着兰香喷洒在他脸颊,炙热撩人。   “你中毒了,师父说你还需要修养。”郑良的声音很轻,底气非常不足,因为他已经感受到了男人的某个地方有了变化。   “睡觉就是最好的修养。”   他吻着他的鼻尖,而后擒住了他的唇。   烛火晃动,一室旖旎......半夜,枕边传出男人匀称的呼吸声,郑良睁开眼睛,望着男人俊美的脸,紧抿着唇,挣扎了片刻眸子凛然下定决心。   将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轻轻的挪开,掀开被褥下床穿上衣裳,最后看了一眼北宫执。   翌日,当公鸡打鸣声响起,北宫执睁开眼睛转眸看向怀中的人,却见被褥里空空的。   “今天这么早就起来了。”   他勾起唇,想着天色还早,心里头便开始痒痒的。   掀开纱帘出去并不见他人影,打开门院子也不在。   “难道去厨房了?”他记得他喜欢跑去厨房偷吃,或者自己开小灶做食物。   李大厨正在准备早膳,见王爷来了急忙下跪行礼。   “王妃可来过。”   “回王爷,王妃并未来过。”   北宫执皱眉,眼皮直跳。   加快脚步老回到主院找到徐总管。“去找王妃,快!“徐总管带着内侍将整个王府都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着人,北宫执想起昨夜他的反常,想起他说的那个故事,想起他眼神闪躲间的挣扎。   定出了什么事,一定!”   “王爷,您腰间的军符......”徐总管早就看到了,一直想提醒。   北宫执低头一看腰间,挂在腰间的玉佩不见了!   “我一直觉得这场赐婚蹊跷,现在看来狐狸尾巴是暴露出来了。”穆离冷哼一声。   “我早就说过,郑良是从太子的府里出来的,太子费尽心机将人送出来,一定是有图谋的!”   北宫执重重拍了一下桌案站了起来。   “他不会背叛我!”   旁人不知道郑良是他的同门,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可他知道。   所以他深信郑良不会背叛他,他一定是有什么苦衷。   “带上暗卫军去找,哪怕将整座奉城翻个底朝天也要将人给本王毫发无损的找到!”   穆离摇头,“王爷疯了,虎符丢了不找,反而满世界去找个男人,他都不知道外面已经传得多难听!”   什么北宫执沉迷男色,北宫执和男妃如何如何,甚至有人画了不堪入目的小人书出售,王爷对于这些不管不顾也就算了,而今居然军符不要反而满世界去找那个男人。   疯了疯了,真的疯了!   “王爷被迷惑了,我去阻止他。”   他追上去,徐总管拉住了他。“你就忍心让王爷孤独症老?他也是人。”   穆离愣了一下却还是追了出去。   “穆离你……”   “我去帮王爷。”   听到这句,徐总管勾起唇笑得妩媚,那张满是褶皱的老脸瞬间变化成一张妖艳绝美的脸来,墨发倾泻妩媚芳华。“这才像话。”   青山道观。   云雾缭绕的山顶,郑良望着这处屹立在山峦之巅的道观,依稀间回忆起他抱着自己玄栾剑给自己在这里设下衣冠冢的样子。   得爱如你,我定不会辜负!   “你很准时。”   背后传来脚步声,北宫翼带着慕白和几个护卫从后走来。   郑良余光看了他们一眼,面对着道观。   “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带到了,温君平在哪。”   北宫翼拍了拍手掌,“啪啪啪。”道观中两人擒住温君平从走了出来。   “郑公子,您不用管我!快走,这是陷阱!”   “啪!巴掌打在他的脸上,温君平口鼻间溢出鲜血,被侍卫死死的按在地上捂住了嘴。   “军符交出来。”北宫翼冷冷的说着。   说话间几个侍卫已经将郑良团团围住。   郑良从怀中取出那枚白玉玉佩,这枚玉佩只属于北宫执独有,也是唯一可以驱使北营五十万大军的军符,失去了这个,等同于砍了北宫执的双手。   见到军符,北宫翼满脸贪婪。   “拿来!”他伸手去抢夺却落了空。   郑良转身冷冷的看着他。   “将人放了。”   北宫翼一摆手。   “将他放开!”   侍卫松开温君平,温君平朝他跑了过去。   “郑公子。”   郑良点头,将军符递过去,并轻轻的将温君平往外侧推了推。   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就在北宫翼前来夺取军符的时候,郑良迅速的抓住他的胳膊,将他往悬崖下方推去!   北宫翼抓住郑良的胳膊,郑良攀上石壁,二人就这样吊在悬崖上。   “可恶......还差一点!”   “郑良,我劝你抓紧一点,不然本宫不会放过你!连带着你的家人本宫也要屠杀干净!”   郑良冷笑。“是吗。”   北宫翼升腾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放软了语气。“有话好好说。”   瞳孔一缩!   郑良松开了手!   二人急速下坠,凌乱风声中。   郑良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阿良,阿良!”   如此的撕心裂肺...... 第88章 结局   画面逐渐拉开,悬崖上方距离他越来越远。   “郑良你这个疯子,疯子!!”   北宫翼怒吼着,愤怒、惧怕、懊恼、惊悚种种情绪都汇聚在这一嗓子里。   郑良闭上眼睛,他知道就算自己没有拉着北宫翼从上面跳下来,八成也活不了,以北宫翼的心狠手辣一定会将他和温君平一同杀了。   甚至会用他去威胁北宫执,与其这样,不如留下温君平,至少他还能去救他的父亲。   也没有去连累北宫执。   上一世令北宫执死亡的罪魁祸首是北宫翼,只要他死了阻碍北宫执最大的绊脚石也就没了。   可能自己疯了,才会如此不顾一切吧。   但是大多数时候,人的冲动只发生在一瞬间,一瞬间的冲动便足矣影响后面的行动,而导致无法预料的后果。   而现在他的冲动所带来的后果,在他自己看来是值得的。   对比起重活的两次,好歹这一次自己没有再活得稀里糊涂,北宫执不会为了救自己而死,林天旭也会好好的活着,温君平会去救爹,爹没有发病娘阴郁而终......这一世,能和他好好的拜堂成亲入洞房,值了。   他闭上眼睛,勾起唇角笑得坦然,虽濒死,可心里却满满的幸福。   北宫执去救你的母妃然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你们一家三口能好好团聚了吧,可愔自己没能看到......忽地,急速下坠的感觉消失了。   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没有痛感吗?郑良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张妖娆绝世的容颜。   “凤叔?”   郑良呆滞了一会儿,这才注意到自己正漂浮在距离悬崖地面一尺的距离。   红凤打了个响指郑良掉落下去,摔在地上。   他忙不迭站起来,这是悬崖底没错,自己是从上面跳下来的,可是却毫发无损。   转眸看向另外一边距离他不远的地方一坨摔烂的肉,后背脊顿时凉飕飕的。   北宫翼怕是永远都不会想到,郑良会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对付他,终究还是为他的恶行付出了代价。“跟我来。”   郑良看向悬崖上方。“他来找我了对吗?”   红凤没有回答他,见红凤走远郑良追了上去“等等我凤叔。”   关于这个来无影去无踪,甚至只有自己见过旁人都从未听书过的‘凤叔’郑良一直都很疑惑。   两次重生他都在,他和北宫执的过往他也在最关键的时刻参与,他隐隐觉得自己的重生一定和他有着莫大的关系。   “凤叔您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跟着红凤走了许久也没见到出口,一直往树林的深处走着,红凤从一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话,只等到了一座瀑布前,他停下。   瀑布下晔啦晔啦的水声令耳中嘈杂,清风掠过,红衣褪成了雪白。   郑良揉了揉眼睛,不确信的看了又看,便见瀑布前站着的哪里是凤叔,分明是个冷清如玉,翩翩谪仙的男人。   “你是谁?”   募地,一道寒芒落在他的眉心,郑良眸子一黯倒在了地上。   “这荒唐的赌局,该结束了。”   “红凤的胡闹也该够了!”   他一扬手,躺在地上的郑良变成了一个小木头人被他攥在手心里。   “阿良!!”   悬崖上方一声时候,北宫执伸手企图去抓住他,却落了空,眼眶通红,瞳孔颤抖已经在崩溃的边缘,跌跌撞撞的走向悬崖便要跳下去。   “王爷!”   穆离上前抓住了他的胳膊,其他几个将士分别抱住他的手脚。   “我要去找他,放开!”   他怒吼着,透明的液体止不住的滑落,手撑着地面,啪嗒啪嗒的浸入泥土中。   “我早该发现的,我早该知道的!他问我的那个问题是在试探,他被北宫翼威胁,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他心痛如绞,这感觉无比熟悉,熟悉到令他觉得在什么时候,他也失去过他,也如同现在这般撕心裂肺得窒息。   “噗!”一口鲜血喷出,眸子颤动着猛然扩散而后迅速的缩紧,晕厥了过去。   当北宫执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王府里,阳光依旧刺目,屋内的布置也没有变化,可北宫执却觉得房间格外的空阔,像是这里少了很多的东西,以至于让他觉得心口很痛,就像被人生生的挖走了。   屋内除了他还坐着一个男人,身着红衣,容貌绝美,狭长的眸子上扬起妖娆如魅,只是此刻睫毛低垂,神情沧桑。   若换成以前对于擅自闯入他府邸甚至进入房间的人,他一定会拔剑杀了他。   可现在他满脸颓然,有气无力,眸子寂静如死灰一般。   “你打算一直这样颓废下去,不去找阿良了?”   听到‘阿良’二字,北宫执眸子亮了一些。“你知道他在哪里,他没有死!对不对?”他眸光闪烁着,隐隐泛着泪光。   “他还活着。”   “在哪!”   “莫甘城,银月神殿。”   北宫执笑了,“我就知道他还活着,他不会死,他可是阿良是我妻是我的王妃!”   他大笑着,惊喜着,满心满眼都是阿良还活着的事情。   王爷骑马决意离幵奉城前去莫甘城,穆离还想劝劝。   “随便来个陌生人三言两语就信以为真,万一是陷阱怎么办?王爷此事您暂且等待,让探子先去查探了回来您再去也不迟啊。”   王爷昏迷后,穆离带着兵马去悬崖下方寻找,只找到了被野兽吃了几块碎肉还剩下一些的北宫翼,却并没有发现郑良的尸体。   这说明,郑良极有可能还活着,但是也可能是被野兽吃得骨头都没有剩下。   不管怎么说,王爷说去就去,还是莫甘城那么远的地方,万一是陷阱怎么办。   “王爷三思!“他挡住北宫执去路,跪了下去。   北宫执绕过他,骑上马背。   不管消息是真是假,他都必须去!哪怕是死!   红凤站在屋顶上,望着北宫执骑马离开的背影,皱眉看向莫甘城的方向。   “清灵,你既然不在意,那为何要管。”   莫甘城,银月神殿。   北宫执骑马在莫甘城停下,戴上帷帽下了马进入莫甘城,只身前往前往银月神殿。   莫甘城的人崇拜并信奉银月神,每年都会献上最好的祭品献祭,而银月神殿是个神秘而古老的地方,就算是莫甘城大长老都不敢贸然进入。   北宫执却义无反顾的走了进去。   刚进去大门砰地一声关闭。   银月神殿整体用青石筑成,建筑风格与中原人截然不同,在宫殿的最中间摆放着一宗银月神石像,它眉眼低垂,庄严肃穆。   “阿良!”   北宫执大喊着他的名字,在空旷的宫殿中寻找着。   就在他要接近石像的时候,只听咔咔两声,无数箭从天而降,北宫执扯下披风一扫一收,朝他射来的箭被甩幵一边。   “还有些本事,却也差得远。”   “谁在说话!”   北宫执扫了一眼便见石像的后面一身白衣的男人走了出来。   “阿良在哪里!”   清灵从宽袖中取出一个木偶来。   北宫执望着他手里的木偶,本还疑惑,可当瞧见木偶的脸以及他身上的衣着的时候,心咯噔了一下。   “你没有看错,你所爱着的这个人,只是个人偶,而真正操控他的人,只是想看看这天底下所谓的情爱是什么。”   北宫执摇头、“不,他不是木偶,他是人,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和红凤做这无聊的赌局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他已经玩得够久了,一切早就该结束了,他既然不愿意告诉你,那就让我将所有的一切都说出来!”   “你与郑良是红凤从奈何桥上选中的人,而他之所以选中你们是因为你们的命运注定是为对方而死,生生世世永生永世,他与我打赌,若他改变了你们的命运,让你们在一起便算我输。”   “他已经败了九百九十九次!为了这场赌局不惜逆天改命颠覆时空,耗尽了他的精元!他疯了,魔怔了!”   “闭嘴!”   红凤走了进来,望着他手里的木偶,皱眉。   “拿来给我!”   “红凤,你能颠覆时空带他回来改变一切,却只能带走他的魂魄,他的肉身已毁寄生于灵偶里不再是个正常人,也再也无法投胎转世!别再执迷不悟!”   “不!”红凤飞身掠过去夺过木偶。   递给北宫执。   “北宫执,我问你,你爱郑良吗,哪怕他没有肉体只是一具灵魂,哪怕他变成了灵偶,你还爱他吗!”北宫执望着他手里的人偶,伸出手。   “不管他是什么,我都爱他。”   话音一落,红凤手里的人偶散发着光芒,一个完整无缺的人出现在北宫执的面前,他茫然的看向四周。“我怎么在这里?”   募地,男人抱住了他!   “阿良,我可算找到你了。”   郑良微笑着,伸手回抱着他,二人紧紧的相拥着似是这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二人。   北宫执牵着郑良的手离开了银月神殿,二人的眼里只有彼此,再无其他。   红凤转头看向清灵。   “不管是谁,是什么身份,他们都不会再分开,看到了吗,是我裸了!”   完。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 http://www.qisuwang.com